就算無聊的時候也有宋允願意千方百計逗她笑。


    就連一束花都不敢送出去的自己是不是就可有可無了……


    沈林生依舊在旁邊看著,他從徒弟手上接過長柄煙鬥,就著周圍婉轉鳥鳴。


    時間差不多了。


    “爺爺,我們走吧。”


    ——


    卡宴安靜地停放在梧桐苑的車庫裏,董事長不知道今天從哪個地方跳了進來,一早就蹲在車庫門口晃著自己那條優越的大尾巴。


    隔著遠了,小貓嗅不到人類情緒的變化,隻知道自己的兩個鏟屎官即將從車上下來了,它嘴裏小聲打著呼嚕,往剛剛停穩的卡宴方向小跑了兩步。


    不對勁……


    董事長在距離他們兩個人僅半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蹲在地上開始疏離自己爪子上的毛。


    沈知言先從駕駛座上下來,繞過車的尾部,停在副駕駛座邊上,打開了門。


    小貓喵嗚了一聲,往副駕駛的方向小心挪著。


    自從白鬱聲名正言順占領副駕駛之後,車上出現了不少女孩子喜歡的裝飾品,副駕駛車頂的前遮板上綁著一個毛線織成的餐巾紙盒,表麵還掛著一朵太陽花。


    男人彎腰湊近了副駕駛裏邊,抽了兩張餐巾紙,溫柔地拭去女孩臉上掛著的淚水。


    淚痕從眼眶處掛到下巴,睫毛上濕漉漉地,看上去好不可憐。


    沈知言歎了口氣,摁著女孩的後腦勺,將人擁到了自己的懷裏。


    “生我的氣嗎?”


    白鬱聲一邊噫噫嗚嗚著,一邊點了點頭,她抽了抽鼻子,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凶狠一點。


    “是有一點。”


    可她的聲音原本就凶不起來,屬於清脆那一卦的,這會兒哭得鼻子有些堵塞,聽上去糯糯的。


    “沈知言,我想了一路,還是覺得你好過分。”


    “嗯,確實有些過分。”,沈知言輕輕撫摸著白鬱聲的腦袋,感到有些好笑,因此語調聽上去也是帶著幾分笑意的。


    “你怎麽就認定我爸我哥回來了我就不需要你了,你混蛋!”


    “嗯,我混蛋。”


    沈知言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呢,從小就被父母親丟到南溪庭院一個人生活,小時候缺少社會化訓練,性子也孤僻,沒什麽朋友……”


    白鬱聲停止了抽泣,隻是將腦袋埋在沈知言的胸前,聽他絮絮叨叨講著話,感受著他溫熱胸腔的震動。


    “對別人的感情這件事,我向來拎得很清楚,從來沒有希冀過有誰能將我放在心上,更別說基本沒見過幾麵隻靠每天傳遞紙條交往的鄰居,你有疼愛你的父親與哥哥,也有願意陪你玩樂的宋允,我總覺得當時就算我真的離開了,你也不會記得我……”


    白鬱聲有些惱怒,她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整個人往沈知言身上掛。


    也許是力度太大了,壓得沈知言倒抽了一口氣。


    女孩慌忙撒開手,有些窘迫,但也要逞嘴上一時之快。


    “你是不是不行啊沈知言,我也沒有多少重啊!”


    沈知言:……


    “你要不要數數看我站了多久,本來就是彎著腰湊過來和你講話,這會兒翻臉不認人了是嗎?”


    白鬱聲吐著舌頭,彎下身,像一條小魚一樣從他臂彎下邊躥了出去,看到不遠處蹲坐著看好戲的董事長,一把給小貓撈了起來抱在身上。


    “哦,那就是腰不行!”


    她說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抱著小貓就往梧桐苑裏麵跑。


    “還有!我白鬱聲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什麽一無是處的笨蛋,你不要誣蔑我!”


    ……


    也不要看不起你自己。


    十二月的天依然晴朗,四合院門口的梧桐樹被剪去了枝頭,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落在書上小憩的麻雀。


    白鬱聲將董事長放在貓爬架上的貓窩裏,擼著它的腦袋。


    小貓舒服得呼嚕聲一陣一陣的,雙眼眯成一條縫。


    冬天的陽光似乎失去了取暖的功效,手掌在空氣中露久了凍得指尖都開始發麻,她朝著自己的手掌嗬了一口氣,下一秒,雙手就被沈知言拉過去揣進了捂在了他溫熱的掌心裏。


    過去怎麽樣就讓它過去吧,解釋來得晚一點就晚一點吧。


    至少在現在,他們兩個終於打破了那一麵牆,將自己精心準備的花送到了對方的手中。


    作者有話說:


    首先,肆肆不會寫虐文


    然後,明天繼續甜(土下座)


    本來以為來不及二合一,結果居然在更新的前三分鍾趕上啦!


    第49章 目光短淺


    過了論文開題答辯,白鬱聲就將自己的心思完全投入到參加展會上邊。


    好在白鬱聲小時候那會兒的畫技就是沈知言手把手教的,雖然這些年沈知言經過沈老先生的培養以及自己融會貫通了中西方繪畫藝術,再加上成年之後心性也有所改變,連帶著畫風也有些變化,但基礎的技巧方法都是那一套,經過三個月的針對性練習,不能說完全追得上沈知言的技術,但比起同期的同學來說算是有了很大的進步。


    白鬱聲按著沈知言的要求,畫完了一幅水墨人物小品。


    她長舒一口氣,將毛筆洗幹淨,掛到了一邊的筆架子上,抬眼往坐在床邊貴妃榻上的沈知言看了過去。


    自從沈知言答應完全帶著她學畫以來,外書房裏邊原本沈知言的地方基本被白鬱聲給霸占了,筆墨也是兩個人共享,白鬱聲偷懶的時候就連墨都是沈知言幫忙研磨好的。


    師傅幫著徒兒幹活,哪還能讓她碰上那麽好的事呢……


    她小跑了幾步,蹲到了沈知言的貴妃榻邊上。


    “又怎麽了?”


    白鬱聲一空下來就喜歡盯著自己看,沈知言對此早就見慣不慣了,就連視線都沒有從平板上轉移。


    “這段時間你是不是都沒有在保持練習?”


    沈知言單手枕在腦後,他抬起腳,往貴妃榻裏麵挪了幾步,給白鬱聲讓出一點空間,讓她好坐著,順便有些高傲地揚起腦袋,從鼻腔裏帶出一個音節,慵懶隨性。


    “嗯。”


    “那你以後不會手生嗎?展會上麵的展品怎麽辦?全都用舊的嗎?”


    白鬱聲也完全不客氣,直接側坐在沈知言的邊上,捏著沈知言腰上的衣擺玩。


    “你以為我是誰?你再猜猜在此之前我都在書房裏幹些什麽?”


    好啊,語氣狂妄。


    光是兩個反問句就把白鬱聲的問題給糊弄了過去。


    “光是看看圖片就能進步嗎……”


    沈知言看了白鬱聲一眼,勾著手卡著小姑娘的腦袋給人撈到了懷裏。


    平板上麵是一副被放大了的《層岩叢樹圖》,雖然被放大了很多倍,但並沒有失真,也沒有滿是馬賽克。


    估計是用了高分辨率的複原技術,甚至可以媲美許多博物館開發的書畫展品詳細介紹。


    沈知言拉遠了鏡頭,《層岩叢樹圖》的樣貌完全展露了出來,“這幅圖的山峰分為三層,近、中景二層是主題所在,雙峰相疊,增強主峰氣勢……”


    白鬱聲一邊聽著,一邊注意沈知言捏著平板的手指,他的指甲一直都修建得很幹淨,至少在白鬱聲認識他的那麽幾個月裏邊,就從來沒有見過他什麽時候留過指甲,甲床微微泛粉,頂端圓潤規整。


    順著甲床往下,就是他一雙骨感有力的手。


    經脈與骨骼蟄伏在表皮之下,混著沾染的墨漬,明暗起伏,不是那種營養跟不上的脆弱感,而是呼之欲出的張力。


    白鬱聲為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再一次感慨到沈知言這雙手不去當手模實在是世人的損失。


    “這幅圖很好地體現了巨然的點墨形式,主要表現在點苔與點葉兩個方麵,在淡墨的基礎上,有意識無意識地點綴大小不一,濃淡疏密有間的苔點,灑脫不羈又極富韻律感……”


    沈知言用中指與大拇指將屏幕上的圖片放大,拖拽到畫著苔蘚的局部,卻發現小姑娘的腦袋跟著自己的動作上下微微擺動。


    雖然從他的角度看不見這會兒白鬱聲的神態,但多半能才出來小姑娘並沒有在認真聽他講話。


    也許是自己的手,也有可能是自己袖子上的袖口,還有可能是無意中沾到的墨漬……


    反正什麽都比他講的話誘人。


    沈知言抬起腳,對著她的膝蓋頂了一下。


    “嗯?怎麽了?”


    白鬱聲收起了自己打量沈知言這雙手的神情,抬頭看了過去,眼中還掛著幾分迷茫,要不是沈知言已經發現她在開小差了,還真沒準能被她蒙混過去。


    剛剛繞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換了個話題。


    “你東西準備好了嗎?”


    “什麽東西?”


    “去北城的東西。”


    “啊,你是說畫嗎?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不是給你看過了嗎?”


    沈知言放下平板,單手環過女孩的腦袋,指尖捏著她的頭發慢慢把玩。


    “不是,你真當我們就是去玩玩的嗎?”


    白鬱聲轉過腦袋,“啊,難道還不止一個畫展嗎?不是我把畫掛上去就好了嗎?”


    沈知言:……


    “能問問你答應參加我這個展會的目的是什麽嗎?”


    白鬱聲倒也實誠,心裏想的什麽全都說得明明白白,她掰著自己的手指,一邊說一邊數著。


    “一方麵呢給自己的簡曆錦上添花,還有呢就是在你這賺一賺實習證明,到時候就省得我到處找實習單位了,最後就是……呃,名正言順地逃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縱我描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二時肆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二時肆並收藏縱我描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