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你不清楚,那我們?從古井中打撈出來的麻袋上提取到的微量的草汁,經比對,跟狗洞附近的雜草的草汁,成分?完全吻合,再有,便是我們?從狗洞附近被鬆過的土裏,找到了一絲被刮下來的麻袋纖維,經比對,這一絲麻袋纖維就是來源於從古井中打撈出來的那個麻袋。”說到這裏,王文光震懾性地拍了一下桌子,“這些,你又怎麽解釋?”


    王文光的話已經讓賈圖的頭上大汗淋漓,不過他還是負隅頑抗地叫道:“我......我怎麽知道,我都不知道你說的什麽狗洞,14號院裏住這麽多人,你們?怎麽不去懷疑別人啊?憑什麽盯著我問啊?”


    “哼,賈圖,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文光又啪啪啪,三?個證據甩了出來,關於狗毛和雞屎的鑒定?甚至是浦江大學?好幾?個權威教授共同簽名印證的,再加上,紅色磚粉的鑒定?,證實了跟賈圖家廚房地上提取到的磚粉完全一致。


    鐵證如山,賈圖再沒有狡辯的可能,便把自己的犯罪事實都交代?了,同時,他也供出了常濤。


    “老常好賭,他媳婦走了之後,沒人管他,他就賭得越來越厲害了,上個月,我幫他還了一筆賭債,說想嚐嚐他那個侄女的滋味,老常就答應了。”


    “21日那天,我跟老常約好了,我一下班就回家,然後在我家後麵的那個狗洞把那丫頭運進來,我其實是沒想殺人的,是那個小丫頭太烈了,我掐著她的脖子威脅她,她也不停地掙紮,我一不小心就把她給掐死?了,然後,我就隻能把她先藏到了廚房,等到後半夜,所有人都睡著了,才把她裝進麻袋,扔進了井裏。”


    “第二天,我告訴老常,他的侄女不小心被我弄死?了,不過已經處理?幹淨了,老常就提出,他可以配合我,幫我把這件事給蓋過去,說他可以去給他侄女辦退學?,然後說他已經把他侄女送去羊城打工了,這年?頭,亂得緊,在外麵打工的小姑娘說失聯就失聯,也是常有的事,隻要屍體一時半會不被發現,這件事也就算是蓋過去了,不過,他幫我也不是白幫的,他管我要了5000塊錢。”


    從訊問室出來,王文光看向秦簡,問道:“秦小簡,你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真的應該是真的,不過,就是覺得他似乎還隱藏了些什麽,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會把他跟其他失蹤的少?女聯係到一起,哎,不過,暫時還有點理?不清罷了。”


    王文光道:“理?不清,就理?不清,先去會會常濤再說,看看他們?的口供是否一致,至於其他失蹤的少?女,峰子最近一直在調查呢,一步步慢慢來吧!”


    秦簡點頭,跟王文光一起去了三?一五重工,直接逮捕了常濤。


    常濤見賈圖已經把他供出來了,也就沒什麽好隱瞞的了,一五一十把事情都交代?了。


    常濤的說法跟賈圖的幾?乎一致,那便是,他因為還不起賭債,賈圖要幫他,想睡他的侄女,他就答應了,後來,賈圖一不小心弄死?了他的侄女,他就想,如果賈圖被抓了,那他賣侄女的事也就暴露了,便想著怎麽能把這件事給蓋下去,於是便想到了給侄女辦退學?,送她去羊城打工這一借口,順便又訛了賈圖5000塊錢。


    常濤的口供跟賈圖的,沒什麽出入,不過秦簡抓住的點,卻是,“為什麽你會直接想到給你侄女辦退學?,送她去羊城打工這個借口?”


    常濤被秦簡突然的話題轉換,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懵了半晌,才道:“因……因為,我之前就聽說過,我們?廠裏有人給自己的女兒辦了退學?,送去羊城打工了,我覺得,這種事,應該挺平常的吧,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便也用了這個借口。”


    常濤回答完,便皺著眉看著秦簡,言外之意是,這個借口有什麽不對嗎?


    當然不對,可太不對了啊!


    秦簡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腦洞,那就是,常濤聽說的他的這個送女兒去羊城打工的這個同事,有沒有可能也跟賈圖有過接觸。


    如此,少?女失蹤案的背後很可能是一個很龐大的販賣人口的組織在操控著,而賈圖則很可能是隸屬於這個組織的。


    賈圖就是這個組織釘在三?一五重工的一顆釘子,一個偌大的國營廠,什麽樣的家庭沒有啊,懶賭舉債的家庭,重男輕女的家庭,隻要一個契機都可能導致這種家庭賣女兒,而賈圖盯的就是這些人,隻要跟這些人搭上線,賈圖就可以在組織需要人的時候及時給組織送人。


    秦簡心裏想的是,或許,這個組織在浦江市的釘子可能遠遠不止賈圖一個。


    因為,目前他們?查到的這七個已經失蹤的少?女,刨除李元珊不計,便是六人,這六人的家長?跟三?一五重工都扯不上關係。


    所以,常濤聽說的他的這個同事很可能並不在這六人之列,也就是,並不是賈圖給組織提供的人。


    再者?,之前他們?調查的範圍也比較局限,首先他們?隻調查了一個月之內的失蹤少?女,其次他們?隻調查了學?校。


    如果,他們?將調查的範圍擴大呢,是不是能夠查到的這種未上報的失蹤少?女,就會更多呢!


    這個數字到底有大?


    秦簡認為,一個月之內,一定?比六人要多,但,也並不會多得太離譜。


    畢竟,這個組織也不至於做得太激進,因為太激進很容易露出破綻,所以,每個釘子都不會太頻繁行動,不過,隻要釘子夠多,像浦江市這種級別的大都市,一個月失蹤十幾?甚至二十幾?個人,想必,也根本激不起什麽浪花吧。


    再者?,這個組織的行動激進與否,也要看出口吧!


    如果出口的需求量變大,可能某個月,失蹤少?女的數字便會變大。


    這一次,要不是因為井底沉屍案,牽出了少?女失蹤案,想必他們?根本就發現不了,竟然有這麽多名少?女已經在一個月之內悄然失蹤了。


    最可怕的是,這些可憐的失蹤的少?女竟然不是被拐走的,而是被家人殘忍遺棄的。


    也正?因為如此,才沒有人報警。


    至於這些少?女被賣之後,被用作什麽,可以想象,是被迫□□,還是當童養媳,是被賣到國外,還是被賣到偏遠山區,等等,總之,等待她們?的絕對不是什麽好的命運就是了,甚至,可能已經有某個甚至多個少?女的命運,跟李元珊一樣,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或許還經曆了比李元珊更多更殘酷的磨難才得以解脫。


    隻要一想到這些,秦簡就覺得,她的心仿佛正?在被人狠狠地揪著,揪得生?疼。


    她突然目光犀利地看向常濤,聲音冰冷到已經不像是她的聲音,“賈圖真的隻想睡你侄女嗎,而不是直接花錢買了你侄女嗎?”


    常濤被秦簡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目光閃爍,他的聲音都有些慌亂了,“當......當然不是了。”


    常濤的表情一看便是在撒謊,秦簡繼續問道:“不是什麽?說具體一些,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常濤的手?不受控製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卻並沒有立即回答秦簡的問題,秦簡則又問道:“你聽說的那個,你廠裏的,把自己的女兒也送去羊城打工的那個人,他是誰?你認識他嗎?你是什麽時候聽說的這個事?”


    常濤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王文光此時突然瞪圓了眼睛,喝道:“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你不要試圖隱瞞,我們?掌握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你不說,我們?也能查出來,我們?查出來的,和你主動交代?的,性質可是不一樣的,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們?既然能夠把話問到這個份上,就說明,你和賈圖之間的那些勾當,我們?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王文光越說,常濤的臉上汗越多,終於,他忍不住開口了。


    第84章 井底沉屍(七)


    常濤此時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他道:“我的確是把侄女直接賣給了賈圖。”


    王文光道:“他是怎麽找上你的?”


    “上?個月,他突然找上?我,說可以幫我解決賭債, 我跟賈圖其實之前並不熟,隻是認識而已, 我當時就很納悶, 他是怎麽知道我賭債纏身的,不過, 我那時候真的已經快被逼到絕路了, 他說他能幫我, 就是不知道我敢不敢幹, 我當時便想?, 我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了, 還有什麽不敢幹的。”


    “然後,他便直接說了, 他要買我侄女, 一萬塊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當時便愣了, 買賣人口啊, 這不是犯法嗎, 隨後,我又想了想他之前的話, 他問我敢不敢幹, 既然能說到敢不敢,那幹的事自然也?不能是什麽正當的事, 我考慮了兩天,便答應他了。”


    “至於?給我侄女辦退學,謊稱要送她去羊城打工,這都是賈圖教我的。”


    王文光又道:“說說你的作案經過吧!”


    “21日那天,我侄女在放學的路上?便被我截住了,我把她帶進了一條沒人的小路,然後便把她給敲暈了,用?自行車帶著她直奔賈圖那裏,我把她放在橫梁上?帶著,她就像趴在車把上?睡著了一樣,沒有引起路人的懷疑。”


    “我按照跟賈圖約定的時間,晚上?7點,來到了平吉祥14號的後麵?,找到了賈圖說的那個狗洞。”


    “賈圖說,這個地方幾百年也?不會有人經過,讓我放心在這裏跟他接頭?,然後從?外麵?把人給他送進去,我留了一手?,先找他要的錢,他也?痛快,當時就把錢從?狗洞裏扔了出來,我也?很快便把人給他送了進去,就這樣,我們的交易算是完成了。”


    “第二天,我便去給我侄女辦退學了,不想?卻被那丫頭?的老師說教了半天,更離譜的是,我一上?班,賈圖便告訴我,他一不小心把我侄女給弄死了。”


    “我問他怎麽會不小心便把人給弄死了,賈圖隻是頹喪地說一時失手?,接下來,他又給了我一筆封口費,告訴我,如?果近期沒有警察找上?門,便無所謂了,如?果有警察找上?門,什麽情況說什麽話,他都一一教過我……”


    秦簡心道:難怪這半真半假的口供,兩人說的竟然都沒什麽破綻,原來是提前對過啊,難怪呢!


    “關於?賈圖買賣未成年少女一事,你還知道多少?”秦簡問道。


    常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了,不過你們可以查一查我們廠的那個同樣把女兒送去羊城打工的人,這個人可不是我跟賈圖一起編出來的,是真的有這個人,他跟我不是一個車間的,我也?不認識他,不過我知道他叫許寧遠,我知道他的事,還是聽我自己車間的老魏和老楊說的,我覺得,你們可以去調查一下許寧遠,看看他跟賈圖能不能扯上?什麽關係?”


    秦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還用?得著他說嗎?他們不僅會去查許寧遠,整個三一五重工,所有曾經把女兒送去過外地打工,並且現在已經聯係不上?女兒的人,他們都會去查,還會落下一個許寧遠嗎?


    常濤卻沒有看出來秦簡這個白眼?的諷刺,他兀自道:“警察同誌,該交代的我可都交代了啊,而且,我是不是也?算是提供了線索啊,這算不算是戴罪立功啊,警察同誌,我真的也?是被逼無奈啊,而且,也?是賈圖誘騙我在先啊,你們能不能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把我給放了啊!”


    常濤說著,聲音已經變成了哭腔,“我父母年紀都大了,我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們都還小啊!”


    此時,秦簡的拳頭?已經握出了哢哢的聲響,隻聽“咣”的一聲,秦簡一拳甚至把桌子砸得震了半晌,可見,憤怒之?下,她用?了多大的力氣,“那你有想?過李元珊嗎,她才15歲啊,比你的兒子女兒都要小,你為了錢,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罔顧她的生死,竟然還有臉在這裏扮演孝子慈父?你……”


    聽了秦簡的話,常濤臉色驟變,“不……不,我沒有,我沒有罔顧她的生死,不是我,是賈圖殺了她,我不想?讓她死的。”


    “放你的狗臭屁!”秦簡立時便爆了粗口,“從?你想?用?她來換錢的那一刻起,她的生死在你的心裏就不重要了,你為了錢,竟然滅絕人性地把一個還這麽小的女孩子推進了火坑。”


    “哼,別告訴我,你不清楚你把她買了之?後,她的命運會如?何,你既然已經選擇了把她推進火坑,就不要再拿你的那些不容易來給自己找借口了,隻會讓人作嘔。”


    王文光認識秦簡這麽久了,從?未見她如?此疾言厲色過,想?必她心裏應該已經憤怒到極致了吧!


    王文光安慰地拉了秦簡一把,用?眼?神?告訴她,跟這種人渣生氣傷身犯不上?,消消氣,消消氣!


    ……


    離開訊問室,秦簡依舊沒有走?出剛才的情緒。


    相比於?賈圖這種就是靠犯罪為生的人,秦簡反倒覺得常濤這種人更可恨。


    不過,常濤也?僅僅是賣了跟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罷了。


    但還有一些人,他們賣的可能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啊,虎毒還不食子呢,為人父母怎能如?此滅絕人性呢!


    但世界上?,就是有這樣滅絕人性的人,生而不養還不夠,還要靠吸女兒的血來滿足自己的欲望。


    如?果世界上?沒有這樣的人,那賈圖這樣的人也?就無法存在,賈圖背後的組織也?就難以為繼了。


    不過,世界上?怎麽會沒有這樣的人呢?


    不會的。


    永遠也?不會。


    否則,警察豈不是就都要下崗再就業了。


    秦簡此時已經漸漸走?出了憤怒的情緒,於?是,她越想?越偏,想?到最後,甚至覺得,如?果世界上?真的沒有罪犯了,也?沒有警察了,似乎也?不錯。


    那到那個時候,她該幹點什麽呢?


    做個富二代?回家繼承家業?


    後世很多富二代都掛在嘴邊的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再不努力就要回家繼承家業了?


    秦簡猛地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不僅離譜,而且幼稚。


    王文光則是一臉懵逼地看著她,這丫頭?該不會被氣傻吧,剛才明明還是一臉憤怒的樣子,怎麽還沒過一分鍾呢,就變成傻笑了,什麽情況?


    “嘿,想?什麽呢?”王文光忍不住推了秦簡一把。


    “哈?”


    秦簡茫然地看了王文光一眼?,才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她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沒……沒想?什麽,光哥,我們去調查一下常濤說的他的那個同事吧!”


    “調查什麽調查,該吃飯了,拚起來跟你師父一樣不要命,我真是懶得管你們師徒了。”


    王文光薅著秦簡把她薅到了食堂,盯著她認認真真地吃了一頓飯之?後,兩人才又去了三一五重工。


    首先他們要查的當然是已經知道姓名的許寧遠了。


    許寧遠今天休息,王文光和秦簡便先跟許寧遠車間的同事,以及常濤嘴裏提到過的老魏和老楊,先打聽了一番許寧遠的情況。


    得知,許寧遠今年43歲,有一個兒子,四個女兒,兒子是老小,很顯然,許寧遠之?所為會要這麽多個孩子,其實就是為了生個兒子而已,有了兒子,萬事大吉,至於?女兒如?何,他根本就不在乎吧!


    可糟糕就糟糕在,他的這個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竟然一生下來便查出了先天性心髒病。


    這些年,許寧遠在他的這個兒子身上?搭進去了不知道有多少錢,大女兒和二女兒都已經被他搭進去了。


    大女兒被他嫁到了農村,二女兒被他配給了鰥夫,說是嫁女兒,不如?說是在賣女兒,廠裏很多知道許寧遠的情況的人都很好奇,許寧遠接下來會怎麽辦,畢竟他的另外兩個女兒年紀還小啊,還不到出嫁的年紀呢!


    沒想?到,許寧遠竟然畫風一變,人家不嫁女兒了,而是讓女兒去外地打工,這是打算走?細水長流的路線啊,眾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老魏和老楊也?是這麽跟王文光和秦簡八卦的。


    的確,如?果沒有這麽多名少女同時失蹤,王文光和秦簡聽完許寧遠的故事,也?會認為,許寧遠是打算走?細水長流的路線,根本不可能聯想?到許寧遠是在賣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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