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也的確是?這樣,根據調查,阿珍的生活並不苦,甚至生活條件對比大眾水平還?要優渥一些。


    秦簡覺得,如果阿珍是?小小年紀便出來打工的,然後被拐到?了黑山村,又嫁給了獵戶阿強,她的人生應該是?沒享過什麽福吧,傅禹川既然能讓她享福,她為什麽不能留在傅禹川的身邊呢?


    除此之外,秦簡還?提出了另一種猜測,那就是?參考豔照門,會不會是?傅禹川留下了很多阿珍的豔照,以?此來威脅阿珍呢?


    秦簡提出的兩個猜測,羅昊和郭峰都認為有一定的可能,然而,他們萬萬想不到?的是?,現實隻會比他們想象的更加醜陋。


    ......


    羅昊帶著秦簡和郭峰連夜往浦江市趕,而浦江市這邊,王文光已經把傅禹川和阿珍都帶回了警局。


    王文光選擇先晾著傅禹川,他先見?了阿珍。


    “阿珍”


    王文光叫了對麵的女人一聲。


    女人有些茫然,隨後又十分震驚地看著王文光,“阿珍”這個名字,已經太久沒有人叫過了,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曾經叫做“阿珍”。


    時間果然能讓回憶便淡啊!


    這一晃,她做齊丹已經做了四年了。


    她淡淡地開口道:“叫我齊丹吧,這樣我會習慣一些。”


    女人此時的表情已經變得極為平淡了,王文光詫異於女人的平淡,他最開始叫了“阿珍”而不是?“齊丹”就是?要告訴對方,警方已經掌握了你和傅禹川的婚姻內幕,你有什麽苦衷,你就可以?直說了。


    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這樣的反應,這讓王文光大為不解,“你跟傅禹川的婚姻,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女人緊抿著唇,並不說話。


    王文光繼續道:“傅禹川是?買了你,而並不是?娶了你,你的人生兩次脫軌,第一次被拐到?了黑山村,第二次被黑山村賣給了傅禹川,你就不想將這些惡人都繩之以?法嗎?”


    聽了王文光的話,女人先是?愣愣地看著他,然後,便爆發出了一陣狂笑。


    “傅禹川他就是?娶了我,他花的錢就是?他給我的聘禮,不成嗎,這些錢雖然沒有落到?我的手?裏,但是?,你以?為我不被拐,我安安穩穩地聽家?裏的話去?嫁人,我就能拿到?我應得的嗎?”


    “不錯,我是?年紀輕輕就被拐了,那年我從家?裏逃出來,想在省城紮根謀生,迷迷糊糊地,卻被帶到?黑山村,那時候我是?絕望的,我當?時在想,我千辛萬苦地從一個山溝跑出來,就是?為了到?另一個山溝繼續吃苦受罪的嗎,或許還?是?要嫁人,嫁的人可能還?不如家?裏安排的,當?時,我絕望地想死。”


    “或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吧,阿強哥把我買回了家?,他孤身一人,我也孤身一人,我們相依為命,日子過得雖然苦,但我的心裏卻是?甜的,我是?想跟阿強哥白頭偕老的,但老天爺卻又跟我開了個玩笑,阿強哥走?了,我自己拉扯著孩子,過得艱難。”


    “陽寶天生體弱,經常生病,我記得,那一次,陽寶病得很重,很重,村裏的赤腳醫生說,陽寶沒救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村長找到?了我,說有個城裏人要買我做他的妻子,我要是?同意?的話,他就把陽寶送去?縣醫院治病。”


    “就這樣,我嫁給了傅禹川,你可能覺得很詫異,我為什麽不恨傅禹川,反而很感謝他,他用錢買了我,這筆錢雖然沒有落到?我的手?裏,但卻救了陽寶一命,如此,我也算是?對得起阿強哥,也對得起陽寶了,至於陽寶因?為救治不及時,燒傻了,後來又落水沒了,隻能說,這就是?他們父子倆的命了。”


    王文光皺著眉問道:“那你知道傅禹川並不喜歡女人嗎,他娶你,隻是?為了利用你,去?堵他家?裏人和世人的嘴罷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總之,我現在過得很好?,不就足夠了,他隻要能讓我過得好?,其實我就不會背叛他,不過,自從陽寶沒了,他好?像也沒有那麽信任我了,不過,他做的那些事我都是?可以?理解的,我不覺得有什麽,我們已經安安穩穩地過了這麽多年,我過得很快樂,你們為什麽不讓我們就這麽安安穩穩地一直過下去?呢?為什麽一定要追查到?底呢?”


    說到?這裏,阿珍的情緒已經變得十分激動,她的雙眼都有些泛紅了。


    王文光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阿珍明明是?被傷害者,但她卻並不恨改變她人生軌跡的人,她不恨把她拐到?黑山村的人,因?為她在黑山村遇到?了她的阿強哥,她也不恨傅禹川,因?為傅禹川幫她把上一段感情畫上了句號,讓她對得起丈夫,也對得起兒?子,傅禹川雖然沒有給她感情,但卻給了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優渥生活。


    她得到?了她在原生家?庭裏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所以?她不恨。


    但她的情況卻隻是?她的情況而已。


    有些人在家?庭的溫暖中長大,被拐了,就必然會痛恨人販子。


    有些人雖然沒有在家?庭的溫暖中長大,但她們被拐後卻過的是?更為淒慘的人生,她們也必然會痛恨人販子。


    當?然,如阿珍這般情況的人也不是?沒有,但這卻不能成為她們理解犯罪的理由啊!


    王文光頗為歎息地看著阿珍,看著她因?為激動而漸漸變得赤紅的雙眼,然後,他便站了起來,對於阿珍,他覺得他已經沒有繼續再問下去?的必要了。


    然而,就在他站起來的一瞬間,阿珍的麵部表情卻突然變得痛苦起來,她的瞳孔有些發散,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她全身打顫,冷汗瞬間便爬上了她的額頭。


    王文光看著阿珍,瞳孔一縮再縮,他太過震驚了,因?為,阿珍的狀態,很明顯,是?毒癮犯了啊!


    他震驚於阿珍竟然吸毒。


    然後,他便突然想到?了阿珍剛才的一句話,“他好?像也沒有那麽信任我了,不過,他做的那些事我都是?可以?理解的,我不覺得有什麽。”


    阿珍口中指的那些事,就是?指:


    傅禹川給她吸毒嗎?


    第101章 黑山村(五)


    阿珍的情況是羅昊等三人完全沒有?猜到?的, 他們依舊在火車上,對浦江市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關於毒,他們還真沒猜到?傅禹川竟然有這麽大的膽子, 秦簡此時此刻比較糾結點還在於,如今這個?年代, 似乎隻有?拐賣人口罪, 但對於收買被拐賣人口的罪名,如何量刑, 法律上似乎還並不完善, 她?記得, 前世好像是九十年代初吧, 才對此進行了補充。


    隨著時間, 收買被拐賣人口的量刑也越來越重, 然而?如今,傅禹川這個?人渣到?底能不能得到製裁, 還真是不好說呢?


    隻要一想到?這一點, 秦簡就覺得心口發堵。


    然而?,讓她?想不到?的,傅禹川竟然還能跟毒扯上關係。


    ......


    這段時間,傅禹川已經被王文?光詢問了很多次, 但這卻是第一次, 在警局的訊問室裏。


    他知道, 除了他之外?,他的妻子也被帶到?了警局, 他猜也能猜到?, 警方到?底掌握了什麽證據。


    不過,他有?恃無恐。


    警方能夠掌握的證據, 無非就是他買了他的妻子,然後給他的妻子吸食毒品嘛!


    這麽看來,他的確是有?問題的,但問題能有?多大呢?


    也沒有?多大嘛!


    一來,妻子是他花錢買來的,又不是他拐來的。


    二來,他又沒有?虐待他的妻子,也沒有?限製她?的人身自由,甚至,他還給她?安排了工作,給了她?優渥的生活。


    他很有?信心,齊丹並不會追責他,因此,在這一點上,隻要他態度良好,就大概率不會被判刑。


    再者,便是齊丹吸毒的問題了,但齊丹吸毒是她?自己願意的啊,因為毒品能讓她?快樂,那?他就買給她?嘍!


    他是購買毒品,又不是販賣毒品,最多就是拘留罰款罷了。


    難道警方還能查到?更多的其他證據嗎?


    他並不覺得。


    ......


    如果秦簡此時知道傅禹川在想什麽的話,她?一定會說,傅禹川真是卡得一手?好bug呀!


    因為根據秦簡的記憶,大概是在明年,也就是1990年的年底,國家就會頒布《關於禁毒的決定》,其中就明確規定了非法持有?毒品以及引誘、教唆、欺騙他人吸食、注射毒品的量刑。


    這大概就是傅禹川有?恃無恐的原因吧!


    傅禹川翹著二郎腿,坐得很隨意,看見王文?光走進來,他笑著問道:“同誌,又什麽事啊,不能在外?麵問,非要到?警局來呢?”


    王文?光冷哼了一聲?,罵道:“你這個?孫子,是不是你給阿珍毒品的?”


    “阿珍?”傅禹川疑惑地重複了一聲?,才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道:“哦,原來丹丹以前的名字叫阿珍啊,我竟然都不知道呢?你說是我給丹丹毒品的?怎麽可能呢?她?是在舞廳自己染上的。”


    “剛結婚那?會,她?因為對浦江人生地不熟的,幾乎天天都呆在家裏,我擔心她?會呆出毛病,便給她?安排了一份工作,然後,我們下班後,就經常會去舞廳消遣,她?的毒就是那?時候沾上的。”


    王文?光厲聲?問道:“她?可是常年吸毒啊,那?後來的毒品又是誰給她?的?”


    傅禹川坦白道:“是我給她?的,因為我不忍心看著她?受折磨,而?且,她?說她?吸毒的時候很快樂,沒有?什麽時候比那?時候更快樂。”


    王文?光瞪著傅禹川,他的身體?前傾,很有?壓迫感,“所以,你讓她?常年吸食毒品隻是為了讓她?快樂嗎?難道不是為了留住她?來掩蓋你自己喜歡男人的事實嗎?”


    王文?光的這句話終於刺激到?了傅禹川,他的表情?不再平靜,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他咬著牙說道:“這是汙蔑,是誹謗,你有?什麽證據這麽說?”


    見到?傅禹川激動?,王文?光反而?笑了,“嗬,證據,齊丹明明能生孩子,並且之前在黑山村還生過一個?孩子,為什麽在你母親的嘴裏,齊丹就成了不能下蛋的母雞,是她?不能生,還是你,這麽多年,根本就沒有?碰過她??”


    “滋啦”


    極其刺耳的聲?音響起?,是傅禹川猛地前傾身體?時,凳子跟地麵摩擦出的聲?音,“我們是沒有?要上孩子,那?可能是緣分?沒到?啊,或許,是丹丹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傷了元氣?,就不易受孕了呢,我母親這個?人,是,嘴上不留德,不過,她?也是希望我們能有?個?後啊!”


    王文?光揮手?打斷了傅禹川的話,“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你的妻子在審問的時候,毒癮犯了,我們已經把她?送到?了醫院,順便,我們還好心的給她?做了個?身體?檢查,她?雖然常年吸毒,但體?質卻依舊是易受孕的,也就是說,如果你們想要孩子,這麽多年,不可能要不上,除非問題出在了你的身上。”


    “而?且,你既然能給她?買毒品,並且,讓她?一直吸毒,就說明,你根本就沒想讓她?要孩子,作為一個?大學老師,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一個?人在吸毒的時候要孩子,對孩子的危害有?多大。”


    “所以,我剛才說的這些,你又要如何解釋呢?”


    傅禹川握緊了拳頭,又鬆,他突然笑了,“嗬,我為什麽要解釋呢?我不解釋,我和?我的妻子想不想要孩子,那?是我們的私事,我沒有?必要跟你講。”


    王文?光有?些遺憾傅禹川竟然沒有?被他繞進去,不錯,他的問題的確跟目前的案子沒有?關係,他隻不過是想借著這個?問題把傅禹川喜歡男人的事扒出來罷了。


    如果傅禹川親口承認了這一點,再結合江澤的證詞,雖然依舊不能構成刑事犯罪,但至少在道德層麵上,傅禹川就不配為人師表了。


    然而?如今,傅禹川既然不接招,王文?光就隻能另辟蹊徑了。


    “好,你的私事可以不講,但你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麽你非要買一個?妻子嗎,正正經經地相親、愛戀、結婚,不可以嗎?”


    傅禹川不屑道:“家裏安排的相親,都是一些大小姐,我可伺候不起?,我還是喜歡聽話一些的妻子。”


    “所以,你覺得買來的妻子才更聽話嗎?也不盡然吧!據我們掌握的證據,阿珍當年是為了救自己的兒子,才嫁給你的,並且化名為齊丹,也就是說,她?是因為兒子才願意聽你的話,不是這樣嗎?”


    王文?光的問題讓傅禹川眯起?了眼睛,他猶豫了很久才說道:“你非要這麽理解,我也反駁不了。”


    “所以,你跟韓村長?交易的時候,是知道阿珍是為了兒子才願意跟你的,對嗎?”


    傅禹川皺眉,他覺得王文?光在繞他,不過之前的話他已經說出去了,便隻能咬著牙,承認,“嗯,對。”


    “那?你也一定知道,她?的兒子不久後就夭折了,對嗎?”


    “嗯,對。”傅禹川繼續咬著牙,承認。


    “那?你還記不記得,齊丹具體?染上毒癮是什麽時候的事,你帶她?去的又是哪個?舞廳?”


    傅禹川的眉頭越皺越深,就在傅禹川思考該怎麽回答的時候,王文?光卻繼續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呦,同樣的問題,我們已經問過齊丹了。”


    “這......都已經這麽多年了,我怎麽記得住啊?她?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在王文?光的步步緊逼下,傅禹川竟然直接擺爛了。


    他又不傻,對方先問他為什麽要買一個?妻子,又問他齊丹孩子的情?況,繞到?最後,又問他齊丹是什麽時候開始吸毒的,很明顯,就是想證明,他想要一個?聽話的妻子,就必須要有?籌碼,一開始他利用孩子來威脅齊丹,後來這個?籌碼沒了,他便隻能讓齊丹染上毒癮。


    他本來是想模糊一下時間的,不過對方竟然提醒他,齊丹已經把時間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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