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巨變。


    日勒可汗身旁的護衛根本來不及反應,見刹那後麵那一壁裏又“錚錚”的冒出森冷羅列的槍戟將日勒和兩旁的人隔開。


    鄺寒四一挑眉,竄身上前便是一刃。


    又快又狠的一刃,直插破日勒可汗的心口。


    這時,下頭數百人齊齊驚呼,紛紛擁上來。


    日勒可汗兩旁的高手亦竄轉了個彎,當先殺至。


    鄺寒四整修用了十萬兩可不是白花的。


    他猛的一拉那條圈死日勒的繩索,便是下方一掀。


    刹那,他和四名“師父”殺手連著日勒所坐的這桌、椅一並掉了下去。


    前後的行動也不過是眨眼而已,鄺寒四和另外四名殺手已經完成了狙擊渺然無歸。


    那數名日勒身旁的高手紛紛大喝,硬是用斧用刀砸破那處地板,往下落去了。


    誰知這些人猶在半空,便碰著繩索之類的事物。


    刹時,個個隻覺全身上下一陣劇痛。


    這秘道還有機關?


    其勢不止的更引動了火藥。


    轟然好大一片響,整座風天笑地樓像是炸飛了般,硝火煙霧飛塵崩石一眨眼便罩住了所有的人。


    好個鄺寒四,都拉奔早經通知知道那兒某個位置是最安全的。


    他看眼前這副景象,心中不禁又恐懼又欽佩。


    想不到有人用火藥真可以計算到如此精準。


    整樓裏就是自己和韓元占、魯庫庫三人站立的位置沒受到波及。


    都拉奔看著懸吊在那兒的日勒體一眼,暗地裏不禁忍不住的欣喜。


    日勒無子,而且自己又很受各部族擁戴。


    車臣汗部不落入自己掌中還有誰?


    他真想開懷大笑,真的好想。


    硝煙落石已逐漸的平息,偌大一片樓子裏能站得起來的也不過剩下八、九十人。


    滿目是傷殘狼藉,慘不忍睹。


    都拉奔的眼眶忽然蓄滿了淚水,顫抖的解下日勒可汗的體。


    好長一陣子的沉默。


    都拉奔倏的虎目橫掃,無論受傷沒受傷的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悲憤,像熊熊的火焰騰著,燒著。


    “是漢人殺了我們敬愛的可汗……”都拉奔怒聲高叫道:“是他們讓我們的好朋友花明安旗遭到死亡和羞辱……”


    有的人都在聽。


    心中都有一把飛騰的怒火。


    “發動全國的兵力,先把那幾名凶手抓來五馬分……”都拉奔的聲音灌入每個人的耳裏,道:“然後向中國明朝討回公道!”


    “戰爭,戰爭!”所有的人全叫了起來。


    “戰爭,把死亡和羞辱還給他們……”


    “向中國明朝討回公道……”


    “為可汗報仇……請都拉奔王子領導我們!”


    “對,請都拉奔王子領導我們,請都拉奔王子領導我們……”


    “絕不能讓凶手回中原,殺!”


    □□


    “已經是二月十八了!”尹小月望著窗外,淡淡道:“不知道杜三劍和王王石接到消息沒有?”


    “放心!”談笑躺在床上,用手枕著頭笑道:“隻要姓趙的跟他們說這是個計,不會弄出亂子來的……”


    “最好是如此……”尹小月輕輕一歎,回眸看了談笑一眼,嗔道:“你還挺悠閑的呢!


    不知道鄺寒四現在怎樣了?”


    這點,談笑可皺起了眉頭。


    “鄺小子一點音訊也沒有,倒是令人擔心……”他搖了搖頭,下了床道:“走吧!去問他爹,看看有沒有什麽消息!”


    目前那是唯一可以得到線索的地方。


    兩個人轉出了房門,踱往這座總兵府裏。


    橫安城為兵家重地,看這總兵府的牆麵就大不同。


    那間房屋都是五寸以上的厚度。


    至於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就更不用說了。


    鄺百流的書房在東廂位置,簡而有力。


    就如其人,方正的一張臉充滿磅浩之氣。


    談笑和尹小月堪堪到了門口,鄺百流正好拿著兩封信函出來,兩相照麵。


    “兩位……本將正想找你們!”聽聲音,有憂。


    談大公子急問道:“是不是出了差錯?”


    “你們那兩位朋友還沒到京師,可能是沿途被亂賊阻住了!”鄺百流搖頭一歎道:“至於犬子……”


    “寒四公子怎麽了?”


    “三天前據說在白雲鄂博殺了日勒可汗……”鄺百流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天下第一殺手。


    “這小子怎麽這般莽撞?”鄺百流雙眉下滿是憂慮道:“以他的武功在洛陽城裏混混是可以,想不到竟會出塞去幹下這檔子大事來……”


    這廂三個人已進入鄺大將軍的書房內坐下。


    “寒四當時隻說要去塞外探探,看蒙古人是不是有所異動……”鄺百流仰天一歎道:


    “如今蒙古全國動員和茂明安旗聯手追殺,他如何能逃得出來!”


    談笑稍一欠身,安慰道:“鄺兄弟洪福齊天,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


    “唉!這話叫我如何能信?”鄺百流搖頭道:“在外蠻人的土地上,一個漢人怎麽躲藏?”


    尹小月忽的問道:“消息是從那兒傳來的?”


    “白雲鄂博城……”


    “白雲鄂博離伊克昭盟已是不遠……”尹小月趕忙安慰道:“如果鄺公子渡過了黃河就沒問題了。”


    鄺百流苦笑的搖頭,一歎道:“隻有希望如此了。”


    □□


    談笑和尹小月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心情都很重。


    鄺寒四狙殺日勒可汗是對是錯,如今已很難講。


    賀統時已死,朝廷火急下詔要鄺百流依舊堅守橫山城要塞。


    如今死了日勒,反而讓蒙古人藉口興兵南下。


    更讓人惱的是日勒的繼承人好毒!


    “分明這件事是布楚天搞的鬼,也不顧道義要鄺寒四賠上一條命!”尹小月怒哼道:


    “還是那個蒙古人別有居心?”


    談笑踱了兩步,忽道:“會不會是蒙古人知道賀統時已死,想抓鄺寒四要脅鄺大將軍?”


    這事就更嚴重了。


    尹小月輕輕一歎道:“所以我們必須趕往烏蘭察布盟,看能不能救出鄺寒四?”


    問題是如何找到鄺寒四目前的人在那裏?


    “天下隻有我知道!”屋簷上,唐蓉兒隨手撥掉總兵府侍衛所激射來的飛箭,淡淡道:


    “隻有殺手才能找得到殺手……”


    她說的可是實情。


    “你有條件?”談笑看她笑的那副樣子,肚子裏很清楚會有一堆的麻煩。


    “隻有一個……”


    “什麽?”


    “隻能兩個人去!”唐蓉兒得意的看了一眼尹小月,卻朝談笑用力道:“你跟我!”


    □□


    黃河,自古便是漢族的發源聖河。


    綿延千裏自天上來。


    從陰山西麓往南看,便可以瞧見這條龍。


    鄺寒四顯然憔悴了不少。


    看看身旁四名和自己同生共死狙殺日勒可汗的手下,如今隻剩一名叫黃子翁的還在。


    十六日的激戰,四已去三。


    “好個布楚天,好個都拉奔……”鄺寒四冷冷哼著,遙望遠際的黃河河水道:“所有的協議令是個陷阱!”


    黃子翁這時喘著氣道:“大員外,難道他們背信?”


    “不錯!”鄺寒四長一口氣,皺眉道:“原先前五天那個都拉奔猶且守信,暗裏照原訂計劃中的路徑讓我們走脫……”


    但是到了第六天在公中灘時派出了大批兵馬圍殺。


    赫然那個韓元占指揮其間。


    鄺寒四痛心起來。


    那一戰,他損失了兩名好手。


    從此就十日不分晝夜的追殺和逃命。


    三天前,沙拉毛林召鎮上一役,又折損了一名兄弟。


    卻也在那時自己百險將死之際,隱約聽到有人大喝道:“別殺了那個姓鄺的!要活捉……”


    那時不及細想,反正是趁著對方一時猶豫得以逃出升天。


    不過卻印證這三日來,人人對黃子翁下手是欲置之於死地,倒是對自己則有所顧忌。


    為什麽?


    山風一襲,卷起滿腹的心事。


    今天該是三月初三。


    他坐了下來,看了看黃子翁的傷勢道:“可挺得住?”


    “沒問題!”黃子翁笑了起來道:“掛一些刀疤回去好向兄弟們炫耀。”


    鄺寒四有一絲感動,輕喟道:“你們都是好兄弟……”


    “大員外千萬別這麽誇我們……”黃子翁笑道:“這幾年在買命莊內才真的是活著……”


    因為伏魔除奸是件有意義的事。


    鄺寒四哈哈笑了起來,拍著身旁這位好兄弟的肩頭道:“如果每個人都能像你這般心思,何懼外蠻?”


    這是一種生死間的相知。


    黃子翁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後頭有了聲響。


    這回來的隻有韓元占一個人。


    “姓鄺的,你還不認命!”


    “認命?”鄺寒四笑道:“如果你知道哥哥我是誰,保證你不會說這兩個字………”


    “很好!”韓元占冷吞吞一笑,翻眼看了黃子翁一眼,冷嘿道:“我就先殺了他!”


    話完劍出,好快!


    別看這老道已是七旬年紀,也別看他瘦小的身子。


    “怒劍”之名的確當之無愧。


    黃子翁根本來不及看清楚,人家的劍鋒已到了脖頸。


    “叮”一聲脆響,鄺寒四一撤描金扇擋住劍鋒。


    同時一展一拍,硬是撥開了去。


    韓元占沉喝一聲道:“好!”


    人騰起,那柄長劍恍若罩住了他的全身自半空中來。


    莫非這已是“人劍合一”最上成就的禦劍?


    鄺寒四一推黃子翁,喝道:“快走!”


    一個人拔起,那柄描金扇轉瞬劃成一圈又一圈的弧。


    好一串猛響裏,韓元占的劍似是破了鄺寒四的出手,劍鋒一線直挺向喉頭而來,黃子翁大駭。


    鄺寒四卻是一聲冷笑,半空拗身。


    左掌,一翻一拍。


    鬥一線閃亮,匕首已插於韓元占的右臂上。


    鄺寒四不稍有停,墜身一拉黃子翁便往山下而去。


    這廂韓元占劍勢一頓,抱臂落下,鄺寒四和黃子翁已遁逃下山而去。


    他冷冷一笑,揚聲道:“姓鄺的,山下滿是十五萬雄兵,看你如何逃!”


    聲音隨山風傳得老遠。


    □□


    正如韓元占那個老道士所言。


    陰山之下滿滿一層又一層的軍營駐紮。


    密密麻麻的幾乎不見盡頭。


    “大員外,方才那一戰我差點以為你敗了!”黃子翁心悸方道:“那招真是險之極險……”


    鄺寒四竟然搖了搖頭:“我沒勝……”


    “可是分明是你中劍了那老道的右臂……”


    這時他們躲在近山腳的一塊巨岩後,注視著下方滿是蒙古包的軍營,邊低聲交談著。


    黃子翁似乎怕以後沒機會似的,一股腦兒的說道:“而且如果你再補上記的話……”


    鄺寒四苦笑道:“方才韓老道的出手故意慢了一下。”


    “為什麽?”


    “我也不明白,他們似乎想活捉……”鄺寒四皺了一下眉,看著下頭的蒙古軍營,歎道:“這綿延數裏,如何走法?”


    黃子翁亦輕輕一歎道:“怕是蒙古人抓了我們便要攻關入中原了……”


    這話使鄺寒四一挑眉,嘿道:“原來如此!”


    “大員外想到了什麽?”


    “中原橫山城有變化……”


    黃子翁不懂。


    “我爹是鎮守橫山城的主帥,”鄺寒四冷笑道:“他們想要活捉我去要脅家父開關……”


    黃子翁訝道:“不是傳說由賀大將軍接手?”


    “是否有變化我們不知……”鄺寒四冷嘿道:“不過這樣也好……”


    他看向黃子翁,笑道:“你點了我的穴道帶我去領功。”


    “什麽?”黃子翁臉色大變,道:“我黃子翁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錯了!”鄺寒四大笑道:“唯有這個方法我們才能活下去,而且可以……”


    可以什麽?


    鄺寒四沒有說,黃子翁也沒有問。


    不過他相信鄺寒四的判斷不會錯。


    最少打從自己加入組織到現在,大員外從沒錯過。


    □□


    都拉奔看著黃子翁把鄺寒四押進來的時候,忍不住得意的大笑道:“很好!”


    “都拉奔王子答應在下的事可算數?”黃子翁一推鄺寒四給韓元占,問道:“放黃某回中原!”


    “當然!”都拉奔看著韓元占重新點了鄺寒四幾處穴道之後,笑道:“殺了你也無益,滾吧!”


    黃子翁看了鄺寒四一眼,大步的轉身掀帳。


    方要走出去,外頭冷不防兩把斧頭砍下!


    好快!


    黃子翁方退,後麵魯庫庫一個拳頭擊背。


    他慘叫一聲奔出了帳外,隨即明晃晃的斧頭砍入肩,這一刹那天旋地轉。


    他隻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都拉奔的笑聲更大了,直震動得帳裏空氣都充滿他的得意。


    “大王子什麽事這麽高興?”


    隨話聲,七、八名蒙古軍將領踩過黃子翁的體進入帳篷內,鬥然看見鄺寒四在前。


    “凶手!該死!”第一個叫起來的是個年紀最大,名叫雷拉罕的將軍道:“拖出去斬……”


    “慢著!”都拉奔淡笑道:“雷拉罕不可莽撞!”


    “大王子之話何意?”雷拉罕顯然訝異又憤怒道:“日勒可汗就是被這名凶手殺死的,我蒙古人人得而誅之……”


    “對!”雷拉罕自旁數名將領呼喊了起來道:“殺死他!”


    都拉奔冷冷一哼道:“你們知道他是誰?”


    沒有人回答,聲音一下子沉默冷肅。


    “他在明朝守在橫山城鄺百流大將軍的獨生子!”都拉奔大聲道:“隻要我們以他為要脅,鄺百流敢不開關?”


    雷拉罕一幹人驚異互視,旋即全點了點頭。


    “這方法不錯!”雷拉罕道:“可是可汗的大仇……”


    “哼哼!你們以為我真的會放了他?”


    都拉奔的話立即引起所有人的雄心道:“對!隻要我們入關就殺了他為可汗報仇……”


    “進攻中原……”


    “恢複我大元王朝……”


    □□


    杭錦旗是位於毫賴河和大沙漠之間的一個部落。


    在伊克昭盟裏,這兒可是控製了前往黃河和北部三大河川的要地。


    “明天就可以到杭錦旗部了!”唐蓉兒看著身旁並騎的談笑,嬌聲道:“在那兒歇一晚補充水分隻須再一天便可以到達黃河這岸……”


    這時的太陽從東方升起,沙漠的燥熱猶未開始。


    “真舒服是不是?”唐大美人又笑道:“喂!你別老繃著臉行不行?”


    “不繃著臉行嗎?”談笑歎氣道:“出塞已經二十天啦!天曉得鄺小子的人怎麽了?”


    二月初七。


    談笑喃喃數著日子,真是開心不起來。


    眼前,無垠的黃沙一直向前推衍,無窮無盡。


    天地間好像就隻有這兩個活人,兩匹活馬。


    除了這四樣有生命的東西外,就剩烈陽、黃沙、熱風。


    唐蓉兒看他那副樣子,笑得像一位開心的小姑娘往前策馬奔了數十丈,又跑了回來,笑鬧道:“幹啥苦著臉呢?跟我在一起不好?”


    談笑看了她一眼,聳肩道:“能救出我朋友是最重要的事……”


    “朋友!”唐蓉兒一歎,不說話了。


    這回半晌的沉默,反倒是談笑訝笑道:“怎了?”


    “你相不相信這一件事?”唐大美人欲言又止。


    “啥事?”談瞅了她一眼,道:“幹啥吞吞吐吐的?”


    “我……這一輩子……”唐蓉兒又沒來由的嬌紅臉,別向他處,正色道:“隻有讓你看過身子?”


    媽呀!這是什麽時候在說這個?


    談笑還未及說半個字,俄然四下沙堆中“嘩啦”大響。


    竟由沙中冒出三十來名全身黃袍罩身,甚至覆麵著隻剩下兩顆眼珠子外露的強盜。


    “這女人不錯!”有人大叫。


    “殺了那個男的!”另一頭也有人叫。


    同時三十五把蒙古彎刀擊來。


    唐蓉兒又氣又惱。


    姑奶奶我這時候正情話綿綿,偏偏你們這群毛賊挑這節骨眼兒來煞風景!


    她的出手可快了。


    雙腿一夾馬肚,便衝殺過去。


    右臂一邊短刃兩尺長,翻飛起落中便有六人被斬殺下馬,好快!


    談笑這廂雙掌舞動,推拍彈打開已震落了四名漢子下馬,同時揚手揭下了麵罩。


    一看,不由得一楞。


    “這些人不是塞外蠻人,是漢人!”談正叫著,猛可裏群刀之中一抹好利的泓光轉至,是出自一個騎馬的漢子手上。


    好快!


    好狠!


    是誰的刀在舞動時帶地下的黃沙也為之卷動?


    彭不卷!


    不卷刀卷命的彭不卷。


    楚天會天下八騎之一的彭不卷。


    談笑大驚彈身而起,坐下駿騎已被斬殺成兩段。


    好猛的刀!


    談笑人在半空,彭不卷人在馬背。


    翻身倒揚刀,是彭不卷的刀迎追而上。


    而人已踩跨在坐騎的馬背上。


    這一刀更驚人!


    談笑一歎,出刀。


    談笑出刀,天下無兵。


    彭不卷隻覺得自己的刀“叮叮叮”地一連三次衝破對方的刀鋒,但是每一次後麵都還有一把刀。


    第四刀呢?


    有!


    映東方的烈陽一閃,雙目來不及眨。


    右臂已是一痛一麻,沒斷。


    沒斷,但是也沒力握住任何東西,包括刀。


    他知道談笑用的是百分之百的刀法。


    而且百分之百是刀法中最簡單的“力劈華山”。


    可是在這個人的手裏使出來,卻變成最可怕的刀法。


    他看著談笑落到黃沙大地上。


    掌中的臥刀分成四截一列。


    臥刀,並不是你想像的“刀”。


    彭不卷敗的無話可說。


    一向和他搭檔的元啼痕呢?


    啼痕劍啼痕。


    元啼痕的劍在舞動的時候像是嬰兒的哭泣。


    據說被這把劍砍中時哭聲更大。


    啼痕,血痕!


    唐蓉兒在冷笑,當元啼痕攻出第一十八劍的時候,她掌中的那柄兩尺刃破空掃出,飄渺似無。


    元啼痕絕對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可怕。


    對方的刀鋒已劃開了自己的劍勢。


    狂飆瞬間到了胸口。


    退!


    一退,翻飛砍向手腕的二尺刃。


    元啼痕沉喝,將劍身倒提橫隔,硬生生的接下。


    但是這個衝力令他在黃沙上滾了兩滾。


    彭不卷揚聲道:“放箭!”


    黃沙中又奔出四十來道人影,人出箭至。


    狂猛無儔的激箭全向兩人迎來。


    談的坐騎已死。


    如今逃命,隻有翻身上了唐蓉兒的背後,兩人一騎的往前奔逃。


    後頭,元啼痕喝道:“不能放過!”


    刹時,一群馬自沙丘後奔出。


    滾滾黃沙卷天起,一個個翻上了馬背揚蹄。


    談笑這廂在急奔的馬背上,不得不抱住伊人的腰,在耳畔道:“喂!我看由哥哥一個下去擋,你先到杭錦旗裏等我吧!”


    唐蓉兒不肯道:“要走一道走……”


    話沒說完,轟然數聲火藥響。


    彌天的黃沙遮住雙目不見前方。


    隱約可見是四下喊殺的一團聚了過來。


    中間還夾著辛寒未、趙欲減喝道:“別讓他們走脫!”


    “他奶奶的……”談笑大罵起來道:“難不成布老頭手下的天下八騎全到了不成!”


    他開口一罵,刹時就有數十把刀啦、劍啦什麽的招呼過來。


    談笑苦笑一聲,嘿道:“玩真的!”


    右臂一振,那柄臥刀橫豎連結如長鐵尺。


    這在亂陣大有妙用。


    隻見在這片飛沙中一陣亂舞,凡是中者莫不紛紛滿口沙子大叫的摔趴於黃沙中。


    談笑左右看看,正想挑一匹馬來騎。


    前頭的唐蓉兒一個靠得緊緊,道:“我禦馬你出手,這樣配合才真是妙極了!”


    這話也有道理。


    談笑左指右打中,竟然還聞得到前頭美人的香味兒,不由得好笑道:“你是塗了什麽這般香?”


    唐蓉兒“咯咯”嬌笑道:“是杭州六彩齋的香水呢!特別為旱熱時給姑娘用的,好不好聞?”


    談笑在亂軍中又擊飛了三個,搖頭道:“沒心情了,快走吧!”


    唐蓉兒一笑,策馬方出了鏖鏖黃沙,麵前鬥然一個人自馬背上竄來。


    右掌五指可用力。


    談笑絕對記得辛寒末在華山一戰時,力挫慕容世家十名好手的大力金剛指的威力。


    這回可遇上。


    旁邊那個神秘的趙欲減也揉身而至。


    唐蓉兒猛然看見辛寒末擊至,右臂一拍一搭,反扣了過去,她可不知道對方在手指上的成就。


    談要阻止已是不及。


    他一抖臥刀成直角,一劈於趙欲減逼得對方後退,另一順轉半弧,盡力阻擋辛寒末的進擊。


    眼前耳裏清清楚楚“波”地一響,唐蓉兒全身一震,櫻唇噴出一口血來。


    談笑那一弧刀也真阻止了辛寒末的身勢。


    就那一頓,唐蓉兒的左臂猶能出刃。


    這一刀就驚人了。


    談笑閉著睛用聽的也知道是自己的刀法之一。


    那是在華山夜奔時叫這女人偷學的。


    而且還唯妙唯肖。


    也正是因為同出一源的攻擊,辛寒末根本無法抵擋。


    唐蓉兒這一刀配合談笑的出手簡直是“完美”兩個字。


    馬蹄踏過,辛寒末翻倒在黃沙中不動。


    “那賤人殺了辛兄弟!”趙欲減怒叫,招呼追隨而來的彭不卷和元啼痕,喝道:“不能讓她活著!”


    百蹄再揚,遠遠看過去,隻見最前頭是雙人一騎狂奔,後頭則是七十來騎奔足猛退。


    雙方一前一後,足足由辰時起奔到午時正中。


    談笑回頭看去,後頭隻剩十來騎猶跟著。


    再回頭來卻驚見唐蓉兒頹然無力的要落下馬去。他大吃一驚,左臂用力一抱,急道:


    “喂!你撐得住吧?”


    唐蓉兒淒楚的笑著,血跡不斷自唇裏出。


    “這回我可是真的受傷……”她苦笑強調道:“不……不是騙你……”


    “媽呀!我知道……”談笑搖頭,右手接過了馬,左臂緊摟唐蓉兒道:“你休息,一切有哥哥在……”


    “我知道……”唐蓉兒的聲音有如耳語,低喃喃的道:“我知道,在華山時我就知……”


    □□


    尹小月一直跟著談笑留下來的暗號,差了半個時辰距離。


    現在她的眼睛像火一般燒了起來。


    她也看見彭不卷的刀。


    一定是談笑出手!


    尹小月挑眉咬牙,布楚天要阻止談笑去救鄺寒四。


    這是結論,也是原因。


    所以布楚天派出天下八騎,殺!


    尹小月放開了馬蹄,心口一股熱湧上了眼眶。


    她知道這個布楚天的出手一定很重,甚至不惜任何代價阻止任何人去救鄺寒四。


    因為蒙古的繼承人已經發動了戰爭。


    那是談笑和唐蓉兒離開桃力民鎮而自己進入後才聽到的消息。


    都拉奔已率大軍跨過黃河攻下伊克昭盟的達拉特旗,估計明日夜晚就可以進襲杭錦旗。


    三十五萬韃子軍加上十萬的烏蘭察布盟軍,浩浩蕩蕩四十五萬兵馬已往南下。


    此刻相距不過兩日的路程。


    談笑,你千萬別撞了上去!


    尹小月的淚滑了出來,順頰飛出。


    她沒有時間擦拭。


    淚珠晶瑩的在半空中映日。


    但是還沒落地便已化成淡淡的水氣。


    尹小月策馬急奔著、奔著,又看見了一堆體。


    其中有一具是辛寒末。


    她的心提得更高,現在已經是不死不休。


    座下四蹄如飛,女人的心何嚐不是呢?


    她不斷的尋找,尋找談笑留下的記號。


    沒有!


    沒有約定的記號。


    尹小月的心更亂了。


    不過她知道一個原則,往杭錦旗去。


    就算明天到了那兒已經有三十五萬韃子兵。


    就算布楚天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等人送死。


    她非去不可!這是女人的執著。


    □□


    夜,在垠垠綿天的黃沙大漠中,是冰寒而沉靜。


    天地間,似乎所有的物事全停止了呼吸。


    偶爾一些小動物鑽出了沙堆探頭探腦的看了幾眼,“噗噗”的跑了兩步,又鑽入了黃沙內。


    一忽兒所有的痕跡又被掩蓋無蹤。


    “夜……很美……”唐蓉兒一雙眸子半半睜,淺淺笑著,聲音卻呢喃道:“是不是?”


    談笑望了她一眼,又看看三丈外已經累倒的那匹馬,苦笑道:“如果再下來的路程要用走的,可能就美不起來啦……”


    唐蓉兒螓首枕在他的臂彎裏,淡淡笑道:“難道……你不能讓我高興一次?”


    說著的時候,輕咳,血絲滲出。


    談笑皺眉,捏了捏她的脈膊道:“辛寒末的大力金剛指已有十一成以上的火候,當今天下怕隻有少林三大長老有斯境了……”


    他看了唐蓉兒一眼。


    此刻唐蓉兒的雙頰是因為痛苦而充滿了血潮,鮮紅豔然得驚人,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剪水瞳子配著清雅絕世的臉龐。


    恍若是天下仙子下塵凡,卻又受著人世間百般苦。


    談楞楞看了半天,輕歎道:“你的一生何必如此?”


    唐蓉兒輕輕笑了,她一直維持自己最美的一麵。


    她知道今夜應會死在這片黃沙裏。


    但是是死在郎君的懷裏,又有何憾?


    她不願讓談笑看到任何的一絲皺眉,任何一絲因為皺眉而生的皺紋,輕輕道:“每個人都有他的命,不是嗎?”


    她搖了搖頭,又盡力睜開著眼。


    雖然瞳子裏盡是迷離,但絕對有愛。


    “我說的那件事你相信嗎?”


    “什麽事?”


    “有生以來,你是唯一看過我身子的男人。”


    好一陣子的沉默,好一陣子、好長。


    談笑終於輕輕一點頭道:“我相信。”


    唐蓉兒笑了。


    笑著閉上了眼,猶有的是眼角兩顆晶瑩,欲滑未滑。


    小映月。


    一個女人在什麽情況下會流淚?


    一個女人在什麽情況下臨時死時會流淚?


    厚實的胸膀有著熱血,那是熟悉的感覺。


    從華山那一夜到大漠這一夜。


    未曾


    未曾忘記的


    感覺!


    對一個女人的一生。


    唯一的愛!


    □□


    唐蓉兒死了?


    趙欲減、彭不卷、元啼痕默默的看著談笑將最後一把沙蓋在那張清雅絕世的麵龐上。


    竟忍不住也有一絲歎息。


    “她殺了辛寒末……”談笑緩緩的回過身來,輕輕的道:“辛寒末也殺了她!”


    是,殺人和被殺的都死了。


    活著的人呢?


    “我們是不是一定要生死一戰?”


    這是談問的唯一一句話。


    彭不卷看自己的手,苦笑道:“我的右手已經不能握刀……”


    因為右掌的手筋已經在臥刀的氣機下震斷。


    元啼痕也在歎氣,看向北方道:“蒙古人已經發兵南下!”


    談笑並不知道這件事。


    “明天他們就可以攻下杭錦旗……”元啼痕搖頭一笑,彈了一下劍鞘道:“他們要什麽?我們在做什麽?”


    “我們想回楚天會……”趙欲減的聲音飄飄渺渺,道:“我們四個人除非殺了你才能回楚天會……”


    “因為布大小姐趕我們出來……”


    “她為什麽趕我們出來?因為她練功在無意中練到一種詭異的境界,就算布會主也不一定能製得了她!”


    “有時她的神智會不清楚。”彭不卷看了一眼談笑,緩緩道:“經常高叫『談笑,我好想你』,卻一忽兒又怒目大叫『談笑,我要殺了你』!”


    趙欲減一歎道:“有一天她對我們施用了一種很奇怪的毒功,天下恐怕隻有她能解……”


    “她要我們拿了你的首級去見她。”彭不卷自懷裏取出一把短刀,用左手。


    “如果我們辦不到,毒就永遠不能解……”趙欲減的臉在抽搐道:“那是一種非常痛苦的感覺……”


    “那個毒功叫什麽名字?”談笑終於問了。


    “鎖離愁,連綿無際!”元啼痕苦笑一聲道:“好奇特的名字,好美的詞!”


    鎖離愁,連綿無際。宋,韓縝的“鳳簫吟”詞句。


    談笑輕輕一歎道:天下似乎沒有聽過這門武學!”“連布大先生也不知道。”彭不卷一歎道:“所以我們隻好取下你的頭……”


    “我們告訴你這些,隻有一點!”元啼痕輕輕的道:“我們並不想和你為敵,更不想和你生死相見……”


    但是這是命!


    談笑明白,所以在他們三人出手的時候,他的心裏很平和,很安詳。


    沒有恨!


    沒有恨的刀法是不是就弱了?


    談笑記得這一生出刀中曾經有一沒有放“心”上去,無心,無心的臥刀會是怎樣?


    那一次在華山他一刀斷五刀。


    金鎮刀也在其中之一。


    今夜是在大漠。


    “所有的刀法,最上乘的境界就是『無』,次高的境界就是『忘』!”


    這句話是談笑的師父告訴他的。


    忘刀先生那時大笑道:“如果有一天為師練到了『無刀先生』這個名號時,你這小子最少也要到『忘』的境界!”


    談笑這一刀出手。


    談笑出刀。


    他此刻無心無恨無癡無怨。


    根本隻是隨手揮了出去,甚至自己都不曉得這一刀是用什麽形狀?什麽刀法?


    “好!”有人喝采道:“這一刀已不愧是忘刀先生的徒弟……”


    布楚天!


    趙欲減、元啼痕、彭不卷的手臂上都有血痕。


    血,滴入黃沙中。


    “會主……”他們恭敬齊稱。


    布楚天淡笑著,漫步到他們三人身前出手。


    十指連揮,刹那最後一掌拍頂門百會死穴。


    “哇哇哇”三大口血自三人的口中噴出。


    談笑在看,眼中充滿了欽佩。


    布楚天的眼中隻有關愛,沒有一絲的殺機。


    他為了他的愛將,可以徒步在大漠內尋找。


    隻因他找出了解掉女兒毒功的心法。


    “會主大恩……”趙欲減要跪下去,布楚天卻是一扶。


    “你們同我一道出生入死,我們的命是一條……”布楚天朝談笑看了一眼,淡淡道:


    “回去橫山城吧!三十五萬大軍不是你能阻止得了……”


    能阻止的隻有長城。


    談笑雖然明白,還是要問道:“布大先生為什麽跟蒙古人合作侵犯我華夏?”


    布楚天笑了,笑得很奇特道:“你又明白了什麽?”


    談笑這時明白蒙古的入侵。


    “世間有太多的事分輕重……”布楚天笑著,意味深長的一句:“很多時候,表相歸表相,本質歸本質。”


    布楚天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


    “忘刀、乘風、懸唐為什麽能讓布某臥酣於華山?”


    這是談笑最大的一個疑問。


    為什麽師父他們對同樣在華山的楚天會能容忍?


    □□


    尹小月趕到杭錦旗的時候,正好碰上兩軍交戰。


    伊克昭盟的軍隊穿著黃色戰盔。


    對麵,蒙古和烏蘭察布盟的軍隊則是黑色戰甲。


    黑壓壓的兩片人潮,一黃一黑的在自己的腳下纏鬥。


    顯然占了優勢的黑色兵團正一步一步吃下黃色伊克昭盟的兵馬,那是無可阻止的大勢。


    此刻她站立在一處高矗的沙丘上,對下麵的情況一目了然,眼見伊克昭盟已步步被逼,即將退回杭錦旗城鎮內。


    談笑是不是在那裏麵?


    尹小月心中著急著這件事。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進旗鎮裏看一看。


    回頭,身後不知何時站立了一名老道士和四名抱劍的年輕道人。


    老道士一雙眼兒以鷹,雙眉如龍尾騰張,正冷冷的望著自己。


    “姑娘是從中原來的?”老道士正是韓元占,他沉沉一笑道:“是來找人的?”


    尹小月淡淡笑道:“我找布楚天……”


    “布楚天”三個字可讓對方緩和了不少臉色。


    韓元占打量著她,輕哼道:“如何稱呼?”


    “暮靄沉沉,寒蟬淒切!”尹小月記得轉得唐蓉兒手上那本賀統時的本子上有一個代號道:“千種風情在東道!”


    “原來姑娘是楚天會北道天令主宋風情?”韓元占抱拳一笑道:“老道韓元占……”


    尹小月腦袋動得快極,立即想起本子裏有一句話,脫口道:“可是『甲子天機一道人』?”


    甲子,正是六十花甲第一開始的“元”。


    天機二字則合於“占”字。


    再看這韓元占是道人,便符合了。


    尹小月登時便明白了,原來那本秘本內的詞句全是代表楚天會在天下各處的人名代號。


    韓元占耳裏聽,心中更信。


    “正是老道!”他站到尹小月身旁,往下看了一眼戰事,哼笑道:“要不了一柱香,杭錦旗可破!”


    的,看眼下情勢確實是如此。


    尹小月淡淡道:“行了!我們下去吧!”


    “好!”韓元占一撚頷下長胡,嘿道:“不過布大先生昨夜出去了尚未回來,宋令主可能要稍候……”


    尹小月此刻已跨上了馬和韓元占並騎,邊走邊問道:“布大先生昨夜去了那裏?”


    “入大漠去了。”


    “入大漠?”尹小月訝呼一聲。


    她想到的是布楚天出馬找談笑。


    韓元占似乎有些奇怪她的反應,皺眉道:“有何不妥?”


    “不!”尹小月淡淡一笑道:“我昨夜就是從那兒來,怎麽沒有見到會主的蹤跡?”


    韓元占明白似的一笑,頷首道:“會主是略微偏西南的方向去找趙欲減他們,為他們解毒……”


    解毒?這不是更叫人訝異了?


    韓元占自個兒解釋道:“近兩個月來布大小姐不知從那兒學得一門怪異的功,怒起來連布會主都難以壓製……”


    他一歎,又道:“天下八騎中就有趙、彭、元、辛四人受創。昨夜他們到大漠去取談笑的首級就是受了布大小姐的脅迫,以為交換毒解……”


    尹小月一顆心提了上來,急問道:“後來呢?”


    “這兩天布大先生苦心鑽研了以後,終於尋得解法。”韓老道嘿道:“於是立刻趕了出去,想先解去他們四人之毒。”


    尹小月輕輕一哼道:“可惜辛寒末已死……”


    “什麽?他死了?”


    “是的,我來的途中看見了他的體。”尹小月抬頭看向前方,蒙古和烏蘭察布盟已經控製了全局。


    現在她既然知道談笑在西南方,而布楚天又親自出馬,她如何不想急著去尋。


    但是對這個韓元占要用什麽話來壓住?


    “道長對近兩個月來中原之事可有耳聞?”


    韓元占一挑眉道:“宋令主是問六府道綠林和趙古鳳之亂?老道略知一二……”


    尹小月點了點頭,故意皺起眉道:“本座所屬的東道已頻頻受到趙古鳳那老賊的破壞,是以急著來向會主請示。”


    韓元占臉色一變,點頭道:“這件事很嚴重,的確該早點報知予布大先生,請他裁奪。”


    尹小月拍了拍座下,道:“本座既知布大先生在西南方向,順便去迎接他,好早一步請示了!”


    韓元占點點頭,沉吟道:“這也好,此事的確不宜遲疑……”


    尹小月一笑,抱拳道:“道長請了!”


    “請!”韓元占回禮,雙拳未放,尹小月已拉轉馬頭。


    這瞬間的空門,韓元占出手。


    好快,刹那連點了尹小月背後一十六處穴道。


    “你……做什麽?”尹小月怒叫,卻看見對方冷笑著。


    “老道雖然年已七旬卻是兩眼不花!”韓元占冷冷一哼道:“尹小月,韓某人可還認得出來,哈……”


    尹小月驚怒交集,不過她還夠冷靜。


    背部穴道被製,雙腿可還能活動。


    最重要的是馬頭已調了個方向。


    猛然她輕叱一挾馬肚,那馬經此一痛,長嘶發足而奔,轉瞬,已揚起好一片風塵往西南而去。


    韓元占如何肯放?


    當下由他率著另外四名道士紛紛策馬追趕。


    前後兩團風塵都卷得老高,也都很快。


    尹小月盡力踢著馬肚,背後的蹄響已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忽的眼前她看到數道人影接近過來。


    數了數,有四人。


    更近了,尹小月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當先的第一個不是布楚天是誰?


    身後的韓元占中氣灌耳遠道:“布大先生……別讓這小女人跑了……”


    那端布楚天早已清楚的看見是尹小月。


    他一笑,負手而立。


    當道中一站,正在尹小月奔馳的狂馬之前五丈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談笑出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奇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奇儒並收藏談笑出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