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行,他每次都考上了,就是不走,說是沒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


    “你看見通知書了?指不定是他自己胡謅的,可能壓根沒有考上呢?”


    “郵差每年都送通知書過來,這個是沒造假的,不過他現在也沒什麽臉,看看小他好幾歲的妹妹,考得這麽好,我看幾年後會考得更好!”


    “是啊,我要是他,今年這個學校考上了我就走,你們說再過三年和他妹妹一起考,那不是丟大臉了?”


    “妹妹都考走了,他還在考的話,那的確丟人哈哈哈哈……”


    紀愛民聽得臉色發黑,手握成拳。


    不得不說他們也提到要點了。


    顧燕也聽見了這些話,她趁著沒什麽活兒的時候來到前台這邊,“愛民,要不今年我們就走了吧?”


    紀愛民深深吸了口氣,啞著聲音道:“今年這個學校還不如前兩年的。”


    其實每一年高考題的難度都在加大,他又是在家自學,每次都是去同樣念高中的人家裏求點他們考過的試卷,紀愛民謄抄下來自己做一遍估分。


    “今年走,我不甘心,比前兩年還不甘心!”


    顧燕抿了抿唇,“那萬一明年……”


    還不如今年呢?


    聽出她言下之意的紀愛民怒道:“不可能!我明年一定會比今年考得好!”


    顧燕:......你去年也是這麽說的。


    再次看出她神情代表什麽意思的紀愛民,惱羞成怒地背過身不去看她,“回你那邊去!”


    顧燕輕哼一聲,“反正丟大臉的也不是我,你自己想吧。”


    紀愛民想?他想個屁!


    紀愛國下班回家看家裏這麽熱鬧,得知紀素蘭的成績後立馬把之前許諾的錢逃出來塞給了對方,紀素蘭沒有拒絕,裝進自己口袋裏後還用小手使勁兒拍了拍。


    聽著那聲音,紀愛國都知道不少,“給大哥看看有多少。”


    他們在紀素蘭的房間裏,拿出來也不會被人看見。


    紀素蘭乖乖地把口袋裏的所有錢拿了出來。


    除了學校和教育局的獎勵外,街坊鄰居也有給幾分幾毛的,二蛋爹和高婆婆最大方,一人給了五塊錢,加上紀父和紀愛國給的,零零碎碎一共有三百九十二塊五毛錢。


    等紀愛國數完以後,紀素蘭又把之前的零花錢拿出來讓他一起數,加起來正好四百塊錢。


    “厲害啊,”紀愛國豎起大拇指,“好好學習,我聽說香中的獎勵很多的,不管是小考還是大考,都會給予獎勵,名次越靠前錢越高,就說周八叔家的老幺,他們家兄弟多,輪到他上高中的時候學費都是湊的,但他考上了香中,每次考試都在年級前三十,就靠著那個獎勵,他的學費和生活費都不用家裏人操心。”


    “當然我不是讓你不靠家裏人的意思,而是知道你是個小財迷,念書又這麽厲害,算是掉到錢窩窩裏了。”


    怕紀素蘭誤會的紀愛國解釋道。


    結果紀素蘭卻雙眼一亮,“不靠家裏人?我不靠!我聰明,我能幹,我不是二哥二嫂!”


    紀愛國:撲哧。


    老二兩口子好慘。


    不過幺妹確實有這個實力。


    等紀愛民兩口子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家裏已經沒外人了,不管是院子裏還是院門口的東西都是清掃得幹幹淨淨。


    “二哥,二嫂,”紀素蘭把香中錄取通知書拿出來,“給錢。”


    紀愛民和顧燕:......


    “我們都給了,做人要言而有信,”紀愛國從一旁路過,輕飄飄地落下一句。


    愛麵子的紀愛民直接回房拿了當初他們說好的錢,“好好讀書。”


    紀素蘭在二人肉疼的眼神下接過,“我讀書很厲害的。”


    顧燕賺的錢除了交給家裏的生活費外,其餘錢都給她治病買藥去了,現在紀愛民給的錢是他那幾個月在倉庫賺的,這一下拿出這麽多,手裏也隻有十幾塊錢了。


    窮巴巴的兩口子在家裏腰板也不直了,說話都小聲小氣的,就怕讓紀父他們看得不順眼,挨罵就算了,趕出去住那就完蛋了。


    顧燕甚至想把楊春鳳給紀素蘭做衣服的活兒包攬在自己身上,但是楊春鳳不願意,“這個是我這個做媽的心意,給你做算怎麽個事?你還是好好調養身體,勸說一下老二趁著還沒開學,能走就走吧。”


    說起這個顧燕就生氣,“我勸了也沒用,越勸他越生氣,您說這人怎麽這麽強呢?”


    “像他爺爺,他爺爺就是這個牛脾氣,”楊春鳳隨口道。


    顧燕歎氣,“都說是牛脾氣了,怎麽勸也沒用,媽,要不讓他再試一年吧。”


    “再試一年?”


    楊春鳳說出和她一樣的擔心,“要是明年還不如今年的成績呢?”


    “……”


    顧燕無話可說。


    紀愛民油鹽不進。


    沒辦法,就先這樣唄,他不去念大學,還能打不成?


    紀素蘭初升高,沒有暑假作業,但被紀父帶去拜了一位畫畫的師傅,單日就去那邊學畫畫,雙日就跟著高夢瑤和於長冬他們到處玩兒。


    這天他們剛從郊外爬山回來,剛進巷子口,就遇見臉上字痕淺了許多的鄭方,高夢瑤下意識地攥住紀素蘭的手。


    高四哥不動聲色地擋在兩個姑娘麵前,於長冬敏銳,一下就從他們的舉止中發現了不對。


    鄭方自從出事後,就過得很陰鬱,他臉上的刻字被爹媽用盡法子才弄得淺了許多,但隻要靠近一點,都能看見他臉上寫的什麽字。


    於長冬越過他的時候,也把那幾個字看進了眼底。


    他眼神一暗,若無其事地跟著高四哥幾人回家了。


    鄭方快步離開巷子,又去遊戲廳打遊戲了。


    他好了以後其實想去找孫大千麻煩的,結果一直找不到孫大千人,沒多久再去對方家裏時,發現那已經搬進幾個陌生麵孔,孫大千把房子租出去了,他自己不知道去了哪裏,房租一次□□一年,要想找到對方,除非是下一次交房租的時候。


    不能報仇,心裏又苦悶,於是鄭方就沉浸在遊戲中不可自拔了。


    紀素蘭回家吃飯後,於長冬就把最小的表弟拉到一旁問鄭方和兩個姑娘有什麽矛盾。


    說是小表弟,其實和紀素蘭差不多大,腦瓜子也靈活,於長冬又不是外人,於是他就小聲把鄭方的事兒跟於長冬說了。


    於長冬聽完後深深吸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難怪剛才她們看見鄭方臉都白了。”


    “這件事也算給了他一個大教訓,大伯的意思是我們不能再動手了,要是被發現,可沒有孫孫大千為我們頂,長動哥,你可千萬別亂來。”


    “我不會,大舅舅說得對,之前那個局布得很好,”於長冬點頭,拍了拍小表弟的肩膀,“再說我是那種衝動的人嗎?”


    小表弟:......你是不是心裏沒點數?


    看著於長冬臉上那道疤痕,小表弟不禁想起當年姑姑寄回來的信。


    於長冬聽鄰居家一叔叔喝醉酒和人說他媽的壞話,說什麽高家養女,指不定和幾個哥哥有什麽牽扯,玩膩了再把人嫁出去那類惡心人的話。


    才十四歲的於長冬掄起拳頭就給對方揮了過去,對方雖然喝了些酒,但到底是個青壯年,可不是小少年能比的,於長冬的臉就是那個時候傷的,但那個人也被他打得頭破血流,沒落到好。


    對方媳婦兒得知他說了什麽話後,帶著滿頭紗布的人上門道歉,於長冬直接把人趕了出去,接著那戶人家就把房子賣掉搬走了。


    “發什麽呆?”


    於長冬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什麽,就覺得有點餓了,你不餓嗎?”


    “帶了那麽多幹糧全吃完了,你這麽快就餓了?”


    於長冬訝然。


    既然要去爬山,那肯定是要做好準備的,家裏人備了不少幹糧讓他們帶上,三個人背著鼓鼓囊囊的包跟著去,回來時包全扁,一看就是進他們幾個人的肚子了。


    小表弟皺著臉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紀素蘭端著一個筲箕過來了,給他們送新苞米餅子過來,“我爸爸媽媽用今年新出的苞米推做的,裏麵是鹹菜肉餡兒,很好吃,長冬哥多吃點。”


    小表弟去拿大碗出來撿了他們家人數的餅子後,紀素蘭又給於長冬塞了一個,然後端著剩下的苞米餅子去了二蛋媽家。


    二蛋暑假也沒回來,他老老實實地在大伯家待著。


    二蛋媽他們想孩子了,就去大伯家看看。


    “我烙了白麵餅子,你拿回去嚐嚐,”二蛋媽笑眯眯地又筲箕裏放了十二張大麵餅子。


    紀素蘭笑眯眯地端了回去,“姨給的。”


    沒多久高夢瑤又提了一個大甜瓜過來,這個甜瓜是於長冬家那邊的特色水果,味道清甜,比起西瓜又有一番滋味。


    顧燕兩口子最近很安分,紀素蘭讓小黑盯著他們以免起幺蛾子,但他們沒出事,鄭方那邊又出事。


    準確地來說,是於長冬去遊戲廳打遊戲,然後和鄭方起了衝突,於長冬把人按著打了一頓。


    把鄭方門牙打落了一顆。


    上次孫大千把兒子打成那樣不明不白地就那麽算了,這一次鄭方爹媽可不打算放過於長冬。


    帶著嘴巴上糊了血的鄭方來到高家門口叫喊,讓他們出來給個交代。


    打完人先一步到家的於長冬已經把事情經過告訴高婆婆等人了,小表弟立馬想起自己跟於長冬說的事,於是站出來解釋了兩句。


    高大伯等人眉眼帶笑,“一點小事而已,我們來解決。”


    於長冬打得好啊,他直接找機會和對方正大光明的幹架,這鄭方幹不過,那是於長冬的錯嗎?不是,是鄭方自己技不如人!


    於是在鄭方一家子叫罵的時候,高婆婆很淡定地打開了門,高大伯四兄弟大搖大擺地從院子裏出來。


    “喲,這孩子怎麽了?嘴上這麽多血?”


    高二伯盯著鄭方的嘴巴看了看後,大聲大氣地問道。


    隔壁幾戶人家也出來了人。


    紀素蘭和紀父端著碗筷出來看什麽情況。


    很快楊春鳳他們也端著碗出來了,二蛋爹跑得最快,端著碗都湊到鄭方麵前了,但看見對方嘴巴這麽惡心,立馬抱著自己的碗站在了紀家門口。


    “還怎麽了?”鄭方媽雙手叉腰,一臉猙獰地盯著於長冬,“你們好外甥把我兒子打成這樣的!”


    “打架還叫家長,你可真是奶娃娃啊,”於長冬一臉嘲諷道。


    鄭方現在不敢開口說話,一是不好看,二是說話漏風。


    “你憑什麽打人!我兒子惹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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