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麗青來不及憤怒,趕緊把鍋裏的水舀到大木桶裏,這可是花了五毛錢才得來的!


    看著程麗青費力的把那一大桶開水提到柴房,周媽媽回到堂屋對周奶奶還有周爸爸說,“她換了一件以前沒穿過的衣裳,可就早上那點時間,她根本回不到程家,這衣服哪裏來的?”


    又不是新衣服。


    周奶奶眯起眼,“早上她出去倒夜香,總有人看見她的身影了。”


    “我出去打聽打聽,”周媽媽起身出了門。


    周爸爸歎著氣把火爐邊上的芋頭翻了個麵繼續烤,“這人要是把這個毅力放在別的地方,也是個人才。”


    “腦子不好使有什麽用?”


    周奶奶冷哼一聲,“可惜了我們的愛國,她現在就算想要離婚,我也要讓她蛻下一層皮!”


    這段時間她早就打聽出程家都是些什麽人,程麗青的手上忽然寬鬆起來,錢一定不是程家給的,而程麗青手裏最值錢的是什麽,她這個老婆子心裏清楚得很,就是那張錄取通知書。


    程麗青一定是把通知書賣了,就是不知道賣給了誰。


    周奶奶眯起眼,總能打聽出來的。


    程麗青還不知道自己被周奶奶看透了,她正在衝冷水到熱水裏,可洗了頭洗了澡後,卻冷得不行,因為又下雪了,她披著濕漉漉的頭發在柴房待著,整個人冷得牙齒打顫。


    小橘子蹲在柴房門口探頭看裏麵瑟瑟發抖的女人,【這娘們大冬天的洗頭,又沒有火,多半得病。】


    看電影的周素蘭,手被元溪儼偷偷抓住,此時正享受著這種隱秘的甜蜜,聞言回了一句,【奶奶不會讓她病的,但是會讓她出血。】


    小橘子還沒聽明白,就見周奶奶背著手來柴房了,“小橘子,你也不怕冷,快進屋去。”


    “喵~”


    小橘子撒嬌似地蹭了蹭她的腿,就是不走。


    聽見周奶奶過來的程麗青沒動,她現在對周家人沒有好感。


    “你這樣會生病的,要不要去堂屋烤烤頭發?”


    周奶奶慈眉善目道。


    程麗青隻覺得她不懷好意,麵目可憎。


    “不用了。”


    剛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周奶奶笑了笑,“那行,你就在這待著吧,要是凍著了,燒壞了腦子,直接把你丟出去要飯就行了,反正你那點事,這周圍誰不知道?誰不清楚?”


    程麗青死死掐著自己的大腿,讓自己忍著。


    “我去,”她起身。


    “給一塊錢,”周奶奶伸手,“還有我是你長輩,大年初一你不得給我點紅封?少於六塊就是不孝順。”


    程麗青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瞪大眼看著麵前這個笑眯眯的老太太,“瘋了吧?六塊錢的紅封?你還不如去搶!”


    “哎喲喂,大孫媳婦兒不孝順我這個老婆子咯,還罵我瘋了,我命苦啊!”


    老太太哭天喊地,周爸爸直接跑過來扶住她,指著程麗青的鼻子罵了一頓,周媽媽回來後也罵個不停,最後程麗青憋屈的拿出七塊錢,三人才停了聲。


    六塊是給老太太的過年紅封,一塊錢是進屋取暖烤頭發。


    小橘子在一旁看著,等程麗青的頭發一幹,就被周奶奶一臉嫌棄地趕去柴房待著了。


    程麗青氣得在柴房哇哇大哭。


    聽見柴房的哭聲,婆媳二人對視一眼後紛紛一笑。


    能把人逼哭,就一定能把人逼走!


    小橘子在一旁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等周素蘭一行人回來時,程麗青已經餓得雙眼無神了。


    把人送回家,上官寬和元溪儼便回自己家了。


    元媽媽見他提著東西回來,戳了一下身旁坐著的元爸爸,“你問。”


    “這是素蘭家給的年禮,”元溪儼就當沒看見他們的小動作,把布袋裏麵的東西一一拿出來,然後把布袋提回房間放好才出來。


    元媽媽笑眯眯地看了眼桌上的東西,還挺重,看來對兒子挺滿意的,她鬆了口氣。


    元爸爸在元溪儼坐下後嚴肅著一張臉問,“沒有做失禮的事吧?”


    “沒有,”元溪儼搖頭。


    “你走的時候素蘭送你沒有?”


    元媽媽打趣他。


    “送了,”想到離開時周素蘭對自己的不舍,元溪儼滿臉笑意,“她很好。”


    “很好就把婚定下,就算兩年後成家,你又不常在家裏,先訂婚才好,”元媽媽怕生出別的事兒,兒子還不知道找誰哭。


    “好,”元溪儼大力點頭,得訂婚!


    元爸爸已經起身去拿日曆本了,“挑個好日子上門提訂婚的事。”


    一家三口樂嗬嗬的看日子。


    周素蘭背著手來到柴房,笑眯眯地看著縮在角落裏,把被子披在身上的程麗青,“明天早上記得去倒夜香喲。”


    程麗青冷笑,“你早上踢我幹什麽?”


    “我想踢就踢咯,誰規定小姑子不能踢嫂子的?”


    周素蘭一臉得意,“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就跟大哥說,讓大哥揍你!”


    程麗青閉上眼不去看她,“打女人的男人算什麽男人!”


    “胡說,”周素蘭反駁,“打你這種不聽話的女人,那是越打越男子漢!”


    程麗青縮了縮腳,睜開眼不忿道:“我沒得罪你,還給了你不少好東西,你為什麽也針對我?”


    “因為你騙婚!你是我們家的恥辱!”


    周素蘭把柴房門一關,然後過去將程麗青身上的被子扯走,在對方的反抗聲和尖叫聲還沒發出來時,一把將被角塞到她嘴裏,然後把人揍了一頓。


    她揍人可有講究了,一點痕跡都沒有,而且還很痛。


    “殺人了!殺人了!救救我!救救我啊!”


    聽見程麗青的哭喊聲,周紅英等人從堂屋出來。


    卻見周素蘭一臉茫然的站在柴房門口,麵對周爸爸的詢問迷茫道:“我想過來抱一點柴,還沒進去呢,她就忽然又哭又嚎的。”


    這聲音慘得和殺豬一樣,離他們家最近的兩戶人家都聽見了,一時間圍在院門口問發生了什麽事。


    周素蘭就過去委屈巴巴的重複了一遍,指著還不斷發出慘叫的柴房,“現在裏麵就她一個人,現在還在叫喚呢,高嬸子,李大嫂,麻煩你們進去幫她看看身上有沒有傷,不然我的名聲就被她毀了!”


    說到最後還抹了抹眼睛。


    周媽媽他們反應過來後,也請他們去看看程麗青。


    “她騙婚的事兒我們家過不去,這種人品我們不喜歡,所以晚上她住灶房,白天待在柴房,”周奶奶大大方方的說他們就是接受不了這個髒東西。


    “晚上也跟著住柴房得了,你們就是心軟,”高嬸子覺得這種孫媳婦,一天打三次都是心慈手軟了,對於對方待柴房一點都不覺得可憐。


    看見外人的程麗青哭得極慘,指著滿臉無辜的周素蘭,說她打自己,堵住嘴打,可狠了!


    周素蘭抖著手指著她,一副氣得不行的樣子,也哭:“你要不要臉!你害了我大哥,還想害我!你明知道我快訂婚了,還故意汙蔑我!你好壞!”


    周媽媽心疼地抱住女兒,“你說素蘭打你了,那你把傷痕露出來!把你打得慘叫,那身上總有痕跡吧!”


    “有!我渾身都是傷!我骨頭肯定也斷了,”程麗青渾身痛,一點力氣都沒有,高嬸子她們過去扯開她的衣服查看傷痕,周素蘭等人去院子裏等著,很快上官媽媽和幾個嬸子也聞聲過來了。


    得知什麽情況後,上官媽媽罵得可髒了,“就沒見過這種人!賴上人家親哥哥,還想汙蔑親妹妹!我呸!還考上師範大學了呢!這種人當老師,我呸!誰家孩子都會被教壞!”


    “什麽?她還想老師?呸!誤人子弟差不多!”


    “這可不行啊!她這種人當了老師,那不是害孩子們嗎?”


    就在大夥兒七嘴八舌的時候,高嬸子和李嫂子黑著臉出來了。


    “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不說骨頭斷了,就是一點發青的地方都看見!”


    高嬸子最不喜歡這種裝的人。


    “我們一點都沒用力,碰她一下就叫疼,”李嫂子嘴角一抽,“好像我們在打人似的,周嬸子,你們家這玩意兒真糟心!”


    周媽媽抱著委屈的周素蘭眼睛都紅了,“可不就是!以後還不知道她會折騰出什麽事兒呢!我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周愛國的臉黑得不行,高嬸子她們看見後也一陣心疼。


    “讓程家的把人帶回去!”


    “程家那邊肯定不會讓她再回去,既然是你們家的媳婦兒,就算有名無分,也有名頭使勁兒折騰她,她自己受不了的時候,會跑的。”.


    “跑了可不行,得讓她和愛國離了婚再走!”


    “就是就是。”


    周奶奶請她們進堂屋坐著說話,被她們灌輸了不少怎麽“折騰”人的法子。


    聽得周紅英搓了搓手臂,她湊到周素蘭耳邊低聲說,“聽得我皮發麻。”


    周素蘭點頭,看了一眼說得起勁兒的上官媽媽,“但如果上官嬸子真能那麽折騰,前幾年也不會被上官大嫂在家裏那麽折騰了。”


    說到底還是紙老虎比較多。


    周紅英深以為然,點了點頭,“可不就是!不過這也好,不然我也怕。”


    畢竟是她未來的婆婆,當初上官寬下鄉做知青家裏都沒能分家,後麵隻要不是什麽大事,估計也分不了。


    程麗青則是不信邪的拉開衣服看自己比較痛的地方,怎麽就沒有痕跡呢?明明那麽痛!


    周素蘭這人也太邪門了!


    程麗青抹了一把紅腫的眼睛,她現在餓得很,也顧不得在這裏聽堂屋那些人說什麽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用手指當梳子把頭發重新弄了一下。


    剛抓起一把頭發,覺得手感有點不對,拿到麵前一看,好家夥,這是被小姑子用力扯掉的頭發啊!難怪她頭皮那麽痛!


    “她抓了我頭發!抓了我這麽多頭發!”


    自認為找到證據的程麗青撐起身體在柴房門口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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