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麗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找到他們,一問出口後,她就越能開口了,就這樣走了好幾條街,總算有個年輕婦人說自己見過這對父子,“我回娘家的時候見過,他們租住在村裏,不過和你描述的有些不一樣。”


    年輕婦人想到那個的確和麵前打聽人的女子有幾分像的小孩子,有點不確定,“他不是帶一個孩子,而是兩個,而且他也不是一個人,他有媳婦兒,聽說還是廠裏上班的正式工人,他因為身體不好,所以在家照看兩個孩子。”


    趙衛軍結婚了,他還有個繼子,現在的媳婦兒是正式工人,但他還是個吃軟飯的。


    程麗青想笑,在老家那麽頂天立地的一個男人,現在還不是吃軟飯的?


    但隨即她想到自己的男人連正式工人都不是後,臉上的笑又漸漸消散了。


    五十步笑百步,她如今又好得到哪裏去呢?


    程麗青沒去找趙衛軍了,她用剩下的錢,去找到現在在中學做老師的那位女同學。


    “你怎麽來了?”


    女同學下班從校門口出來,看見等在那的程麗青,當下臉色就變了。


    程麗青看著買了自己通知書上完師範大學,不僅有個體麵工作,還嫁了一個不錯男人的女同學,隻覺得對方如今光鮮亮麗,而自己卻活得不如一條狗。


    “我要去紡織廠,不管你用什麽關係,必須把我塞進去,不然我就去你們學校舉報你。”


    程麗青扯了扯嘴角道。


    女同學真的挺後悔買了這個人的通知書,“當初說好一筆錢一個買賣,後麵不管怎麽樣都不再牽扯那些東西,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講信用,把你弄到供銷社,你倒好,和人偷.情,後麵還過來敲了兩百塊錢,現在你又來提要求,你是不是真覺得我們家都是沒脾氣的?”


    “那又怎麽樣,”程麗青盯著她,像一條毒蛇,聲音又低又沉,“你不給我辦好,我就去告你!你還能做老師?還能這麽體麵?想清楚,我隻給你三天時間,我要去城立紡織廠做正式工人。”


    小橘子蹲在角落,伸出爪子舔了舔毛,【看那女同學的臉色,程麗青這次要倒黴了。】


    周素蘭倒是很失望,【怎麽沒和趙衛軍幹起來了呢?】


    【趙衛軍現在沒工作又沒錢,還成了她眼裏吃軟飯的男人,她不屑對方,當然不想和他有什麽接觸。】


    周素蘭歎氣,【趙衛軍這幾年帶孩子帶得挺好,也不願意出來找活做,不然我還能想辦法收拾收拾他,結果現在蹦躂得厲害的隻有程麗青。】


    【其實你現在都不用管他們了,】小橘子安撫著,【他們的生活軌跡和原主那輩子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也翻不起什麽浪花,各有各的苦,他們都是驕傲的人,這樣活著,其實就是讓生活蹉跎他們,比死了還要難受呢。】


    【程麗青還勉強是被生活蹉跎著,趙衛軍可過得不錯。】


    周素蘭不認同。


    【那是現在,明年新政策就來了,他能甘願一輩子在家裏帶孩子?肯定會想幹大事業的。】


    小橘子滿口篤定。


    周素蘭把麵前小女孩的頭發整理好,才讓她去玩兒,剛才兩個小同學打架,女孩子的頭發都被扯亂了,【萬一趙衛軍已經被生活磨掉了棱角,就愛在家裏縮著呢?】


    小橘子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笑著離開的程麗青,沒有回答周素蘭。


    他們的人生早就亂得理不清了,它也不能確定啊。


    程麗青在家等著成為工人,不想第二天她男人王大力就因為犯了一個小錯誤被辭掉了。


    王大力回家發了很大的火,程麗青卻很高興,她想讓王大力在家待著,她出去賺錢,誰養家誰硬氣,這件事早在趙衛軍那,程麗青就明白了。


    等程麗青成為紡織廠的女工後,王大力就被她哄著在家歇著,但王大力不是趙衛軍,可以把家裏打理得幹幹淨淨,還能做好飯菜,洗好衣服等她回去。


    王大力每天睡到日曬三竿,程麗青早上出門不僅要做自己的早飯,還要把王大力那一份做出來悶在鍋裏,王大力起來時把早飯當午飯吃,吃完就出門去找狐朋狗友待著到晚上,程麗青上了一天班,回家還要做晚飯,洗衣服,打掃家裏。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月,程麗青憔悴極了。


    等她下班回家看見喝得大醉,還把家裏吐得髒兮兮的王大力,忍不住指著對方的鼻子罵了起來,王大力雖然醉了,但也知道這個女人在罵自己,於是就把程麗青打得半死。


    要不是鄰居聽見程麗青實在是慘叫得厲害,拉著人去阻止,程麗青很可能就被王大力打沒了。


    鼻青臉腫,鼻骨斷了,肋骨也斷了三根的程麗青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流淚。


    怎麽把日子過成這樣了呢?


    她好不容易出院,結果紡織廠那邊說她曠工太久,不讓她去了,程麗青著急離婚,想著工作沒了就再找女同學安排唄,所以就全心全意去搞離婚的事。


    但王大力不願意,說他四十多才娶第二個回來,要離婚就得賠錢,開口三千塊。


    程麗青怎麽可能拿得出來?


    而且她說多了就會被王大力揍,王大力現在有分寸了,不會打得她住院,但能讓她在床上躺幾天都不能動。


    程麗青被打得安分下來,她乖巧了一段時間,又去找女同學,結果女同學一家都搬走了。


    一打聽才知道女同學跟著老公去了外省。


    唯一的“依仗”沒有了。


    程麗青一下就垮了。


    開始催促王大力去上班,夫妻二人三天一吵,五天一打,鬧得左鄰右舍提著這兩口子就忍不住搖頭。


    個體經濟允許發展的時候,程麗青正好懷孕,她想去上班王大力也不允許,“你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把老子的兒子生出來,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我現在一個月拿三十塊錢,還養不活你們母子?”


    王大力目前在一個個體商開的鞋廠上班,一個月三十塊錢,他得意得不行。


    他不允許,程麗青也沒辦法去,不然得挨耳光,懷孕後他打人就打臉,臉腫了就乖乖在家待著,根本不會出門。


    這邊趙衛軍也在跟柳盼圓商量自己出去找工作的事。


    柳盼圓想了想說,“我們廠現在也對外招工,待遇和正式工差不多,就是沒有別的補貼,要不你來我們廠吧,孩子們也上小學了,他們就在廠辦小學念書,咱們夫妻也隨時能照看他們。”


    趙衛軍這幾年一直過的安逸日子,如周素蘭所想,他已經沒有那麽多的雄心壯誌,隻想安安分分的過自己的小日子,“也行,我還給他們縫了書包,你看看怎麽樣。”


    柳盼圓自然是誇了又誇,兩個孩子也喜歡得不行的樣子,趙衛軍心裏滿足得很,臉上全笑。


    三年後。


    周素蘭和元溪儼帶著一歲多的兒子回家,剛出月子的周紅英抱著自己的兒子讓她看孩子的小紅臉,“出生就掛著兩團紅,奶奶說我吃燒雞蛋吃多了,我可不相信。”


    “還挺可愛的,”周素蘭戳了戳孩子的紅臉蛋。


    她兒子此時被周媽媽抱著稀罕,元溪儼又被周愛國還有上官寬拉去說話了,現在就她們姐妹還有懷著第二個孩子的祝秧坐在一起說話。


    祝秧已經是孕後期,所以精神不是很好,哈欠連天的,被周紅英趕回去睡覺了。


    周紅英和上官寬結婚後,上官寬就分了家,周紅英他們在上官家分了兩間屋子,住著也挺方便,就算上官大嫂有時候說話難聽,周紅英也會當麵罵回去,幾次後,上官大嫂就不敢惹她了。


    所以周紅英覺得那邊住著也挺舒服,所以極少回家住,但每天都會回這邊吃飯,他們沒跟大房用一個灶房。


    “你知道程麗青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嗎?”


    等祝秧走了,周紅英便迫不及待跟周素蘭說起昔日的“仇人。”


    “什麽日子?”


    周素蘭在新政策下來,發現程麗青和趙衛軍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後,就不讓小橘子繼續盯著他們了。


    “她這幾年,和母豬一樣年年下崽,一共生了三個女兒!眼下肚子裏又揣上了,計生辦的人上門讓她打,她和她男人都不願意,還把計分辦的人打了,現在正鬧官司呢!”


    “生了這麽多?”


    周素蘭震驚,“她這麽不愛護自己的身體?我覺得她挺在乎自己的啊。”


    這種人自私自利的,自己的利益才是第一位。


    “誰知道她怎麽想的,”周紅英撇嘴,“想生兒子唄,說他們欠了計生辦好幾千塊的超生費,可人家不僅不補上,還繼續生,如果上門要錢,沒錢,把女兒帶走吧,就這態度。”


    周素蘭罵了一句,“可憐她那幾個孩子,也不知道會被教成什麽樣子!”


    “可不,趙衛軍那邊倒是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周紅英又說起趙衛軍,“柳盼圓沒有生,但他們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她也是後麵才知道趙衛軍和柳盼圓結了婚。


    程麗青這一胎還是個女兒。


    而且大出血差點沒了命。


    後麵也不能生了。


    王大力在產房外麵罵晦氣,娶了個隻生賠錢貨的女人,還去程家鬧了一場。


    把程父氣的住了醫院,沒幾天就嘎了,程母一個人可鎮不住家裏四個兒子和兒媳婦,很快家裏就分了家,她輪流被幾個兒媳婦照顧,但過的卻是天天受氣的日子。


    而程麗青的四個姑娘長大後,沒有一個願意留在父母身邊,她們用自己能逃走這個原生家庭的所有方式,離開了這個讓她們痛苦不已的地方。


    周素蘭和元溪儼還有兒子兒媳婦,回來參加周愛國大兒子孩子的滿月酒時,無意間見過程麗青一麵,程麗青枯瘦如柴,一臉刻薄樣,和年輕時候的溫柔美人沒有半分相似,她正拉著一個挑著菜賣的大嬸扯皮。


    “我明明給了你菜錢的,你怎麽說我沒給?”


    那大嬸也冤枉啊,“你什麽時候給了啊!你才是不講理的那個,想吃白食是不是?你當我好欺負?”


    很快就有幾個大漢圍住了她們,都是大嬸的親戚,程麗青怕了,丟下菜就跑。


    跑的時候正好和周素蘭一行人擦肩而過,周素蘭的日子過得舒心,歲月雖然給她留下的痕跡,但和年輕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的差別,隻是添了幾縷白發。


    程麗青跑得更快了,像一條過街老鼠,隻想回到自己陰暗的家裏躲著。


    她的幾個女兒,沒有一個願意回來給他們兩口子養老,聯係方式都和他們斷了,兩口子晚年的日子過得拮據不說,一身病痛也沒錢去醫院,除了每天罵幾個女兒不孝順外,也沒有別的法子。


    趙衛軍年輕的時候日子過得還不錯,夫妻和睦,繼子也親近他,孝順他。


    可當親兒子和繼子先後成家,柳家那房子被拆遷賠了大一筆錢後,家裏的氣氛就不一樣了。


    繼子那兩口子生怕趙衛軍和他親兒子打這筆錢的主意,連夜搬出家,去了省外,工作也無所謂了,反正現在找工作也方便,還想讓柳盼圓和趙衛軍離婚,過去和他們過日子,柳盼圓到底對趙衛軍有感情,不願意去。


    趙衛軍親兒子兩口子呢,又覺得趙衛軍和柳盼圓偏心。


    說是待他如同親子,怎麽到了錢這個事兒的麵前,就變了?


    兩口子被兩邊兒子埋怨,最後趙衛軍親兒子他們也搬出去了,還揚言不會認這對偏心的父母,繼子那邊也說柳盼圓一天不和趙衛軍離婚,他們就一天不會和她和好。


    於是兩口子就自己過日子,靠著柳盼圓每個月那點退休金,趙衛軍沒想到自己養大的孩子會這麽對他們,氣性還挺大的趙衛軍,和祝父一樣,沒多久便氣嘎了。


    柳盼圓把房子賣了,被親兒子接了過去,趙衛軍的兒子和兒媳婦告她不分房子的錢,結果那個房子是柳盼圓當初單位分的,他們沒告贏,還和柳盼圓幾人的關係徹底崩了。


    這個時候兒子就想起自己的親生母親來了。


    結果認了親才發現程麗青窮得要死,於是翻臉不認人,說她當年拋夫棄子什麽什麽的,但程麗青和王大力現在臉皮厚啊,女兒不管他們,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怎麽可以放過?


    於是他們鬧的比兒子兒媳婦還要厲害,去他們工作的地方鬧,哭,最後每個月得到幾百塊錢的養老費。


    周素蘭抱著小小小小橘子聽著他們間的鬧劇,忽然覺得蒼天沒有饒過他們。


    【我就說這種生活比他們死了還要痛苦吧?】


    小小小小橘子得意道。


    周素蘭摸了摸它的腦袋,【可趙衛軍還是死早了。】


    鬧騰的日子才一年不到,趙衛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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