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蘭再一次去莊子上時,文錦娘也去了,二人結伴而行。


    “她膽子可真大,就是不知道奸.夫是誰,我們愣是沒查到人。”


    文錦娘好奇道。


    “我們也沒查到,不過也是個沒擔當的,不然也不會是奸.夫,”徐素蘭搖頭。


    文錦娘也有些厭惡,“我道她對郎君有多大的情意呢,居然還養了別人,郎君知道後,怕也惡心得不行吧。”


    徐素蘭沒接這個話,季望春那個狗東西的事,她不想議論。


    文錦娘說完後也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立馬轉移了話題,“也不知她抄了多少經書和女德書了。”


    “是啊,若是沒抄好,我也是不收的,”徐素蘭摸了摸懷裏白雪的腦袋。


    到了莊子,卻被莊頭媳婦兒告知嶽叢珊病了有幾日了。


    徐素蘭隔著門看了眼裏麵躺著的嶽叢珊,一時間還真沒把這個瘦骨嶙峋的女人認出來。


    文錦娘也掩嘴驚呼,“這、這竟是嶽叢珊?”


    王氏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把嶽叢珊的每日的作息告訴二人,也說了自己會幫她“鬆鬆脛骨”的事。


    徐素蘭聽得嘴角一抽。


    不知情況的文錦娘卻有些不滿,“不是說不能伺候她嗎?”


    王氏連忙道:“少夫人請放心,老奴用的是針灸法罷了。”


    文錦娘:……


    “找個大夫給她看看,別把人折騰沒了,”文錦娘對莊頭媳婦兒吩咐道。


    “用著藥呢,大夫說她就是有點老毛病,睡得不夠多,歇兩天就好了。”


    “看看她抄的東西。”


    徐素蘭看向王氏,王氏趕緊把嶽叢珊這些日子抄的東西抱了過來,徐素蘭挑挑揀揀了一會兒,隻拿出一本點頭。


    “就這本字還算工整,剩下的不過我的眼,讓她重抄,若再敷衍了事,那就再重複抄,一直到我滿意為止。”


    “是。”


    文錦娘翻了一會兒後,滿臉不悅,“怎麽沒有抄寫我送過來的東西?”


    “……回少夫人,她實在忙不過來,”王氏跪下。


    “姐姐莫著急,”徐素蘭笑了笑,“這樣,王氏,等她醒來你告訴她,一天抄我給的,一天抄姐姐給的,季夫人和季大姑娘的也分著抄,每月都得交上來,否則……”


    王氏趕忙應下,“老奴記下了,一定會嚴加看管她的。”


    莊頭媳婦兒在一旁靜靜看著,心裏也明白了嶽叢珊如今的地位,真是連她這個下人都不如了,都是自己作的孽喲。


    “姑媽雖氣她,卻也不敢讓她死了,”回去的路上,文錦娘對徐素蘭道,“眼下姑父是氣恨她不知羞恥,但如果人真沒了,姑父定會怪姑媽沒有照看好。”


    “死有何難?”


    徐素蘭搖了搖頭,“活著對她來說才痛苦呢。”


    “是這個道理,”文錦娘想到嶽叢珊如今的模樣,深以為然。


    嶽叢珊醒來時,隻有王氏在她身邊。


    麵對王氏,嶽叢珊又懼又恨,她忍不住往牆角位置縮了縮,“奶.娘,你我都是別人的眼中釘,你為何還要幫著別人欺負我?你對得起我爹娘嗎!”


    “夫人不救我兒時,你可覺得對得起我?我可是你奶.娘,那是你奶.兄弟!你就是這麽對我,對他的!”


    王氏對如今爬不起來的嶽叢珊沒有一點尊敬,她隻恨對方連累了自己,不然她就能把兒子救出來了。


    嶽叢珊又哭又笑,“你兒那種混賬玩意兒,就是給他天大的機緣也守不住!就隻有你把他當寶貝,呸!下賤玩意兒!”


    王氏恨得咬牙,熟練地壓住對方,堵住她的嘴就是一陣亂戳,戳得嶽叢珊渾身發抖,臉色發白後才停下手。


    “夫人最好說些我愛聽的話,否則你可沒有好日子過。”


    王氏又把徐素蘭她們來過且交代的事兒說了,嶽叢珊躺在木板床上,眼淚無聲地滑過。


    現在誰都欺負她。


    可是為什麽呢?她們連一個由頭都不說了嗎?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讓徐梵和舅母合起來對付自己!


    現在能救她的人……隻有表哥。


    嶽叢珊雙眼猛地一亮,是啊,她還有表哥!


    見她這模樣,王氏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在想大公子吧?可惜大公子跟著舅老爺出遠門了,怕是年底才能回來,夫人,你若想見大公子,那也得好好活下去才成。”


    嶽叢珊當然要活下去。


    等表哥回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王氏發賣了!


    有了這個信念後,嶽叢珊硬是咬牙堅持下來,每天累成老黃牛一般,也好好活著,就是病都沒有生兩場。


    當然,屁股爛了又好,好了又爛這個另說。


    年底徐梵和趙二郎也回來了。


    趙二郎這半年吃好喝好,長壯了一些,徐梵瞧著倒是瘦了點。


    “阿兄,這次能待到年後嗎?”


    徐素蘭眼巴巴地問他。


    “能,”徐梵笑著點頭,“來年三月再出門,能在家陪你很久呢。”


    徐素蘭聞言果然高興,讓梅香去後廚吩咐廚叔多做幾道好菜。


    見徐素蘭高高興興,臉色也極好,徐梵心裏更滿意了,看來把那個毒婦送到莊子上果然沒錯。


    隻有一件事,徐梵一直沒查清楚,那就是嶽叢珊的奸.夫到底是誰。


    想到這,徐梵喝了口茶。


    “阿兄,你怎麽臉色這麽難看?可是冷著了?”


    徐梵回過神,“隻是想到一些事罷了。”


    “我知阿兄想的什麽,”徐素蘭坐在他身旁低聲道,“可我和季少夫人都沒查到那個人,想來也是個沒擔當的,見她被送到莊子上後,便跑了。”


    被妹妹說中心裏所想的徐梵輕咳一聲,“你們怎麽查這個?”


    “我是為了阿兄,季少夫人是為了季大公子,”徐素蘭看了徐梵兩眼,有些氣悶,“我也是從她那才知那人一心想做季家少夫人,不想……”


    “不想嫁給我了?莫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徐梵搖頭,無意再提。


    徐素蘭便轉移了話題,說起今年過年怎麽過,春和院的下人沒了後,徐梵又買了十幾個下人回來,被荷香娘調.教後,如今在徐素蘭的安排下各司其職。


    徐梵一怒之下發賣了春和院的人,但也沒賣到髒地方去,都是去那種缺人伺候的家中,倒是比在嶽叢珊手裏的日子好過多了。


    梅香上次出去給徐素蘭辦事,就遇見帶著新主家小公子出來遊玩的珍兒,她如今改名為墨染,聽梅香說她如今的日子可好多了。


    徐梵回益都的第二天,季望春父子也回來了。


    文錦娘與他小別勝新婚,膩歪完了後,二人躺在床榻上提起嶽叢珊。


    “她若不願嫁給徐梵,自當跟我們說才是,何必委屈自己,既已嫁給徐梵,又為何不安分守己,卻和情郎攪合在一起,”季望春歎了口氣,“這件事得虧徐梵沒有鬧大,不然季家的名聲都被她敗沒了,弟弟妹妹以後還如何嫁娶?”


    “可不就是,偏生她還不知悔改,在莊子上就托人想要聯係你呢,”文錦娘,“說要嫁給你做平妻。”


    季望春尷尬死了,他之前的確有這麽想過,也跟母親提過。


    可那是嶽叢珊未嫁人的時候,可不是現在!


    “她腦子糊塗罷了,莫聽她胡言亂語,再說我人在外麵,她怎麽找我?就算我現在回來了,我也不會理會她的,夫人盡管放心。”


    “我自是相信郎君的,”文錦娘笑眯眯地靠在他身上。


    季夫人和季老爺此時也提起了嶽叢珊。


    “若她再做糊塗事,就把人送回她嶽家老家去,讓嶽家族長給她另尋良人,我們季家,能做的都做了,奈何她不爭氣,我這個做舅舅的,也別無他法。”


    “我也是這麽想的,”季夫人點頭,“老爺既然回來了,不如明日宴請徐梵?也跟他說說好聚好散的事,我總擔心他把事兒捅出來。”


    “夫人考慮的周到,”季老爺連忙點頭。


    收到季家帖子的徐梵並不意外,徐素蘭卻看了他好幾眼。


    “看我作甚?”


    徐梵一臉不解。


    “阿兄,你說季家會不會讓你休了嶽叢珊後,又塞一個庶女過來怎麽辦?”


    徐梵:“……不會吧……”


    還真會,第二天季老爺在飯桌上,就提出兩件事,第一件事休了嶽叢珊,以後各走各的路,第二件事他有一庶女,年十六,端莊貌美,願許給他為妻。


    徐梵:???


    徐素蘭正在院子裏圍爐煮茶,就見徐梵一臉怪異地進來了,“還真被你說中了!季家還真打算給我塞一個!”


    “阿兄如何拒絕的?”


    徐素蘭請他坐下。


    徐梵隨手拿起一個烤好的芋頭剝開,“我說我目前不打算再娶妻。”


    “你寫了休書了?”


    “嗯,”徐梵點頭,“原本是想等她那個後再說的,但季家的意思,可能要把人送回嶽家老家那邊去。”


    他便順著對方的意思寫了休書。


    “以後阿兄會遇見更好的人,”徐素蘭看不出他難過不難過,於是安撫道。


    “莫說我,你年歲也到了,可有中意的郎君?”


    徐梵笑問道。


    徐素蘭臉一紅,捧著自己麵前的茶,“若有,阿兄當如何?”


    “自是去打聽他的人品和家裏情況,有幾個兄弟,爹娘都是什麽品性,兄弟姐妹又是何種人。”


    聽她這麽說,徐梵便猜妹妹有中意的郎君,“是哪家的?阿兄這就去打聽,隻要沒有訂親的,阿兄都幫你!”


    徐素蘭垂下眼喝了口茶,“他不是什麽大戶之家,甚至可以說一貧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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