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反正他,不容易的,是個好樣的,就是命差了點……大概遇到盛琳,讓他覺得命好起來了吧。”


    林婭意會了,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突然感動:“怎麽感覺很有故事啊,他們說他們怎麽邂逅的來著?”


    “邂逅?哈哈,我跟你說他們第一次邂·逅,盛琳以為他是壞人,把他騙進精神病院去了,齊靜堂這傻蛋等人走了才意識到自己被當成病人了,差點就被按在那了!”


    “哈哈哈哈哈哈!”林婭笑得不行,“怎麽辦,我更喜歡盛琳了!”


    “哎,女人。”楚望搖搖頭,突然手機一震,他打開看了一眼,表情一變。


    是齊靜堂發來的wx。


    【老齊:有沒有辦法查到最近有誰查過我案底?】


    【楚望:怎麽了?】


    【老齊:好像有同事知道我的事了,除了特地在你們係統裏查,應該沒別的途徑了吧?】


    【楚望:別急,我去問問。】


    “嘖!”楚望收起手機,有些煩躁的摸摸頭。


    “怎麽了?”林婭問。


    “沒,”楚望的表情明顯不像沒事,果然,一說完,他就長長的歎了口氣,“真是說什麽來什麽,跟曹操似的。”


    第47章 酒店風傳


    齊靜堂站在大堂中,直挺挺的,麵無表情。


    深夜,連值班經理都不知道晃到了哪去,整個大堂隻剩下前台接待等小貓兩三隻,另一個禮賓員動不動上廁所,現在估計已經掉在了茅坑裏。


    但他總覺得這日常一樣的偷懶,在今天卻像是在躲著他。


    他能感覺到周圍若有似無的視線,好奇的,打量的,忌諱的,躲閃的,甚至還有些恐懼的。


    四年牢獄、兩年臥底的經曆就讓他對別人的目光異常敏感,他也曾經懷疑過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但是還不至於傻到在這時候自我欺騙。


    這種忌諱的目光,在同監區的人知道他是殺人犯,在他出獄後找工作時同事知道他有前科時,他都感受到過。


    還以為這一次有上麵打招呼,暫且隱瞞一下,會有所不同,可是顯然,紙終究包不住火,他還是落到了這個境地。


    某方麵講,他是受保護的。公司不能因為他有前科拒絕他,自然也不能因為他有前科解雇他,但這隻是表麵上的事,私底下,如果真要一個人走,公司有無數種辦法。


    他經曆過,不比坐牢舒服。


    齊靜堂雙目微垂,腦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打卡時值班經理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值班經理姓梁,年紀好像比劉輝還大,卻是大堂副理,性格比較沉悶,經常值夜班,看起來頗為老實肯幹。據說以前是餐飲部的,看著確實像個廚師,大家私底下都喊他老梁,他也無所謂。


    因為前陣子齊靜堂似乎確實頗受照顧,夜班值得很少,所以和老梁接觸不深。但偶爾碰麵也沒什麽異樣,可是今天他一來,老梁看到他,神色就明顯不大對。


    齊靜堂不以為意,照樣打卡,簽名,去換衣服,卻被老梁叫住:“小齊。”


    齊靜堂回頭:“嗯?”


    老梁似乎有些苦惱,但還是試探著道:“你,工作上,有沒有什麽困難?”


    “啊?”


    “那個,米婭和老劉都覺得你挺不錯的,你知道吧?”


    齊靜堂露出微笑:“知道,我還知道您也挺照顧我的。”他也就隨口一說,老梁照不照顧他他是不知道,畢竟接觸少,人家想照顧也照顧不到。


    但不下絆子應該算得上是照顧了,在這叢林一樣的職場裏。


    “額,我也沒怎麽照顧你。”老梁居然如此誠懇,“你有什麽困難可以和我說。”


    齊靜堂有些疑惑,玩笑似的道:“該不會我考勤不合格吧梁哥。”


    “那不是,就是……”老梁徒勞的理了理桌上兩本旅遊冊,低頭不看他,“哎,沒事,你去吧。”


    “好。”


    齊靜堂也沒法強求,隻能轉身去更衣室換了衣服,往大堂走去,晚上的工作人員雖然不多,但是也是標準配置,總有一兩個剛下班或者剛上班的擦肩而過,幾乎每一個見到他,都露出奇異的神色,還有路過沒有關門的辦公室,就會看到有竊竊私語的人見到他,慌亂的打住了話題。


    就算一路路過前台走到門口,他也能感覺到前台兩個姑娘看著他的灼熱目光,以至於和另一位值夜的禮賓員麵對麵時站在門口時,他躲閃了一下後強行鎮定的目光,倒讓他感到有一些溫暖了。


    可那到底不算是友善的目光。


    齊靜堂給幾個深夜入住的客人拉開門,引導他們到前台登記,回來時看到另一個禮賓員已經站在門口,見他朝自己局促的笑笑,便也敷衍的翹了翹嘴角。


    是管人事的米婭?不應該,她是唯一明確知道自己情況的,而且肯定不希望因為自己身份的暴露,令她遭到下麵員工的質疑,暴露了自己對她來說分明是個麻煩,所以她肯定不會說,而且目標太明顯。


    中層應該都不會,不管是劉輝還是老梁,或者其他幾個部門的。


    但也難免有人想借自己的事情為難米婭,她是集團的大紅人,來這兒差不多是“下基層鍍金”,前途一片光明,在分店苦苦掙紮的人嫉妒她的不知道有多少。


    若真是這樣,那自己也沒辦法,他確實已經自帶毒瘤性質,有這個前科在,別說工作了,就是和盛琳在一起,以後也難免會遭人非議,他有這個思想準備。


    可萬一不是中層,是其他有心整自己的普通員工呢?


    這個概率反而更大,畢竟以淩卓誌為首的新員工當中有不少看自己不順眼。先不提外在條件的優勢,他確實比別人更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別說正常的從不遲到早退了,一天連上廁所的頻率都比別人低,工作服從領口到皮鞋都打理的幹淨整潔,以至於被客人點名的機會都多於別人。


    多幹當然是沒的多賺的,可是忙碌的多了,相比那些歪七扭八,衣服皺巴巴,站得沒精打采的同事,他在領導眼中的曝光率自然也最高。有一次還因為拒絕了外國客人硬塞的小費,外國客人特地跟劉輝誇他,後來在小會上被點名表揚。


    幹了兩個月了,他除了基礎工資,每次都能額外得到獎勵金,想不被嫉妒都不行。


    但就算再怎麽出色,他比他們多幹,費的心比他們多,拿的所謂優秀表現獎也就五百塊錢,至於這麽把人往死裏整嗎?


    還是格局小了。


    他心裏微微歎息,在又接待了一波客人後,被通知到了用餐時間。他讓另一個禮賓員先吃,等他回來了,自己才往食堂走去。


    那兒剛輪換了一波人,其中有一個,是前台的一個小姑娘,叫屠佳佳,比他早來兩個月,算是開店元老。


    屠佳佳性格開朗,笑容甜美,他剛來時兩人還被人開過玩笑,但在他曝光自己有女友後,便沒了下文,私底下關係還挺好,小女孩有時候有了什麽好吃的,還是喜歡分他一份。


    今天他進去時,看見屠佳佳打了飯在角落裏吃起來,抬頭見到他時,有些慌亂的垂下眼。他也不以為意,也去打了一份飯,在另一邊慢慢的吃起來。沒吃兩口,麵前一暗,卻是屠佳佳端著盤子走到了自己麵前。


    這一瞬,齊靜堂忽然緊張了一下。他很難不把這一幕和在獄中的某些場景結合起來,得罪過獄霸的自己曾經有過一段很難熬的時期,其中有一次,便是有個傻子被攛掇著,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把餐盤扣在了自己的頭上。


    那人是怎麽被獄警押走的他已經忘了,隻記得那滾燙的肉汁滑入領口,周圍哄堂大笑。


    滿以為經過臥底的兩年,監獄那點事已經不算什麽,可是現在屠佳佳突然走到麵前,頂著周圍鬼鬼祟祟的目光,還是讓他的全身肌肉一下子繃緊了。


    “有事嗎?”他努力平靜的問。


    屠佳佳撅了撅嘴,放下盤子,一屁股坐在他對麵,拿起了勺子:“拚個桌唄,能有什麽事?”


    齊靜堂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食堂,默然,低頭繼續吃飯。


    “小齊,”果然,屠佳佳沒吃兩口就忍不住開口了,“你,聽說了嗎?”


    “什麽?”


    “就是,有人說,”屠佳佳斟酌著,“說你是坐過牢的?”


    齊靜堂無動於衷:“哦?”


    屠佳佳湊過來點,壓低聲音:“真的嗎?”


    “你覺得呢?”


    “不可能吧,”她有些不確定地道,“我不相信。”


    “那你信或者不信,有什麽關係呢?”


    屠佳佳沉默了一下,道:“所以說,是有這回事吧?”


    齊靜堂聳聳肩:“我隻是覺得就算我否認,有人也會想辦法黑我,那麽既然承認和否認對我沒什麽意義,我為什麽要正麵回應這件事?”


    “哎你別跟我彎彎繞繞的,到底是不是嘛!”屠佳佳擰起眉毛,“我是站你這邊的,我至少要心裏有數吧!”


    齊靜堂笑了笑:“謝謝,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在傳?”


    屠佳佳一愣,神色有些漂移:“這個,傳來傳去的,也找不到源頭。”


    “肯定有源頭的,我可以直接和那個人談。”齊靜堂放下筷子,往後一仰,“也省的你問了去,替我挨個解釋,多麻煩。”


    看屠佳佳的樣子,和她身後其他同事期待的眼神,她是一點也不介意“麻煩”這一波的。


    可是齊靜堂這麽一說,她的神色便尷尬了起來,囁嚅道:“也不是麻煩,就是,就是擔心你……”


    “所以說謝謝,或者你可以幫我跟傳謠言的人說,有什麽事直接找我,我們麵對麵解決,別整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兒,縮在你們背後算什麽呢,大家都是討生活的人,何必相互為難?”


    “……我又不知道是誰。”屠佳佳還在嘴硬,拿著盤子站起來,“隨便你吧,愛說不說,真是的,不識好人心。”


    說罷,她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陰著臉吃起來。


    齊靜堂和周圍偷看他的人一一對視,直看得他們都避開,才拿起筷子,繼續吃起來。


    他差點就要感激屠佳佳的問候,但是說實話,他早已經不再是那個相信性本善的男孩了。


    並不是說屠佳佳有惡意,可是在這個階層,能夠有一個獲得關注的機會,誰又舍得放棄呢?屠佳佳是這些同事中少數和自己有點交情的人,在大堂共事,又是女孩子,好似真的有可能獲得第一手八卦。於是她來了,半是真心的帶著慰問的意思,可如果齊靜堂與她說了實話,就算請她保密,可能不出兩天,全酒店又會多出一個更具體的謠言。


    畢竟本身已經有了謠言基礎,就算他覺得是她傳播出去的,也沒有證據,而且還沒有心力對峙。


    就這樣吧,隻要不回應,等他們厭煩了揪著同一個無果的話題聊,總會淡下去的。


    此時,齊靜堂忽然明白了,在遭到網暴時,盛琳不動如山的原因。她可能真的不在乎,但某方麵講,這也是勢單力薄的人,能做的最好的防禦。


    第48章 汪總要來


    楚望在辦公室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求助王有理:“師父,幫個忙。”


    王有理頗為驚訝:“咋了,報告不代寫啊。”


    “說什麽呢,昨天老齊,哦不,齊靜堂他跟我說,他們酒店有人知道他是有前科的了。”


    王有理手裏翻著資料,頭都沒抬:“這不是很正常麽?”


    “老齊不是被保護的嗎?他有當線人的經曆啊。”


    “哦,對哦。”王有理這才抬頭,“怎麽,你懷疑有人違規查他?”


    違規倆字一出,楚望反而心虛了:“哎這,我就是怕有人真去係統裏查他檔案,按理不是要走一下程序嗎?”


    “話是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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