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都沒穿警服,但楚望之前暴露了身份,這群人的氣質又擺在那裏,想也知道是什麽群體。


    領頭的老陶一愣,警察的直覺讓他們都有了與常人不同的反應,其他兄弟沒說話,就聽老陶以咄咄逼人的語調反問:“你說幹啥?!”


    這是以為苗素娟是犯了什麽事心虛了,警察經常“隻是因為在人群中被多看了一眼”而發現逃犯,隻是他們似乎都忘了此時他們都沒穿警服。


    “額……”楚望快絕望了,掙紮著出了一聲,卻被一旁一個兄弟警覺的攔住,對方甚至還給他使了個眼色,大概把他當成了沒經驗的菜鳥。


    苗素娟則沒那麽多想法了,她一臉著急:“就算你們是警察,也不能這麽耽誤人啊,我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我們老百姓不要過日子的嗎?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這下連老陶都有點懵了,他回頭看看,疑惑道:“你什麽意思,我們打擾你了嗎?”


    “怎麽回事?”此時後廚走出來一個敦實的中年男子,戴著手套,穿著一身廚師服,“怎麽了苗阿姨?”


    苗素娟一臉苦相,直接指向人群中的楚望:“就這個警察同誌,過來問我三年前的一點事情,我該說的都說了,結果他人都走了,轉頭又帶了一群人來。老板,那真的跟我沒關係的,你知道的,那件事情,去年過年我跟女兒吵架,後來還跟你聊起過的。”


    “哦,那個啊!”老板點點頭,有點尷尬的轉向警察,“那個,警察同誌……”


    他話剛開個頭,卻見那群警察已經都轉頭看向了方才苗素娟指著的那個人。


    “楚望,怎麽回事?”老陶表情有些嚴肅,語氣中不由得帶了些質問。都是來培訓的,他們其實同輩,但是楚望這樣子私下裏查別人地盤上的老案子,也不跟地頭蛇說一聲,就跟謝如意私聯盛琳一樣,說實話不是很厚道。


    楚望早已心如死灰,他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長長的歎了口氣。


    第60章 噩夢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盛琳聽說楚望因為違反紀律被取消培訓資格送回來,真的忍不住露出了隻屬於反派的邪惡笑容。


    林婭顯然也被這件事刺激到了,雖然她早就料到楚望去江州心懷鬼胎,卻沒想到他做得那麽過,查案就查案了,還給人家亮了警徽,威逼利誘,還說什麽舊案重查的鬼話!


    領導震怒,讓楚望停職反省。


    不知道怎麽被林婭勸的,他竟然真的同意做心理谘詢,大概是壓力太大了,自己都覺得自己對這些案子有些魔障了。


    盛琳提出心理谘詢的本意其實就是為了拖住楚望的腳步,最好是幹脆掐斷他查這些案子的心思。此時他已經離開江州還停職反省,於她其實並沒有繼續走“心理谘詢”這條路的必要了。


    但是林婭卻真的上了心,依舊拜托盛琳給楚望做個心理谘詢。盛琳不大清楚楚望在江州到底查到了什麽,不是很想露麵,於是幹脆給了林婭兩份心理測驗卷,讓楚望自己做了,結果反饋給她就行。


    她從自己之前心理谘詢課程中挑了兩個符合的發過去,這兩個一個能在網上找到,還有一個則因為過於繁瑣和專業,在網上並沒有普及,意思是楚望做完可以自己根據網上的答案評估一個,另一個則由她來結算並評估結果,兩個答案作為對照。


    這其實是真心想確認楚望到底有沒有心理問題,為了避免楚望抵觸,她當然叮囑了林婭不要透露出問卷來源於她,林婭自然明白,當即拿了測試卷去了,讓楚望回來就做。


    林婭滿口答應,很快接收了卷子消失了。


    盛琳長歎一口氣,伸了個懶腰,忽然聽到大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蹬蹬蹬的,一個人飛速的衝進來,從後麵一把抱住她,在她頸窩狠狠的吸了一口。


    齊靜堂回來了。


    盛琳不知道心裏什麽感覺,有什麽在又軟又暖的東西在湧動,但更多的是無奈。她摸摸他毛茸茸的頭,他頭發長了點,軟軟的,毛咋咋的,手感還挺好:“回來啦?”


    “嗯!”齊靜堂用力的應了一聲,聽起來居然有點哽咽,“回來了。”


    “晚飯吃了嗎?”


    “有飛機餐。”


    “我還沒吃。”


    齊靜堂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出來,濕暖的氣息噴在她頸窩裏,更加緊的摟住她,質問:“你想我還是想我的手藝!”


    “如果沒你的手藝,我不會想你的人。”


    “……想吃什麽?”


    盛琳盯著電腦:“下碗餃子得了。”


    “你等著!”齊靜堂剛鬆手,忽然又抱回來,笑嘻嘻道,“那我手藝好還是技術好?”


    盛琳露出和煦的微笑:“論拱的技術,大概比小區裏的泰迪好點?”


    “盛琳!”齊靜堂怪叫一聲,探手去夠她的腿,“過分了,我生氣了!我要先瀉火!”


    盛琳點點頭:“哦,所以飯也不讓吃了?”


    齊靜堂一頓,委屈的直起身,直挺挺的走出去,盛琳在後麵喊:“機器人五天沒掃地了,衣服在洗衣機裏等你的一起洗,還有箱子給我騰出來回歸原樣,謝謝啊。”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齊靜堂在外頭高喊,無限悲憤。


    說是想瀉火,但是作為踩點休假回來的人,齊靜堂還有一個晚班要上。他做了飯,整理了東西,洗了衣服,在掃地機器人打掃的時候洗了個澡,香噴噴出來時,看著時間,已經沒脾氣了。


    還有一個大夜要熬,他必須在出發前補一覺,否則神仙都扛不住。


    他打著嗬欠進了房間,靠坐在飄窗上,懷裏抱著個靠墊,迷迷瞪瞪的看盛琳畫畫。


    “在這睡?”盛琳筆走龍蛇,畫得正暢快。


    “唔,”齊靜堂打了個嗬欠,嘟噥道,“想你了。”


    “哦。”盛琳應了一聲,看了看他,問,“見過爸媽了?”


    齊靜堂頓了頓,眼神清醒了點:“嗯,見過了。”


    “他們沒喊你回去一起住?”


    “他們讓我好好伺候你。”


    “哈,親生的。”盛琳當然不會信,又問,“廣告拍的怎麽樣?”


    “挺好的,”齊靜堂又打了個嗬欠,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驕傲,“導演說我有天賦。”


    “那行呀,以後就走這條路。”


    “那等我被人挖了黑料,你會保護我嗎?”齊靜堂剛說完,又自己改了口,“不是,是站在我這邊。”


    “不會。”


    “你說謊……”


    “那你還問個屁。”盛琳一臉煩不勝煩,“睡!到點了叫你。”


    “哦。”齊靜堂二話不說,躺倒就睡,他人高馬大,在飄窗上隻能蜷起來,看著很不舒服,但很快就發出了輕輕的鼾聲。


    盛琳把手機靜了音,繼續畫了起來。


    十一點半的時候,鬧鈴響了起來,齊靜堂艱難的撐開眼皮,盛琳卻不在麵前,他猛地坐起來,不知怎麽的一陣心慌,喊了一聲:“盛琳!盛琳!”


    “幹嘛,大半夜的?”盛琳推門進來,手裏拿著一杯咖啡,皺著眉,“隔壁樓都被你叫亮了。”


    齊靜堂嘿嘿一笑,他跳下飄窗,伸了個懶腰,順便偷偷擦了一下額角的冷汗,張開雙臂又要過去抱她,卻被一杯咖啡頂住胸,盛琳冷著臉:“喝了,幹活去。”


    “給我的?”齊靜堂一臉感動。


    “你是不是沒睡好?”


    齊靜堂一愣,神色有些飄忽:“嗯,好像做夢了。”


    “噩夢?”


    “唔,好像是的……不記得了。”


    盛琳看了他一眼,沒什麽表示,隻是點點頭:“喝了吧,車鑰匙在鞋櫃上。”


    齊靜堂看著咖啡沉默了一下,咖啡溫度剛好入口,顯然是盛琳調的溫度,他心裏像是吃著軟糖坐雲霄飛車,又興奮又是酸軟。他仰頭喝光了咖啡,擦了擦嘴,再次望向盛琳,眨巴眼。


    盛琳受不了了:“幹嘛?”


    “我做噩夢了。”他竭盡全力去表達自己的委屈。


    “所以?要解夢嗎?”盛琳往身後一指,書櫃上正放著一本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齊靜堂無語,再次定定的看向盛琳。


    盛琳深吸了一口氣,她早就料到齊靜堂在步步為營,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表現的硬心腸。可是當預料成真,她心裏除了意料內的憋屈和不爽,竟然還有一絲柔軟在湧動,這讓她更加不舒服,但身體卻作出了回答。


    她張開了雙手,冷著臉:“抱完趕緊滾!”


    “嘿嘿,好。”齊靜堂立刻上來,緊緊的抱住盛琳,深吸了一口氣,發出享受般的歎息,“三天沒洗了。”


    “你惡不惡心?”


    “不,還是香香的。”他又吸。


    盛琳用力推開他,就差吼了:“滾滾滾!”


    “那我走啦。”齊靜堂本身已經穿好了衣服,此時依依不舍的往外走。


    “走走走。”


    “你一個人在家要小心呀!”


    “啊?”


    “不要給陌生人開門!認識的也不行,比我帥的更不行啊!”


    “你說什麽啊這大半夜的。”


    “早點睡覺!”


    “嘭!”盛琳甩上了書房的門。


    齊靜堂的笑容緩慢的消失,他拿了車鑰匙,換了鞋,出了門。


    車子啟動的時候,齊靜堂看著地下車庫昏暗的白熾燈,尤其是那些燈光下柱子的陰影,神情有些陰鬱。


    他其實記得自己的夢。


    他夢見自己坐在方向盤前,盛琳在他身邊,車子就停在這個位置。不遠處的陰影中有個穿著紅色花襯衫的女人走了過來,瘦小,頭發梳成發髻,麵容模糊,但帶著一絲戾氣。


    那女人走過來,手裏拿著一把斧子,像是閃現一樣,轉瞬就出現在了車前,好像趴在引擎蓋上,又好像車頭根本不存在,她的戾氣透過車玻璃直撲向他們,洶湧可怖。


    她舉起了斧子。


    齊靜堂頭腦一片空白,冷汗直流而下,拚命的轉動方向盤,踩引擎,可是車一動不動,他去掰車門,車門像是焊死了一般怎麽都打不開。


    他轉頭,想讓盛琳快跑,可是盛琳像是愣住了,又像是在觀察,雙眼盯著那個女人,麵無表情,紋絲不動。


    “盛琳!快走!你快走!”他推她,她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個女人,他想起身給她開車門,可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束縛住了他,他低頭去解自己的安全帶,但是自己粗重的呼吸聲讓他頭暈目眩,他甚至看不清自己有沒有係安全帶!他全身都在顫抖,如墜冰窟!


    “盛琳!盛琳!”他絕望的喊,隻聽到嘭一聲,斧頭砸在了擋風玻璃上,玻璃上出現巨大的蛛網一般的裂紋,那個麵目不清的女人似乎發出了尖利的笑聲,又舉起了斧子!


    “走啊!快走!”他感到自己氣都不順了,“快啊!”


    可盛琳還是一動不動,她抬頭望著車前的女人,眼神竟然是饒有興味的,嘴角甚至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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