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叔重立在林歲晚旁邊,笑得肩膀直抖。


    韓叔重笑夠了,才招呼道:“弘文館考核就跟鄉試科舉似的,沒意思得很,咱們也去弘武館那邊瞧熱鬧去,看?看?這回新生裏頭有沒有人能?在擂台上一戰成名,奪下?弘武館虎賁榜魁首之名。”


    三個?小娃娃興高采烈地走?了。


    學導看?著那蹦蹦跳跳地身影,心想這是誰家的皮孩子呢?


    隻喜歡看?武生翻跟頭,不喜歡聽文生唱戲詞,當書院考核是戲班子唱戲呢?!


    洪武館主考武官韓瞻誠確實早就在演武場擂台上等著了。


    旁邊還陪站著弘武館大提學上官嶽,以及弘武館虎賁榜上排在前一百名的學子。


    百名學子未穿書生長袍,一身統一樣式的墨色勁裝,外罩牛皮護心甲,束發?成髻,抬頭挺胸列隊成兩排,瞧著英姿颯爽,凜冽氣勢撲麵而來。


    帶路的耿培延幾人嚇的縮手縮腳,被上官嶽瞪了一眼後,訕訕退到?一邊去。


    上官嶽大約四十歲左右,是個?臉上有疤的壯碩漢子,據說是從玄甲軍前鋒營裏退下?來的重甲騎兵,如今身上仍留有昭信校尉之虛職。


    上官嶽抬頭掃了一眼台下?二十六名新生,下?馬威似的厲聲道:“列隊!”


    大多?數新生不知所?措。


    林歲午在京師營裏曆練了將近兩年的時間,立馬踏步而出?,像根標杆似的,站在了左邊排頭的位置。


    其他人見狀紛紛回過神來,按照從高到?矮的順序,依次站好。


    大約是天賦異稟。


    林家男子基本上都高壯不似常人。


    就連林紹年和?林歲曉這兩個?拖後腿的,身高都超過了一米七五,接近一米八。


    林歲午在流放路途上滿了十二歲,吃了一碗秦伯伯煮的比筷子還粗的麵條就算是慶賀過生辰了。


    不過如果隻單看?身高的話,估計沒人能?猜到?這個?身高一米八出?頭的高壯少年竟然才十二歲。


    趙拙言前兩天還開玩笑調侃道:“二郎長到?弱冠時估計就有你祖父高了,將來晚晚長大嫁人,你們祖孫兩個?就並排著擋在大門口,那未來夫婿就算是長了翅膀,估計也飛不過你們這兩座大山!”


    趙拙言說這話的時候,林歲晚正?立在她祖父跟前。


    她嘴裏含著顆話梅,仰著頭朝上望去,隻覺得身高兩米出?頭,體格壯碩的祖父,真的跟高山一樣挺拔!


    上官嶽規整好新生隊伍後,便恭敬退到?了韓瞻誠身後。


    韓瞻誠一身殺伐之氣,似凶猛餓虎一般,依次將二十六名新生審視了一遍,最後在林歲午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那如刀似箭的目光,激得林歲午像半出?竅的利劍一般戒備又警惕,仿佛隻要?韓瞻誠稍有異動?,他就會拔鞘而出?,見血殺人!


    韓瞻誠挑眉與上官嶽對視了一眼,兩人心裏都微微有些意外,更多?的卻是驚喜。


    韓瞻誠剛要?開口,卻見韓老三帶著兩個?小娃娃跑了過來。


    弘武館內三尺高的虎賁擂台,長寬各有五丈(十五米左右),邊緣處立著木樁,木樁之間拉著麻繩為?界。


    擂台八尺外還鎮著四隻高大石獸,以猛虎為?型,須發?噴張,闊口尖牙,氣勢駭人!


    韓叔重頂著他二哥殺人的目光,迅速爬到?其中一隻石獸背上,低聲催促道:“晚晚妹妹,快上來,要?開始了。”


    林歲晚踩在石獸爪子上,翹著小腳努力蹦躂了兩下?,沒能?成功爬上去,神經十分大條地央求道:“小哥哥,我上不去,你快拉我一把麽?。”


    韓叔重將林歲晚拽上石獸,擱自己前麵坐著。


    趙華維瞧了瞧三尺高的擂台,確定自己並不比台子高幾寸,待會打?起來,他估計隻看?見腳。


    趙華維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韓瞻誠如霜刀一般的目光,低聲試探道:“小公子,您可否也拉在下?一把?”


    石獸背脊寬闊,韓叔重琢磨著即便多?了這麽?個?小胖墩應該也不會太擠。


    韓叔重難得仗義一回,伸手準備將趙華維拽到?自己身後呆著。


    不過,他低估了胖墩的重量。


    若不是石獸不遠處的耿培延眼疾手快地幫忙托了一把,韓叔重險些就被趙華維給反拽下?去了!


    韓瞻誠看?著石獸上的三個?娃娃,腦門子上青筋直跳,麵色鐵青地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想要?揍人的衝動?。


    韓叔重卻還不知死活地從荷包裏掏了一把五香瓜子出?來,分給林歲晚一小撮後,邊嗑邊問道:“怎麽?還未開始,咱們這是來早了嗎?”


    耿培延看?壯士似的看?了他一眼,心說這小爺不愧是燕王親封的混世魔王,當真是撩火找揍的一把好手!


    韓瞻誠好不容易壓下?火氣又瞬間燃了起來,惡狠狠地瞪了過來。


    坐在石獸最前邊的林歲晚首當其衝。


    她身體微微僵住,悄悄將手裏的五香瓜子放進了外祖母給她縫的繡花小布包裏。


    韓叔重見此,恍然大悟道:“我都忘了,你豁著牙嗑不了瓜子,哎呦,真可憐!”


    韓叔重說完,卡嚓卡嚓地連嗑了一小會兒,將一小撮瓜子仁遞給林歲晚,道:“呐,給你,吃吧。”


    看?著那踮著腳還沒木樁子高的癟犢子玩意,竟然親自磕了瓜子仁給林大將軍的小孫女吃,韓瞻誠隻覺如遭雷擊,心想韓老三肯定是被鬼附身了,不揍一揍估計好不了!


    上官嶽瞥了從盛怒到?驚訝的韓瞻誠一眼,無奈提醒道:“二公子,考核可否開始了。”


    韓瞻誠在心裏記下?韓老三欠下?的揍,扭頭看?著二十六名新生,板著臉道:“諸位想必都身負傳承,家學淵源,如今來此處也不過是為?了謀個?晉升之路罷了。”


    “弘武館乃至玄甲軍,都敞懷歡迎真正?的英才豪傑。”韓瞻誠掃了眾人一眼,鏗鏘質問道:“但?,諸位當真是英才豪傑麽??”


    韓瞻誠此話一出?,便有性子剛烈之人,梗著脖子不服道:“我等是否英才豪傑,將軍大可以一試!”


    習武之人若無血氣,上了戰場估計也隻是個?貪生怕死的窩囊玩意兒!


    韓瞻誠並未動?怒,反倒是目露讚賞。


    他挑眉笑道:“弘武館有一虎賁榜,真刀真槍憑本事論高低,諸位今日隻有進了虎賁榜前百名,才真正?算得上是英才豪傑,方有資格進弘武館!”


    第55章


    韓瞻誠隻有三兩句話的高逼格發言, 潦草結束了?。


    糙漢子外形,老媽子心肝的上官嶽又挺身站了?出來,為二十六名新生具體分說著虎賁榜擂台挑戰規則。


    簡單總結就?隻一句話, 虎賁榜榜外的學子有兩次挑戰的機會?。


    兩輪結束後?,上了?榜的新生入弘武館, 沒上榜的新生回家明年再戰。


    擂台清空,挑戰開?始。


    上官嶽聲如洪鍾:“誰先來?”


    林歲晚扭頭低聲對著韓叔重嘀咕道:“第一個上場之人肯定就?跟摸著石頭過河的瞎子一樣,冒著踏入深坑的危險在幫後?麵的人試探虎賁榜的深淺呢。”


    韓叔重瓜子也不磕了?,剛想要?搭話,坐在他後?邊的趙華維就?伸著脖子道:“有?兩次挑戰機會?,先上後?上,於最後?輸贏結果其實也並無多大影響。”


    林歲晚想明白其中關竅, 點頭道:“確實,我?若第一個上場,肯定要?挑一個虎賁榜排名靠前的對手。”


    韓叔重剛要?讚同, 趙華維又迅速附和道:“對!挑個靠前的對手,贏了?穩坐釣魚台,輸了?也心中有?數,下一場挑個靠後?的對手就?是。”


    韓叔重憋了?口?氣?, 皮笑肉不笑地?提醒道:“趙小公子,你這屁股上是黏了?漿糊麽,再這般腚歪腰扭地?向前伸著脖子,小心待會?兒掉下石獸去。”


    聽韓叔重這麽一說,趙華維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要?滑下去了?。


    他嚇得趕緊坐直了?腰,歪出去的腚和伸出去的脖子也統統都收了?回來。


    上官嶽話音剛落, 二十六名新生猶豫片刻後?,之前梗著脖子不服的青年便?率先跳上了?擂台。


    此人身量高大挺拔, 相?貌英朗,手裏握著一杆罩著暗紅色綢布套子的兵器。


    他揮手將綢布套子甩在麻繩上,立於擂台右邊,衝對麵抱拳道:“學生楊兆麒,幽州燕山人氏,祖傳一杆火雲/槍/,鬥膽挑戰虎賁榜第十位學長?。”


    林歲晚又扭頭驚訝道:“哇,第十位,這也太靠前了?吧,他好有?勇氣?!”


    韓叔重眼瞅著趙華維的脖子又要?向前伸,趕緊開?口?道:“神武一百虎將裏頭,燕山楊家之先祖便?排在第十位,楊兆麒作為火雲/槍/傳人,若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那才真是要?叫人笑話呢!”


    神武帝君當年打天下的時候,手下有?一百名虎將。


    後?世之人按照武藝深淺和功績多寡,非常沒有?自知之明地?替蓋世英雄們排了?位次高低。


    個別名次稍有?爭議,但林氏先祖的一杆破軍蛇矛卻毫無懸念地?穩穩排在了?魁首。


    林歲晚心想這位火雲/槍/傳人可真是開?了?個好頭,這麽一搞,豈不是將自家二哥給架到虎賁榜榜首的對麵去了??


    虎賁榜上排在第十位的學長?是個身量同樣高大挺拔的青年。


    他臉型有?些?方正,五官硬朗,手裏拿著兵器是一把長?柄陌刀。


    文有?書香門第,武亦有?百年世家,都各有?各的家學傳承,一般都藏著掖著隻肯教自己人。


    進了?弘武館的學子差不多就?算是玄甲軍自己人了?,所學的武藝也是神武帝君傳下來的軍中陌刀。


    而進了?弘文館的學子將來即便?是考中了?進士,身上多半也要?被打上一個北疆的標簽,從?一開?始就?被分了?派係。


    方臉學長?亦抱拳客氣?道:“虎賁榜第十位彭珃,有?幸領教火雲/槍/。”


    擂台上兩相?對立,淩厲的氣?勢一下子碰撞開?來,周遭空氣?微凝,蟲鳥不鳴。


    長?柄陌刀與火雲/槍/同時出手。


    兩人身形步伐快如殘影,金戈碰撞,火花四起,看得沒甚見識的奶娃娃眼花繚亂。


    林歲晚緊張得小手扒著石獸的耳朵,微微抬高了?身子。


    韓叔重擔心她掉下去,伸手輕輕勾著她腰帶,低聲感慨道:“火雲/槍/果然名不虛傳,這第十的位置,今日怕是要?易主。”


    林歲晚茫然地?扭頭看了?看他,又扭頭看了?看擂台上。


    心說我?怎麽沒看出來,不是正打得難舍難分,勢均力敵麽?


    林歲晚未學武。


    林曄亭前日經不住小孫女的央求,無奈替她摸過根骨,遺憾斷言她沒有?半分習武的天賦。


    擂台上不斷響起兵器撕裂虛空的聲音,對峙雙方招招淩厲。


    林歲晚也說不好他們攏共戰了?幾?個回合,仿佛打了?好久,又似乎隻是瞬息。


    最後?楊兆麒錯身一個回旋,紅纓長?/槍/似出海銀龍一般抵住了?彭珃的牛皮護心甲。


    彭珃的陌刀卻還半舉著,未來得及揮下。


    輸贏已出,勝負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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