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朝穩坐觀星台,新月時不時的看寒伽琳兩眼,也沒說什麽話。顏朝則是自顧自的喝茶,一杯沒了就再續一杯。喝了好幾杯後,新月終於說道:“一直聽聞寒家三少雖是庶出,但是精通機關術和製造術,本君一直都想見識一下寒家三少的真本事。”


    顏朝放下茶杯道:“伽琳是庶出沒錯,但是誰規定隻有嫡出才能有本事,有本事的人在哪都能被人注意到。”


    顏朝這話無疑是在打新月的臉,反駁她,寒伽琳其實有才華有本事,而且沒本事的人怎麽會被新月單獨提出來說呢。


    新月以前沒和顏朝打過交道,但是她知道以前的顏朝不過就是個遇到事就會找姐姐安慰的小姑娘。沒想到一場大風過後,一切竟然都變了,那風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妖風”。


    新月眼見顏朝就是跟她裝傻充愣到底,最後也妥協了。新月說:“之前寒晶城發出那道直衝天際的光,我算了一下,竟然看不出任何星象,但是我能感覺到有人在逆天改命。後來有聽說顏姝公主出事了,我猜那道光怕不是你們為顏姝逆天改命吧。不過你們一些小輩和一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好像也不能幹成這種大事吧。顏朝公主能否告訴我怎麽回事呢?”


    顏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仙子覺得能從我這套到有用的東西,那你可錯了,姐姐之前把我保護得太好了,什麽都沒告訴我,她出事的時候我還什麽都不知道。”


    新月聽這話笑道:“顏姝出事的時候顏朝公主不知道,那後來呢?”


    “我可以用一些秘密跟你換消息。”新月看顏朝的架勢,似乎是打定了要從她這套話的主意,不然她不會用那個“還”字。


    顏朝突然換了副笑容,甜甜的笑道:“仙子早點說就是了,不就是姐姐被人打成重傷,然後被一個神醫救了回來嗎,對了,那個神醫就是之前在寒晶城特別出名的,一出手就讓寒老家主歸西的那位。”


    新月皺眉,對於之前寒晶城來了位神醫的事,她隻是有所耳聞。雖然知道顏朝有所隱瞞,但是她也知道這種互關消息本就是存在風險的,所以她假中摻真也是正常。


    新月說:“有一次夜——你姐姐突然來到我宮中,她說她是跟著一個叫李瑤兒的人來的,後來沒看到李瑤兒等的是什麽人,倒是遇到個沒有名字的人。”


    新月笑了,顏朝跟她說話似是而非,那也別怪她綿裏藏針。


    顏朝突然收起笑容道:“看來新月仙子給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啊。”


    新月心頭一震,她竟然在顏朝身上感受到了顏姝的影子。不過想到顏朝的身份,她說道:“以前你姐姐在我這都是自稱本宮的,二公主自稱‘我’,似乎有點丟臉麵。”


    這下不僅顏朝,連寒伽琳也頓感驚訝,新月早就知道顏姝的身份了。而且新月這羞辱之意已經很強了,這是指責顏朝沒有顏姝有眼界,一點小事都斤斤計較。


    顏朝說道:“其實新月仙子沒有誠意也行,反正我也不是非要上仙的幫助。”說完就直接走人。


    新月在後麵喊道:“激將法對二公主沒有好處……”


    新月還沒說完,顏朝已經走了。新月這才發現,顏朝根本就沒想跟她玩激將法,這點倒是跟顏姝如出一轍。


    走在星月宮的路上,寒伽琳試探道:“不就是把殿下的情況跟她說一下嗎,我們隨便摻點故事糊弄她就行了,而且聽聞這新月仙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很多人求她卜一卦都來不及,我們還跟人家甩臉子,這不太好吧。”


    顏朝說道:“怎麽,你還想問她無凕在哪裏,還是想問李瑤兒在哪裏,就算問到了又有何用,李瑤兒已經徹底不見了蹤影,肯定是無凕帶她走了。以無凕的實力,就算我們知道他在哪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連姐姐都打不過,我們又能怎麽辦。”


    寒伽琳道:“我們有裴焰,裴焰不是很能打嗎,而且你還有你師父,在天山認識的師父不也挺厲害的嗎。”


    顏朝突然停住了腳步,她想起把姐姐帶回來的人是誰了,那可不就是她敬愛的大師兄嗎。師父他們不會出山,裴焰孩子心性,一不小心就會玩大了,畢竟他擅長用火,一不小心就全給燒了。但是無夜不一樣,無夜也是活了二十萬年的人,修為肯定也不低,要是能說動他去報仇就好了。


    顏朝想到這就馬不停蹄的趕回寒晶城,剛到城門口就碰上應蕭。應蕭本來苦苦哀求侍衛放他進去,但是無濟於事。


    應蕭看見顏朝來了,就有點心虛,但還是湊上前央求:“阿念,你……能不能帶我進去,我想看看……她。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也會對你好的,不會對你不聞不問了。”


    顏朝一開始看到應蕭那麽卑微的求守衛,又看到他眼神閃躲,以為他已經改過了。原來還是這副德行,也對,臉皮厚的人怎麽會為這點小事感到羞恥。


    顏朝盡量用溫和的語氣道:“你沒有通行令,我也沒有辦法,畢竟這規矩又不是本宮定的。而且誰不知道我無權無勢,這位置還是可憐得來的,我哪有資格讓冥界使者在這求我。”說完也不管應蕭,直接離開了。


    應蕭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但是他還是毫無察覺。


    顏朝在幻嶼殿找到逍遙自在的無夜和……無言。歲月滄桑,二人還是當年模樣,不曾老去,也不曾離開。


    無夜驚訝他在這待了好久,顏朝是第一次來看他。


    顏朝來之前支開了寒伽琳,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師兄,別來無恙。”


    無夜和無言都驚呆了,竟然連無汐也想起來了。無夜無奈的苦笑道:“你們竟然都想起來了。”


    顏朝否定道:“不,六師姐、四師兄、三師兄還有九師妹不知道。”


    無夜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太多情緒。


    兩人沉默半晌,顏朝祈求道:“殺姐姐的人是小師弟,求師兄為姐姐報仇雪恨,處理師門叛徒。”


    無夜愣住了,然後緊皺眉頭道:“照你的說法我也是師門叛徒,你求我這個師門叛徒去殺另外一個師門叛徒,無汐你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


    顏朝才不管無夜怎麽說她,她再次說道:“師兄那事姐姐已經查明是誤會,所以師兄不算師門叛徒,但是師弟他二十萬年前就陷害師兄,用計謀讓我們同門互相殘殺,二十萬年後又濫殺無辜,簡直是師門之恥,這種人為何不誅殺?”


    無夜起身道:“我就是不想去,你為什麽要逼我?”


    顏朝步步緊逼道:“因為你愛姐姐,若你不愛,你又何必救姐姐,你喜歡姐姐,所以你會看不慣二師兄和三師兄,因為你愛她,所以姐姐屢次進入無生界,甚至和你談條件,你都沒有下毒手。師兄,你愛姐姐,可你卻不願意為她報仇。是你把姐姐帶回來的,你是看到姐姐沒有生氣的模樣的,可你膽小怕事不肯為姐姐報仇。”


    無言手緊緊握著劍,有種隨時隨地可以出劍殺了顏朝的架勢。


    “我就是去不了——”無夜突然大吼道,“你以為我不想嗎,無凕一開始告訴我他要殺無辛的時候,我有多擔心,結果無凕告訴我他已經不再相信神明了,他要瞞天過海,在他假裝殺了無辛後,讓我去救她。我當時鬼迷心竅了答應他,而且還拿手中的紅色神印換了分身有本體的實力。你以為我不傷心難過,九霄星辰陣耗費了我大半的靈力,原本我就打不過他,這下更打不過了。我也自責,我什麽要信了無凕的話,在他對師妹動手後我才想出來英雄救美,要是我提前阻止他,事情就不會是這樣。”


    顏朝聽完差點沒站穩倒下,這事無夜竟然也參與了,難怪當時無夜說他是在懸崖底下接住姐姐的。


    顏朝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幻嶼殿的,隻是渾渾噩噩的,身邊感覺好多人說話她都聽不進去了。她狂奔,一下就跑到太和殿。


    她反應過來自己跑到了姐姐的寢殿,於是她強忍著悲傷,輕輕推開了房門。她躡手躡腳的來到顏姝床前,看著麵色蒼白的姐姐,她也不知該怎麽辦了。


    難道真的要讓裴焰去殺了無凕,可是裴焰能答應嗎?裴焰是在乎姐姐,而且還是孩子心性,但是裴焰有顆仁愛之心,並不會隨意殺戮。


    他是殺了妖皇,但那是因為他已經查清妖皇之前做的惡。無凕這個,除了傷害姐姐這一點,並不知道他做過哪些惡,裴焰是不會隨意濫殺的。


    她趴在床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姐姐,你說我該怎麽辦才能為你報仇?”


    顏朝趴著趴著就睡著了,她夢見她們在濯清宮的時候,姐姐什麽也不讓她知道,也不讓她插手關於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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