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的血液也似沸騰了起來,好似變成了攻無不克的將軍,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手中的鼓槌,變成了他的兵器。


    金戈鐵馬,鋒芒畢露。


    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中橫衝直撞,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纖細的腰肢上,心中一陣悸動,隨著他最後一下敲擊完,沈黎氣喘籲籲停了下來,她臉頰緋紅,眼神明亮,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室內安靜極了,誰都沒開口說話。


    沈黎仍沉浸在鼓聲中,無法回神,有了他的伴奏,她像開掛了一般,一支舞跳得很是酣暢淋漓,這會兒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她後退幾步,窩到了沙發裏,略有些喘:“不行了,我先休息一會兒。”


    她並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眸色有多暗。


    顧景淵在架子鼓前多坐了會兒,才抬了抬下巴:“渴了沒?自己去接。”


    沈黎確實渴了,她擦擦頭上的汗,站了起來,隔壁房間,一看就是他常待的地方,室內鋪著地毯,有一台台式電腦,書架上還擺著不少書,地上扔著遊戲手柄和幾盤錄像帶,一旁還有投影儀。


    飲水機就在電腦旁,一旁有一次性杯子,沈黎抽出一次性杯子正打算接水,不經意掃見了書架上的獎杯,獎杯足足擺了兩排,就放在書架最上麵兩層,全是金色獎杯。


    沈黎有些好奇,踮起腳尖看了一眼,這些獎杯很眼熟,不論是表哥,還是姐姐,都拿到過,每一個含金量都很高。


    之前萬老師說他入學成績很優秀,沈黎還不敢相信一個語文考幾分的人,能怎麽優秀,直到發現,他看英語原版書籍,速度同樣快到不可思議,她才有些相信。


    這會兒瞧見這麽多金獎,她心中說不上什麽滋味,她初中也學過一段時間的奧數,那麽努力,才隻拿到一枚銀獎,沈黎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讓一個天之驕子,每科隻考幾分。


    她心中百般惋惜,好想衝出去問問他究竟怎麽回事,想到考前她一句簡單的勸說,就惹惱了他,她才冷靜下來。


    她平複好心情,端著水杯回了隔壁。喝完水,她問了一句:“小六他們幾點來?”


    顧景淵眼睛都沒眨一下:“臨時有事,去了別的地方。”


    沈黎沒多想。


    她在他家待到十一點,兩人一共排練了五次,最後是顧景淵騎摩托將她送回的家,沈黎下來後,將頭盔遞給了他,這個頭盔是他新買的,顏色雖然是黑的,大小她戴著正合適。


    “你路上慢點,我回去了”


    “等一下。”顧景淵掏出了手機,“q/q多少?方便聯係。”


    沈黎報了一串數字。


    顧景淵直接添加了好友,沈黎點了通過驗證,她揮揮手,直接進了小區,如果回頭看一眼,會發現身後的少年沒有直接離開。


    他看了眼她的q/q,她昵稱是一顆栗子。


    他直接進了她的空間,她的空間跟他的如出一轍,說說裏什麽動態都沒發,相冊裏上傳的照片也不多,一共就幾十張,多是風景照,個別是生活照,有陸憐憐、沈曦,也出現過幾個男生。老校區遇見的男生,也出現在了相冊裏,僅有一張,照片明顯是抓拍的,男生低頭玩著手機,光影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種遺世獨立的靜謐。


    就留言板比較熱鬧,有不少人給她留言,她生日時,也有人送上祝福。昵稱為烈陽的一個號,也時不時冒一下泡。


    她近期在底下回複過一次,是一句肉麻的“哥哥想你了”,男生緊跟著回了一句:回家後,帶你出去玩。她回了一個可愛的表情,等你。


    顧景淵黑著臉,退出了她的空間。


    *


    天氣越來越冷,一夜之間樹葉全變黃了,整個校園都顯得蕭索了起來,唯有鬆柏還綠著,同學們也裹上了厚厚的羽絨服。


    沈黎怕冷,一進十二月就穿上了羽絨服,好在學校的暖氣燒得足,進了教室,可以將羽絨服脫下來,每天將衣服放在哪兒,成了女同學最頭疼的問題,站在講台上,往下看,能瞄見許多袋子。


    沈黎桌子旁也擺著一個黑色紙袋,每天進了教室,她都會將手套、帽子、羽絨服一一塞進去,出教室再一件件往身上套。


    每當這個時候,沈黎都很羨慕顧景淵。他完全不怕冷,沈黎沒見他戴過手套、圍巾,也沒見他穿過羽絨服,最多在毛衣外穿一件外套,神奇的是,他竟然還不感冒。


    這段時間,他們一共排練過三次,兩人的配合越來越好,十二月中旬,節目名單才開始往上呈報,葉芮這才知道是顧景淵為沈黎伴奏,她眼睛亮了一下,有些驚喜:“顧景淵你竟然還會擊鼓?好厲害啊。”


    顧景淵眼皮都沒掀一下,低頭翻著自己的書,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懶得答。


    葉芮習慣了他的冷淡,也沒太尷尬,隻皺了皺鼻子:“跟你說話呢,你怎麽總這樣啊,阿黎怎麽受得了你的?”


    顧景淵這才抬頭,淡淡掃了她一眼,沈黎努力降低著存在感,怕戰火燒到自己身上。


    好在葉芮沒揪著不放,又轉頭跟阿黎說了一句:“下周一開始選拔,很快了,你好好準備,希望咱們都能通過。”


    “但願吧。”


    周五晚上,沈黎定製的衣服才做好,她的是一身紅色衣裙,仿照夢裏的衣服定做的,跟漢服有些像,她還讓吳媽給顧景淵做了一身衣服,白青色廣袖長袍,衣服很仙。


    沈黎一眼就喜歡上了,怎麽讓顧景淵穿上卻是個問題,周日她自己打車去的顧景淵家,沈黎將兩身衣服一並帶了過去。


    顧景淵看到衣服,微微挑了下眉,沈黎討好地笑了笑,耐心解釋:“這是咱們的演出服,你一會兒試試合不合身,如果不合適,可以改一下。”


    他個頭跟表哥差不多高,沈黎讓吳媽按陸令辰的尺寸做的衣服,按理說應該合身。


    她小心翼翼將衣服,取了出來,遞給了他:“我已經洗過了,是幹淨的,布料摸著也很舒服,不信你摸摸看。”


    顧景淵沒接,一瞧見衣服的款式,眉頭就蹙了起來,反應跟沈黎預料中的如出一轍。


    “當初說的隻是伴奏,沒說要穿亂七八糟的衣服吧?”


    他一點麵子都不給,長腿一邁,徑直上了二樓。


    沈黎小臉垮了下來,抱著衣服,追了上去:“沒有亂七八糟,這是古裝,本來就該穿演出服,總不能隻有我一個人穿吧?我還要幫我姐姐伴奏,她們也給我額外選了衣服,參加節目都這樣,你試試嘛。”


    “你自己穿。”


    沈黎將衣服放在了沙發上,雙手合十,衝顧景淵拜了拜,軟聲懇求:“顧景淵,你幫幫忙,試一下唄,你穿著肯定好看。”


    “少灌迷魂藥。”他眼皮都沒掀一下,擺明了不為所動。


    沈黎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要怎樣,你才肯穿?我再欠你一個人情成嗎?”


    “你人情沒那麽值錢。”他坐在鼓前沒有動。


    沈黎鬱悶地收回了手:“顧景淵,你如果是嫌款式不好看,我再讓人改改,你看成嗎?”


    她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他仍不鬆口,沈黎有些鬱悶:“你真不穿是不是?”


    “不穿。”


    沈黎就沒見過這麽難說話的人,不由咬咬唇,心中也湧起一股挫敗來,本來見兩人配合得這麽好,她還挺高興,誰知道卡在了演出服上。


    沈黎沒再求他,轉身將衣服收了起來,悶聲威脅了一句:“你如果真不穿,我找別人了。”


    顧景淵這才抬了下頭,眼神淡淡的:“找誰?”


    “反正有人肯穿。”沈黎拎起衣服,站了起來,做勢要走。


    顧景淵沒攔。他坐在凳子上,一隻腳踩著架子,一隻腳踩著地,姿態懶散,五官半隱在陰影處,讓人瞧不清臉上的神情。


    一副根本不會合作的架勢。


    沈黎拎著衣服,走出了房間,直到下了樓,他完全沒挽留的意思,沈黎有些惱,很想一氣之下,轉身離開,又不是隻有他會敲鼓,表哥也會。


    大不了找表哥救場。


    她並非沒有退路,不用再苦苦哀求他,也不用看他臉色,直接走人就行,人都走到門口了,說不清為什麽,她卻沒有推開門。


    辛辛苦苦練了這麽久,兩人配合那麽好,好不容易才走到這麽一步,她根本舍不得放棄。


    她氣呼呼上了樓,拿衣服砸了他一下,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你怎麽這麽固執啊?隻是穿一下演出服,又不是逼你幹壞事。”


    顧景淵以為她真走了,正氣著,對上女孩泛紅的雙眸,他一顆心驀地一軟,抬手抹了一下她的眼睛:“哭什麽?”


    “誰哭了?”沈黎吸了吸鼻子,語氣悶悶的,心中也堵得厲害,“你到底要不要穿?”


    女孩仰著小臉,小表情可憐巴巴的。


    顧景淵再硬的一顆心,也軟了下來,徹底敗給了她,他喉結動了動:“叫聲哥哥。”


    沈黎狐疑地盯著他,總覺得他又在耍她,她咬了咬唇,神情也有些黯然,眼眶裏的淚要掉不掉的。


    顧景淵心髒發緊,伸手擼了一下她的腦袋:“上輩子欠你的,你先去換,斜對麵那個房間是臥室。”


    沈黎一怔,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明明眼眶還紅著,卻忍不住笑彎了眉眼,怕他反悔,她連忙抱起衣服,去了他的臥室,聲音也清清甜甜的:“我這就換。”


    他臥室裏的窗簾沒拉開,光線很暗,沈黎摸著開關打開燈,他的臥室比她的大一些,裏麵僅有一張床,一個雙人衣櫃,一個書桌,顯得十分冷清,一如他整個人。


    沈黎脫衣服前,反鎖了門,古裝稍微複雜一些,分裏衣和外衫,沈黎折騰了好幾分鍾,才穿好。


    他屋裏沒有鏡子,沈黎也不知道效果怎麽樣,直接出了門。


    顧景淵原本正在玩手機,聽到腳步聲,抬起了頭,女孩一襲紅裙,衣服款式,跟大話西遊紫霞仙子穿的有些像,她臉蛋柔美,腰肢纖細,一襲紅衣,既仙又妖。


    他眸中有一閃而過的驚豔,沈黎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怎麽樣?醜嗎?”


    顧景淵眸色暗沉,他沒答,隻抬手扯了一下她的發圈,女孩烏黑的發,瀑布般傾斜而下。


    他啞聲道:“頭發再處理一下。”


    他說完,就進了房間。


    沈黎不會弄頭發,手上發圈也不多,幹脆從左右各挑起一縷紮了起來,其他頭發都披在後麵。


    顧景淵換好衣服出來時,沈黎不由屏住了呼吸,少年眸色漆黑,眉若遠山,袖口繡著雲紋,恍若從畫中走出的人物。


    沈黎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李白的幾句詩:“銀鞍馬,颯流星。十步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這一刻,她總算明白了表姐看到帥哥,激動地想要尖叫的心情,太帥了,難怪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隻是簡單換身衣服,他就搖身一變,成了書中能迷倒無數女子的不羈劍客。


    沈黎忍了又忍,才沒對著他發花癡。


    “來吧,我們練習。”


    她眼睛亮得驚人,一笑小酒窩也露了出來,顧景淵隻見過她對旁人笑得這麽燦爛,還是頭一次見她衝自己這麽笑,一時沒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的小梨渦,少女的臉蛋綿軟嫩滑,他沒忍住,又捏了一下,觸感比想象中還好。


    這個動作實在曖昧,沈黎不由想起了他捏她耳朵的事,心跳都漏了一拍,猛地拍開了他的手。


    他好像總喜歡碰碰她,揉揉她,這個認知讓沈黎耳根都紅了起來,她睜大了眼,自以為很凶地控訴他:“你、你怎麽這樣啊?”


    顧景淵喉結發緊,隨著她的臉紅,周圍的空氣都曖昧了起來,他眸色又暗了些,聲音也有些啞:“我怎樣了?”


    他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沈黎瞪他時,恰好對上他含笑的雙眸,他很少笑,笑起來說不出的好看,沈黎似受了蠱惑一般,一直傻傻盯著他,意識到自己險些看呆後,她耳根更紅了,慌亂移開了目光,她虛張聲勢地又告誡了一句:“你以後少這樣。”


    他還在笑,笑容散漫又不羈:“陳夕倩能捏,我就不行?”


    他跟陳夕倩一樣嗎?女孩的臉,他本來就不能隨便碰。沈黎覺得他在耍無賴,忍不住凶他:“你、你不要臉。”


    作者有話說:


    明天早上八點見~比心,我更新這麽給力,都沒有評論的麽嗚嗚,


    第22章 心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悄悄心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子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子哲並收藏悄悄心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