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順旅館,程令禹的房間和其他成員一樣,都是兩張簡陋木床,木桌上,有暖水瓶,牆角有洗臉盆架,其他的物品,旅館一概不提供。


    現今程令禹房間,就陸銘和程令禹兩個人,各自坐在一張床的床頭,程令禹,聽著陸銘講述。


    他的神色,開始就是看你有什麽廢話要說,如果浪費我時間,就要你好看。


    到後來變成皺眉,完全在聽胡說八道的神情,隻是,看對方說的起勁,而且,內容也新奇,索性便聽聽。


    可當陸銘說道,這種藥劑可以令很久以前的血漬顯性的原理,愛麗絲皇家理工學院的文載緒教授可以出庭做專家證人時,程令禹猛地睜大了眼睛,“皇家理工學院的教授嗎?”


    顯然,他並沒聽說過文載緒教授的名字,就算科學界大牛,圈外人沒聽過也很正常。


    但饒是如此,單單皇家理工學院的化學教授這個名頭,就夠令人震驚的了。


    陸銘輕輕點頭:“是的,不過,按道理文教授也不用出庭,因為如果能在加藤正一的密室找到血漬,我們還是要全都刮下來,由法證鑒定是不是人血,不管是還是不是,都無須文教授出庭了。”


    “這種藥劑也有弱點,如果是動物的血液或者鐵鏽之類,也會影響它的準確性,所以,最終還是需要法醫辦公室,鑒定咱們刮過去的牆皮啊,地磚粉啊,裏麵是不是有人血。”


    “文教授出庭的情況,如果法官不給咱們簽發搜查令,倒是可以請文教授,來證明咱們的理論,證明咱們進一步搜查並不是無理取鬧。”


    程令禹突然就站了起來,“你跟我來,咱們去找馮學範!”


    東瀛人這個案子,排給了馮學範法官,也就是陸銘在北關第一庭,為碧絲打官司見到的那個法官,陸銘引用舊約,要求更換法官的那位。


    別的房間大多開著門,團隊的檢察官們看到程令禹和陸銘兩個人向外走,而且,誰也沒叫,蹬蹬下樓,到了旅館前更上了陸銘的車,他們紛紛站在各個房間的窗前看著這一幕,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因為原本明明程檢對這外聘的年輕律師極為不友善,隻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來。


    唯一的北關檢察分部的年青明星檢察官侯德興,看著窗外這一幕,更是眉頭蹙的很緊。


    在劉老財一案中,他被這蠱惑律師搞得焦頭爛額,心裏早就記恨上了這家夥,隻是,平素不會表現出來。


    眾人議論紛紛,還沒有什麽結論時,程檢打來了電話,要所有檢察官立刻趕去加藤正一的住宅,進行第二次搜證,更要通知警方多派些巡警。


    傍晚七點之前,在加藤正一住宅前匯合。


    現在已經五點多了,而加藤正一住在東海市區的瀛洲人聚集區,距離這裏可不近,加上路上可能堵車。


    而如果遲到,程檢的脾氣人人都知道。


    立時,整個金順旅館裏的人,都忙活起來,就好像工蟻出動。


    幸好,程檢是坐的那陸姓律師的車,而檢方隻有兩輛車,一輛轎車,一輛廂式車,也就是麵包車,這些人勉強能塞得下。


    ……


    寬闊的大街極為潔淨,一塵不染,兩旁是排排整齊的綠色棕欖樹,一座座小洋樓就好像精美的工藝品,這裏,是東瀛人富豪的聚集區。


    陸銘,第一次近距離見到了加藤正一。


    穿著棕色和服的他高高瘦瘦,一臉的倨傲,臉色是一種不健康的白,好像總不見日光的那種慘白。


    一輛輛車聚集在加藤家族的宅院前,有掛著檢察署車牌的,也有帶警燈的巡警車輛。


    在外圍,更很快圍攏了許多記者,閃光燈不時響起。


    這些記者,是陸銘提議通知的。


    因為是突襲,加藤正一的辯護律師山經飯大律師並不在,兩名武士打扮的人擋在宅院大門前,阻止檢方進入,加藤正一聲稱,要等山經飯律師來驗證搜查令的真偽。


    而本來應該開路的巡警,因為都來自北關,來市區本來就覺得矮人一頭了,麵對的又是東瀛權貴,甚至有點東瀛使節的意思,他們就更是不敢太過分,兩名武士堵著門,四五個巡警,愣是推不開。


    程令禹冷哼一聲:“一群廢物!”


    陸銘慢慢踱步到了距離鐵門較近的沙大海身旁,對那鐵柵欄門後死命擋著的兩個東瀛武士努努嘴,“動手把路打開!”


    沙大海一呆,看了陸銘一眼,心說這要闖了禍,你兜著嗎?


    但看到陸銘冷靜的神情,他心裏咯噔一下。


    咬咬牙,好吧,富貴險中求!


    猛地抽出身後腰間掛的警棍,衝上兩步,從柵欄門中間寬闊縫隙,對著一名武士猛地就是一棍,狠狠打在那武士頭上。


    那武士猝不及防,捂著頭踉蹌後退。


    就剩了一個武士,加上回頭看同伴傷情,鐵柵欄門立時被推開,巡警們一擁而入。


    檢察官們跟在後麵進入。


    “你,我的看到是你命令打人的,我的,要投訴你!”加藤正一操著生硬的中洲話,站在了陸銘麵前指著陸銘大吼。


    陸銘點點頭:“隨便你!”又對沙大海喊道:“沙警長,把那倆流氓抓起來,以抗拒公務執法的罪名起訴!”


    沙大海立時答應下來,心裏暗道陸律師講究,聽他的就對了,這明顯,一切事都攬在他頭上的架勢。


    “聽到了沒,這倆貨,都抓起來!”沙大海吆喝著,這些巡警有上司命令,立時如狼似虎,更有對東瀛人本就不感冒的,扭抓那倆武士時就不免趁機大耳瓜子抽上去。


    有時候,民眾腰杆不直,其實是因為高層站不直,上行下效罷了。


    加藤正一指著陸銘,結結巴巴:“你,你的混蛋……”


    這時,侯德興湊到陸銘身邊,壓低聲音道:“陸律師,你並不是檢察官,在這個官司之外,你有什麽權利說要起訴誰?”


    陸銘看著他笑笑:“好,那伱把我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我說確實無效,你來說就行了!”


    侯德興蹙眉:“胡鬧!”可突然,就瞥到程檢目光正向這邊看過來,看著自己的眼神殊為不善。


    “陸律師說的沒錯,小侯,你宣布一下,將這兩個流氓羈押,回頭以妨礙公務罪起訴!”程檢朗聲說。


    侯德興立時臉漲紫,可在程令禹威嚴目光下,他隻能提高聲音:“李威警長,將他們帶回去審訊!”向四周看了眼,好像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這個插曲,心下大悔,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是想教訓這陸千行兩句,結果,是自己丟了麵子。


    ……


    和金正義照片裏背景很像的地下室,法醫辦公室的人員正噴灑魯米諾藥劑。


    地下室外,匆匆趕來的山經飯大律師正跟程令禹爭論著什麽,他中文不太好,用的是西洋語,程令禹同樣用西洋語和他對話。


    陸銘聽不太懂,心中歎口氣,看來,自己那補習班,還是要堅持去啊。


    站在山經飯身旁,加藤正一陰惻惻眼神一直盯著陸銘。


    侯德興注意到了這一幕,心裏一喜,想想記者金正義的下場,希望,這陸千行,也早點被幹掉的好。


    “關燈,開紫外線燈!”陸銘大聲下著命令。


    很快,噴灑藥劑的人員都退了出來,地下室燈關閉,很快裏麵變成紫茫茫一片。


    “啊!”傳來陣陣驚呼聲。


    卻是牆壁上,地上,很快,就有大片大片的熒光亮起來,在紫外線燈光下,更加的明顯。


    “拍照!時間很短的!”陸銘喝了聲。


    拿著相機的法證人員,立時哢哢哢的拍起來。


    程令禹和山經飯也結束了爭論,來到了陸銘身邊往裏看。


    山經飯眼裏,立時詫異無比。


    程令禹看到這傲慢的大律師此刻神情,心裏真跟三伏天吃了雪糕還舒服。


    又看了眼陸銘,輕輕點了點頭。


    隨後,看向了室內,看著那牆壁上,地磚上的斑斑點點,長長吐出口氣。


    等拍照拍的差不多了,立時又有幾名法醫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進入,開始動手刮牆皮,刮地磚。


    陸銘在旁指揮著。


    其實,這些“法證”,根本說不上是專業人員,新發區的法醫辦公室工作人員幾乎都被調了來,陸銘指揮他們分工,撒藥劑的,拍照的,刮泥的等等。


    山經飯也屢屢看向陸銘,這個本次搜證的總指揮。


    突然他對著陸銘嘰裏咕嚕說了幾句東瀛話,好像是問陸銘是誰。


    陸銘對他笑笑,並不搭言。


    程令禹卻突然拍了拍陸銘的肩膀,對加藤正一道:“你告訴山經飯,這是我的次席檢控!”


    陸銘一怔,那些離得近的檢察官更是都有些震驚。


    次席檢控官,也就是說,和程令禹一起上庭進行控辯較量的檢控團隊裏的第二人。


    而原本,這個案子的次席檢控官,是新發區檢察分部的檢控主任於正道擔任。


    現在,卻變成這年輕律師了?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程檢一向說一不二,於正道也是他的老下級,既然上司說出來,他定然會退位讓賢。


    王小虎站在近處聽得清楚,看著偶像陸銘,心裏激動無比。


    隱隱猜到,今天可能要找到很重要的證據,自己的偶像,在裏麵,功勞最大!


    另一邊,山經飯和加藤正一低頭交流了幾句,都看向陸銘,臉色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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