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花圃中,陸銘翻看著老豺的自述狀,有十幾頁,從他少年時代到現今的經曆寫的極為詳細。


    在幾年前上山為匪前,豺幫實則是四大煤礦的南平礦礦主李大戶豢養的護院隊。


    後來老豺因為李大戶之子打了他一個耳光,憤而和李大戶決裂。


    加之時局動蕩,他率豺幫搶了縣城的軍械庫,上山落草,威逼礦主、地主們每年繳孝敬。


    不久,就發生了李大戶全家被屠戮的慘案,不但留下豺幫印記,還有目擊證人親眼見到老豺在凶徒之中。


    按照老豺的自述狀,他從來未曾做過此事,李大戶家慘案發生的前後幾天,他和豺幫大部都在黑山裏,並未下山。


    不過,老豺交代的命案也不少,多是黑吃黑的事件,但同樣也有平民百姓在其中。


    如將軍灣的王家,家境富裕,是將軍灣的第一大戶,豺幫就因為其不肯繳孝敬錢,夜襲將軍灣,王家十幾名護院都被殺死,年輕女眷被侮辱,王家兩個兒子被他們綁走,後來一個被王家用巨額贖金贖回,另一個卻死在了山上。


    率隊下山的就是鑽天狐陳啟發,而參與這場血案的大部分豺幫匪徒已經死在內亂中,還存活的,都在陳啟發叛亂團夥中。


    看到這裏陸銘搖搖頭,匪幫就是匪幫,便是官逼民反的時代,實際上落草為寇後,失去了社會規則的約束,人也就不是人了。


    從黑山傳來的消息,陳啟發本來是要被任命為礦業龍崗分局稽查大隊的新任大隊長,但這家夥堅辭不就,看來是卷了老豺的身家準備跑路了,確實很狡猾,知道他留下來怕很難善終,仇家不找他的話,早晚也被胡家給除掉。


    正琢磨之際,黑頭從月洞門進了後院,“老爺,十六太的三十六青娥我已經審查過了……”


    陸銘聽到“三十六青娥”就一陣頭疼。


    就是那幫撒花、抬轎、吹嗩呐敲鼓的,原來一共有三十六人之多,看來每次出行都不是全數,而是輪流換班。


    三十六青娥,也是琉璃宮一脈的傳統,這一代的三十六青娥都是琉璃入匪幫覺醒後慢慢選的侍從,也是她親手訓練的,實際上不僅僅是儀仗隊,都各有絕活,有神槍手,也有近戰好手,還有善於潛藏偵查的,精於風花雪月哄騙男人的,等等。


    豺幫逃亡、內訌之時,三十六青娥都沒隨隊行動,而是琉璃夫人另外做了安排。


    畢竟,琉璃夫人身上的秘密,老豺並不知情。


    現今這三十六青娥都在前院,跪坐得滿滿堂堂,但卻鴉雀無聲,都虔誠的宛如在聽琉璃夫人布道。


    琉璃夫人,就是她們心中的神。


    而對自己,她們現今按琉璃夫人命令,稱為“老祖”。


    這路數,和碧珠就異曲同工了,不過碧珠還多少知道變通,要她培養的手下稱自己“小祖”。


    琉璃夫人這兒,可能就完全照搬傳統了,自己真實身份不得張揚前,先低調的稱呼自己“老祖”。


    很低調嗎?


    陸銘想著苦笑,想想自己前世影視文學作品,“老祖”一般都是反派大boss,最後就沒幾個善終的。


    至於自己真實身份,琉璃夫人說隻有寶珠宮有權力對外宣布,也算是一種對自己身份的確認和審查吧。


    但自己多少也猜出了一些,這時候還想不到,就太遲鈍了,隻是感覺,很不可思議。


    不過,既然碧珠還沒正式認定自己身份,那自己就不再多想,這樣也挺好,比較輕鬆。


    不然,想想可能的重擔,就頭疼的要死。


    甚至希望,最好自己是猜錯了,免得將來無窮無盡的艱辛和麻煩。


    琢磨著,陸銘問黑頭:“這許多人,住得下嗎?”


    “十六太安排的,能擠下,廂房內外間都各睡四個,有三十二個鋪位。”


    陸銘點點頭,四間廂房,都是內外間的,就是八個屋,每屋四個,是三十二個鋪位。


    琉璃夫人住正房西室,會有四個隨身服侍,正好三十六人。


    而且,夜間也有輪值的青娥,是以,確實鋪位算是放得下。


    隻是太擠了點吧,雖然,那些青娥們,顯然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也幸好,皮爾洛和那女老師已經搬去了學校安排的宿舍,不然還真住不下。


    想著,陸銘又道:“回頭青娥們需要的各種武器彈藥、特製的刀具、精巧機關暗器之類,你統計統計,需要圖紙的要聽明白,從東海給她們訂最好的。”


    黑頭點頭應是。


    腳步聲響,月洞門那邊孫伯走進來,他滿臉苦笑,自然是從前院經過,看到了那滿院子虔誠信徒和神婆的詭異互動。


    琉璃夫人應該在用傳音秘術給信徒們布道,所以,整個前院,一絲聲音都沒有。


    但信徒們臉上讚歎,如癡如醉。


    想想那畫麵都詭異。


    “少爺,龔代理的信。”孫伯將手上密電交給陸銘。


    陸銘展開看,老龔卻是說,已經成立了專案小組,明天進駐三沙鎮,對豺幫罪行進行調查,爾後提起公訴。


    專案小組組長為龍崗警署重訴辦主委林光祖。


    黑山訴訟體製有點北域四省的影子,縣一級沒有專門的檢察機構,而是警署設有訴訟部門。


    “重訴辦”,全稱是重大罪行訴訟辦公室,負責惡性刑事案件或者已經沒有苦主的公訴。


    普通刑事案件,如鬥毆等等,還是要苦主自己提起訴訟的多。


    這點,又有點像封建王朝時代了。


    看著龔師爺的電文陸銘點點頭,老龔看來很不錯,多少把控住了局麵。


    這個案子,市裏肯定會下文,將老豺遞解到市府進行審判。


    甚至因為謝裏夫法官現今意圖不明,都說不定準備來個異地審理。


    老龔能頂住,也真能派出人來幹活,那麽,短短一個多月時間,還真是在龍崗縣署裏鼓搗出了名堂。


    當然,礦業局敗訴並巨額賠償的官司,也定然將老龔在縣署的地位進一步推高。


    明眼人會隱隱感覺到,以龔代理、陸經濟等為代表的這個新進入龍崗的利益集團,很強大,絕對不可以等閑視之。


    ……


    光明律師事務所因為還沒建好,牌子暫時掛在了臨街一個門市,左邊是布行,右邊是當鋪。


    而不管是布行還是當鋪,進出人都很少。


    實際上,這排門市,都是皮爾洛買下來的,他雖然在東海是窮人,可在三沙鎮要買下一排門市,回去和豬朋狗友們湊湊,還是能湊到錢的。


    夏洛克的這個小舅子,實則是個聰明人,看到了其中商機,感覺到陸委員現今種種,三沙鎮肯定越來越繁榮,將來這些地皮不定翻幾番呢。


    他現在就更能領會到掛名表姐夫的深意了,跟著陸委員,真的到處是黃金,隨便伸手撈點湯,就是普通人幾輩子賺不到的錢了。


    不過他很有分寸,故意尋陸銘借錢買的門市,然後算是和丫丫一起買的這些地皮,丫丫占了六成,他占四成。m.cascoo


    陸銘也就默認,給丫丫留點不動產也不錯。


    此時,陸銘坐在這臨時事務所裏,一排木頭門板剛剛被崔小東一塊塊摘下放在一旁,算是開鋪營業了。


    陸銘麵前,站著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女青年,藍色布衣布褲,白襪黑布鞋,很整潔,透著一種鄉村的質樸之氣,正是黃桂榮。


    “我要簽二十年,而且,要每年預支付,也就是,現在我和您簽約,您要支付我360元,就是接下來這一年的年薪。”


    “還有,如果沒到年頭您就解雇我,或者事務所黃攤子,您要一次性結清我餘下的所有工錢。”


    “每五年要漲工資,和物價增幅同步。”


    黃桂榮正寸步不讓的談條件,這些,應該是她考慮很久的條件了。


    陸銘沉吟著,“這樣吧,我和你簽三十年,按你說的,每年預付款,但每年年薪,300元,或者說,按照物價購買水平,等於現今的300元。”


    二十年後,你四十多歲,應該是名氣最大,也是綜合能力最巔峰之時,這階段一年300元用著你,想想就很有意思。


    琢磨著,陸銘又心下一笑,其實黃桂榮真能走出來的話,年薪根本不算什麽,自己還能虧待她了?


    不過現今和她錙銖必較的談條件,是自己這個老板的分內事。


    黃桂榮咬了咬嘴唇,“那要每次預支付三年,三年,等同現今的1000元,如何?”


    陸銘琢磨著,“950,不能再多了!”


    黃桂榮沉吟了好久,終於點頭:“好,我現在和您簽約。”臉上,隱隱露出絲勝利的笑容,顯然現今條件,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期。


    這時,鋪門前,站著了一個顫悠悠的老頭子,拄著拐杖,旁邊一名中年女子扶著他。


    “請問,誰是陸老板?”老頭子聲音很沙啞很含混,含著口痰一樣。


    崔小東忙迎出去,熱情的往裏麵引,“我們陸老板在,老人家,您有什麽官司要打嗎?”


    中年女子冷笑,“是的,我們就是來和陸老板打官司的,我們商家的人在陸老板那兒,我和我家老爺是來要人的!”


    崔小東呆了呆,來者不善。


    陸銘對黃桂榮使個眼色,“你來幫我處理,也算最後一場入職考試。”


    姓商,陸銘很快就想到了,臨縣商大戶,也是琉璃宮暫時寄身的那戶人家。


    三年前,商大戶家要將精心豢養十多年的瘦馬送去省裏權貴處,卻被老豺所劫。


    當時琉璃宮剛滿十四歲,卻已經傾國傾城,美貌及媚術號稱天下無雙。


    陸銘感覺,這裏麵應該是有種種秘術的功勞。


    本以為豔絕江南五省的瘦馬從此能令商家一躍成為省城權貴的座上賓,從一縣鄉紳晉為省城名流。


    誰知道最後卻是一場歡喜一場空。


    聽說後來商家就敗落了。


    卻不想,這麽快就上門要人?


    陸銘笑笑,想來,也是被人唆擺了,不然,一個破落戶,這種消息現今都傳不到他們耳裏。


    那邊,黃桂榮請他們坐了,很親切的問來意。


    果然,老者就是商大戶,中年婦女,是老者曾經的小妾,現今的續弦,姓張。


    他們來到三沙鎮,從小販打聽到陸老板現在就在這處門市裏,是以就趕了過來。


    商大戶看來走得累了,進來就撫著胸喘氣,主要是張氏說,嘴跟機關槍一樣,噠噠噠噠的。


    說她家養的瘦馬被山匪截了,現今山匪伏法,該當歸還他家才是。


    聽著張氏的話,黃桂榮一笑:“張女士,商老爺,您兩位可別再瘦馬瘦馬的,這是對陸老板的十六太人格上的侮辱,按照縣公署下發的公文,十六太戴罪立功,檢舉了匪首老豺,已經恢複了自由身,爾後,她自願嫁給了陸老板,現今是陸老板的第十六房太太。”


    看向張氏,黃桂榮臉色嚴肅起來,“尤其是張女士,如果您再用瘦馬的稱呼侮辱十六太,不排除我的當事人陸老板,會控告你們侮辱罪,並進行經濟上的索賠。”


    陸銘聽著點點頭,這小姑娘有備而來,對自己家近期情況做了功課,果然是來談合約,也要知己知彼。


    那邊張氏呆了呆,突然就嚎啕大哭起來。


    “好,好,好,你們就欺負我家老爺孤苦,兒子不要,女兒不要,現在,我也不要了,你們養著他吧!”


    起身就要哭啼啼的走。


    黃桂榮蹙眉:“張女士,這樣的話,我會報警,你可能會觸犯遺棄罪,而且,就算不構成犯罪,巡警也會將商老爺送回你家裏的,涉及的費用,還要你全額支付,您想清楚的好,要不要自找麻煩?!”


    張氏呆了呆,臉色變幻,又退幾步,慢慢坐下。


    陸銘這時候笑笑:“張女士,聽聞商家以前有座鐵礦山挺好的,開采量很大?怎麽現在看著有些落魄呢?”


    “礦山早就讓別人搶了!”張氏咬牙看了老頭一眼,“都是這老東西不爭氣!屁本事沒有。”


    商大戶看來有些老年癡呆了,對張氏的辱罵全無反應。


    張氏抬頭看向陸銘,臉上擠出一絲諂笑:“陸老板,您是大富大貴的人家,怎麽說,我家對您的十六太,也曾經有養育之恩,說起來,我當初對十六太還挺好的呢!也一直是我請練婦們教十六太本事。這老東西,頭幾年,幾次睡覺都喊您十六太的名字……”頓了下,“還不是我看的緊!他才不敢怎樣?”


    陸銘撓撓頭,心說你看的不緊,怕商大戶就是條死屍了。


    “念在這點香火之情,陸老板,您,您能不能多少賞點?這老東西的兒女們,分了家產,就再不理他了,要不是我看照他,他早吹燈拔蠟了,您看,莪們多可憐呢……”歎息著,張氏可憐巴巴看著陸銘。


    “你們的鐵礦山怎麽會沒了呢?開采權到期了?”陸銘對旁的,顯然不怎麽感興趣。


    張氏歎口氣:“不知道這老東西前兩年幹什麽了,欠了很多錢,礦山就給抵出去了。”


    陸銘點點頭,對黃桂榮道:“和他們簽個200元的協議,還有,你被正式錄用了!”


    “啊,謝謝陸老板,謝謝您啊!”張氏大喜,來之前自然希望能訛詐一大筆,可隨著對方這小刁女伶牙俐齒的反駁,已經覺得,拿到一分錢的希望都沒了,卻不想,陸老板願意給200元,這對現今的她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了。


    陸銘擺擺手,回了裏間。


    雖說當初張氏對琉璃宮並不是什麽好心思,但畢竟十多年好吃好喝的供著,還有各種技藝女師傅教授才藝,成本很不低的。


    多少給他們點,按傳統說,也算斷了和商家的因果,從此再無瓜葛。


    ……


    夜幕降臨,過堂屋裏,圓桌上擺著精美菜肴,是膳房青娥做的,色香味俱全,比魏嫂手藝好多了。


    陸銘和琉璃夫人兩個,相對而坐。


    瞥著這千嬌百媚的美嬌娃此刻千依百順,幫自己斟酒布菜,陸銘心裏歎口氣,在這裏,也終於有了家的感覺了,而且,這小妖婦,是真能勾人,她湘裙下一雙周正堪憐的繡鞋小腳,隱隱的好像勾在了自己圓凳上,好像,要把自己的魂兒也勾過去一樣。


    甚至隱隱就有,今晚要不要真的就走邪法外道過了那逆鱗期?


    心突然砰砰亂跳,身上有些熱。


    隱隱異香蘭麝環繞,這小妖婦那妖嬈身姿,好像越發撩得人心癢難搔。


    陸銘忙轉頭,心下歎口氣,這西宮待久了,自己非變君王不早朝的昏君不可。


    “爺,那張阿蠻對奴兒還不錯,把奴兒看做金山、搖錢樹,也知道奴兒將來肯定得寵,自不會對奴兒差了。”琉璃夫人咯咯一聲嬌笑,又說:“不過爺乃是萬金龍體,哪裏是那些凡人可比?也未必就寵奴兒了。”


    “寵你寵你,回頭我從東海給你買點好東西……”陸銘胡亂應付著。


    “奴兒,謝爺的賞!”琉璃夫人盈盈離座,到了陸銘身前屈膝婀娜下拜。


    看著這花香解語的小妖婦臣服一般跪在自己腳前,陸銘心裏一股火越燒越旺,真恨不得抓住她那凝脂皓腕將她香體軟魄拉進懷裏盡情享用。


    但終於還是轉過頭,咳嗽一聲,“好了,快點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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