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保密局是三層的灰色扇形樓體,在以前,被視為閻王殿一般可怕。


    現今樓層分為左右兩部分,左邊辦公區為保密局,右側辦公區為南平檢察署。


    特務機關和檢察機關合署辦公,在這個時代,也並不算奇觀。


    保密局大院前的牌子,則掛了十幾個,最主要的兩個,就是“南平內部事務調查委員會”和“南平地區檢察署”。


    陸銘身兼三職,南平行署特別顧問專員,內調委員會的主任委員,以及南平檢察署的檢察長。


    保密局改組為內調委員會前,陸銘短暫回黑山述職,用真正的身份主持了軍管委員會及黑山旅極為重要的一次會議,進行了一係列新的人事任命,同時張專員在軍情係統內部被授予了上校的軍銜,此授命自不會對外公布。


    ……


    奢華無比的辦公室,以前的主人是陳榮富,前陣子重新裝潢過,少了以前浮誇的金碧輝煌,但更多了幾分古樸凝重,就那巨大的黑梨木辦公桌就充滿了壓迫感,要說重量,怕得有五六百公斤。


    現今靠窗的茶水桌旁,畢恭畢敬僅僅挨了半個屁股坐在陸銘對麵的是委員會二處的處長金釜川,他是金州人血統,麵相生的就極為凶狠,四十多歲年紀,很像陸銘前世影視劇裏叫馬什麽東的那種,大塊頭,凶悍的氣息。


    他是陳榮富的兩名愛將之一,是陳榮富的左膀右臂,但陳榮富另一名愛將已經因為協助陳榮富逃獄而被槍決。


    雖然,好像是莫須有的罪名,其並沒有真正參與,不過是被政治對手所害。


    保密局或者說內調委員會第二處,下轄特別行動隊、訓練課等,是委員會最重要的處室之一。


    金釜川臉上的不安顯而易見,他以前便是保密局的特務武裝力量的總負責人,現今的新職務一脈相承。


    但他顯然心裏並沒有真的踏實,外間風聲傳的最多的就是他也很快會下大獄被槍決。


    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偏偏前幾天要送寵妻和兒子出去避風頭時,車被攔下,妻兒都不知道了去向,但他也不敢發火,更不敢追查,唯一能做的,就是度日如年的等待。


    今日,是第一次單獨得到新長官的召見,金釜川甚至進來前,腿都在發抖,因為很可能,等著他的,是冰涼的鐐銬和黑洞洞的槍口。


    還好,暫時噩夢並沒有發生,但是,坐在這位張專員麵前,金釜川心裏還是一陣陣發怵。


    “你的妻兒,我給你找回來了!是稅警那邊做的,稽查大隊長楊震,你得罪過他是吧?我已經把他抓起來了,不管怎樣,他沒通過我直接動我保密局要員的家卷,就是不給我麵子!”陸銘的話,盡量用這些特務頭子能聽懂的邏輯,而不是因為那楊震的行為嚴重背離自己要塑造的法律秩序才被抓。


    金釜川睜大眼睛,“不是,不是您要審查我?扣留她們母子審訊?……”


    陸銘看著金釜川,“要查你,用從你的妻兒下手麽?”


    金釜川打個寒噤,立時低下頭:“是,局座,我說錯話了。”心裏,已經有怒火翻湧,要以前的脾氣,現在就要去宰了楊震全家,但現在,什麽都不敢說。


    “你呀,妻兒失蹤了,都不知道跟局裏講,我無意中才知道的,好了,你趕緊回去看看她們吧,驚嚇可不小。”陸銘揮揮手。


    “是!”金釜川立正,咬咬牙,轉身向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又站住,回身深深鞠躬。


    辦公桌上電話鈴響起來,陸銘拿起,聽著話筒那邊的話,眉頭微微一蹙。


    ……


    卡斯爾雪茄會員俱樂部是南平成功男士們進行社交活動的最重要場所之一。


    此時一間包廂內,陸銘坐著慢慢品茶。


    圍著茶水桌的厚實寬大的黑色真皮沙發上,坐著幾個人,有的噴雲吐霧,有的在喝白蘭地。


    都是南平顯赫人物,分別是警署副署長林漢山,警備團團長高玉虎、以及財政委員會主委李天。


    林漢山在學著抽雪茄,李天捧著咖啡發呆。


    高玉虎將半杯白蘭地一口氣灌下,嘴裏不知道滴咕了聲什麽,“真不知道怎麽想的!”


    省府突然任命了南平、萬州兩道巡政專員,乃是督軍任仲霖的親信,叫孫崇古。


    所謂巡政專員,顧名思義,巡視兩道政務,從民政角度,地位隱隱在兩道道尹之上,但不掌軍。


    明目是因為兩道戰事,省府要巡查民生,以及廢止因為軍事行為帶來的各種苛捐雜稅。


    巡政專員專署設在南平,而高寶山複電認可省府對兩道巡政,反而程大歲不置可否,見該專署設在南平,他也沒做出什麽過激反應。


    而在南平道,這一變動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財政主委李天,其實和陸銘沒什麽公事外的交集,很明顯是此事令他心中煩憂。


    高玉虎和他關係好,所以直接從他那裏搶條子買軍火,拉他一起來,李天就順勢來了,自也是想聽聽這位張專員的說法,看一看現今到底是怎麽一種情勢。


    聽高玉虎好似在罵娘,李天拍拍他肩膀,“玉虎,你喝多了!”


    那邊林漢山噴出口濃煙,隨之自己咳嗽起來,將手裏雪茄遞給旁側雪茄女郎,“不抽了,咳咳……你,咳咳,先出去吧……”


    “老林,你他娘的真像個暴發戶!”高玉虎嗤之以鼻。


    確實,林漢山做臭腳巡,在最底層窮苦了十幾年,現今開始學抽雪茄喝洋酒,有點邯鄲學步的意思。


    林漢山咳嗽聲稍止,不以為然的對高玉虎道:“這是張專員在,我隨便試試,這些刺激口舌感官之欲的玩意,我是不會真正碰的!我早發誓了,我下半輩子,如果有一天還能做些事,我肯定會重新好好活一回!”


    “哼,要說這個,老林我佩服你,要是以前,我看到你在這兒,我扭頭就走!”高玉虎嘿嘿一笑,挑起大拇指,“我就看看,你宣稱要從此兩袖清風,誰敢再給你一文錢好處就是你仇人,還放言要遵守一堆清規戒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林漢山最近搞了個大新聞,因為陳榮福一桉他立了功勳,在警署重新分配了權力,主管刑偵。


    刑偵課的課長,當晚便去他家裏看望他,帶的點心裏,有幾根小黃魚。


    結果林漢山發現後,第二天直接帶著那幾條小黃魚去了警署摔在了那課長臉上,更命人將那課長抓了起來。


    一時,傳遍了整個南平政壇。


    看著這林漢山,陸銘心下一哂。


    林漢山本性是多麽貪婪的人?十幾年前,剛攻入南平市,敢將一個大銀行的金庫二一添作五,等於直接從高寶山錢袋子裏搶錢。


    現在,卻要做聖人了?自己是穿越者,所以對這個世界多少有點俯視,也就不免用很高的道德標準要求自己,但林漢山的宣言,自己怕都做不到。


    從很高的位置跌為爛泥十幾年,然後他卻每天堅持作為最底層巡警去巡街,一堅持就是十幾年。


    很難說這十幾年的臭腳巡經曆對林漢山的心理塑造是個什麽作用。


    可能真的就變成了極端的清流麽?


    又或者,隻是一種更深層次貪婪的體現,追求的,變成了另一種東西?


    隻能慢慢品了。


    “專員,檢察署的次長什麽時候到?聽說是陸帥在司法界的弟子?”林漢山問。


    陸銘點點頭:“明後天吧。”


    南平檢察署次長自己向高寶山推薦的是陳清華,特別暗示了陳清華和“陸帥”的關係。


    三名弟子,他當然不是最出色的,但其餘兩名弟子是女孩子,喊她們來有很多不方便,也太危險。


    其實,對陳清華有些不公平,畢竟,男子又怎麽了?本來生活在和平富裕地域,突然來這時不時就可能被打冷槍的戰亂之地,男的一樣很危險,隻能說,自己潛意識裏,很大男子主義。


    當然,陳清華是高興壞了,男兒誌在四方,這對他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一次機會。


    從一個剛剛拿到牌的小律師,成為獨裁之地的檢察係統官長,簡直是一種命運的逆轉。


    所以,自己也有些擔心,老龔就是前車之鑒,希望自己這個弟子,不會令自己失望吧。


    至於高寶山的意圖,應該就是驅虎吞狼了,對於謀略曆史很少的這個世界,高寶山能想出這招,也是孤注一擲了。


    他已經能感覺到,憑他的實力這樣發展下去,南平被黑山係吞下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他將任仲霖的勢力引進來,如此,怕很快黑山係和省府的矛盾就會變得尖銳。


    隻要他還掌握著最嫡係的部隊,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本錢,但需要找機會。


    黑山係和任仲霖手下派係關係最惡化的時候,他可能就會尋到良機。


    畢竟,城頭變幻大王旗,隴北時局的變化,時常會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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