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何說?”


    “他們就是不去,賴在我這兒不走,硬是要在我這兒拿藥,說什麽能治一些算一些,他們還要想辦法伺候三公主!”


    “這……”


    沈培然愁得雙眉打結。


    這時,江晚漁悠然開口道:“或許,我有辦法……”


    第85章 將軍他醋了


    江晚漁在醫館裏一躺就是五日,這五日她隻能在裏間呆著,吃喝拉撒都在同一個地方。


    雖說她早已不是千金小姐,流放的那段日子,她亦是經曆過沒法沐浴擦身子的難捱。


    但她還是覺得很難受。


    也不想再過一遍那種苦。


    所以這第五日,她覺得背後的傷口有了結痂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從床榻上爬起。


    雙溪見狀,忙上前扶住她,“姑娘,這才幾日,你就要起身,萬一傷口裂開如何是好?還是回床榻上歇著吧,免得大人過來,又要罵我了。”


    “好雙溪,”她癟了癟嘴,作委屈狀,”我躺在那兒就快要陳腐了,再不能動動手腳,我這人呀怕是要廢掉啦。”


    雙溪耳根子軟,哪裏經得住她的撒嬌,“那、那就隻能在醫館裏走幾步,最、最多走到沈郎中那兒,就得回來躺好!”


    “真不愧是我的好雙溪!”


    她嘴角微微莞爾,眉間春水漾過,看得雙溪心尖忍不住一顫。


    姑娘真好看,是絕世好看的那種好看。


    她已經被姑娘的姿容迷得暈乎乎的,腦子裏除了好看兩個字,再想不出別的詞來。


    兩人從裏間到外邊,不曾想,外邊竟不止沈培然一人。


    還有三四個披著長袍,裏邊穿著青紗的男子,那青紗上繡著的四季花花紋,她一眼便認出是梨園裏伶人的專屬。


    “江姑娘,你怎麽出來了?外邊寒,你好歹也多披一件襖子,這將軍若是看到了,又該想著‘殺掉’我了!”


    這幾日,同吃同住在一方小小的醫館裏,沈培然和她們的關係親近了不少,已經能隨意打趣對方了。


    “不礙事,我就是出來走走,鬆一鬆身子,免得等傷好了,我都忘記怎麽走路了,還得勞煩沈郎中攙扶。”


    沈培然咧嘴而笑,醫館裏的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那三四個伶人之中,有一人細聲開口。


    “這位江姑娘可是前幾日救了我們的大恩人?”


    “正是!江姑娘雖為女子,但她的醫術卻甚於我之上,我沒法治好的病疾,她能輕而易舉醫治好,實乃奇女子!”


    “我們今日正是為了感激她而來!”


    沈培然對她的誇讚毫不吝嗇。


    他初次見江晚漁替祁屹正骨的時候,是絕對不相信她會醫術的,自古以來,女醫寥若晨星。


    在千旭,醫者地位屬‘中九流’,正經人家的爹娘尤不願讓自家閨女去習醫,更何況她是嫡小姐出身。


    她隻需要精通於琴棋書畫,女戒女訓,旁的一概無需憂心。


    可後來她的種種表現,使他半信半疑。


    直到五日前,她開了那張藥方,他才確信她會醫術,且醫術遠比他要高明。


    “沈郎中謬讚,我是看過前輩的醫書,才能開出那日的藥方,並非我的功勞,是那位前輩醫術高明。”


    多虧了秦爺爺給她的醫書。


    那日她想幫沈培然一把,便吩咐雙溪回將軍府,把她藏起來的醫書拿了過來。


    按照沈培然描述的病症,她很快找到醫書上相應的醫案。


    “不論如何,那日是江姑娘開的藥方救了我們一把,此後若有機會,我們定會報答江姑娘!”


    那幾個伶人躬身作揖,還從懷中拿出一枚雕著百合花的玉佩。


    “姑娘救了我們一命,這枚玉佩是三公主送的寶貝,玉佩雖小,但樣式講究,據說是三公主在宮裏得到的賞賜,若是拿去典當行,也能換個一二百兩。”


    伶人們不知道她與三公主之間的恩怨,好心卻遭來了雙溪的狠拒。


    “不要不要!我們姑娘不要這東西,你們拿走!”


    “這……像這樣值錢的物件,我們平日裏都放在櫃子裏,很少去觸碰,姑娘莫要擔心。”


    他們誤以為江晚漁是嫌棄他們髒,經過他們手的東西不幹淨,很是難為情地垂下了頭。


    “雙溪,將玉佩拿過來。”她下巴指了指那玉佩,雙溪不情願地上前接過,“這玉佩好看,我自是喜歡的,不過你們真的舍得將它送給我?這可是三公主賜給你們的。”


    “舍得、舍得!江姑娘治好了我們的病,無以為報,一個玉佩又算得了什麽?若沒有江姑娘,怕是我們已經被三公主丟棄,連梨園都回不去了。”


    “玉佩我收下了,你們的感激我也收到了,日後你們還需注意些,這病兒容易再犯,沐浴時最好加些我上回給你們開的草藥。”


    “多謝姑娘,我們定會牢記於心!不過,江姑娘與江雲瀟可有何關係?印象中,都城裏江姓人家唯有以前那戶部尚書……”


    江晚漁一臉平靜,似乎早已料到他們會這樣問,“江雲瀟曾是我的兄長。”


    說完,她等著他們投來鄙棄、厭惡的眼神。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不僅沒有厭惡她,反而流露出惋惜之意。


    “難怪,這般明豔嬌麗的女子都城裏少有,原來姑娘真是那個國色天香的大小姐……姑娘受難,命本不該如此,但姑娘於如此逆境之中尤能活下來,異於常人,望姑娘珍重。”


    她如鯁在喉,說不出話,隻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你們聊得挺投緣?”


    一道低沉煩悶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打破了醫館裏的和諧。


    循聲望去,是繃著一張臉的祁屹,他手上還拎著食盒。


    “大人。”


    “祁將軍來了!”


    他略略掃了一眼那幾個伶人,又瞪了一眼沈培然,最後目光落在江晚漁身上,嚴肅又森冷。


    “恢複得不錯,都能出來與外男會麵了,幹脆就在這打兩套拳我看看。”


    他又在說這樣的話了。


    但江晚漁也有應對他的法子,“大人,奴婢悶得慌,左等右等不見大人來,心裏怪想大人的,索性便出來等大人,這幾位是來找沈郎中醫病的,與奴婢可沒有關係呢。”


    “你當我聾了?還是覺得我好騙?”


    他徐徐走近,帶著一身威壓。


    他早就在外邊聽著了,那幾個伶人不就誇了她幾句,她便感動得不成樣子。


    她怕是沒聽過戲子無情這幾個字。


    這些伶人奉承討好的話說慣了,她還當真去了。


    蠢得不可理喻!


    “大人~”江晚漁姿態放柔,“奴婢等了大人好久,這肚子癟下去了,大人能否疼疼奴婢,賞奴婢些吃食?”


    跟了祁屹這麽久,她總結出一個規律。


    不論他當下有多生氣,隻要不觸碰到他的底線原則,與他撒撒嬌賣賣軟,他便會勉強翻篇。


    祁屹的視線果然從她身上移開,但卻落在站成排的伶人身上。


    他眸中帶著敵意,提了提手中的食盒,問道:“幾位一起用膳?”


    第86章 怕我?怕我會玷汙你!


    江晚漁和祁屹一起進了裏間,打開他帶過來的食盒。


    食盒的食物偏鹹口,她不太愛吃。


    一根豇豆送了好幾口湯。


    “大人,真有這般憎惡梨園的優伶?他們隻是來看病,也未曾做錯什麽事。”


    若非她親眼所見,她都不敢相信,祁屹對優伶的惡意這般大。


    他方才很直jsg白地對那幾個伶人說:“我最為反感你們這些人,日後莫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伶人們最是害怕他這樣的武將,在多數人眼中,武將就是隻會打打殺殺,粗暴蠻戾。


    他雖生得五官深邃,麵色絕豔,但肩寬背挺,身軀凜凜,單用一隻手便能將他們的脖子擰斷。


    在這樣的威懾力下,尋常人看了尤會膽寒。


    莫要說幾個梨園的伶人了。


    所以,他們幾個嚇得臉色泛白,摟緊身上的外袍拔腿就跑,生怕祁屹真會對他們做出什麽事來。


    “你在幫他們說話?”祁屹放下手中的碗筷,鳳眸一瞬不瞬盯著她。


    她搖了搖頭,“奴婢隻是覺得,他們也不容易,大人已是萬人之上,何苦要與平民百姓過不去?”


    這話一出,祁屹瞬間來了脾氣,“我便是硬要與他們過不去又何如?你幫他們說話,不就因為你大哥也成了伶人?你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心中還把他當成第一公子?”


    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被戳破,江晚漁唇角抽搐了一下,她喉間有些苦澀,“大人,奴婢沒有這樣想,隻是……”


    他怒意上心頭,厲聲打斷她,“江雲瀟與那幾個伶人都是同種貨色,我看不起便直言了,他們又能如何?換作今日是江雲瀟在我眼前,我甚至不會讓他滾,我會先用軍中的法子折磨他,讓他跪在我麵前!”


    她聽不下去,指尖深深嵌入肉裏,“他與大人無冤無仇,大人為何落井下石,這般折辱他!”


    “無冤無仇?你可別忘了,當初我在尚書府,江雲瀟是如何對我!自詡清高之人,一旦跌落穀底,似我這般小人鄙夫,自然要落井下石!”


    江晚漁哽住了。


    她差些忘了,祁屹和大哥是有仇的。


    當初她借由爹娘對她的寵愛,執意要將祁屹帶進尚書府,大哥就是第一個反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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