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邊坐的皆不是一般人,眾人特意空出這個位置,意味著還有身份高之人未到場。


    誰都不敢在那個位置坐下,崔氏卻沒頭沒腦地一屁股坐下。


    旁人又怎會不議論?


    可江晚漁默默數了一遍宴席上的椅子,除了太子左邊的空椅,再沒別的椅子。


    像生辰jsg宴這般重要的宴席,下人們定是不敢含糊。


    十有八九是淩庭萱故意讓人少放椅子,其目的不得而知。


    那好事的蕭晟笑道:“聽說這位是神威將軍府的老夫人,今日一見,果然是那位大將軍的生母,有其母必有其子嘛!”


    這是在說母子倆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粗野、俗鄙,不懂一絲規矩。


    崔氏並不知蕭晟和祁屹曾有過過節,以為他沒惡意,也笑著回應,“這位什麽蕭、蕭……”


    蕭了半天,崔氏仍是記不起蕭晟的名字。


    江晚漁怕崔氏再出岔子,便在後邊柔聲提醒。


    “老夫人,這位是鎮遠侯的嫡長子,蕭世子。世子爺,我家老夫人剛入都城不久,若有得罪之處,還請世子爺莫怪。”


    “哦對對對!蕭世子!”


    江晚漁一直低垂著頭,沒人注意到她是誰,她這一開口說話,蕭晟這才扭頭看向她,臉上閃過一絲不懷好意。


    “喲,這位不是江姑娘麽?怎麽不跟在祁將軍身後服侍,倒是服侍起老夫人來了?莫不是失寵了?”


    眾人的目光齊齊聚在她身上。


    她被審視著。


    “世子爺說笑了,奴婢是大人的丫鬟,也是將軍府的丫鬟,將軍府任何有需要奴婢做的事,奴婢都會盡心伺候。”


    “嘖嘖嘖,你說你之前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服侍這種鄉野村貨,就不嫌膈應得慌?不如這樣,今日宴席畢你便跟著我一同回府,以後服侍我,回頭我派人去跟祁將軍打個招呼,這事就這麽定下了。”


    在場之人皆是譏嘲一笑。


    淩庭萱身為宴會的主人,也冷眼看著,並無阻止這荒唐行徑的打算。


    江晚漁弓下身,回絕道:“奴婢已是罪奴之身,幸得世子爺抬愛,對奴婢青睞有加,然大人對奴婢有救命之恩,此生奴婢隻想在大人身邊服侍,以報答大人的恩情。”


    可崔氏卻不知怎麽想的,竟站起身來,笑著把江晚漁推到蕭晟身後。


    “蕭世子啊,你想要這個婢子,你便拿去,不過她弱不禁風的,連洗衣打掃都費勁得很!平日裏做事偷閑躲懶,世子爺不要嫌棄才好!”


    “得這樣一個絕色,誰舍得讓她幹那些粗活?”


    蕭晟笑的意味深長,即便是不明著說,在場之人也聽出了他的意思。


    江晚漁長得出眾,身子雖弱,但該有的地方還是有的。


    在座的男子盡管明麵上看不起、唾棄她,可是若能得到與她共度一夜的機會,定會歎一句,不枉此生。


    “老夫人,奴婢不願,奴婢隻想服侍大人。”她身子微微往後傾。


    崔氏力氣大,硬是要把她推往蕭晟身邊,“人家世子爺看得起你,才會點名要你!你不願?你一個賤婢有什麽資格說願不願的,今日就由我做主了!”


    蕭晟拱手謝禮,“老夫人爽快,本世子今日就買下老夫人這個人情,日後將軍府有何需要本世子相助之處,盡管開口!”


    崔氏合不攏嘴,“世子爺客氣咯!”


    蕭晟朝江晚漁勾了勾手指,“今後你便是本世子的丫鬟了,過來給本世子捏捏肩。”


    她僵在原地不願動。


    她知道,隻要她一上前,便是默認了要服侍蕭晟。


    在外人看來,她是一個髒透了的軍奴,不知被多少個將士枕過玉臂。


    但身子是她自己的,她最清楚不過,除了祁屹,她再沒給過旁人。


    也不願再被旁人欺辱。


    再者,上次在端王府,她見識過這個蕭晟的為人。


    他不僅狗眼看人低,更是賭了不願服輸。


    行事非君子,跟著這種主子,她怕是仇未報,隔天就沒了命。


    祁屹為人雖不像是個君子,但他除了貪圖她的身子以外,沒有過多限製她的自由。


    隻有留在祁屹身邊,她才能有餘力為江家報仇。


    “小蹄子,世子爺都叫不動你,受寵兩日就翹起個尾巴?你以為你算個什麽東西?”


    崔氏欲要上前教訓她,隻聽得李瑀衍嗬斥一聲,“夠了!今日是為淩大小姐慶生,買賣下人這等事,你們私下裏再議!”


    坐在一旁的淩庭萱本還想繼續觀戲,聽到他這麽一說,也含著笑附和,“是呀,今日是我的生辰,請大家來府上是為了熱鬧,太子殿下還在這兒呢,老夫人連太子殿下的麵子都不肯給嗎?”


    “誒唷唷,這可折煞我這個老婆子了!大小姐所言極是,今日是喜慶的,確實不該壞了大夥兒的興致,是我這個老婆子不懂禮數了,太子殿下息怒!”


    崔氏賠禮,蕭晟自然不敢怠慢,他舉起杯盞,與李瑀衍隔空示意。


    “殿下莫怪,我自罰一杯,至於這丫鬟……待宴會結束,我再與老夫人私下商量!”


    李瑀衍沉著臉,手指摩挲著杯身。


    淩庭萱看得出他不高興,誘因是江晚漁。


    心中雖嫉妒得發狂,但不想破壞他的興致,更不想讓這些人壞了自己的生辰宴,她決定站出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老夫人方才坐的位置是五公主的,今日布置生辰宴的丫鬟們太過粗心,竟少拿了椅子,難怪瞧著這般不對勁,還請老夫人莫要怪小女才是。”


    “來人,將老夫人的椅子搬上來,若再敢怠慢了老夫人,便是府規伺候。”


    “我這老婆子不懂事,誤坐了五公主的位置,冒犯了冒犯了唷!”


    下人搬上椅子,卻將椅子放在最後邊的位置。


    從正位依次向下排,地位最低的便是崔氏。


    這是明晃晃的輕視。


    可崔氏不懂這些不成名的規矩,能有位置坐下,她便很滿足了。


    江晚漁看崔氏坐下後,忙跟去崔氏身後,一刻也不願待在蕭晟旁邊。


    酒水上來後,她主動上前給崔氏斟酒。


    崔氏看著她那雙白如玉的手氣不打一處來,這浪貨狐媚子,竟是到了別人家的府邸也想著招惹人!


    今日一定得把她丟給那蕭世子,免得再讓她回府勾引祁屹!


    崔氏越想越氣,幹脆抓起桌上的筷子,重重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啪!


    嫩白的手背瞬間出現一道紅印。


    冷不丁挨了一次打,江晚漁手中的酒壺沒抓穩,壺中的酒全灑在自己的身上。


    “蠢東西!倒個酒都不會倒,蠢死了!”


    第103章 情敵在,不去怎行?


    李瑀衍聞聲抬頭,看到她被崔氏欺負,臉色很是難看。


    淩庭萱最快察覺到這一點,壓下心頭怨意,起身幫江晚漁說話。


    “這酒今日備了很多,灑了便灑了罷,老夫人能否看在小女的麵兒上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回頭小女如何與祁將軍交代?”


    “是是是!大小姐說的是,我不與這蠢東西置氣!”崔氏一臉諂笑地回應著淩庭萱。


    “時香,你帶江姑娘下去清理,再命人瞧瞧五公主的馬車到了沒。”


    “是。”


    淩庭萱叫時香的時候,衝她使了個眼色。


    時香立馬心領神會,領著江晚漁出了後花園。


    江晚漁背對著眾人,這才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方才崔氏打她的時候,她是能承受得住的,但她卻故意手抖,將酒灑到了自己身上。


    為的就是能暫時離開那些人的視線,找準機會,到昨日她畫下的每一個地點,搜尋爹爹埋藏在尚書府的賬簿。


    “江姑娘,你受委屈,方才我們家小姐在努力幫江姑娘撐腰,若不是在場的人太多,小姐定會要那蠻婦好看!”


    “小姐對我恩情重,待我日後脫身,必然好好報答小姐。”


    “莫要以後了,不如就現在罷!”


    江晚漁一頓,不太明白時香的意思。


    時香拉過她的手,指了指東廚那處。


    “江姑娘,今日賓客太多,姑娘的身份容易被人說三道四,這一來二去,宴會就成了鬧劇,更何況太子殿下也在場,鬧起來實在是難看。江姑娘不如暫時在後廚幫幫忙,就算是閑坐著也好。”


    她聽明白了話外之意。


    淩庭萱是怕方才的事情再發生,無端擾了太子的興致。


    也怕她得到太子的關注,忽視了宴會的正主。


    “這……我是跟著老夫人來的,按理就是要伺候老夫人,怎能在後廚躲懶呢?萬一被老夫人知道去,得重罰我了呀!”


    江晚漁微蹙柳眉,語氣裏帶著淺淺的慌亂。


    “江姑娘莫要擔心,我會找個府裏的丫鬟先去伺候老夫人,並告訴老夫人,江姑娘不知怎的吃壞了肚子,暫時沒法到後花園伺候著,小姐也會幫著姑娘說話。”


    “可是……”


    她麵上仍是猶豫,甚至帶著幾分不情願。


    可她心裏已然樂開了花。


    她正愁著如何找機會避開後花園的那群人,淩庭萱卻主動給她出了個好主意。


    她真是該感謝這個‘好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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