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聲一喝,將那些丫鬟趕了出去。


    尚書府的丫鬟到底膽子小,被他這一喝,當即嚇得麵色發青,忙不迭從房中跑出。


    而另一邊,江晚漁身份低微,沒有人伺候。


    她自行換好了衣裳,剛從屏風後走出,房門就被人打開了……


    第106章 晚漁,你該不會是心悅祁屹?


    江晚漁瞳孔劇烈震顫,“太子殿下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李瑀衍沉默著關上房門,朝她走去。


    兩人隔著屏風的距離。


    “晚漁,你在將軍府平日裏究竟受了多少苦?”


    縱李瑀衍的語氣很溫和,她還是從話裏聽出了他隱忍的怒火。


    “太子殿下,隻要奴婢還活著,那便是並未受苦。”


    她的有意疏遠,叫李瑀衍心中又是一陣刺痛。


    他徐徐抬起手,想輕撫她的臉頰,但她發現得及時,往後又退了半步。


    “奴婢不想髒了太子殿下的手,還請太子殿下莫要再靠近了。”


    他越是靠近她,她越是要退後。


    他們之間始終隔著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鴻溝名為尊卑。


    “若本宮不是太子該多好……”李瑀衍黯然垂眸,唇邊掛著淺笑,那笑裏卻透著深深的落寞。


    若他不是太子,他便能不顧一切地護她周全,無需畏手畏腳。


    即便她是賤籍,他也要帶她遠走高飛,隱匿在一方山野,過隻有他們兩人的生活。


    倘能如此,該有多好……


    “太子殿下是儲君,世上之人,有誰不羨慕太子之位,可又有誰能比殿下更能勝任此位?殿下是心懷家國之人,理應為國為天下社稷著想,奴婢自幼與您一起長大,知曉您的抱負,望殿下以家國為重!”


    “晚漁,你竟用家國來壓本宮……嗬嗬,也是,你一向口齒伶俐,本宮在你麵前總是這般詞窮理盡,終究說不過你。可你卻不知,看到你被那老婦欺辱之時,本宮有多想上前護住你,本宮的心有多難受!”


    “殿jsg下,路是奴婢自己選的,所有的欺辱,奴婢都能扛得住。”


    “可你明明不需要受那些苦!你隻需要跟本宮回宮,到了東宮,那兒沒人敢欺你,日後你誕下子嗣,父皇和母後定不會再計較以前的事!”


    李瑀衍這一番話,逼得她旋即跪下地來。


    “殿下慎言!奴婢是罪臣之女,到了東宮能不能活命另說,若是與殿下誕下子嗣,皇室的顏麵何存?殿下真以為皇上會留一個令皇族蒙羞的太子麽!”


    “奴婢一直以為殿下知書明理,可如今為何要為了一己私欲,把奴婢往火坑裏送?”


    她話說得很重,傷到了李瑀衍。


    “將軍府就不是火坑?那老婦敢在這麽多人麵前欺辱你,可想而知她在將軍府更甚!祁屹就不用本宮多說,明明是你受害落水,他卻要罰你,他對你根本沒有一絲憐惜!”


    他為她做了這麽多事,她卻始終看不到。


    看不到也就罷了,竟說他把她往火坑裏送!


    她寧願受盡屈辱,甚至不惜丟了性命,也要留在將軍府,這究竟是為何?


    該不會是……


    李瑀衍乍猛一問,“晚漁,你該不會是心悅祁屹?”


    江晚漁先是一僵,而後抬眸來,眸裏不見一絲波瀾。


    她望著李瑀衍,“殿下,奴婢已說過多次,奴婢乃是罪臣之女,男女情愛之事對奴婢來說,是萬萬不可奢求之物,奴婢隻想活著。”


    李瑀衍仍不放過她,“本宮問的是,你是否心悅祁屹!”


    “奴婢……不曾心悅過祁大人,也不敢高攀祁大人,”


    她頓了頓,又道,“他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對他隻有恩情,全心全意服侍大人,是為報恩。殿下再問十次八次,奴婢仍是一樣的答案,奴婢不願承殿下的好意,與他人無關。”


    她希望這次能完全說清楚,也希望李瑀衍不要再揪著她不放。


    都城裏的危險夠多了,她不想再與宮中的人有牽扯。


    除了二哥哥。


    李瑀衍雖對她極好,但那都過去了。


    況且,她對他沒有那種心思,劃清兩人的界限對她來說,並不是很難。


    “隻要你不曾心悅他,本宮就放心了。”


    “奴婢也不曾心悅過……”


    ‘殿下’兩個字剛要說出口,李瑀衍似有意打斷,“好了!不管你心中是如何想,本宮都會用自己的辦法,將你救出那水深火熱之地,但你放心,本宮不會魯莽行事,更不會強行將你帶進宮中。”


    看來她方才說的那些話,都白費了。


    李瑀衍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奴婢無需任何人拯救,求殿下念在兒時的交情份兒上,答應奴婢一件事,莫要再管奴婢了!”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卻十分決絕。


    她實在是不想與他再扯上任何關係。


    經過了這許多事,她看清了很多。


    李瑀衍也許真的心悅於她,會為了她做任何事。


    但他心悅的是以前那個,看起來完美無瑕的江晚漁,是那個在長輩眼裏賢良淑德、仙姿玉貌的尚書千金。


    不是真實的她,更不是現在的她。


    李瑀衍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好、好……本宮知道你是在為本宮著想,本宮不會辜負你的好意。”


    言罷,李瑀衍便轉身離去。


    他出房門時,並未注意到躲在左側的人影。


    空蕩蕩的房裏,江晚漁徐徐從地上起身。


    她不知道李瑀衍那句話是何意,但他身為一國儲君,既是答應了她不會再管她,應是要說到做到。


    整理好身上的衣裳,再擠了擠頭發的水,她才推開門。


    “大、大人?”


    祁屹已經換了一身幹衣裳,不知何時站在門外等候,臉色黑沉沉。


    她心口一懸,方才的對話,他聽到了多少?


    “大人何時過來的,怎的不叫奴婢一聲?”


    “剛到。”


    她鬆下一口氣,剛到,那便是什麽也沒聽到。


    也是,要是被他知道她又在和李瑀衍私下見麵,肯定會衝起來責罰她,怎麽可能安然無事站在門外。


    她彎起眉眼,一步步朝他走去,“大人怎會出現在尚書府,今日不巡城麽?”


    剛停在他跟前,隻聽得他低沉沉的聲音。


    “許鳴裕死了,今日。”


    她猛地停住腳,彎彎的眼眸瞪圓,還多了幾分詫異。


    許鳴裕……死了?


    祁屹為何會知道?還特意第一時間跟她說?


    江晚漁呆愣著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祁屹的用意。


    直到後來她才知道,那日他為何要特意告訴她,許鳴裕死了。


    可惜,她的心負累已久,即便是知道他的用意,也不會回頭……


    第107章 心裏早已有了答案


    祁屹說了那句沒頭沒尾的話後,就先她一步離開。


    後花園裏,淩庭萱邊笑邊問祁屹,為何會赴宴,早前他已經命人通知過,今日巡城不得閑。


    祁屹回應得很隨意,隻說是前來護送太子與公主,看府中熱鬧,便厚著臉皮進來討口酒喝。


    淩庭萱也就無話可說了。


    整個生辰宴,她除了斟酒,其他時間都思考著祁屹的話。


    許鳴裕死了,他是怎麽死的?


    堂堂一個大理寺少卿死了,都城怎麽什麽動靜也沒有,這些貴人們甚至還在後花園飲酒作樂,像是根本不知道這個消息。


    真是怪了。


    宴會接近尾聲,全程無人再提及她落水之事。


    就好像,落水一事根本未曾發生過。


    就算她不幸溺水身亡,也不會有人當回事。


    下人的命,從來就不是命。


    她處境如此,李瑀衍竟還問她情情愛愛之事,真是可笑。


    一眾公子小姐們相繼離席,太子公主還在與淩庭萱攀談,稍遲些離開,可還有一人遲遲不動身。


    蕭晟饒有興趣地看著江晚漁,“江姑娘,本世子要回府了,你也跟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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