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可否借故去一趟三公主府,順帶把我也捎上,我知道你一向與三公主關係不好,年幼時也曾被她欺負過,若是你不方便,便當作我今日沒說過這話。”


    晗月垂下眸子,思索再三後,“好,我幫你。”


    她看得出晗月的不自然,“我不想你為了我勉強自己。”


    “不是勉強,在獵場之時,我曾那樣對你,心中一直有愧,今日你肯有求於我,我自是歡喜,不過正如你所說,我與三公主一向合不來,我該用什麽理由去公主府拜訪,三公主會容許我進去麽?”


    “我有辦法。”


    第159章 我氣性有這麽大?


    “太子殿下!殿下受了傷,應先回宮修整,都城起了動亂恐再會對殿下不利啊!”


    左龍翼衛大將軍謝維接到太子受傷的消息,忙放下手中的公事,趕到龍翼衛營。


    他一眼便看到有軍醫在替太子包紮,瞬間整顆心都提了上來。


    “本宮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謝大將軍不必大驚小怪。”


    謝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祁屹,斥責道:“連太子殿下都保護不了,你究竟還有何用?給我出去領罰!”


    祁屹躬身作揖,“卑職無能。”


    這件事其實怪不得任何人。


    原本李瑀衍在給難民施粥,不曾想引來了周邊的乞丐過來乞食。


    他隻好一視同仁,不管來者是誰,一律都發放粥水小菜。


    祁屹帶領龍翼衛在一旁保護他,可他嫌他們太過礙事,便讓祁屹離遠些。


    難民和乞丐混在一起,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拔出藏匿已經的長刀,一刀直直刺向他。


    刀尖對準心髒,是想直接要了李瑀衍的命。


    好在祁屹反應及時,離著李瑀衍十米開外,仍能在淩厲長刀的攻擊下,保住了李瑀衍的命。


    但勢頭強勁的長刀,還是劃傷了李瑀衍的小臂。


    也刺傷了祁屹左臂。


    論傷情,祁屹傷得更重,李瑀衍的傷充其量隻能說是皮外傷。


    但儲君和中郎將的身份不同,沒人會管祁屹傷了多重,就算他因為保住太子而死,也是死得其所。


    “等等,”李瑀衍在他臨轉身之際,叫住了他,“那刺客行為詭異,在難民營刺殺本宮之時,嘴裏說出的話更是令人奇怪,本宮懷疑他是受人指使,背後之人許有謀反之心。”


    “祁將軍當時在場,也與此人交手過,此事交由祁將軍查清,可將功抵過,免了這次處罰。”


    聞言,祁屹略有意外。


    他一直覺得李瑀衍是個昏庸之人,此前江晚漁一直讚其溫潤良善,他隻覺得那是李瑀衍掩飾得好。


    如今一看,李瑀衍也算得上一個君子,至少沒有昏庸到二話不說直接處罰,而是讓他負責查清此事。


    此人還算分得清公私。


    “謝殿下寬仁,微臣定會負責查清此人,給殿下一個交代。”


    “退下罷。”


    從龍翼衛營出來,他顧不得用晚膳,躍上馬就趕往大理寺。


    大理寺獄中,餘崇在審問那刺客。


    “將軍,”餘崇見到他到了,立馬上前,“刑也用了,這人的嘴跟茅坑裏的石頭有得一拚,他是一句話都不肯說,總是在那兒笑,屬下懷疑這個人就是腦子壞掉了!”


    祁屹了解了些情況,走到刺客麵前,用刀柄挑起那人的下巴。


    那人瞥了他一眼,嗤笑。


    “大理寺的刑罰,對你來說應該是不痛不癢,畢竟暗影閣出來的人,受過訓練,從不會把朝廷的刑罰放在眼裏。”


    對方這才正視祁屹,眼中滿是意外,“你……”意識到自己有所暴露,又趕忙閉上嘴。


    餘崇和負責審問的龍翼衛一臉愕然,他們審得頭都大了,愣是沒能讓這刺客開口。


    將軍才用了一句話,就能撬開對方的嘴巴。


    合著他們一直在空耗精力啊!


    “好奇我怎麽知道?你把指使你的人說出來,我就告訴你。”


    “嗬,這位將軍說什麽我聽不懂,沒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不慣皇室之人,他們一個個都該死!”


    這刺客的話和他刺殺李瑀衍之時,一模一樣。


    他一邊揮刀傷人,嘴裏一邊叫喊,說這次的雨雹,是上天降下的災禍,專門處罰皇室之人。


    他說自己受天神所托,帶話給每一個千旭百姓,這一切都是因果報應,正因為皇室之人惡事做盡,百姓才會跟著遭殃。


    隻要江山一日不易主,日後的災禍會更多更甚,千旭每一個百姓都是天神發怒的犧牲品。


    若是不信,且三日之後再看,必定還會有一場天災。


    他說得神乎其神,在場的不少百姓都半信半疑。


    祁屹和他交手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他虎口刻著一條隱蔽、暗紅的線。


    外人也許不知,但他這個暗影閣的少主一看便知,這是暗影閣隱刺的印記。


    隱刺的jsg印記和暗探不同,隱刺虎口上刻線,暗探虎口是一個圓圈。


    但不管是哪種印記,都刻得很隱蔽,若不是有意去看,根本發現不了。


    祁屹也是與他交手之時,注意到了他伸過來的手。


    “行刺太子,是死罪,我想你自己也清楚,在你出手的時候,已經做了必死的決心。但我有一事不明,暗影閣的隱刺出任務時,上顎都會藏一顆紅丹,任務失敗咬丹自盡,你為何沒有?”


    "將軍大人,我已說過了,我不是什麽暗影閣的隱刺,我隻是被雨雹砸毀了家的難民,昨夜天神托夢給我,讓我一定要為民除害,殺了皇家的種,這才能解救千萬百於水火之中啊!"


    他又誇張地望向其他人,“你們是不是都不信我?不信無妨,三日後,還會死更多百姓,你們這些當官的為狗皇帝辦事,定是不在意我們老百姓的性命。”


    “放肆,膽敢對聖上不敬!”餘崇一把抓起燒紅的烙鐵,用力燙入那人的大腿。


    疼得那人慘叫一聲,淚花兒四濺。


    可他還是獰笑著,看起來很是瘮人。


    “你們都是狗皇帝的走狗!終有一日,你們也會跟著狗皇帝一起下地獄!”


    “閉嘴!再不閉嘴,老子用烙鐵燙熟你這張狗嘴!”


    餘崇又燒了一次烙鐵,放在那人嘴邊,以示威脅。


    祁屹差不多猜到這個人的目的,可他不確定,這人是為端王賣命,還是景伯那邊。


    “你的雇主給你多少銀子,我們給你雙倍,若你能老實交代,說不定還能饒你一命。”


    “哈哈哈!這位大將軍,你聽說過暗影閣,可惜你不知道暗影閣的規矩,無論出現什麽情況,暗影閣之人絕不會做出賣主之事!”


    “你的意思是你承認自己是暗影閣之人?”


    “我不是!”


    祁屹凝眉片刻,命令獄中的所有龍翼衛都先出去。


    餘崇有些猶豫,“將軍,你一個人審,他定不會乖乖就範,將軍氣性大,沒準就……”就把人審死了,這該如何向上頭交代?


    畢竟這是刺殺太子的刺客,沒審出個所以然來,就暴斃於大理寺獄,太子和上頭都不會放過祁屹。


    他替自家將軍擔心。


    “我氣性有這麽大?”祁屹不悅輕蹙眉頭。


    餘崇腹誹,大不大您心裏沒點數嗎?


    “沒沒沒,屬下就是怕這廝故意惹怒將軍,氣壞了將軍的身子!”餘崇嬉笑道。


    祁屹擺了下手,“都出去,我一個人審他。”


    眾人退出大獄,隻剩祁屹和那刺客。


    “再問你一次,誰是你的雇主?”


    那人鼻腔嗤出一聲不屑,“大將軍,你再問我十遍八遍,我都是那句話,我不是暗影閣的人,我就是普通百姓,房子剛被雨雹砸個精光,難民營的第十個營帳,暫時是我的家!”


    “端王雇的你,還是鬼街的人?”


    不知是聽到誰的名字,那刺客眼中突然精光一輪。


    “你……究竟是什麽人!”


    “認得這塊玉佩麽?”


    祁屹從懷中掏出雕刻著燭龍的玉佩,立在他眼前。


    暗影閣的隱刺和暗報,很少能見到閣主,但這個燭龍玉佩幾乎是每個暗影閣的人都見過。


    隻要見到此玉佩,就是見到了閣主。


    持此玉佩之人,不管下達什麽命令,凡是暗影閣之人都得遵從。


    “你從何處得到此玉!”那人臉色幾近煞白,不可思議地望著祁屹。


    祁屹慢悠悠收起玉佩,“你既然認得此玉,接下來我問你什麽,你便要答什麽。”


    “你、你怎麽可能……朝廷之人怎麽可能會是暗影閣的……”他又收住了聲音。


    “是誰雇的你?”祁屹眼角有一道凜冽寒光,猶如一把匕首刺向那人。


    那人雖不相信他就是閣主,但有見到玉佩,他也隻能認命,“是端王。”


    “他除了讓你刺殺太子之外,還吩咐了什麽事?”


    “他讓我將皇帝是災星的謠言傳出去,最好鬧得都城人盡皆知,我已交辦其他人,明日開始廣傳雨雹之事是天罰,還在雲林寺的大佛裏事先放好一塊奇石,上邊刻著‘泰昌隕,新帝現’這幾個字。”


    端王倒是會利用造勢這一辦法,使得皇帝失去人心。


    要知道,百姓最是信奉天神,神仙都發話了,那定不會是子虛烏有。


    他讀過的史書中,不少預備造反之人,都是通過造勢去動搖當朝皇帝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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