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旺已經醒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們想問他之前被衝下北山山坳的原因,也沒有辦法。


    楊樹夫妻雖然有些發愁,但心裏還是安穩的。


    畢竟人就好好的躺在家裏。


    “大隊長在家嗎?”秦枝見院門開著,輕敲了一下院門示意。


    “秦知青,快進來。”金杏聽出是秦枝的聲音,連忙招呼人進來。


    秦枝進去後,跟金杏打了聲招呼後就對楊樹說道:“大隊長,請您幫個忙。”


    “山上有軍人受傷了,連著被製服一共有四個人,三男一女。”


    “那位女同誌是為軍人。”


    聞言,楊樹立刻放下手裏正在褪毛的雞,站了起來。


    金杏從水缸裏舀出一瓢水給他衝洗幹淨手:“秦知青,我也跟你們一起去,有女同誌,我能幫把手。”


    見秦枝有些遲疑,她笑著說道:“家旺已經醒了,現在不用人寸步不離的守著。”


    “好,麻煩大隊長和嬸子了。”


    “軍人同誌傷得怎麽樣?要不要大隊的赤腳醫生一起上山?”


    “我讓王大爺準備好牛車,人抬下山直接送去鎮上的衛生院。”


    楊樹做大隊長已經很多年了,對於突發狀況也有自己的一套應對。


    “對了,還得去個人到鎮上派出所報公安。”


    楊樹的安排很合理,秦枝點頭,完全讚同。


    楊樹見狀,忽然就明白了金杏總說秦枝好話的原因了。


    這閨女跟小子果然不一樣,像他家小子,雖然聽話,脾氣也是硬邦邦的,有時候還強,讓老父親頭禿。


    閨女就不一樣了,他囉囉嗦嗦說了一大推,還問了很多東西,秦枝一點沒有不耐煩,對他問的問題也是耐心回答。


    這麽想著,他看秦枝的眼神就柔和了很多,對知青與外來人天然的防備在這一刻完全卸了下來。


    大家齊心合力把人抬下山。


    之後,大隊長和書記就趕著牛車把人送去了鎮上的衛生院。


    秦枝也一起去了鎮上,傷者是她發現的,去派出所報案的事情就交給了她。


    寧市火車站,陶雲鬆提著行李直接坐上了戰友的車。


    “麻煩你了,慕程。”


    “說什麽麻煩。”吳慕程發動車子,笑著說道,“你來寧市,我歡迎還來不及。”


    “咱們先去一趟局裏,我拿點東西,然後,請你吃頓好的。”


    陶雲鬆盡管心急如焚,還是笑著應下了。


    他隻知道安瓊來了寧市,卻不知道具體位置,吳慕程是寧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也認識安瓊,知道他和安瓊的關係。


    如果他意外之下得到了安瓊的消息,是不會瞞著自己的。


    這也是他來寧市之前聯係吳慕程的原因。


    兩人一到市公安局,就聽到了公安講電話的聲音。


    “你是說,有個女知青過來報案說在山上救了人,有軍人有公安,還有疑似罪犯的壯漢?”


    “都送去鎮上衛生院了,好的,我們馬上派人過去協助。”


    陶雲鬆聽到傷者裏有軍人,心就突突直跳,時間地點都太巧合了。


    第11章


    “慕程,我得去一趟鎮上。”陶雲鬆說道。


    聞言,吳慕程沒有意外,他本就覺得陶雲鬆不會無緣無故過來寧市。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處理那邊的事情。”


    說完,吳慕程向剛剛接電話的公安交待了幾句,就和陶雲鬆開車趕往寧鎮。


    看著陶雲鬆凝重的臉色,他踩油門的腳重了幾分。


    鎮衛生院,醫生檢查完安瓊和曹燦陽的情況後,鬆了口氣。


    他對等待在一旁的楊樹說道:“別擔心,人都沒事。”


    “就是要暫時留在衛生院裏,等人醒來後再觀察一陣。”


    “好的,謝謝大夫!”


    衛生院裏平時沒有什麽病人,病房很空,就把安瓊和曹燦陽安排在了一起,方便楊樹他們照看。


    楊樹和支書兩個人邊商量著接下來雙搶的工作安排,邊坐在病房裏等著人醒來。


    他們沒有等到兩位昏迷的同誌醒來,倒是先等來了秦枝,後麵還跟著幾位公安。


    秦枝打了聲招呼後,就站在旁邊安靜等著。


    公安先是查看了一下病床上兩人的情況,又對大隊長和支書表達了肯定與感謝,接著就分別請大隊長和支書到病房外例行詢問。


    剛做完筆錄,又來了兩個人,是一路飛車趕來的陶雲鬆和吳慕程。


    吳慕程出示證件後,兩人就進了病房。


    病房裏,秦枝正看著安瓊的臉出神,她總覺得這張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聽到開門聲,她轉過頭,見是兩個高壯的陌生男人,下意識的,她就護在安瓊的前麵。


    陶雲鬆見到秦枝也是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撲麵而來的熟悉感是怎麽回事,心神就被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的安瓊牽動,再也看不到其他。


    “安瓊~”


    隔著秦枝,陶雲鬆輕輕喚了一聲。


    秦枝忽然就覺得自己像極了王母娘娘為了阻止牛郎織女見麵,用金簪劃出的那條又寬又亮的銀河。


    就,略有些尷尬。


    好在,吳慕程救了她。


    他上前一步握住秦枝的手搖了搖,笑著說道:“你好,秦知青,我是市公安局的吳慕程,這是我的證件。”


    “謝謝你救了人民子弟兵和咱們的公安同誌。”


    “這位陶雲鬆同誌也是一位軍人,請你放心。”


    秦枝聽對方這麽說,又看了證件,放心了,借著握手,往旁邊挪了幾步,把位置讓開。


    陶雲鬆對秦枝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努力克製著才沒有衝過去握住安瓊的手,見她呼吸均勻,麵色雖蒼白,卻鮮活,心一下子就安穩了。


    火車上的這幾天,他幾乎每晚都會夢見安瓊遇難。


    夢裏的他踏遍了九座山,才在一處山洞裏找到安瓊。


    可惜,太晚了。


    他隻能抱著她殘破的身體回京城,然後辭去軍職,一生追凶。


    “我去隔壁病房處理另外兩個人的問題,秦知青,能麻煩你跟我一起去,再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當然可以。”秦枝爽快答應。


    大隊隻有一輛牛車,他們把四個人一起送到了衛生所,然後,秦枝再去的公安局。


    醫生也幫著檢查了一下,兩個人都沒有大礙,就還綁著,等著公安來了再處理。


    昏迷的曹燦陽:······就沒有人關心一下我嗎?我這麽大隻的。


    秦枝和吳慕程來到隔壁病房,吳慕程看到被綁著的男軍人,臉色一下子變了。


    但他沒有貿然上前解開麻繩,而是問了秦枝幾個問題。


    聽到她說是公安同誌指認男軍人為叛徒,她為了保險,才把人綁起來的,吳慕程點點頭,又一次感謝了她的見義勇為。


    秦枝見事情有人接手,那位女軍人也有人照顧,就提出了告辭。


    大隊長和支書也說要回大隊安排雙搶事宜,一起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大隊長笑著說:“秦知青,你這回可立了大功了,後麵來的那位據說是市裏的領導呢。”


    “是啊,一下子救了軍人和公安同誌,你可真給咱們九山生產大隊長臉。”支書空甩了下鞭子,笑著接話。


    “那也得有您二位和大隊裏的同誌們幫忙,單靠我,把人從山上抬下來都難。”秦枝也笑著說道,言語中沒有邀功自傲的意思。


    楊樹和支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笑意,這秦知青是個實誠人。


    他們都想著,等雙搶過去,給秦知青開個表彰大會,然後,給她換個工種。


    一行三人說笑著回了九山生產大隊。


    鎮衛生院,唯一沒有被貼昏睡符的安瓊,掙紮著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安瓊,你醒了。”驚喜從陶雲鬆的眼中閃過,“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我去喊醫生。”


    “我沒事。”安瓊略有些虛弱,輕聲問道,“燦陽呢?”


    “他怎麽樣了?”


    “在旁邊呢。”陶雲鬆微微側開身體,讓安瓊看到另一張病床上沉睡著的曹燦陽。


    “醫生說燦陽運氣好,看著凶險,傷到了胸口,不過,沒有傷到心髒,昏睡不醒應該是失血過多的原因。”


    知道安瓊醒來最想知道的是什麽,他又接著說道:“有人救了你們,把你們送到衛生院後,又去公安局報了案。”


    “根據救你們的秦知青的說法,燦陽中間曾經醒過來一次,指認衛端是叛徒,所以,她就把衛端和李黑子都綁了。”


    他邊說,邊給安瓊倒了杯水,輕柔的把人扶起來後,喂安瓊喝了幾口水。


    “因為案情重大,鎮上派出所打電話給了市公安局,我跟慕程剛好聽到,就趕過來了。”


    “現在,慕程在處理這件事情,你放心,我已經跟他說了,李黑子是極端危險分子,他會把控風險,不會讓人跑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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