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詞抱著卷宗坐回了沙發上,抓了個靠墊放在腰後。


    湛小野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最開始,他跟另一個他井水不犯河水,頂多就是時不時能瞧見另一個自己的出現。而始發階段岑詞並沒接手,當時湛小野的媽媽是為他找的其他精神分析師。


    直到另一個湛小野與湛小野本人有了交集,這起個案才轉到了岑詞手裏。


    做診斷時,湛小野就自己出現在玄關、手拎菜刀一事做出了回答,他說那個不是他本人,是另一個自己。


    然後跟她說,岑醫生,你之前說過,如果另一個我出現的話你會認出我們的,現在他已經開始奪我的身體了,他就要變成我了,你看,他還要拿著菜刀殺人呢!


    是,真正的湛小野雖說有少年的脾氣,但絕不是手持菜刀暴戾的性格。


    問題在哪裏?


    岑詞放下卷宗,目光伸向書房門口處凝神思考。


    正值夕陽偏移。


    有大團的光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折射了耀眼的光線,似粼粼的水紋。岑詞沒移開目光,陷入深度思考的她並沒覺出刺眼來。


    突然,有道暗影遮了地麵上的光。


    隻是一瞬,甚至說,就是一閃而過。


    卻令岑詞驀地有了反應!


    “誰?”


    她坐起來,盯著書房門口的位置,警覺。


    沒人應答。


    整個房間安靜極了,隻能聽見客廳的落地鍾在一格格跳動的聲響。


    地麵上的那攤光影還在,隨著窗外的夕陽緩慢地偏移。


    一切都像是正常。


    但岑詞有預感,這屋子裏除了她之外似乎還有別人!


    想到這兒,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誰能無聲無息進屋?


    有賊。


    岑詞害怕歸害怕,但總不能任由著害怕就什麽都不做。她想到自己的手機在包裏,包是進門後直接扔在玄關,沒拎進衣帽間。


    那人還在。


    第17章 單身的通病


    岑詞小心翼翼從沙發上站起來,躡手躡腳地朝著門口過去。


    沒錯,是在,她甚至都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終於挨到書房門口。


    房門是敞著的,所以目光能及客廳地麵的光影,隻是夕陽的光照,不見那個人影。


    可是岑詞覺得,對方一定是躲在她的視覺盲區。


    她反手一摸,摸出把高爾夫球杆。


    緊緊攥住。


    如果這屋子裏確實藏了人,那手裏的球杆就是她保命的武器。


    在門口站了許久,沒什麽動靜。


    岑詞一手攥著球杆,一手搭在門框旁,小心謹慎探頭去看,心想著如果對方跟她就隻隔著這麽一道門的話,那她下一秒揮球杆的時間也是夠的。


    客廳卻沒什麽人。


    非但沒人,就連地麵上的光亮也漸漸柔弱,夕陽快落了。


    岑詞的一顆心壓根就沒落下來。


    不在客廳,那能藏在哪?


    她細細想著剛才那道影子閃過的方向……


    目光落在玄關。


    呼吸一窒。


    她所在的戶型是南北向的兩室一廳,其中次臥被她改成了書房,也就是她所在的房間,客廳占了整個房子的最大麵積,一頭是主臥,一頭就是廚房,斜對麵是玄關,從她的角度看不見玄關裏的情況。


    主臥通著衣帽間,都是關著門的,廚房、洗手間的門也是緊閉,要麽對方是溜到了玄關,要麽就是藏進了其他房間。


    岑詞攥了攥球杆,隻覺得手心都開始冒汗。


    先蹭到了玄關方向,目光一閃,玄關沒人。


    她快速鑽進玄關。


    能做的就是一間間排查,但前提是,她需要搬救兵。


    包就在玄關的櫃子上,打開包,快速去摸手機,時刻提防著那人衝進玄關背後偷襲。


    剛一摸到手機,門鈴卻倏然響了。


    嚇得岑詞一縮手,手機“啪”地掉在地上。


    死寂的氛圍被打破。


    也許藏在房裏的人隨時都有可能衝出來攻擊她,而門外突然來訪的人,也許是她的生機,但也許是那人的幫凶!


    岑詞一咬牙,手搭上門把手一扭,與此同時球杆也隨時揚起。


    門外是男人高大的身影。


    看清楚對方的瞬間,岑詞雙腿一軟就坐地上,球杆也咣當落地。


    秦勳驚訝。


    趕忙進門,將手裏的東西往旁邊一放,攙扶她起來。


    岑詞渾身沒勁,幾乎是靠在他身上,什麽都沒說,隻是顫著手指往屋子裏一指。


    秦勳馬上明白了,眉心微微一蹙,示意她別動,自己則拾起球杆,放輕腳步進了客廳。岑詞靠在櫃子旁,許是有認識的人在,她整個人就像是虛脫了似的,緊張、害怕甚至惶恐全都一股腦地湧上來了。


    想到這兒她微微一怔。


    一直被她懷疑的男人怎麽就成了她信任的人了?


    秦勳在挨個房間查看,她聽見他開房門的聲音,如果換做平常,她絕不會讓頭一次登門的男人進她臥室。


    沒一會兒,秦勳來了玄關,說,“沒人。”


    沒人?


    她靠在那,雙手撐著櫃子邊緣,“怎麽可能?我剛才看見個人影閃過去了。”


    秦勳將球杆擱置一邊,上前笑說,“我都看了個遍,房間裏確實沒人,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也許。


    但不管怎麽樣,哪怕真是有人,家裏多了個秦勳還是安全了許多,看他人高馬大的,真要是打起來也未必會輸。


    “你怎麽了?”秦勳笑看著她。


    岑詞略有尷尬,“沒、沒事。”


    腿軟了啊,真是丟臉。


    秦勳似乎看出來了,忍住笑,手一伸,“要麽扶著我,要麽我抱你,你選吧。”


    岑詞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步步挪回客廳的沙發上。


    房裏一切如常。


    看來真是她眼花了不假。


    “謝謝你啊。”岑詞道了謝,然後想起了關鍵的,“你怎麽來了?而且,你怎麽知道我家住址?”


    突然就主動登門的男人,挺奇怪。


    秦勳好心作答,“醫院給我打了電話,說你一直沒去換藥,我擔心你出事所以過來看看。”話畢轉身去了玄關,再回來時手裏拎著袋子。


    往茶幾上一放,裏麵除了有吃的,還要消毒和消炎的藥品。


    這解釋岑詞反倒聽得一頭霧水。


    秦勳進洗手間洗了手出來,說,“手機關了吧,當時是我送你去醫院的,緊急聯係人留的是我的手機號,醫院聯係不上你就直接聯係我了。你家住址也是明晃晃地備了案,我去門會所找你,你助理說你回家了。”


    岑詞了然。


    “傷口也沒什麽。”


    秦勳看了一眼她的胳膊,低歎,“都滲血了還叫沒什麽?岑詞,你也算半個醫生吧,紗布滲血容易感染不明白?”


    他拉過她的胳膊,小心翼翼解開紗布。


    是滲血了,還不少,但都幹了,黏在傷口上,一碰就疼。


    岑詞咬牙堅持,“什麽叫隻算半個醫生,瞧不起心理醫生?”


    秦勳被她懟了一句也沒惱,低笑一聲,問,“疼嗎?”


    岑詞搖頭。


    秦勳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什麽,集中精力給她的傷口消毒換藥。上藥的時候岑詞下意識地縮了下手臂,秦勳沒抬頭,但手上的動作輕了再輕。


    漸漸地岑詞也就覺不出疼了。


    借著窗外半暗半明的光,岑詞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男人,明明之前就是沒過多交集的,然後因為閔薇薇的事就認識了,現在,他在給她換藥……


    很奇怪的際遇。


    “你的助理挺有意思。”意外的,秦勳說了這麽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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