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服務生又搖頭。


    裴陸眉間一肅,冷言,“那你一個勁兒看我幹什麽?”


    把小服務生給嚇跑了。


    第216章 生


    岑詞坐在旁邊,忍著笑。


    其實她是有心調侃兩句的,換做平時她也就這麽做了。但想著裴陸最近的情緒不佳,再加上閔薇薇的案子,這麽多的大事兒壓身,玩笑取樂的確不合時宜。


    裴陸今天約岑詞見麵,雖說主要是周軍的事,但周軍牽扯著閔薇薇,所以裴陸勢必要先重新捋閔薇薇的事。岑詞是她的治療師,在閔薇薇上次進警局的時候,裴陸詢問岑詞的時候總是帶著審訊的意味,今天重提當時閔薇薇在門會所的治療情況,裴陸平和得很。


    閔薇薇的情況岑詞絲毫沒隱瞞,上次在這見麵的時候岑詞跟裴陸也簡單說了說,今天又把閔薇薇從委托她作治療師後的情況都一五一十跟裴陸交代了。


    至於周軍,岑詞實話表示,“當初他對我很抵觸,雖說見過麵,但也談不上能有多了解。他從療養院接走閔薇薇後就阻止我和閔薇薇的見麵,直到後來……我也隻是從導師口中聽到他的零星消息。”


    對於這點裴陸挺感興趣,“他跟你的導師認識?”


    “算是慕名吧。”岑詞將白雅塵當初跟周軍見麵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能夠肯定的是,閔薇薇的狀況始終沒得到有效緩解,但周軍不想讓我介入,便找了我的導師。後來我導師說通了周軍,邀請我一起再去商量閔薇薇的治療方案,結果就在這個時候,閔薇薇出事了。”


    裴陸聞言不解,“你的導師為什麽要邀請你重新介入?”


    這個問題甩出來,岑詞覺得有點多此一舉,笑道,“可能是她認為我最了解閔薇薇的情況,而且如果周軍一心為閔薇薇好的話,那最後肯定會同意我的介入。”


    裴陸凝眉深思。


    良久,他喃喃,“真是這樣嗎?”


    他又抬眼看她,“我想周軍的情況秦勳已經跟你說了吧。”


    岑詞點頭,然後,沉默。


    這才意識到裴陸剛剛問的那個問題並不是多此一舉。


    是啊,如果周軍的確如秦勳所判斷的那樣,假設他就是沈序的幕後投資人,研究對象是閔薇薇,那麽當初他排斥她,甚至帶著閔薇薇遠離她,這個思路是對的,甚至她發生車禍都有可能拜周軍所賜。


    甚至他去尋求白雅塵的幫忙也能勉強在情理之中,許是閔薇薇的情況加重,他不得不鋌而走險。


    但,為什麽會同意讓一個本身就對他產生懷疑的她,重新介入呢?


    這邏輯怎麽想怎麽都不對。


    裴陸也知道她想出了問題的關鍵,跟她說,“這段時間,警方把所有跟周軍有關的人和事,包括閔薇薇的,全都查了一遍。其中也有白雅塵,他倆見麵的事我也清楚,白雅塵跟你說的一樣,隻是,白雅塵那個人……”


    岑詞聰明,垂眸,執起小勺子在咖啡杯裏攪了兩下,“你是覺得白老師跟周軍不是一路人,閔薇薇的病案她接手挺奇怪,對吧?”


    裴陸點頭。


    白雅塵在圈中德高望重,以學術性長者著稱,他在調查時也簡單翻過她的論文,論點新穎,專業性極強,所以專家這身份當得名至實歸。


    她多年不接病案了,突然接閔薇薇的病案,就覺得挺唐突。


    岑詞說,“可能是閔薇薇的情況比較特殊,引起了白老師的興趣,她本身對周軍那個人自然是無感,但……”


    她頓了頓,喝了口咖啡。


    放下杯後,抬眼看著裴陸,“是人,都得生活吧,再清風高雅也得吃五穀雜糧,何況白老師的女兒還在上學,據我所知一年的學費可不低。”


    裴陸恍悟。


    這麽一想,倒是挺充分的理由。


    “但周軍同意我重新介入這件事倒是挺奇怪,難道他是為了閔薇薇沒辦法才打算接受我,還是他認為他能控製得了我?再或者……”岑詞皺眉,咬咬唇,“如果車禍跟他有關,那他想殺我第二次的心思不會沒有。秦勳說,周軍那個人沒什麽操守。”


    裴陸點頭,“這的確也是我所懷疑的。”


    但這一切,都是根據秦勳所判斷的去分析。


    所以岑詞問裴陸,“周軍到底認不認識沈序?”


    這才是關鍵。


    “認識,而且所有的資料表明周軍就是沈序的幕後投資商。”裴陸十分肯定,緊跟著話鋒一轉,“但是,給一個人判罪要有證據,尤其是要裁定他拿著閔薇薇做實驗,更需要證據。”


    岑詞皺眉。


    “找證據需要時間,但問題是,”裴陸看著岑詞,麵色嚴肅,“沈序始終找不到。”


    岑詞抿抿唇,抬眼看裴陸,“沈序的事你都知道了?”


    裴陸笑了,隻是這笑裏有點苦澀,可也沒有別的意思。再開口時語氣放緩了,輕聲說,“怎麽講呢,好朋友失蹤這種事,一旦年頭久了就跟創傷似的,會藏在心底最深處,輕易不想碰了。但秦勳為了你,為了查明當時你發生車禍的原因,他也願意把最深的傷拿出來展示眾人,我覺得他……真的是把你放在心上的。”


    岑詞一陣窩心,許久輕喃,“我知道。”


    “沈序失蹤,的確是我們想給周軍定罪帶來不便,但也沒關係,隻要是做過的事總會留下線索。”


    裴陸說到這兒,喝了口咖啡,再抬眼就沒了公事公辦——


    “其實你該勸勸秦勳。”


    “嗯?”


    “沈序始終這麽多年了,活著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裴陸說的實在,又垂眸,低喃道,“當時我搭檔失蹤,我就有感覺他再也回不來了,果然……”


    他微微眯眼。


    岑詞發現他搭在桌上的手攥緊了,眸光不再像剛剛那麽柔和。


    心想著,湯圖的擔心還真是不無道理。


    “也許秦勳一直在找,就是圖個心理安慰吧。”岑詞一語雙關,“可能我的話會讓你覺得冷血,但我覺得,死者已矣,身邊人更重要。”


    裴陸也是聰明,哪能聽不出岑詞的意思,輕聲說,“我不會讓湯圖擔心,我也會試著從這件事裏走出來。”


    這就好。


    雖說湯圖是心理谘詢師不假,但谘詢師也是人,尤其是麵對男友的心理問題,總該兩人牽著手一起走才能走得長遠,而不是一個人使勁拉,另一個人使勁往後退。


    **


    秦勳來接岑詞回家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累得不行。


    坐在副駕上,整個人往後一靠時,全身的力氣頓時就沒了,就跟被人瞬間抽走了似的。


    秦勳把車子開得很穩當,尤其是拐彎的時候也顧及了岑詞。


    見她兩眼發直地瞅著擋風玻璃外,他忍不住笑,騰出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回魂了。”


    岑詞眸波動了動,懶洋洋說,“我覺得整個人都在遊離呢。”


    這一天見的人比較多,覺得腦子裏嗡嗡的,各種事都擠在一起。手機還在兜裏震動了一下,她哀嚎一聲,跟個半殘疾似的掏出手機,一看,是婁蝶。


    她驀地坐直。


    嚇了秦勳一跳,“怎麽了這是?”


    婁蝶發微/信問她:今晚有空嗎?


    都下班了,肯定是沒空啊。


    但岑詞飛快回了句:有空。


    那邊隔了一兩分鍾,回複:嗯嗯,好。


    然後,就沒動靜了……


    “暈!”岑詞說了句,又靠回椅背上。


    見不見麵的,在哪見麵把話說清楚啊。


    但畢竟是她患者,總不能衝著對方亂發脾氣吧。


    想了想,她給婁蝶發了一條:?是來找我嗎?


    沒動靜……


    岑詞的執拗勁不知怎的就竄上來了,她給陳萱蕊發了微/信,直接語音——


    “婁蝶今晚是要見麵嗎?她話說到一半就沒動靜了。”


    陳萱蕊回的挺快的,“對對對,蝶姐想跟您見麵,她現在戲上呢,回頭下戲了聯係您啊。”


    匆匆忙忙的。


    岑詞突然又懶得回了,什麽時候有消息什麽時候算吧。


    秦勳有抗議之嫌——


    “小詞,這很不公平。”


    怎麽就不公平了?


    岑詞扭頭看著他。


    前方紅燈,秦勳放緩了車速,說,“一整天不問候我一聲也就忍了,能理解你在忙,都下班了還工作?真當我是司機加擺設了?”


    岑詞忍笑,“你就這點出息啊?”


    “前幾天你跟我鬧不痛快,現在好不容易氣氛緩解,就該甜甜蜜蜜如膠似漆來填補彼此內心的傷痛,工作嗎岑醫生?”


    岑詞挑眉,“可真能倒打一耙,什麽叫我跟你鬧不痛快? 明明就是你……”


    說到這兒驀地頓住,整個人又坐直。


    秦勳見狀,故作不悅,“哎哎哎,別跟我說這話都能想起工作啊,太傷我心了。”


    “不是……”岑詞的語氣突然變得軟綿綿,又跟剛上車那會兒似的,扭頭瞅著他,“你上次好像……沒做安全措施?”


    而事後她也沒做什麽措施……


    路上寬敞了,秦勳的車速加快,聞言這話他也沒驚訝,就像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哦,沒做。”


    岑詞一把抓住他胳膊。


    他笑,“我在開車呢,不怕抓出事啊?說不定你現在已經懷上了,那你就是謀害孩子他爹。”


    岑詞叫,“過分了啊秦勳!”


    秦勳不疾不徐的,“怎麽就過分了?咱倆在生理上應該都沒缺陷,懷孕也挺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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