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軍看上去挺為難,“接下來聊了什麽我真想不起來了,就好像當時腦子裏都是懵的,渾渾噩噩。”


    “或者有什麽特殊的,或者你認為不對勁的地方?”裴陸盡可能的引導。


    周軍又想了想,良久喃喃開口,“特殊和不對勁的地方倒是沒有,但我隱約記起來她當時好像還提到了一個人……”


    秦勳追問,“什麽人?”


    “好像是她的一個客戶,或者說,患者。”


    秦勳一怔。


    周軍努力去回憶,繼續道,“人名……我有點記不得了,就是,她好像說那個人夢遊。”


    秦勳心裏一激靈,試探,“段意?”


    “好像是這個名字。”周軍想了想說,“反正就是提到了她一個夢遊的病人,挺奇怪的。”


    是挺奇怪。


    段意這個人,不管是他個人的情況還是他所犯的事都跟沈序的案子無關,甚至段意都不認識這些人,岑詞為什麽要在周軍麵前提到這個人?


    更重要的是,在那個時候!


    難道真是閑聊,話趕話說到的?


    很顯然不現實。


    岑詞當時去的目的就是從周軍嘴裏套話,怎麽可能浪費時間在無關緊要的人和事身上?


    秦勳微微探身,盯著周軍問,“能想起原話嗎?她原話是怎麽說的?”


    周軍再次陷入回憶。


    看得出對於那天的情景他真的是記得不清楚,這明顯是不正常了。


    但好在他是想起來了,開口,“好像是說,段意是我的一個患者,他有夢遊症,你知道嗎,他一直在找東西,一直在找。”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又想了想,然後確定地一點頭,“就是這麽說的。”


    “就說了這些?”裴陸不解。


    周軍道,“就說這些,關於她患者的。”


    裴陸簡直是一頭霧水的,懵得夠嗆,這玩的是什麽套路?


    “段意能找什麽?除了羊小桃他還能找什麽?”他看向秦勳,滿腔疑問的,段意的案子早就明朗了,不可能還有疑點。


    秦勳沉默,就那麽目不轉睛地盯著周軍。


    可像是盯著,更多的是在思考。


    他冷不丁開口問,“她是突然提到段意這個話題的,還是有話引?”


    這次周軍沒想那麽久,甚至說是很肯定的——


    “我雖然記不得當時都聊了什麽,但這點還是記起來的,她就是說著說著突然提到了這個人,說他夢遊的事,就這麽一句話,也沒個後續,聽著挺唐突的。”


    ……


    秦勳往停車場走的時候掏出煙盒,叼了支煙,可打火機打了半天也沒把煙點著,手指明顯的,在輕顫。


    還是裴陸給他點了煙。


    然後開門見山說,“岑詞跟周軍見麵那天,她影響周軍意識這件事我們是知道的,她也跟我們說過,通過這種方式才能判斷出一些事。但周軍對當天的聊話內容基本上都不記得,這就恰恰能說明問題了。”


    秦勳停下腳步看著他,“意識被/操縱的人本來就不會記得當時發生的事。”


    裴陸目光如炬,“是本來就不記得還是岑詞不想讓他記得?如果真是意識被/操縱的後遺症,那他怎麽獨獨記得段意夢遊的事?”


    秦勳狠狠吐出煙霧,沒說話,麵色異常的沉重。


    裴陸接著說,“當時他倆是在病房裏,條件有限,有些話我們能聽清,有些是我們聽不清的,如果’戚蘇蘇’這三個字就是撬開周軍意識防備的關鍵,那我也可以理解成,這仨字也是她在周軍腦子裏埋下指令的開始。”


    秦勳覺得煙很嗆人,吸進去之後也成了大團的苦澀,他幹脆掐了大半截煙,對裴陸說,“還是那句話,有證據嗎?”


    裴陸噎了一下。


    這,他麽的就是卡在沒證據上!


    想了少許,他又說,“岑詞辦公桌的日曆上,從周軍第一次自殺開始就有標注了,現在再結合周軍說的,事實就是明擺著了。白雅塵說得沒錯,岑詞很早就記起她是誰,也許在周軍第一次自殺的時候,甚至是更早,從她記起來的那天起,她就在籌劃了。”


    “你認為她在籌劃什麽?”秦勳冷笑。


    “籌劃讓她能以岑詞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籌劃讓戚蘇蘇在這個世上徹底消失。”


    秦勳盯著裴陸,寒了嗓音,“我看你是被白雅塵給影響了。”


    裴陸輕歎,“是你不想承認而已,事實上你不是也在懷疑嗎,否則你見周軍幹什麽?”


    秦勳微微眯眼,良久後拍拍他的肩膀,再開口時情緒已經壓下來了——


    “你是個警察。”


    言下之意還是那句,一切看證據。


    秦勳沒再多言,上了車。車上主路之前,他撥了岑詞的電話。


    而這頭裴陸上車後沒急著開走,他覺得胸挺滯悶的,透不過氣來。


    這種情緒挺難去形容,至少他說不上來。


    就是那種,算了別再深思了,反正案子都結了,就算真的證明岑詞在這起案子裏動了心思又怎樣?歸根到底她沒犯罪。


    可又總不是滋味,好像不去深究就總是不透亮的感覺。


    手機響了。


    裴陸接起,是湯圖打來的。


    問他在做什麽。


    今天她休息,這通電話純粹就是閑聊。


    可裴陸經過剛才那一遭,心裏始終堵得慌,就算湯圖休息,他說出來的也跟工作有關。


    他跟她說來看了周軍,與秦勳一起。


    “我知道秦勳是不想承認一些事實,但實際上,岑詞並不是完全的無辜……”


    說到這兒,他又怕湯圖生氣,糾正說辭,“我也不是說岑詞有什麽罪行,就是覺得吧……她並不是咱們想得那麽簡單。”


    這麽說,總能顧及湯圖跟岑詞的友誼層麵。


    可湯圖的話著實震驚了裴陸。


    她在那頭疑惑地問——


    “岑詞?是誰?”


    第284章 不知名留筆


    令人震驚的是,湯圖竟不記得岑詞了。


    而與此同時的,秦勳也找不到岑詞了。


    自打岑詞受傷後她就一直沒去診所,所以秦勳問過任曉璿,任曉璿表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看見岑醫生了。


    又小心翼翼地問秦勳,岑醫生她……到底出什麽事了?


    會有些風言風語出來,白雅塵的鋃鐺入獄在行業內掀起不小風波,但也有說,白雅塵的事似乎跟岑詞有關。


    秦勳沒跟任曉璿多餘解釋,就說沒什麽。


    可任曉璿緊跟著問,“那湯醫生怎麽了呢?”


    湯圖怎麽了,秦勳壓根不清楚。


    任曉璿說,“您打電話來之前湯醫生也打了電話,她問我……診所裏什麽時候多了位姓岑的醫生?”


    ……


    秦勳趕到岑詞家的時候,就見裴陸和湯圖正站在岑詞家門口。


    裴陸靠門近,一手按門鈴一手攥著手機,時不時地看上手機一眼。沒人應門,正要撥電話就見秦勳來了,衝著他一招手,問他,聯係上岑詞了嗎?


    診所沒有,電話打不通。


    秦勳進單元樓之前去了趟地下車庫,岑詞的車還在。


    要麽她就在家,要麽她打車外出。


    秦勳的臉色挺凝重,走上前時掃了一眼湯圖。而照比秦勳和裴陸的緊張,湯圖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她隻是感到不解。


    問他倆,“你們要找的人跟我是鄰居?不可能吧,這屋裏有人嗎,我從來沒見有什麽人出來過啊。”


    裴陸跟秦勳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樣的,除了凝重,也有困惑和一頭霧水。


    “裏麵沒有動靜?”秦勳問裴陸。


    裴陸搖頭,“給你打完電話之後我就過來按門鈴了。”


    在秦勳給任曉璿打完電話後,裴陸的電話就進來了,像是心有靈犀似的,正好秦勳也準備打給裴陸,因為湯圖對任曉璿說的話太奇怪了。


    不知怎的,裴陸的電話進來的瞬間,秦勳就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不是很好,似乎,這通電話跟他要找岑詞這件事息息相關。


    看完周軍後,秦勳就離奇般地很想跟岑詞通電話,不是質問她究竟怎麽回事,就是單純得很想聽聽她的聲音。


    就是突如其來地很想她。


    想跟她說,對不起,從今以後我不再查任何事,隻要你待在我身邊就好,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就好像一切都想開了。


    他承認岑詞在這起案子裏的費思量,甚至是她諱莫如深的心思。他愛她,哪怕是戳瞎雙眼來愛,他也認了。


    但恰恰是裴陸的這通電話!


    他說,“你能找到岑詞嗎?湯圖這邊好像是出了些問題,我覺得跟岑詞有關。”


    ……


    秦勳知道岑詞的家門密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門之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殷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殷尋並收藏一門之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