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封笑得無奈,不敢有半點駁言,隻默默坐過來,大手探進被子裏。


    感受到他掌心的滾燙,荊微驪下意識開始攥緊了軟被,輕微的顫抖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怎麽。


    一點點地幫她揉著小腹,樊封臉色柔和:“力道會重嗎?”


    羞得實在受不了,她用被子遮住小半張臉,有氣無力地回答:“不重,但好癢。”


    樊封抬眼,不動聲色道:“阿驪,你好像許久沒喚過我夫君了。”


    被揉得腿肚子發軟,荊微驪連忙想要製止他,可這人太狡猾,另一隻手桎梏住了她的腰身,竟然半點反抗的餘地都不給她留。


    見她不吱聲,樊封更為不滿,很直接地說了:“我想聽。”


    “我不要……”荊微驪小聲地抗議:“你好意思嗎,我現在這麽難受你還想著找便宜占,過分!”


    “那不如我也讓你占占便宜?”


    料想到他會這麽說,荊微驪認真地想了圈,才道:“我想吃今天那家食肆的酸菜魚,你去給我買來,想聽多少聲我都喊。”


    “當真?”


    一聽有戲,她連連點頭:“我才不會騙人呢。”


    許是痛勁兒還沒過去,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知的嗲。


    臨走前,樊封捧著她的麵頰輕輕落了一吻。


    他沒有告訴她的是,那家食肆自己上次來揚州的時候也吃過,而且知道他們打烊很早,這個時候,怕是掌勺的廚子早就睡熟了。


    不忍心讓心上人失望地餓肚子,他自作主張地同客棧掌櫃借了廚房以及調料,還買了一條魚。


    過去大半個時辰,蜷縮在床榻上的荊微驪饑腸轆轆。


    隻在心裏頭默念他趕緊回來。


    很快,房門被推開,男人衣袍上還沾了點不合他氣質的飯菜香。


    “我的魚!”她興致勃勃地坐起來,不見半點虛弱。


    將菜肴擺好,樊封卻察到床上的人遲遲不過來,扭過頭才發現後者正微微張開手臂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他哂笑,走過去的步子絲毫不慢:“我家阿驪還真是愛撒嬌。”


    荊微驪不開心地放下手,冷冷道:“那算了,不要你抱。”


    “別,”樊封趕忙把她圈在懷裏:“怎的還一句都說不得,嬌氣包。”


    錘了下他胸口,荊微驪憤恨地扭過頭幹脆不看他:“對對對我最嬌氣了,那你趕緊去找不嬌氣的吧!”


    “又亂講。”把她穩穩放在圓凳上,樊封輕歎,視線掠過她的眉眼,有些沒脾氣。


    果然,最不能惹小日子裏的她了。


    “這魚好像跟中午吃過的不太一樣?”


    樊封斂神,解釋道:“那家食肆打烊了,這魚是我做的,阿驪賞個臉嚐嚐?”


    他把那點蓬勃的小心思隱在心裏頭,盡量這段話講得雲淡風輕,甚至故意把控得五官都沒有起伏。


    聽他這麽說,荊微驪滿臉驚喜:“你居然還會做飯!”


    單手撐住下頜,他慢條斯理道:“會一點,但不精。”


    “那可得好好嚐嚐。”放下那點小嬌矜脾氣蕩然無存,她拿起竹箸去夾魚肉。


    吃完一口又夾了一口,她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想象:“真是你親手做的?”


    樊封挑眉,眼神含笑:“怎麽,我在阿驪心中就這麽十指不沾陽春水?”


    “可我真的沒看出來誒,”再度夾起一片魚肉,但這次是喂到他嘴邊:“你手藝簡直好得不像話!”


    麵對她的誇獎,樊封以勾唇作回應,隨即咬下她送過來的白嫩軟肉。


    荊微驪其實沒多餓,就是嘴饞才說要吃魚的,可沒想到竟然讓她挖到這麽一個寶。


    吃魚的時候她一直用餘光看男人的反應,但每次又都跟他盯著自己看的眼神撞在一起,最後訕訕收回。周而複始。


    等吃完這道菜,她臉上的紅暈都有些退不下去。


    樊封先是給她倒了杯漱口的茶水,隨即自覺地開始收拾,又聽見她捧著茶盞問:“你以前經常做飯嗎?”


    “早些年算是經常,後來封王賜府後便鮮少了,實話說你吃之前我挺忐忑的,怕手藝退步被你嫌棄。”


    “才不會。”荊微驪小口地抿茶,嘴角噙著好看的弧度:“好像自從跟你成親,就覺得你越來越不像那個傳聞中的北越王了。”


    將桌案清理幹淨,他緩緩看過來,黝黑的瞳仁卻盈著獨特的光彩:“那我是什麽?”


    “就隻是樊封呀,”荊微驪笑笑:“北越王高高在上,且心狠手辣,但樊封不同,是我的丈夫。會親我、抱我,會給我撐腰、帶我遊山玩水,還會給我做魚吃。”


    “就你嘴甜。”


    他俯身靠近,長指觸及那杯茶水:“可飽了?”


    幾乎是對上他炙熱眼神的瞬間,荊微驪心裏激靈一瞬,聲如細蚊:“飽了。”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她手裏的小盞就被人抽走,那張俊美的麵龐陡然靠近:“那現在該我吃了。”


    話音一落,他便率先扶住她後腦,以防有人後悔想逃跑。


    出於不可計量的羞恥心,在接吻時荊微驪都是習慣性地閉著眼睛,還曾被男人打趣過,說她眼睫太長太密,每次接吻時都哆哆嗦嗦地抖。


    再後來的話她不好意思聽,也就把著關沒讓進耳朵。


    可耐不住自己越想越氣,心一橫,她很幹脆地咬了他一下。


    被咬的人一僵,不疾不徐地拉開距離。


    “我可以,把這理解成挑釁嗎?”樊封危險地眯了眯眼。


    不等聽她的回答,他再度傾蓋上去,銜著她的唇大朵快頤。


    唇齒相依的黏膩開始迷惑她的神智,雙手扶在男人肩頭,明明是欲推開的動作,卻反倒是多吃一份攀附的意味。


    不知道就這樣親了多久,荊微驪氣喘籲籲地垂下頭。


    樊封也不急,就這樣虛抱著等她緩過勁兒,給足了她溫暖和安全感。


    稍微恢複,她抬起眸,裏麵還盈著水光,語調也軟綿綿的,聽著格外好欺負:“你下次能不能別上手了?”


    懶洋洋地“嗯”了聲,他問:“怎麽?捏疼了?”


    荊微驪臉上的紅更難消了:“來癸水了,那裏會脹……”


    第60章 女菩薩


    ◎豔福◎


    這一夜, 兩個人都睡得很不踏實。


    荊微驪雖然早早入眠,可一二連三的噩夢讓她痛苦不堪,眉心早就皺成了“川”字, 任由男人撫平了一次又一次。


    不厭其煩地重複, 樊封的眼神中透露著擔心。


    但好在, 剛過子時三刻,她的夢魘便平複下去, 牽著他的心髒齊齊安分。


    鬆了口氣,摟著她後腰的大手不自覺變緊,懷裏的人還很自覺地在他身前蹭了蹭, 似乎覺得很舒服,甚至還想再抱近些。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無意識的動作, 害得樊封徹夜沒合眼。


    或者說, 每次他剛有睡意, 就被她不自知的亂動激得又精神百倍。


    天色拂曉,一場潤物細無聲的小雨悄然淋下。


    荊微驪剛爬起來,一眼便看見身側人眼下的一層疲憊,輕訝一聲:“沒睡好嗎?”


    樊封順著看過去,目光不受控製地在她飽滿的唇上停了刹那, 隨即, 便不客氣地握著她的腰,把她強壓下來。讓她不得不將小臉貼在自己胸膛上, 聽著他的心跳。


    荊微驪有些不適應:“做什麽?”


    “阿驪,我昨晚沒睡。”


    “為什麽?”對昨夜全然不知的荊微驪認真地問。


    稍微鬆了鬆手上的力道, 令她得以活動身子看過來, 他絲毫不打算咽啞巴虧, 淡淡道:“你昨夜,一直貼著我,我根本睡不著。”


    他說的簡言意駭,雖然隱晦,卻也直白。


    荊微驪當即別開腦袋,慫瓜極了:“對不起……你知道的,我一做夢就睡相不好。”


    輕笑一聲,他揉了揉她的顱頂,一字一句道:“也罷,再等幾日,利息我慢慢討。”


    沒有在床榻上過多廝磨,好不容易從那隻強健有力的臂彎裏逃出來,荊微驪頭一件事就是照鏡子。


    其實原本她今日不打算出門,可偏偏有人昨晚臨睡前突然說要去見個人,她才沒轍地又開始收拾自己。


    老天還算給麵子,等他們換好衣服出客棧時,雨已經停了。


    江南一帶雨多,揚州更如此,怕沿途又開始淅淅瀝瀝,樊封手上還多了把油紙傘。


    火紅色的,上麵還製了楓葉的圖案。


    在荊微驪的堅持下,他今天穿了件皎玉白的對襟竹紋跑,連腰帶下墜著的暗紅色玉佩也是她特地選的。


    他眉宇鋒利深邃,沒有表情時看著會有些凶,可套上這一身,恰如其分地壓製住了那股子濃厚的鋒芒,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溫和起來。


    許是正因為在不熟悉的地方,荊微驪反而能更大膽去牽他的手,笑吟吟地抬眸:“我就說嘛,你這樣穿就是很好看。”


    他笑笑,故意回了句奉承的話。


    跟上次一樣,樊封沒有告知荊微驪目的地,隻是與她十指相扣沿著街頭巷尾走著。


    知道問他也不會說,荊微驪索性也不給自己找麻煩,就樂在其中的逛,不知不覺,路過了一座稍顯破敗的月老廟。


    廟前有幾個穿著打扮盡顯奢靡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在討論盡快砸了這座廟重新蓋幾個當鋪、銀局。


    心裏生了好奇,荊微驪便拉著樊封走進去,想見見這座廟中不受人待見的仙者。


    按理來說,隻要是同一尊神佛,就算是遠在千萬裏的兩座廟也會建得有相似之處,可偏偏這座月老廟裏的月老像,並非是個白發蒼蒼的笑顏老頭,反倒是個容貌清雋的年輕郎君。


    荊微驪挑眉,忽得就懂了為何這座月老廟如此荒廢。


    畢竟光神像而言,就挺不靠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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