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法醫將盆中的肉餡兒挑了一些出來,放進透明的證物袋中。


    另一個法醫則打開了後廚中格外大的冰箱,冰箱中放了許許多多的東西,其中大部分都是肉塊,法醫取出一塊來看以後,直接道:“讓人進來,把這些全部帶走。”


    吳冬豔幾人帶著手套拿著袋子進入,不一會兒,就裝了十個袋子。


    袋子一個個的被送上車子,來看熱鬧的人已經三三兩兩的吐出來了,林舒月將這一幕以及廚房麵板台上的東西拍了個照片。


    倒在後廚的老板娘是當場沒有氣的,在前廳的老板在苟延殘喘了那麽久以後,還沒坐上救護車,就已經沒了氣息。


    他們的死亡卻並沒有帶來多少悲傷,有一些在叉燒包店買過包子的人從外麵撿來了東西,丟在了他們的身上、店裏。


    警察們攔了攔,沒攔住,那些丟石頭的人開始在門口破口大罵。現場一片亂糟糟的。


    叉燒包店的老板老板娘被拉走了。


    林舒月她們也得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林舒月坐在了副駕駛上,吳冬豔跟江州一左一右的坐在車子的兩邊,付醫生被押在中間。


    此刻的付醫生好像也變得健談了起來。


    “你是記者是嗎?”付醫生主動問林舒月。


    林舒月點頭,付醫生道:“那我跟你說我姐姐的事情吧。”


    從叉燒包店鋪被抓到現在,付醫生跟何醫生一句話不說,對殺人一事他們供認不諱,被現場逮到,他們也不慌亂。


    現在到了車上了,他願意開口了,誰也沒攔著。


    “我姐姐叫付柔,今年二十六歲,長得很漂亮人也很好,溫柔又善良。她是一個路邊的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人,跟人相處也是與人為善,總是教導我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善心對待別人,別人也會以善心回饋你。”


    “你說,這麽好一個人,怎麽會就被人殺了呢?”付醫生的眼眶紅了,生意也不複剛才的溫情,變得冷了起來。


    “他們開車撞了我姐姐,原因特別可笑,因為他跟老王頭那天晚上喝酒,覺得下酒菜不夠新鮮,所以想搞點新鮮的來吃。”付醫生的話,讓開車的杭嘉白緊緊地捏起了方向盤。


    “我姐姐被送到了殯儀館,冉康順從她的身上取出了一塊肉。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依舊沒有放過她。冉康順的兒子冉小東你們肯定都見過吧?那是個大畜生生出來的小畜生,他侮辱了我姐姐,在之後呢,我姐姐也沒有被放過,她被送到了他們的老家,以五千塊錢的價格,賣給了當地一個死了很多年的人。給他們結了陰婚。”


    付醫生的眼神憤怒,幾次想要從車上坐起來,都被摁下去了。


    林舒月的錄音筆早就開始錄音了,她問付醫生:“你們是怎麽發現這個事情的呢?”


    付醫生對林舒月的話充耳不聞,他自顧自地說:“我姐姐被送到那個殯儀館之後,我想要去看她最後一麵,但冉康順跟吳榮那個畜生卻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我。一直到火化那天了,才讓我看了一眼。”


    事情到這裏,都還是正常的,付醫生在後來接了付柔的骨灰,把她葬在山上,他想念他的時候,他總會上山跟她說說話。


    “半個月前,我特別想念我姐姐,去看我姐姐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在山上待到了半夜,老王頭以為我已經走了。”


    “我下山的時候是淩晨的十二點,我本來想去跟老王頭打打招呼,結果還沒靠近他值班室,就聽到他在打電話。電話中,他怒斥冉康順不厚道,一個五千塊錢的屍體,以及一個兩萬塊錢的器官,分到他手裏的錢卻隻有少少一點。”


    “他說,我姐姐是護士,工作體麵,長相漂亮,性格溫柔,他不知道物色多久,才物色了這麽一個好貨,結果冉康順喝多了貓尿,撞人的時候勁兒大了,讓貨不漂亮了,貶值了。那是他的問題,他不管,該給他的提成,一點不能少。”


    “我當時聽到這件事情時,如遭雷擊,你們敢相信嗎?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們眼裏,就是個貨物。為了錢,他們喪了良心,他們已經不滿足於送到殯儀館裏的人了,他們開始把手伸到外麵,伸到那些活生生的人身上了。”付醫生說這一段時,平複了很久的心情。


    “你們可以去查,這兩年來,附近失蹤的年輕女人、男人、小孩是不是比以往多了很多。你們再查,這些年來,送到殯儀館的意外身亡的年輕人,是不是比以往要多了很多。”


    吳冬豔在他說完後,問他:“那何海呢,他是怎麽回事?”


    付醫生看這窗外飛速後退的,黑乎乎的風景:“那一天,我從墓園的另外一遍繞下山的。在下山時,我看到了那個流傳得很廣的白色影子。我追了上去,那個白色影子就是何師兄。”


    之後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兩人都是知道殯儀館內幕的人,他們談了許久的話,然後開始了他們的複仇計劃。


    何醫生扮鬼轉移人的注意力,付醫生在半夜偷偷潛入到殯儀館的值班室,用換了針尖的獸用款注射器把裏麵的空氣,打入冉康順的大腦中。


    沒用多久,冉康順就沒了氣息。今天下午何醫生就到了墓園了,他控製了老王頭,逼著老王頭說出了很多真相。


    “何師兄的爸爸是去年沒的,他死亡後也是在白巡殯儀館進行火葬的。按照何師兄家那邊的習俗,入土一年後,需要取出屍骨,再找一個地方下葬,何師兄將他爸爸的骨灰盒取出來時不小心打開了骨灰盒的蓋子,卻發現了裏麵的不對勁。”


    “他爸爸的骨灰盒裏居然有一塊完整的骨頭,他取出來看後,發現那是個十幾歲孩子的骨骼。”一般情況下,骨灰盒中不會有大塊骨頭的存在,而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的骨灰盒中出現了一個十多歲孩子的骨骼更是荒唐。


    “人的年紀越來越大,不可能出現逆生長,他找了關係,花了錢,做了專業的鑒定,那確實是個十多歲孩子的骨骼,跟他毫無血緣關係。”


    “何師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他也沒有生長,隻是默默地關注起了白巡殯儀館。然後他發現,這個殯儀館裏,全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偷偷潛入殯儀館內,知道了殯儀館的處置流程。”


    “死了的人進入到殯儀館內後,館長吳榮會先給屍體來一個評估,身體裏有可以用的器官的,就摘出來用特殊保存,賣入地下組織。在賣完器官後,他們會把年輕女性賣到偏僻的山區內,根據身體的完整度,年齡,職業,價格不相同。”


    “小孩、青壯年他們則是在摘了器官後直接賣肉。最主要的銷贓路就是開新區的那對夫妻。他們最喪心病狂,因為不想花高價錢買好肉,就把目光落在了殯儀館的身上。”


    “你們知道一個人的肉多少錢一斤嗎?不看部位,不看年齡,全部都是五毛一斤。五毛啊,多廉價啊,一根雪糕的價格,就能買一個人身上的一斤肉。”


    “你們知道嗎?他們賣了十年的人肉,已經在老家蓋了一棟兩層樓了,他們在城裏買了一個特別好的房子。他們的兒子甚至馬上就要結婚了。”


    “你們覺得可笑嗎?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哦,忘了告訴你們了,叉燒店的老板老板娘,他們跟殯儀館的那些人,是一個地方的。”


    付醫生的這些話說得很平靜,可他眼中的恨意,卻誰也忽略不了。


    車裏安靜極了,林舒月他們誰也沒有說話,雞皮疙瘩從手上冒了出來。


    他們都低估了人性的惡毒。


    林舒月默默地關掉錄音筆,沉默了一會兒,林舒月問杭嘉白:“人體在死後,他們的器官可以保存那麽長的時間嗎?”


    原諒林舒月,她在這方麵的知識實在是匱乏得很。她一直以為,人體的器官是隨著身體的大腦的死亡而衰竭的。


    付醫生作為專業學醫的醫生,他聽到後回複林舒月:“在特定的溫度特定的器皿中,是可以的。”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相信,那個叫做吳榮的殯儀館館長,他居然是當年羊城醫學院的學生。”


    車內依舊是沉默。白巡村的殯儀館是十多年前開起來的,那時候是八十年代,八十年代的醫學生,在當初是很受人尊敬的,收入也相當可觀。可是為什麽吳榮會在上完大學後沒有選擇進入醫學係統,而是開了一家牛馬不相及的殯儀館,為的是什麽,除了錢,沒有別的理由了。


    “我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們會那麽快,就查到我們的身上,要不然,我們至少是要把殯儀館內的人都給殺完的,不過沒關係,現在也差不多了。”


    付醫生的話,讓杭嘉白的手都抖了一下,吳冬豔直接問:“你們還有同夥”


    這句話,並沒有得到付醫生的回複,他隻是朝吳冬豔笑了笑。


    杭嘉白的電話響了,他接了起:“杭隊,我們找到了冉家,冉小東跟他的母親都已經沒了,凶手已經緝拿歸案。”


    杭嘉白的手機還沒掛,吳冬豔的又響起來了,她跟付醫生左手邊的江州對視一眼,接起了電話:“吳姐,殯儀館的遺體整理師豐達被發現在海中溺水而亡。”


    江州的電話響起來,他趕忙接聽:“阿州,頭兒跟吳姐的電話怎麽打不通?我們剛剛接到消息找到吳館長家的時候,吳館長被人捅了很多刀,現在已經被送到醫院去了,具體能不能治療已經很懸了。”


    還沒等江州說話,電話那頭的人又道:“你讓我找的那個殯儀場的火化師,我們在雲關市內上山鎮的一個懸崖下麵找到了,他已經死了兩天了,他的身邊還有一具遺體,女性,十八歲左右,已經去世有三到五天的時間了,她的心髒沒了。”


    一個一個的消息傳過來,付醫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笑著笑著,他低下頭,一顆眼淚就這麽流了下來。


    他的姐姐啊,從小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他的父母失蹤時她才十歲,跟著爺爺奶奶生活的日子並不好,他們不敢吃得太多,怕被罵,姐姐總是搶著活兒幹,她怕她不幹活了,會被嫌棄,爺爺奶奶會不養他們。所以不管是田裏的活,還是地裏的活,她都幹。


    十三歲,她就開始做起了小生意,她賺來的錢一部分交給了爺爺奶奶當生活費,一部分是她的學費,另外的一部分,是她留著給他的。


    她在死之前,還給他打過電話,說有一個人在追求她,是個村官,她已經決定同意了。、


    她明明都要過好日子了,結果就因為下了一個夜班,走了一個夜路,就這麽死了,死後還要遭受那種對待。


    車子行駛在深夜的路上,車裏,是付醫生壓抑不住的、滿懷思念、痛苦的哭聲。


    第101章


    今夜的公安局注定熱鬧, 林舒月他們前腳到,後腳就有人押著好些人來了。


    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被抓了, 也神情坦蕩。


    看得出來這一場複仇, 他們計劃了很久, 他們也絲毫不懼被抓。


    他們一個個的被帶到審訊室,林舒月在監控器前,將他們的故事聽了一個遍。


    他們有的是為父母報仇, 有的是為丈夫複仇,有的則是為了子女。


    而在這些人裏,他們死去的, 大多數人都是因為意外而死的。


    監控室的氣氛很凝重。


    從頭到尾,警察們沒有問過問什麽不報警這樣的話,因為就他們而言,親自動手為他們死去的親人複仇,比報警讓他們繩之以法會更好。


    尤其是那個冉康順的兒子冉小東。從小小年紀開始, 就對死去的女人有別樣的感覺。利用他父親的職務之便, 他從十五歲就開始侮辱死去的遺體。


    哪怕現在他在外麵工作了, 也依舊會定期回到殯儀館作案。


    他也不挑,隻要是女的,不管多大年紀, 他都能作案。


    這樣的人, 按照華夏的刑法, 最多也就判他三到十年。怎麽能夠解恨呢?


    四十多歲的一個叫做黃玉婦女, 是負責冉家一家的,麵對警察的審訊, 她說:“我年輕的時候就沒了丈夫,我跟我女兒相依為命,她是被冉小東害死的。因為他看上了我女兒,要追求我女兒,我女兒同意了。”


    “跟他交往不到一個星期,我女兒出了事情,送到醫院後沒多久就走了。之後,我把她送到了殯儀館進行火化。”


    “我是在後麵整理我女兒的遺物時,知道冉小東這個人的。我去他的服裝店找他,他承認他跟我女兒交往過,我本來也沒想把他怎麽樣,我隻是想去看看我女兒喜歡的人。”


    黃玉就那麽一個女兒,在女兒走後,她痛不欲生,她在特別想念她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去尋找她存在過的痕跡。


    “我去看了他兩回,第二回 我從他的店裏回來後,遇到了付醫生。付醫生告訴了我所有的真相。我跟著他,去了冉小東的老家。”


    “那晚上,我們刨了一個墳,裏麵是我的女兒。”黃玉說到這裏,哭了起來。


    她的女兒身體已經腐爛了,可她還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沒有哪個母親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


    在場的人,無不沉默。


    之後的審訊同樣如此。


    氣氛太沉重,沉重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時候江州走了進來,他跟正在審訊室前麵坐著的局長說道:“外麵來了很多人。他們都是來找很吳榮,要他給說法的。”


    局長站起來,戴上帽子,領著眾人往外走,在公安局的門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一群人。他們手裏舉著牌子,靜靜地坐在門口。


    這個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可因為是在市區,這時候他們的邊上已經圍了很多人了。


    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們也接到了消息,湊了上來。


    林舒月給她們拍了照,從後門悄悄溜走,但沒走幾步,她就被人追上了,林舒月回頭一看,是施記者。


    施記者朝林舒月微微一笑:“我早就看到你了,瞧見你悄悄溜走,我就過來等你了。”


    林舒月也笑了:“好吧,你想知道什麽?”


    林舒月本來就是為了躲避同行,畢竟她現在在行業裏怎麽說也是個名人了。她剛剛在警察之中站著,一看就知道內幕,要是從正門出去,必定會被圍攻。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隻有施記者一個人,她們兩個從不同的角度入手去寫報道,也不會對方有多大的影響。


    施記者也不是個光占別人便宜的人。她也跟林舒月說了自己打探來的消息。


    在公安局門口靜坐的那些人,都是近幾年來,失蹤人口的家人。且大多數失蹤人口的年紀都不超過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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