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他天生感情就比較淡漠,他對左城的喜歡遠遠沒有到愛的程度。他對左城的要求也不高,老了能照顧他,給他養老就行。要是不能養老,給他收屍也可以。


    他沒有那種特別愛孩子的感覺,左城慘死,他震驚之餘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耿立群這個人,是他主動跟警方提起的。。


    張光芬跟他在一起生活的這些年裏,跟耿立群藕斷絲連的同時,還交往著好幾個男人,她就跟在鋼絲上跳舞一樣,左木生有時候看著都替她膽戰心驚。


    尤其是他看著張光芬以左城是耿立群的孩子為借口,讓耿立群出錢又出力,還壓著不讓耿立群結婚的時候,左木生就想到了這一天。


    有一句古話說得好,叫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耿立群還是個老實人呢。張家一家對耿立群說的話做的事情,左城看著都覺得過分。


    他也早就告訴過左城,讓他離耿立群遠一點,遠一點。左城不聽啊,因為耿立群有錢啊,也把錢給他啊。現在出了這種事情,左木生覺得都是張光芬的福報。


    而讓左木生憤恨的是張光芬的無心,左城不是他的孩子,不是耿立群的孩子,但到底是張光芬的孩子啊,她是怎麽做到早上在哭,下午就笑容滿麵的跟著耿立群走的呢?


    耿立群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幻莫測。他忽然間哈哈大笑,看著張光芬的眼神變得厭惡無比:“本來我還以為你已經足夠讓我惡心的時候,你還能讓我更加惡心。”


    “真後悔沒有早一點弄死你。”耿立群已經懶得跟張光芬再廢一句話,他上了警車,左木生也懶得跟張光芬多說。


    他這些年來,要不是為了左城,他早就跟張光芬離婚了。


    張光芬從跟他結婚後,發現他是天閹後,就跟他分房睡,後來出軌出得理直氣壯,被他摁著打了兩頓才收斂一些。


    後來這些年,他們家拆遷了,換了住處了,之前老鄰居都分開了,張光芬所作所為沒有人知道了,有他壓著,張光芬也不敢像以前那樣明目張膽的找男人了。


    左木生不愛跟張家一家子相處,跟耿立群這麽多年打交道的時候都少。


    呼啦啦的就少了一半的人,張光芬被葉雪玉扶著,十分茫然。她不懂一直把左城當成自己兒子的左木生怎麽會忽然說出這個秘密。


    明明兩人都已經約定好了。她給左木生這個天閹做老婆,她之後跟哪個男人有什麽事情,左木生不能管她,除了這個外,除了正常的吃喝,左木生不給她一分錢。


    張光芬不覺得自己在外麵找男人有什麽錯,她總不能守著天閹過一輩子不是?更何況左木生還不給她錢,沒有錢,她拿什麽買好衣服好首飾?這些男人願意給她,她為什麽不能拿著!


    耿立群就是她家養大的,她爹媽從小就跟她說了,耿立群就是她的小跟班,是她家的奴隸,她想對他做什麽就做什麽,所以她不想讓她結婚,這有什麽錯?是耿立群不爭氣啊,他要是能早幾十年創下如今的這副家業,她何必嫁給左木生。


    “耿立群,你是我家長大的,你必須愛我,你不能惡心我!”張光芬喊了出來。


    張光芬被帶到了公安局,在麵對公安局的詢問時,她十分老實,將什麽事情都說了。但對於左城的親生父親,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誰。


    她回憶起來,那年,她參加那個晚會,到後來喝得多了,她留在了最後,跟著在一起的還有好幾個人,酒一喝多,再加上是在個人家裏,男女之間氣氛就不對了。


    遊戲玩得越來越過火,等她酒醒已經說後半夜,整個客廳裏一片狼藉,張光芬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將目光落在了喝得昏睡不醒的左木生身上,要賴上他的計劃慢慢浮上心頭。


    張光芬那時候是真的以為左木生也是參與其中的一員,後來嫁給了左木生了,知道他是天閹了,張光芬是很看不起左木生的。


    在最開始時,她吃著左木生的,花著左木生的,對左木生日常言語辱罵,跟別的男人來往也不避著人,有時候被發現了,她也有恃無恐,不過一段時間,她的風言風語就傳遍了。


    左木生終於忍不了,她是硬生生被左木生打到怕的,左木生不經常打她,但每次打她,必定是下死手。張光芬欺軟怕硬,這才安分了那麽多年。


    張光芬被警察帶出來的時候,羅雪梅一家就在公安局的院子裏,她看到張光芬就衝了上來,一把把張光芬給推倒在地,然後騎在張光芬的臉上就打。


    警察趕緊跑出來製止,拉了兩分鍾才把羅雪梅拉開,於是剛剛從公安局出來張光芬跟羅雪梅又進去了。


    ····


    張光芬的窘境林舒月不知道,她在回來後,將椰子和雞肉送回了家裏,寫完報道,正準備吃飯的時候,她接到了杭嘉白的電話,杭嘉白請她吃飯。


    林舒月換了一身外出的衣服,穿上外套,婁鳳琴端著砂鍋從外麵進來:“這是要幹什麽去?”


    “朋友請客吃飯。”林舒月拿出外出的運動鞋穿。


    婁鳳琴將砂鍋放在桌子上的竹墊上:“跟那個警察?”


    林舒月也沒瞞著:“對。”


    婁鳳琴去廚房,拿出來一個洗得幹淨的湯盒出來,把燉好的椰子雞裝好:“我燉了一下午,拿去跟他一起嚐嚐。”


    林舒月都來不及阻止。


    杭嘉白說來接她,她提著湯盒在外麵等,對麵馮素青家的孩子超超抱著小皮球在街裏玩,見林舒月十分乖巧的叫了一聲姨,林舒月從兜裏給他拿了一塊糖。


    杭嘉白到了,林舒月摸摸他的頭,便上了副駕駛。


    杭嘉白看到林舒月懷裏的湯,有點奇怪:“怎麽還帶了湯?”杭嘉白吸吸鼻子,一股椰子的清香撲鼻而來。


    “我媽媽燉的椰子雞,說給我們嚐嚐。”


    “阿姨知道你跟我出來了?”杭嘉白有些驚訝,隨後臉上便不自覺的露出笑容來。


    “知道。”隨著林舒月的肯定,杭嘉白的笑容更加大,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林舒月看著他笑得那麽開心,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杭嘉白沒有把林舒月帶去多高檔的餐廳,他帶林舒月去了一個大排檔,吃的是特色的潮汕火鍋。


    清水鍋,新鮮的牛肉配上沙茶醬,手打牛肉丸入嘴□□彈彈,涮過牛肉的湯最後再下兩份裸粉,鮮美異常。


    吃飽後,兩人也不急著走,哪怕有冷風吹著,兩人也沒覺得多冷,他們小聲地聊著最近各自身邊發生的事情。


    說著說著,便說起了張光芬。


    “張光芬在做筆錄的時候,一個勁兒的讓警察傳達她要跟耿立群說的話。”


    林舒月喝了一杯解膩的溫茶:“她要傳達什麽話?”


    “她問耿立群能不能原諒她,還說她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欺負了耿立群,現在她知道錯了。她還說,左城雖然不是耿立群的孩子,但是蒙蒙肯定是。”


    林舒月手裏的杯子都快掉下去了,她震驚的啊了一聲。


    “蒙蒙是她的孩子?”蒙蒙今年五歲,也就是說,她是六年前張光芬生下的,那時候的張光芬多少歲?四十多歲的高齡產婦?


    也是牛逼的。


    “蒙蒙是自己走到孤兒院又被她帶回去的,那這樣說,她豈不是犯了遺棄罪?”


    “我們已經給孩子跟她已經耿立群做了dna比對,如果比對結果出來蒙蒙確實是她的孩子,那麽她遺棄罪無疑了。”杭嘉白見林舒月手裏的茶水沒有了,又給她續上一杯。


    “那她現在在哪裏呢?”


    “在公安局。”杭嘉白回答完,兜裏的手機響了,他看了林舒月一眼,接了起來,說了兩句後,那邊就掛斷電話了。


    “局裏來電話了,蒙蒙確實是張光芬的孩子,不過耿立群的dna跟蒙蒙的是不匹配的。”


    林舒月嘖了一聲:“這個張光芬,也是牛逼的。”


    杭嘉白笑了,坐得差不多了,他們站起身,準備到對麵的公園走一走。


    在林舒月起身的那一刻,任務完成的電子音在林舒月的腦海中響起。林舒月看了一眼,便關閉了係統。


    杭嘉白已經付了錢出來了,她穿上外套,兩人一起往對麵走。


    公園不大,綠化不錯,空地上有許多精力旺盛哪怕是冷天也要出來玩的小朋友,在路邊各處都有小攤子,賣的都是一些吃的,跟小孩子玩的玩具。


    剛剛走幾步,林舒月就看到了周倩倩,那個曾小藝跟白萍萍救下來的被霸淩的女孩子。


    她也看到林舒月了,主動走了上來,她手裏的氫氣球也隨著她移動。


    “二姐。”周倩倩笑容靦腆。


    林舒月點點頭:“倩倩,你出來賣氣球啊?”


    周倩倩往林舒月身邊看了一眼,沒看到有小孩子,有點遺憾:“是啊,我寫完作業了,就出來賣氣球掙點生活費,那是我媽媽。”


    周倩倩一指,林舒月看過去,一個腳步有殘疾的女人戴著帽子手套,正在給小孩子裝烤腸。


    林舒月心忽然就酸了一下,她掏出錢:“你這個氣球怎麽賣的啊?我買一回回去給我小外甥。他前天出門還在鬧著要呢。”


    周倩倩一聽這話,立馬將手裏最大的大公雞氫氣球取下來:“不用錢,不用錢,二姐你拿去就好了。”


    “這哪裏能行,錢是要給的。”林舒月不由分說將五塊錢放到周倩倩的懷裏。


    然後拉著杭嘉白走了。


    杭嘉白看著被林舒月的手拉著的手腕,感受著不同於自己的那份細膩,笑得牙花子都出來了。


    那副模樣,十分的不值錢。


    走出好遠了,林舒月才停下腳步,自然而然地鬆開杭嘉白的手,杭嘉白將林舒月拿著的大公雞接了過來。


    林舒月側頭看了一眼,周倩倩被一群小朋友圍住了,在賣氫氣球的同時,她還朝林舒月這邊張望。


    林舒月舒了一口氣,道:“這個周倩倩,是阿陽小藝他們學校的學生,學習成績很好,次次都能考第一。特別厲害。”


    “就是學習好的孩子,都容易被欺負。”


    杭嘉白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對於學生時代的那些霸淩,他也很清楚。他道:“正好這段時間,局裏有一個宣傳反校園霸淩的活動,我跟局裏提一提,讓他們把反校園霸淩的講座放到實驗高中去?”


    林舒月意外:“反校園霸淩活動?”


    杭嘉白點頭:“說起來這還跟你有點關係。”


    見林舒月目露意外,他繼續道:“你還記得你揭穿了西泰達的毒米粉事件後,給你寄貓屍的那個來自莞城的快遞嗎?”


    那是林舒月折一輩子,第一次收到威脅,那必然是一輩子不能忘記的。


    “我記得,那是西泰達老板的兒子給我寄過來的?”


    “對,他給你寄快遞時候,還沒有高中畢業,是個即將高考的學生,但是他已經滿十八歲了。這件事情發生後,我們聯係那邊的警方,那邊的警方對他依法調查,就發現了他過往做下的那些用錢擺平後的事情。”


    “包括但不限於欺負男同學,強j女同學,搶劫同學,毆打體罰同學。他很囂張,每次做錯事情,都是他爸爸拿了錢壓下去的,壓不下去的就恐嚇。在警方調查他時,那些昔日被他欺壓的學生把他的惡行都曝光了出來。”


    “這件事情,省教育廳、公安廳都很重視,尤其是他們在隨機抽查了省內的五十所學校,都存在這種霸淩後,就有了這個聯合起來的反校園霸淩的活動。”


    林舒月有一些恍惚,她沒想到,這個反校園霸淩活動會跟自己有關。她忽然想到上輩子,校園霸淩在最初其實是沒有人在意的,受害者被欺負了,也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


    是後來網絡發達了,霸淩視頻傳到網上越來越多了,人們才重視起這個事情。


    現在是網絡剛剛發展的階段,距離網絡發達,還有十多年。但這一世跟上一世不一樣了。反校園霸淩活動這麽早就出來了,這對那些正在被霸淩的孩子無疑是一種救贖,而對那些正在實施校園霸淩的孩子來說,無疑是一種震懾。


    “這個活動,應該全市、全國推廣,最好把校園霸淩寫進刑法裏。”林舒月義憤填膺。


    杭嘉白看著林舒月這樣,隻覺得一顆心都化成了水,軟成一團:“國家在發展,刑法也在一點點的完善,現在沒有的,有生之年,我們一定會看到。”


    杭嘉白說這話時眼神堅定,仿佛在他的眼中,已經看到了那一天一樣。


    林舒月也笑了。全國有多少杭嘉白這樣的執法者呢?有這麽多的執法者在,她所期盼的,又怎麽能不會實現呢?就像杭嘉白所說的,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林舒月抬頭,今夜沒有月亮,鵬城海拔低,星星也見不到,但她卻覺得,天上肯定是有星星的,隻不過被霧霾給遮住了。林舒月隻希望那一天早點來,再早點來。


    兩人拿著氫氣球沿著當地逛了一圈後,杭嘉白說:“阿月,我過兩天要去一趟首都進修。”


    進修的機會很難得,一個省份隻有幾個名額,這麽多的警察,競爭非常大,杭嘉白年年都參加選拔,但隻有今年才被選上。


    即將就元旦了,杭嘉白挺想跟林舒月過這個元旦的,這是他們見麵的第一年。


    “那麽巧,我也要去首都,我去參加十大青年記者的評選。”現在已經十二月中旬了,再過幾天,她就要啟程前往首都了。


    杭嘉白也去,對林舒月而言,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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