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廣粵省到首都,坐火車需要24個小時,林舒月跟杭嘉白的約定,是在24號的早晨六點坐上火車,在車上呆夠一個白天,一個黑夜,等第二天醒來,就在首都的土地上了。


    但因為胡江榮的事情,他們退了火車票,決定講出行時間挪到25號的早晨。


    在二十四號的下午,林舒月見到了胡願男。


    她身材瘦弱,穿著厚厚的衣服,因為炎熱,臉上隱隱約約出了一些汗珠。


    這不是胡願男第一次去大都市,她早就沒有了第一次入城時的那種驚奇。但她還是往四周看。因為要迎接元旦的到來,有些商戶家的門口紛紛擺上寓意好的綠植,綠植下麵是一圈紅的粉的鮮花。


    這是胡願男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在冬天裏看到話跟沒有掉葉子的樹。她已經震驚了一路了,但她依舊驚奇。


    葉雪玉走到了她的麵前,朝她自我介紹,又跟她握握手。


    胡願男的手在伸到自己麵前的手上看了看,把自己的手在褲腿上擦了擦才握上去。胡願男第一次知道原來女孩子的手那麽軟。


    林舒月舉起相機,給她們拍了一張照片,胡願男看下意識地看過來,林舒月朝她笑了笑。


    跟著胡願男一起來的,還有他們市裏的四個警察。他們隨身攜帶的包裏是胡江榮所有的犯罪卷宗。


    他們這一路,心急如焚。胡江榮的案子,在整個省來看都是十分惡劣的,堪稱近年來影響之最。為了抓捕胡江榮那個,他們這些年把整個省都翻了個遍。


    “我們實在是沒想到他那麽能跑!”定州縣的刑警張周海十分感慨。


    胡江榮沒有文化,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就不願意去讀了,問他,他就說是學校老師教得太簡單了,他不用學都會。


    從張周海他們收集的資料來看,這個胡江榮確實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的聰明在什麽程度呢?一些初中的學習知識,隻需要給他講三五遍,再給他一個題目的時候,他就不會做錯。


    但他的性格缺陷也是一直就有的。他的殘暴,仿佛是娘胎裏就自帶來的。他仿佛沒有任何的共情能力,就像殺爺奶父母賣掉姐姐這些事情,他做起來十分自然,像是喝水吃飯一樣的簡單。


    對待他這些親人,跟他對待門口路邊的螞蟻沒有什麽區別。殺他們就跟他小時候,殺死剛剛孵化的小雞一樣簡單。


    胡江榮的人已經被他們在這些年裏研究了一個遍。他們都知道,胡江榮這個家夥是反社會性格。


    這種人在社會上,會十分危險。這也是這些年來,西北那邊的公安係統,每年都給全國各省公安係統發胡江榮的個人資料的原因。這也是定州公安局的刑警們年年都在找胡江榮的原因。


    “他確實挺能跑。也很殘忍,隻不過他這一回運氣不好。”杭嘉白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林舒月。


    張周海也是知道胡江榮落網的過程了,他看向林舒月的眼神十分好奇。


    林舒月倒是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但是昨天她用辣椒水來製服一個歹徒的事情已經被很多人都知道。林舒月今天就接到了好多個電話,都是在跟林舒月要家裏辣椒水的配方的。


    胡願男一句話也沒有說,張周海也知道他好奇,便也不廢話,讓行嘉白帶他們去看胡江榮。


    胡江榮現在還在公安局的拘留室裏,為了避免意外,他的拘留室外麵都是二十四小時都有帶著武器值守的警察的。


    林舒月他們見到胡江榮的時候,他臉上的青紫、輿淤青已經落了大半。


    一直很安靜的胡願男在看到胡江榮的時候,就已經從包裏還拿出了一塊長方形的石頭,在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跑過去,直接一石頭砸在了胡江榮的臉上。


    胡江榮的臉上頓時皮開肉綻,胡江榮到現在也是十分囂張的。他頂頂被砸疼了的地方:“你是哪裏來的瘋婆子?”


    胡江榮自打跟了鍾佳晟以後,就再也沒有調教過像胡願男這樣的女人了。現在這樣一個堪比瘋婆子的女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胡江榮厭惡的皺起眉頭。


    腦中卻在思索著,難道這個十分眼熟的女人,是他在認識鍾佳晟之前,調教的那個傻子?


    但是那個傻子不是被他弄死了嗎?鬼魂?胡江榮嗤笑一聲,是一點都不怕。


    胡願男捏著石頭,恨恨地道:“胡江榮,你不記得我了?”


    熟悉的鄉音,讓胡江榮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他眯著眼睛仔細看了胡願男好一會兒,才有點不敢置信地道:“胡願男?”


    胡江榮是十分震驚的:“你還活著,朱老賴頭居然沒有打死你?”


    胡江榮在吃了一次賣掉姐姐的紅利,胡江榮在再次賣掉姐姐的時候就已經仔細挑選過,那種愛打人的,愛虐待人的是他的首選,甚至在他賣人的時候,那些買主的地一句話問他要是把人打死怎麽辦時。


    胡江榮的回答都是打死了算,要是吃肉,給他分一碗。


    而那個朱老賴頭,可以說是幾個人裏最殘暴的了。他當時都在打賭胡願男在朱老賴頭的手裏,活不過半年。


    居然能活到現在,胡江榮十分好奇,隨機眼中又起了濃濃的興趣:“胡願男,你這一身皮肉真是好,耐打,抗造,你來做我的nu怎麽樣?咱們姐弟到時候一定能夠在圈裏出盡風頭。”


    胡江榮知道隻要他不供出來鍾佳晟,等鍾佳晟出去,就會想方設法把他弄出去。畢竟他知道他那麽多的秘密!


    再說了,他在老家殺的那些人,又沒有人證,鍾佳麗這種人,在他最後一次調//教他們的時候,可是簽了協議的。有了協議,是死是活,他就覺得警察管不著了。


    讓作為姐姐的胡願男做自己的nu這在胡江榮看來也正常極了,在鍾佳麗沒有認他為主之前,鍾佳晟不就是她的主嗎?


    真是死性不改,在場的人都皺了皺眉頭。


    胡願男更是又從包裏拿出了一塊石頭砸到胡江榮的額角。


    “這是我在四妹跟大姐的墳頭帶來的石頭,看到你今天被抓,過段時間,被判處死刑,我們就高興了。”


    胡江榮一臉的不屑,根本就不不擔心。


    認了人,確定裏麵的人是胡江榮,胡願男就被請出去了。她帶來的石頭,也有被撿了回來,她小心翼翼的將兩塊石頭放回軍綠色帶著個補丁的帆布包裏。


    在拘留室門口,林舒月說了自己的身份,想要采訪她,胡願男同意了。


    她的事情已經被報道過很多次了,每次她去上訪,都會有記者來采訪她。


    胡願男不識字,但當采訪她的報紙被發出來後,她去買來讓人給她讀過,一次花一毛錢,給她讀報紙的都是小學生。


    有些報紙寫得十分離譜,甚至將她刻畫成一個十成十的孝順女兒,胡願男當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惡心得都想吐。


    “我不是孝順的女兒,如果你們想要把我,刻畫成一個孝順女兒的話那就不要采訪我了。我不符合你們的想象。”胡願男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林舒月已經從係統那裏知道了胡江榮的全部個人履曆,又怎麽會要求胡願男做一個孝順人呢?


    “我寫報道,一向真實。被采訪者怎麽說,我就怎麽寫。從來不會摻和一點假。”


    胡願男已經知道了林舒月就是把胡江榮抓捕住的人,她點點頭:“那你問吧。”


    林舒月打開錄音筆,采訪便開始了。


    在采訪到胡願男堅持上訪的原因是什麽的時候,胡願男道:“我為了我的姐妹。在我的家裏,作為女孩子,我們是不被任何人喜歡的。我們姐妹四個。”


    “也正是因此,我們姐妹四個,感情一直都很好。我小妹死的原因那麽可笑,我的二姐不過是頂撞了胡江榮一嘴,就離奇失蹤,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體。、”


    “我大姐為家裏操勞太多,嫁人後生了孩子,也沒有養好身體,在被胡江榮賣掉的第二年,她就已經死了。我在去年找到的她死了以後被丟掉的地方。”


    “她死了以後沒有棺材,沒有草席,她被丟在山坳裏,我找到的時候,隻有骨頭。她的大腿骨,這個地方。”胡願男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內側:“這裏有一個刀傷,砍到了骨頭。”


    胡願男眼眶含淚,嘴唇都在顫抖:“我大姐啊,那麽好的一個人,那麽溫柔的一個人,她怎麽就好人沒有好報呢?當初,她該有多疼啊?”


    林舒月看她決口不提自己,問:“那你呢?”


    胡願男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說:“你不是看到了嗎?毀了容,身體也毀了。要是警察去年再晚去一個月,我也活不了了。”


    胡願男挺了那麽多年,靠的都是出去後為姐妹們伸冤,看著胡江榮死的念頭來支撐。


    因為念頭太過強烈,信念太過鑒定,以及她給朱老賴生過一個兒子,所以她苟活到了現在。


    被毀容胡願男不怕,她甚至覺得無所謂,因為她活著,她將親眼看著胡江榮死。這些傷痕都是見證,都是值得的。


    胡願男的眼睛中透漏著一股堅定地光,這一束光,讓林舒月為之動榮。


    “那你的父母爺爺奶奶呢,你不為他們伸冤嗎?”


    胡願男冷笑一聲:“我不怕告訴你,也不怕你把這些話寫出去。記者朋友,我在知道他們是被胡江榮殺死的時候,我隻恨自己褲兜裏沒有錢,要是褲兜裏有錢,我高低得整兩串鞭炮放上去。”


    “他們被胡江榮殺死,那是他們罪有應得,是他們活該,是他們的報應,是他們該得的。他們死得好,要是讓他們正常的老死病死,我才覺得老天沒有眼睛,看不到我們的冤屈呢。”


    胡願男的恨意太濃重了,林舒月想起周鐵花,那個開啟胡江榮殺生之路的女人,胡願男的母親。


    “你的媽媽呢,也這樣嗎?”


    胡願男沉默了一下,說:“她沒有那麽差,但跟胡老根他們比,又好到哪裏呢?”


    第155章 (二合一)


    胡願男跟林舒月說起了她的媽媽周鐵花。


    “我媽媽她是家裏唯一對我們還算好的長輩, 她會在外出吃席時給我們帶點好吃的回來,雖然給的沒有給胡江榮的多,但是比起什麽都不給我們的胡大根他們, 她就會好很多。我跟我二姐, 一個喜歡吃蛋白, 一個喜歡吃蛋黃, 所以每次,蛋黃都是我的,蛋白都是我二姐的, 我大姐跟我小妹都不挑食。所以,她們是一人一半。”


    在不正常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的孩子,過得太苦了, 所以別人稍微給點糖,沒嚐過甜味的孩子就像是螞蟻一樣,隻想抓住那一點點的甜,舍不得失去。


    “但那也隻是好一點點而已。在她心裏,胡江榮也是比我們重要的。沒遇到胡江榮的時候還好, 遇到了胡江榮, 我們就是被放棄的那一個。”隻可惜啊, 那時候的她們不懂。所以在麵對周鐵花時,就會一步步讓步。


    “比如我們的婚姻。”胡願男忽然笑了出來:“我大姐是全家年紀最大的,她結婚那年, 胡江榮剛剛上高小。我的爺爺奶奶覺得他是天定奇才, 以後必定有大出息。他最常掛在嘴邊的話, 就是胡江榮要是生在古代, 一定是大將軍,是天潢貴胃。”


    “所以他們說要給胡江榮攢錢, 要為胡江榮的以後做打算。我大姐就被說給了隔壁村裏的一個死了老婆的男人。他家條件不錯,在整個鄉裏都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


    “他平時幹活也行,是十裏八村最能幹的那一批人。但愛喝酒,酒量不好,一杯就能喝多了,一多就愛打人。”


    “他的前一個老婆雖然不是被他打死的。但也差不多了。他還有一個快十歲的兒子,一個剛剛五歲多的孩子。一對已經五十六十歲的老人,我大姐一嫁過去,就得當後媽,就得當孝順媳婦,還要挨打。”


    “他兒子已經懂事了,特別恨我大姐,處處跟她作對,出去外麵沒有說過她一句好。我大姐從嫁到他家去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在我大姐剛剛嫁過去的那段時間,她被打了跑回家。”


    “我爺爺奶奶對她受的一身傷裝作看不見。我媽媽把我大姐扯進房間,說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受了委屈不該回娘家。她說,我大姐沒有用,籠絡不住丈夫也治不住孩子。”


    “她讓我大姐爭點氣,把婆家把持住,等以後胡江榮長大了,給他蓋房子、供他讀書,娶媳婦。”


    胡願男的眼神看著地上,瞳孔並沒有什麽焦距:“我二姐嫁給了一個長了六跟手指頭的男人。人長六趾在我們那邊看來,是相當倒黴晦氣的存在。因為手的這個殘疾,他到了三十了還沒娶老婆。”


    “我二姐不願意嫁給他,是我媽沒日沒夜的在她的身邊勸導哭訴,我二姐才同意嫁的人。”


    “婚後的日子我二姐過得同樣不如意,她性子好強、衝動,跟她男人三天一大打。兩天一小打,有時候鬧得厲害了。我媽媽就胡過去,不分青紅皂白的辱罵我二姐,甚至有時候,還會上手打。”


    “但她每次去我二姐家,都要順點東西回去。她東西是拿回來了,我爺爺奶奶誇獎她了,但我二姐在我婆家的日子就難過了。”胡願男冷笑一聲。


    “她根本就不是去勸架的,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拿東西。至於拿東西以後我二姐的日子過成什麽樣,她根本就一點都不關心。”


    林舒月在她說完以後,問她:“那你呢?”


    胡願男看了她一眼:“我嫁給了一個傻子,快三十歲了,還尿在□□,丟給他一根繩子,他能坐在地上玩半天。”


    “我不願意嫁給他,是我媽提議把我死送到傻子家,再把門反鎖,讓傻子跟我在一個屋子裏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也是她帶人來找我的。”


    她們那個地方,格外的封建,時至今日,整個村子裏,也沒有哪個女人敢光明正大的穿裙子出門。誰要是穿一條裙子出門,那接下來的半個月裏,大家的談論內容都是這個,那些談論沒有一句好話。


    什麽淫/娃□□不檢點都有。


    就算到了現在,到了夏天,也極少會有女人在村裏穿短袖。


    因此在胡願男年輕的那些年裏,女人跟男人孤男寡女在一間屋子裏呆著,哪怕有一個人是傻子,什麽也沒幹,胡願男也成了被人唾棄的對象。走在路上都會被一些男人吐口水。胡家村的人都是一個祖宗,朝她吐口水的,有她的叔叔伯伯,也有她的哥哥弟弟。


    在被人用異樣的眼神看了很久,最後她實在是受不了了,就鬆口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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