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主這時候也看向諦聽劍。


    顯然,他很清楚這一把劍的神通。


    此劍,絕不會輕易斬人。


    隻有在它麵前說謊的,它才會斬。


    正因為如此,正氣司的判官之位,才有諦聽劍一席,基本上審案子,它隻要在,犯人除了如實招供,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就算是說謊,諦聽劍也能第一時間探查,然後給你來一下狠的。


    一般,再牛的妖邪,也不敢在諦聽劍麵前說謊瞎扯。


    最終,諦聽劍也沒有斬下來,而是有些遲疑,又有些茫然的收還歸鞘。


    像極了一個人,處在迷茫和疑惑不解當中。


    司主不信邪。


    “你是什麽時候見過諦聽劍的?”


    徐默掰著指頭算了算,道:“若單以時間來看,可以說是二十天前。”


    這話一出,相嬰第一個繃不住了。


    心說這是睜眼說瞎話啊,你二十天前,不是在湘水湖畔麽,當時,我特麽陪著你,你去哪兒見這諦聽劍去?


    司主不知真假,但他看向諦聽劍。


    後者再次脫鞘而出,斬向徐默。


    可依舊在最後關頭,斬不下去。


    因為諦聽劍知道,這話,是真的。


    可問題,它自己都不記得有這種事,但偏偏這話是真的,可想而知,它得有多疑惑,多不解,多糾結。


    反正旁邊司主和韓玄都看懵了。


    諦聽劍這種想斬又斬不下去的情況,他們還是頭一次見。


    簡直見鬼了。


    “你在何處見的諦聽劍?”


    “景州衛昌城,東陵家!”


    唰!


    諦聽劍又來了一次這種想斬不能斬的動作,劍上的氣息,這時候已經開始混亂,就像是一個人,在瞪著眼,喘著粗氣,陷入了難以解答的困惑當中。


    又如同一個博士學霸,盯著卷子上一年級的數學考卷,看著1+1等於3的答案,陷入了恐怖的深思。


    明明是錯的,可為啥,判的是對?


    不理解。


    所以才困惑。


    因為困惑,產生了痛苦,而這種痛苦,簡直無邊無際。


    諦聽劍的情況不對勁。


    在場之人都感覺到了。


    劍身上發出了哢嚓哢嚓的響聲,讓人不禁擔心,這劍,會不會下一刻直接崩掉。


    外麵看熱鬧的二閣主也是緊張的抓著衣角,他腦袋後麵,頭發湧動,一張女人臉伸出來,同樣看向大堂之內,帶著好奇。


    “去請東陵知節過來,暫停堂審。”


    司主做出決斷。


    不能再繼續,得歇會兒,不然,怕諦聽劍撐不住。


    韓玄走的時候,看了徐默一眼,表情古怪。


    他動作很快,一刻鍾不到,就將東陵知節請了過來。


    東陵知節似是和韓玄和司主相識,來了之後相互見禮,又看向徐默,問:“這是何人?”


    司主道:“此人乃殺害梁尚書的疑犯,不過他之前說,二十天前曾去過衛昌城,拜訪過你家,還和你麵談過?”


    東陵知節看了看徐默,搖頭:“並無此事。”


    “哼,果然在說謊。”司主臉一沉,不過這次,諦聽劍沒動,顯然,經過之前的事情,諦聽劍也學乖了。


    先讓子彈飛一會兒。


    不然,容易把它自己給搞崩。


    “你還不如實招來?”司主看向徐默。


    徐默則一臉無辜道:“知節兄說的也對,這次他的確沒見過我,但我也的確去過他家,當時他閉關,我和他兒子東陵喻關係也不錯,他還請我吃席呢。後來我有急事,就動了手,但沒傷人,找到知節兄後,成了朋友,互通有無,當時我教他上清劍髓,他教我他們東陵家的禦天九劍訣,也是那時和諦聽劍相識……”


    “胡說八道!”東陵知節怒斥。


    但下一刻,徐默甩袖,虎魄、靈兆雙劍飛出,臨空飛劍,招數靈巧,用的正是禦天九劍訣中的劍招。


    東陵知節瞪大眼睛,啞巴了。


    和諦聽劍一樣,陷入了某種疑惑和不解。


    甚至東陵知節低頭沉思,再回想,是不是自己老糊塗了,忘了這個事兒了?


    沒有啊。


    根本沒發生過的事情,何談忘記?


    對方在胡扯。


    “諦聽,還不斬他?”東陵知節開口道。


    諦聽劍再次飛出斬去,但和之前一樣,依舊是臨頭了斬不下去。


    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製約它。


    甚至,這種力量,就是諦聽劍自己的規則和神通。


    它不能斬坦蕩,說真話的人,隻能斬說謊胡扯的人。


    這一刻,諦聽劍上的蜂鳴聲更大,簡直是有些刺耳,像是一個人在瘋狂喃喃自語,陷入到某種無法擺脫的困惑當中。


    劍體在震動。


    嗡嗡響。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震動頻率越來越大,越來越高。


    換一把劍,早就崩碎了。


    可即便是諦聽劍,此刻也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臨界點,就像是一個人,處在崩潰和瘋癲的邊緣。


    或者,已經瘋了。


    諦聽劍瘋了。


    因為這個時候,無論是司主還是東陵知節,說話都不管用,它似乎已經聽不進去,在那種恐怖的困局中越陷越深。


    它試圖掙紮,但越掙紮,困的越深,再這麽下去,就不是瘋不瘋的事情了,諦聽劍,必然會自我崩碎。


    此刻司主和東陵知節已是急得不行。


    這劍,不能有閃失。


    一來神劍難得,沒了,那就是沒了,估摸再也尋不到了;二來,這劍若是因為他們審案所毀,那怎麽交待?


    需知,這劍可是傳承了數個王朝,乃是八百年前那位真仙所留‘仙寶’,這玩意兒若是毀了,他們就是千古罪人。


    就在諦聽劍震動到幾乎要自我崩潰的時候,徐默看不下去了。


    因為他喜歡這一把劍,當然不能看它崩了。


    如果隻是瘋了,勸回來不就行了。


    和一個人沒想開,勸他想開就是了,這一點,司主和東陵知節都沒有拿捏到關鍵,人家諦聽劍都成這樣了,你們還逼他。


    簡直殘忍。


    “咳咳,真亦假來假亦真,諦聽兄,你著相了!”


    第119章 跟我修行益處多


    徐默一句話,陷入瘋狂和混亂中的諦聽劍居然真的安靜了下來。


    司主瞪大眼睛,韓玄屏住呼吸,東陵知節欲言又止,怕他自己說錯話,又把諦聽劍給逼瘋了。


    “可惜,沒帶一些吃食來,這真好看,比勾欄女子跳舞,比聽書看戲要好看太多了。”大堂外,二閣主也是激動的直搓手。


    就連他頭發上的詭異女人臉,也是仔細盯著,像是在看動畫片的小朋友。


    徐默的開導,此刻正式拉開序幕。


    旁邊相嬰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


    她知道,徐默說的,是真話,但對這裏的人來說,卻是假的。


    因為徐默是在之前的循環中做過的事,對他來說,自然是真話,當然是心胸坦蕩。可相對其他人來說,這又是假的。


    所以才講真亦假來假亦真。


    這一刻,相嬰也是感覺到了某種頓悟,仿佛那一瞬間,她想通了很多事,本來陷入瓶頸的修為,這一刻,終於有了鬆動的跡象。


    這讓相嬰渾身汗毛直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是從骨子裏冒出來的舒適感,是從靈魂深處爆發出的靈光一現。


    “我感覺,我要悟了,我要成了,哈哈!”


    相嬰激動的攥緊拳頭。


    她要聽徐默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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