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辛怡將油汙淨拆封,戴上一次性手套,“房子買的時候是二手房,表麵看著挺幹淨,抽油煙機裏麵我也沒仔細去檢查。”


    辛怡注意到邢則一身衣服更換過,褲腳很幹淨,顯然不適合做清汙工作。


    邢則接過她手上的油汙淨,清幹淨灶台,仔仔細細墊上幾張紙,才對著扇葉厚厚噴上一層泡沫。


    看著他略微隆起的眉心,辛怡內心那點不快煙消雲散。


    不過……


    辛怡捧著碗,表情震驚。


    邢則麵前兩個盤子被吃空,可他仍就意猶未盡,在吃最後那盆韭菜雞蛋餡的素餃子。


    哪怕是吃得很多,可邢則吃相並不難看,加之他外貌實在是好,一舉一動都稱得上娛心悅目。


    吃得多就代表廚藝被認可,起初辛怡內心是升起一點小驕傲,漸漸不對味起來。


    這也吃得太多了吧?


    真的不會消化不良嗎?


    辛怡暗自數了數,一盤二十多個餃子啊,邢則起碼吃掉六十個,其中四十多個還是肉餡的,很紮實。


    “很好吃。”


    邢則終於止筷,可望著盤子裏僅剩的五個餃子,眼神遺憾。


    辛怡默默放好自己的筷子,“最後五個了,餃子要現煮才好吃,剩餃子下頓也不好熱,我的意思是……”


    “你說得對。”沒等辛怡把話說完,五個餃子最後在邢則筷子下就義。


    “吃點山楂片吧,助消化的。”辛怡貼心給邢則倒好水,又抓來一把山楂片,家裏倒是常備感冒藥,就是沒有健胃消食片。


    可以看出來,邢則平時很少吃小零食,他對山楂片很感興趣,撕掉包裝紙時,動作稍顯生疏。


    短短時間,辛怡被托付照看甲胄,兩人也一起吃過飯,顯然已經不在普通鄰居範疇。


    辛怡由衷佩服:“你是迄今為止我我見過的,飯量最大的一個。”


    邢則不知何故被取悅,“從小到大,無論做任何事我都會要求自己做到最好。”


    辛怡噎住。


    此刻感受並不陌生,辛怡想起邢院長那封郵件。


    他們兩個不愧是一個姓。


    吃飽飯,辛怡歸置餐桌,邢則順勢搶過她手上抹布,拿到水龍頭下麵衝洗,“我吃得比你多,力氣比你大,你歇著,剩下交給我。”


    忙活一通確實腰酸體乏,辛怡第一次覺得邢則的不見外如此順她心意。


    收拾好餐桌,邢則又去清理抽油煙機,最後不忘打包好廚餘垃圾丟在門口。


    期間,他不會亂看,也不會打聽她的個人情況,一般人估計起碼會問一句她為何獨居。


    辛怡才發現,邢則的自來熟其實很有邊界感。


    “抽油煙機的扇葉以後記得定時清理,還有,你那個油汙淨挺好用,能給我發個鏈接嗎?”邢則一手提著垃圾,一手牽著甲胄,費勁地掏出手機。


    “對了,你的錢好像轉錯了。”辛怡輕拍額頭,回身去拿手機。


    哪怕目前經濟狀況確實緊張,她也不想隨隨便便占人便宜。


    沒等辛怡把事情講清楚,邢則接到李潤電話。


    李潤對邢則目前窘境好奇心爆發,主要是想看他熱鬧,時間才過去不過兩個小時,電話便心急火燎追過來。


    李潤沒直接觸邢則黴頭,方式很迂回:“你今天讓我打聽的事情,大概有點眉目。不過你怎麽想到要把甲胄送狗狗日托班的?”


    邢則回道:“甲胄分離焦慮太嚴重,我早晚因為它被投訴,白天我去工作時,幹脆給它找個地方送去托管。最好距離近一點,我接送它方便。”


    兩隻手都拿著東西,邢則打電話不大方便,手機殼有點滑,他側了下頭,餘光注意到半米開外的辛怡,眼神裏的熱切一眼看透。


    “行,我給你留意著,對了,晚上你吃的什麽?”


    交情不是一兩天,李潤什麽秉性邢則一清二楚,幹脆不答。


    見邢則要走,辛怡叫住他:“你等等,還有甲胄的狗窩、狗碗,我幫你拿回去吧?”


    不是錯覺,辛怡臉上笑容確確實實擴大幾分,眼瞳裏的波光匯成漣漪,燈光下一蕩一蕩。


    邢則想到夜光遊水母,一種刺胞動物,具有發光能力。辛怡彎眸,一隻隻小水母冒頭,熒光忽閃忽閃。


    看一眼就能猜到,她起了小心思。


    邢則耷眸,輕輕“嗯”了一聲。


    每次去邢則家,辛怡都會被甲胄強行“送禮”,這次也不例外。


    消受不住甲胄的熱情,辛怡尷尬去推它毛茸茸的大腦袋,“夠了,一會家底都要被你搬空了。”


    好在甲胄叼來的東西比較尋常,不涉及邢則的私密,辛怡就怕它又叼來個蛇蛻之類。


    她其實也好奇邢則家為什麽會有這類東西,不過,想到邢則從不會圍繞個人問題對她展開詢問,恪守界限,導致她也不好先開這個口。


    邢則還在打電話,故意跟李潤繞彎子,辛怡默默注視著他,等待時機。


    可能是她的目光過於強烈,邢則終於回頭,用眼神詢問。


    辛怡打好腹稿,正要爭取,不妨甲胄又叼來某樣東西過來。瓶身有點涼,吸引辛怡注意力,冰得她一機靈。


    “這是什麽玩意?”


    擔心又是無法承受的東西,辛怡急撤兩步,東西沒拿穩,一聲脆響後落地,瓶蓋被摔鬆,散出來長條狀的東西,軟軟的,還會動!


    ……是蚯蚓。


    辛怡最怕兩樣東西:腿太多的,以及沒有腿的。


    她嚇到失聲,眼看蚯蚓在地磚上爬行蠕動,好險沒站穩。


    “你沒事吧?”


    當甲胄將瓶子叼給辛怡的時候,邢則見勢不對,趕緊過來,從後麵托了一把辛怡,手掌接觸到她單薄的肩胛骨,燙到一樣,迅速抽手。


    辛怡自己都沒注意,半邊身子偎進邢則懷中。


    “蚯蚓,你家裏怎麽會有蚯蚓?”上次好歹是死物,辛怡聲線顫抖,哆哆嗦嗦。


    邢則右臂不自然垂落,手上攥握著手機,沉默過後,從手機另一頭忽然傳來一聲怪叫:“我沒聽錯吧,女孩子的聲音,邢則,你有情況?”


    李潤語意曖昧,也是剛剛邢則揶揄他,存了故意報複的心思。


    辛怡如夢驚醒,側頭去看邢則時,臉頰幾乎緊貼他臂膀。


    之前邢則說什麽?


    說他吃得多,力氣也大。


    吃得多倒是真的,至於力氣,如果之前辛怡還心存懷疑。畢竟冬天衣服厚,看不出來,邢則個子又拔得高,身材在視覺上是瘦削的。


    不過現在,貼著硬邦邦的肌肉,辛怡內心給出肯定。


    力氣應該是不小。


    可能剛在她家勞動一番,肌肉充血鼓脹,堅硬蓬勃,隔著衣料,高於女性的體溫夾帶洗衣液香氣,烘在辛怡側臉。


    第7章


    辛怡似乎聽到血液朝耳後急湧的汩汩聲響。


    “嚇到你了?蚯蚓是我從漁具店買來的。”邢則側身,去收拾殘局,他的動作有點不自在,被辛怡靠過的右側胸膛緊緊繃著。


    辛怡迅速糾正心態,一本正經:“還好,隻是太突然了,你喜歡釣魚?”


    “不算喜歡,隻是偶爾會跟朋友去放鬆一下。”蚯蚓統統被邢則鏟走,他不忘拿來消毒紙巾擦拭地板。


    甲胄對人類情緒不敏感,又要作妖,辛怡一邊防備,內心的急切被放大,想到剛剛已經出醜,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同邢則言明。


    “那個……剛剛我聽你給你朋友打電話,說是要給甲胄找個狗狗日托班?”


    邢則直起身,看著她,“對,我平時工作太忙,對甲胄照顧不過來。”


    “那你看我行不行,我幫你照顧它?”辛怡毛遂自薦,說完耳朵又是一熱。


    凡事她都會習慣於先做好最壞的打算,那一刻,除去窘迫之外,辛怡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沒想到的是,邢則卻一口答應下來。


    “我能感受到,甲胄很喜歡你,被小動物挑中的人都很善良。你是它選擇的人類,我相信它的眼光。”


    辛怡定定直視邢則眼睛,喉嚨發澀。


    她倉皇低頭,又對上甲胄那雙不含任何雜質的眼睛,依舊看起來傻乎乎的。


    “我……”


    “嗯?”邢則嫌棄地將蚯蚓裝回瓶子,輕晃瓶身,想著要不要曬幹給李潤送過去,讓他吃地龍幹補一補。


    辛怡一口氣說完:“其實我也沒多善良,我這麽做並不是為了解你的燃眉之急,而是因為我最近十分缺錢,暫時又找不到工作,才把主意打到你跟甲胄頭上。”


    邢則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他將瓶子扔進垃圾桶,身體往後一靠,後腰頂在桌沿上,手臂往兩邊一搭,安靜聽她說話。


    辛怡眼底的慚疚眼看要溢出。


    她覺得自己好像辜負了一隻小狗的信任。


    邢則笑笑,“看出來了。”


    辛怡震驚抬頭看他,向他求證:“是不是我一身窮酸氣被你聞到了?”


    邢則被她說法逗笑:“你長了一雙不會騙人的眼睛,還有,那天提到物業費,你反應很激烈。”


    回憶裏確實有這麽一遭,當時辛怡切實是被三塊五的“巨額”物業費震驚得不輕。沒想到邢則會留意。


    還有,說什麽長了一雙不會騙人的眼睛……


    辛怡耳根熱度再度向上飆升,借著撩眼前碎發,指尖從眼尾匆匆拂過。


    “我們現在不僅是鄰居,還是公平的合作關係,你代我照顧甲胄,獲得應得的報酬,也了卻我一樁煩心事,很完美。”


    辛怡被他真誠的話語蠱惑,蠢動的負疚消散,竟也覺得“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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