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怡抬頭看男人的背影,很高大,外溢的氣場壘砌出窠巢,幫她遮風,為她擋雨。


    想到過往某些畫麵,辛怡鼻腔泛酸。


    以前辛怡不可避免的跟尹慕謠起過衝突,最過分的一次,尹慕謠嫉妒辛誌和朋友讚賞她的琴技不俗,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衝鋼琴潑水,辛怡動怒,那架鋼琴可是母親的遺物。


    具體情形辛怡已經不記得了?,或者說她有意遺忘,爭執的結局就是,她因為抓傷了?尹慕謠手臂,辛誌和勃然?大怒,給了她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那時候她便?省悟,從此以後,她辛怡就是孤零零一個人,不會有人站在她身?前,為她撐腰。


    曾經深埋的奢望重新冒頭。


    她是不是也可以有所期待?


    邢則解釋完,駁斥呂彩鳳:“我們之所以能直接找上門,也不是無的放矢,前幾天您上樓之後,樓道裏的垃圾就被人翻撿過,快遞盒子也被拿走,上次我回家?,也曾經親眼目睹您在我們樓層東瞧西看。若是有誤會,我們可以在警察見證下,坦誠布公解釋清楚。是不是陷害,可以等調查結果。”


    說著,邢則解鎖手機,輸入號碼。


    呂彩鳳表情慌張,劈手搶奪,“報什麽警,我告訴你們,我心髒不好,一個不注意,你們一輩子可都要搭進去!”


    邢則很冷靜,“那順便可以把救護車一起叫過來。”


    呂彩鳳咬牙切齒,咧嘴哭嚎,恨不得將整層樓驚動。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邢則沒來得及撥出去號碼,手機被她一巴掌打掉。


    黑色手機滑到辛怡腳邊,她俯身?撿起,拿衣袖蹭了?蹭機身?,一道清晰裂紋貫穿屏幕,手機也在瞬間熄屏,按幾下都毫無反應。


    辛怡暗歎,老太太身?子骨壯得像牛,怎麽看也不像是痼疾纏身。


    聽到老太太的大嗓門,鄰居們紛紛開門來查看情況。


    呂彩鳳得到舞台,盡情施放表演欲,兩隻巴掌拍得啪啪響,控訴兩個年輕人欺負一個老太太。


    “世?風日下,你們有證據嗎?就誣陷我,欺負老實人。”


    聲音過於尖厲刺耳,辛怡摁住右邊耳朵,眼看?有人聯係物業,任老太太鬧下去,她跟邢則也會成為大家眼中的笑話。


    邢則正欲轉身從辛怡手上取手機,一隻手攥住他衣擺,力道很輕,往旁邊拽了?拽,意思是讓他挪位置。


    邢則沒讓,辛怡幹脆側身擠到衝突中心,舉高手機,播放鈴音。


    輕快節奏響起,老太太發懵,別說她,連同邢則也猜不到辛怡目的。


    樓道封閉,傳音效果極佳,早春裏窗門緊閉,意外起到揚聲作用。


    鈴聲響到第二?遍,大小幾雙眼睛幹瞪著,忽聽又起一陣聲響,與正播放的鈴音毫無二致。


    至於聲音方向……


    樓道內,幾人同時偏移目光,朝呂彩鳳家大門望過去。


    呂彩鳳表情悚然,顯然?也是受驚不小,她脖頸僵硬,哪怕心裏犯嘀咕,可表麵仍在強撐。


    辛怡下巴微揚,小表情透露著得意,似乎在說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她再度強調:“可以把你偷偷拿走的東西還給我們嗎?紙袋裏麵有一隻鸚鵡,它對我們來說真的很重要。”


    巴掌聲突兀響起,呂彩鳳猛拍大腿:“是我手機響了,現在這個時間,可能是我兒子給我打電話。”


    見老太太矢口抵賴,辛怡深呼吸,豁出去臉皮,衝著大門方向,清唱那首耳熟能詳的魔性歌曲。


    回望過去二?十來年,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情,辛怡麵頰燙熱,慚赧與倔強同時撐起那副高傲表情,筆挺身?骨。


    觀眾太多,辛怡神思緊繃,反而找到調上。


    唱完一句,她在重複第二?遍時,不負眾望等來回應。


    門內,傳出一聲清脆的應和:“留下來!”。


    一霎那,仿佛法槌定音。


    一道小小的影子,噠噠噠地越過障礙物,從門縫擠出來,見到邢則跟辛怡,展開光禿禿翅膀,“呱”聲大叫,仿佛在不滿他們將它弄丟。


    辛怡喜極,連忙俯身?抄起呱唧,撫摩著它的小腦袋瓜誇獎:“呱唧真棒,唱得真好。”


    看?到隻禿毛鸚鵡,呂彩鳳嘴角抽搐,當初她看到隨意放置在鞋櫃上的紙袋,出於貪小便?宜的心理?拿回家?,怎麽也不會想到,裏麵竟藏著一隻會講人話的鸚鵡。


    辛怡安撫好呱唧,朝老太太攤手,“把?紙袋還來,否則報警!”


    最後收場很有意思,老太太想裝心髒病發,邢則拿來手機,直接就撥給120,撥號時強調警察出警不收費,不過救護車是收費的。


    老太太頓時“回光返照”,強橫阻止邢則摁下按鍵。


    呱唧跟紙袋失而複得,邢則掂量著發光球,認出是花豔豔的玩具。


    旁邊,一隻手小心翼翼伸過來。


    辛怡仰頭望著邢則:“能先讓我玩會嗎?”


    邢則笑笑,發光球塞到她掌心,“我辦公室裏還有個新的,等回去我拿給你。”


    辛怡欣喜擺弄發光球,見她太出神,腳步走偏,邢則拽了?她一下,“走這裏,那邊是綠化帶,裏麵躺著個醉鬼。”


    邢則抬頭遠眺發光的樓群,喧囂與靜謐竟同時存在。


    夜色籠蓋下的城市猶如止沸的湯鍋,香辛在慢燉中增厚,滋味濃鬱適口。


    邢則喜歡夜晚。


    他偏眸,身?側的女孩垂著頭,懶散額發搭在眉睫處,肌膚凝潤白皙,構成五官的所有線條都偏圓潤。


    眉彎彎,眼彎彎,唇也彎彎。


    組合疊加在一起,濃度升高,溢出絲絲怡情怡心的甜。


    怪不得叫“怡”。


    她是漂亮的,從見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


    邢則後仰,手按在後頸,有著鋒利輪廓的喉結,借著夜色掩飾,悄然?滑動。


    他出聲,聲音有點?低,有點?啞:“不用你跟來的,我一個人就可以把呱唧送回去。”


    辛怡揚起眼睛看他,“晚上吃得多,就當散步了?,可以幫助消化,而且……”


    “而且什麽?”邢則盯著她,認真發問。


    手指緊張扣著紐扣,辛怡一鼓作氣:“而且我想找機會感謝你今天特意挺我來著。”


    邢則挺意外,“這有什麽值得特意感謝的。”在他看來,是很正常的事情,順口便?說:“你是我的人……”


    話脫口而出才覺得不對味,人已經怔住。


    他想說——你是我的人,我當然?隻會挺你。


    上半句是簡化版,完整版是“你是我這邊的人”。


    夜的根與蒂,盤錯紮在城市的泥裏,支出繁茂的蔭,月光如雨絲,如春風,從縫隙泄漏而下。


    兩人都被月光淋了滿身。


    辛怡也因為邢則的話深受衝擊,心髒不可控地狂跳。


    身?邊,邢則回過神,從容改口:“我們是一個陣營的人,我那麽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餘光裏,女孩點頭點得很急。


    邢則笑笑,自然?轉換話題:“剛剛的歌唱得挺好聽的。尤其是那句‘留下來’。”


    辛怡不滿斜睨他,“這事就不能翻篇了是吧。”


    “能。”停頓半晌,邢則非常突兀地來一句:“其?實我唱歌還可以。”


    辛怡眨眨眼睛,眼神期待,“展示展示?我聽聽是不是還可以。”


    邢則懶散轉動肩周,眼睛睨著她,“想聽?”


    辛怡點?頭。


    熟悉的“哼”聲如約而至,“可我不是隨隨便便的人。”


    辛怡反應過來,眉眼彎彎地笑開。


    第22章


    夜色濃, 兩人聊興也正濃。


    邢則談及他經手的奇葩罕見病患,呱唧都算不得稀奇。


    辛怡發出誇張地低呼:“你竟然還給老虎做過手術。”


    她曲起兩隻纖細手臂,手指勾著, 模仿虎爪,“老虎凶不凶?”


    邢則神色凝滯一瞬, 極快恢複如常,唇角悄悄上翹,“老虎是猛獸,肯定凶,不過能上手術台,一定是麻醉狀態, 將近四個小時的手術,人累到脫水,顧不上想老虎到底凶不凶了。”


    辛怡奇怪, “你開的不是寵物醫院嗎?總不會有人養老虎當寵物, 這不合法?吧?”


    他們行經一段路, 人行道?正施工,自行車道與行車道之間沒有欄杆設限阻擋,街邊停了很多私家?車,通過的話要時刻小心後方行車。


    邢則讓了讓,“你走前麵。”


    辛怡看看左右,放棄找小路, 施工路段陷阱重重, 晚上光線又暗,走大路相對放心。


    她沒同邢則爭, 隻是,又一次暗歎他體貼周到。


    從?相處細節來看, 邢則表現真不像是沒有感情經曆的人。


    辛怡走在前?麵,為提防“陷阱”,目不轉睛緊盯地麵。


    路燈間隔改變,高大身影猶如太陽初升,移行而?至,將她的影子覆蓋包裹。


    辛怡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有點?別扭,撓撓臉,抬頭?望向前?方,想著怎麽還沒到,明明白天走的時候,也沒費多少時間。


    “小心。”


    身後,邢則忽然擋臂攬住辛怡,微微施力帶動她往馬路內沿靠。


    很快,一輛破舊三輪車疾馳而?過,車身上綁著高高一摞廢品紙殼,突兀夾雜著一跟管子,橫支出長長一截,險險從?辛怡額發上擦過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驚魂未定。


    以邢則視角來看,管子掠過去時,恰好刮蹭到辛怡額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拐個“非人”老公回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草茤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草茤茤並收藏拐個“非人”老公回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