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了。」


    「產生依賴隻是淪陷的第一步,你慢慢就會離不開他的。」


    林薈含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極端,怕嚇到手機另一頭的姑娘。


    她安撫道,「不過,這也不完全是壞事。畢竟感情也是分人的,景煜屹看著還算靠譜。」


    完璧如沉默著看著屏幕上的消息,沒有繼續嘴硬下去。


    她說的是有道理的。


    自己對景煜屹……確實有好感。


    完璧如在這一刻突然無法否認。


    而之前讓她猶疑、糾結的原因,依然存在。


    在空窗期迅速陷入新戀情。


    隻是填補空白,並非創造未來。


    林薈含比她大幾個月,情感經曆卻豐富得不止一點半點兒。


    此刻的她開始充當知心大姐姐,悉心開導著,「你剛失戀,情感狀態確實比較特殊,咱們也不用急,順其自然就好了。」


    順其自然,這倒是一個萬能的解。


    至少,她現在和景煜屹相處得還挺愉快。


    完璧如托著下巴,兀自思考了會兒,這才收起手機繼續工作。


    今天的這支絨花發簪是個半定製單,顧客隻自選了顏色。


    完璧如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一朵鳶尾絨花,是清透的豆綠色,花心和葉間逗點綴著精致的鋯石。


    單主下午六點來店裏取,完璧如五點就已經把成品裝在禮品盒中,一邊收拾店內衛生一邊等候。


    三月正是學期初,倪潼比寒假那段時間忙了些,來店裏兼職的次數也少了。


    好在完璧如最近住在景煜屹家,離如藝坊不遠,獨自營業也不用擔心是否會太晚。


    店裏的很多事大多都是她親力親為,包括打掃衛生之類。


    她平常做事細致,速度也就有點慢。


    等她徹底收拾完,景煜屹的電話正好打過來。


    “什麽時候回家。”


    盡管已經漸漸適應在他們之間談論“家”這個名詞,今天意外認清自己內心之後,又突然在這句話中體會到了點溫存感。


    完璧如不自覺地揚起嘴角,“還早啊,我還要等一個顧客呢。”


    景煜屹在那頭懶洋洋地反問,“早?”


    她捏著手機抬頭看,客廳掛鍾已經顯示六點半,這才恍然意識到不對,低聲咕噥,“我剛打掃完衛生,怎麽就六點半了。”


    “可是那個單主說六點來拿啊。”她維持著通話狀態,切到微信上看了眼,並沒有收到關於遲到或是來不了的解釋。


    完璧如蹙著眉頭掃過對話框,接著重新把手機貼到耳邊,“這單結束了我就回來,不知道這個顧客什麽情況,我先問問。”


    她脾氣還算好,這種情況也沒有開口抱怨。


    景煜屹反倒溢出聲哼息,不快地吐出幾個字,“我都餓了。”


    完璧如握著手機低頭笑,故意硬聲開口,“那你先吃唄。”


    景煜屹理直氣壯揚著聲調,“你不回來,我怎麽吃。”


    “幼稚。”完璧如嗔怪一聲,莫名有些臉熱,“我管你吃不吃,掛了。”


    沒等那頭再開口,她就已經果斷摁下掛斷。


    剛想平複一下心情,問問今天下單的顧客為什麽來沒來。


    如藝坊的門被一隻鑲著亮鑽甲片的手推開,抬頭看,猝不及防和一個燙著大波浪的濃妝女人對視。


    完璧如稍楞,在對方輕蔑的神色中找到了一絲熟悉感。


    “怎麽,不認識我了?”吳瑉柔撥了撥長發,揚著紅唇笑,“完小姐,還需要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紹?”


    完璧如重新翻回微信聊天框,又抬眸,沒理會她的套近乎。


    “你是meroy,今天的顧客?”她很平靜地反問。


    吳瑉柔傲然頷了頷首,視線從頭到腳掃過她,“完小姐這幅打扮倒有些滑稽,您店裏缺掃地阿姨嗎?”


    一身誇張裝束的女人陰陽怪氣道,“怎麽還需要自己動手呢?”


    因為剛剛打掃衛生的原因,完璧如身上套了條棉質白色圍裙。帶著花邊,版型被她改成了顯瘦的款式,胸口處是她親手刺繡的複古圖案。


    她並未覺得自己現在這幅樣子有什麽不妥,反倒對吳瑉柔全身鑲鑽的打扮有些反感。


    聽出她的嘲諷,完璧如輕輕牽起唇角,“勞您關心,的確缺掃地阿姨。”


    她把吳瑉柔剛剛帶著不善的打量目光原原本本奉送回去,“我看您挺合適,有想法可以把簡曆發我一份。”


    “不過呢,像你這種沒有時間觀念的人,我也不是很願意用。”


    懶得和這種人多費口舌,完璧如把剛剛的絨花發簪放在桌上,“這是你的發簪。”


    吳瑉柔僵硬地維持唇角的弧度,心高氣傲地拆開包裝。


    看了兩眼,便動作隨意地重新扔回桌上,“這個,和我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樣。”


    完璧如念著她還是店裏的顧客,忍下脾氣,不卑不亢地開口,“主色調是綠色,和你要求的應該沒差。”


    “但是吧,我突然覺得,”吳瑉柔語氣陰陽怪氣的,讓人聽上去不舒服,“不太適合我。”


    “這綠的,還是戴在你頭上比較好。”


    “……”


    空氣寂靜片刻。


    完璧如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你對顏色的偏見太大了,”她對這人挑釁的行為毫不在意,“你的氣質本身就不適合這隻發簪。”


    “從頭到腳,服飾誇張,點綴冗雜,庸俗和風塵味太重。”她輕描淡寫地說完,把她剛剛粗暴扔下的發簪拾起,“絨花是非遺工藝,精致典雅,這支發簪給你用實在掉價。”


    “不滿意就算了,你這種行為已經算是故意逃單,我懶得和你追究了。”


    吳瑉柔沒忍住翻白眼,“誰說我要逃單的……”


    完璧如直接打斷,“隨你,反正這單生意我不做了。”


    “我也不缺這一兩百塊錢。”完璧如將自己精心製作的作品重新收好,直視她的目光,“你和秦斯銘是一樣惡心的人,我不賣了。”


    吳瑉柔的神色有些僵,大概是沒想到完璧如被內涵“被綠”之後,竟還會主動提起秦斯銘的名字。


    指甲深陷在手掌中,她暗自咬著後槽牙,想要說什麽。


    完璧如卻一副送客的態度,“我看你挺閑,竟然還好意思來找我的不痛快。是因為秦斯銘把你聯係方式都刪了吧?”


    “沒關係,我幫你找他。”她說著就開始撥號,當著吳瑉柔的麵,那頭正好很快接聽。


    “秦斯銘,你情兒怎麽還找到我店裏了?要麽麻利點把人領走吧,我還趕著回去吃飯呢。”


    她撂下這麽句話就掛了電話,重新審視吳瑉柔,毫無攻擊性地彎眸笑,“我覺得你們倆人還挺配的。別擔心,他估計馬上就來了。”


    吳瑉柔被她的招數打得猝不及防,在她心裏,完璧如向來是對秦斯銘死纏爛打的那一個。


    “你別弄些欲擒故縱的伎倆,都是女人,我難道還不懂你在裝什麽。”她輕哼一聲,妄斷開口。


    完璧如眸光掠她一眼,有時候覺得這人挺聰明,現在看來其實很蠢。


    “你這次過來,不就是想引起秦斯銘注意。”她不加情緒地陳述,“先說好,我這次幫你把他叫過來,你之後就別在我麵前晃悠,心煩。”


    “嗬,你就繼續裝,斯銘也就吃這套一段時間,看他之後還會不會對你這麽上心……”


    完璧如沒理吳瑉柔。她收拾東西打算關門的片刻,秦斯銘很快從附近某棟寫字樓談完合作趕過來。


    他先是麵色鐵青看了吳瑉柔一眼,接著闊步走到完璧如麵前,“抱歉,我沒想到今天這種情況。璧如,我和她是真的沒關係了……”


    “離我遠點。”完璧如錯開步子,關上如藝坊的門,沒搭理麵前的兩個跳梁小醜。


    秦斯銘追上來,“你最近有地方住嗎,過得怎麽樣?”


    電梯來得慢,完璧如終於有些惱了。


    她一句話沒說,秦斯銘一直跟在身後,連帶著還有情緒不怎麽明朗的吳瑉柔。


    出了電梯,她快步走向對麵的泓景集團大樓,秦斯銘還以為他要去那條街乘地鐵。


    “你最近上下班都沒車開了嗎,璧如,你跟我回曄居吧,爺爺在家等你。”


    男人一直在她耳邊說話,完璧如聽著心煩。


    馬路中間正好有車流經過,她被迫停下,突然覺得今天實在有些倒黴。


    還沒開口,身邊突然傳來一個散漫的男聲。


    “呦,這麽熱鬧。”


    景煜屹身高腿長,即使穿著很日常的休閑裝也依然惹人側目。


    他手攬在完璧如的肩上,朝對麵一身西裝卻略顯狼狽的男人抬了抬眉,“挺巧,我接我媳婦兒回家呢,你也接你對象下班啊?”


    “媳婦兒”這個詞一出口,完璧如心跳亂了一拍,飛快眨動眼睫,心口像是被毛茸茸的物件撓了一下。


    她抬頭看他一眼,不帶責備,隻是呆呆愣愣地盯著他,眸光很亮,帶著驚訝和羞澀,接著很不好意思地揚著唇角。


    和他相處這麽段時間內,她似乎已經能預判他的做法了。


    這就是他的作風。


    最震驚的是一旁的吳瑉柔。


    她跟著上司去過不少地方,自然對名聲在外的景煜屹有所了解。


    卻從來沒聽說過他和完璧如之間有什麽關係。


    她大腦飛快轉動,馬上就上前,露出一個自以為大方得體的笑容,“不是的,景二爺,我不在這兒上班,我是賈氏董助,我叫……”


    她介紹的話未說完,景煜屹卻直接打斷,“啊,不在這兒上班嗎,我還以為您職業就是找我媳婦兒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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