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與常鬆竹在秘境中結識的內門師弟桑修辰勸道:“師兄師姐們隻是仰慕蓮尊故而一直追問,他們或許真的十分羨慕、或者說嫉妒,但絕對沒有多少惡意。”


    畢竟兩人在秘境中相互扶持,也勉強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桑修辰前來拜訪,常鬆竹便欣然接待了他。


    這些同門們有沒有惡意常鬆竹自然知道,她其實是個相當坦率的人,要是別的事,別人問什麽她一定就老實地就答什麽,畢竟她也沒什麽不可告人的。


    唯有元蓮,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常鬆竹並不想把兩人的淵源告訴他人。


    她之前被逮到問起和元蓮仙尊的關係的時候,不論來的是修為多高的人,她都一口咬定之


    前跟蓮尊並不相識,當時八成是元蓮仙尊偶然見她在秘境中應對得當,這才單獨跟她說了一句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當時拉住她強問的那個男修一臉不可思議,擺明了不信,他道:“你一個凝氣期,吹破了天能表現的多好?莫要拿這話糊弄人!”


    常鬆竹鎮定的自吹自擂,滿嘴瞎話:“可能是我在危急關頭臨危不懼,還救了兩個師弟的緣故吧,畢竟修為高的人很多,優良的品德可不多見……”


    “……”


    修為雖高,但是左溪煌襲擊小倉樓時第一反應是就是拔腿就跑,完全把同伴拋到腦後的師兄頓時語塞,加上一旁即將要進入內門當他師兄的魯奇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看著,他也隻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這時候常鬆竹還有閑心跟桑修辰開玩笑道:“你怎麽也找來了,莫不是跟他們一樣,也是來審我的?”


    “當然不是,”桑修辰聽後認真解釋道:“我如今實力低微,就算真的從你這裏問到了有關蓮尊的事情,難不成還能讓她對我另眼相看不成?等我以後修為有成,名揚天下,到時候再去拜見蓮尊,那也更有底氣不是嗎?”


    “嗬,”常鬆竹笑道:“沒看出來,你人不大,誌氣倒是不小。”


    桑修辰略顯靦腆的一笑,接著又想起來什麽,便小心翼翼的看了常鬆竹一眼,見她心情正好,才借機坦白道:“不過常師姐,我這次來……確實也是受人之托……”


    常鬆竹忍不住皺起眉毛:“師弟,我真的不……”


    “不是、不是因為這個。”桑修辰連忙道:“是匡餘明師兄,他托我向你帶一句話。”


    常鬆竹頓了頓,問道:“什麽話?”


    “他說,”桑修辰明顯不知道匡餘明跟常鬆竹這是打得什麽啞謎,完全不解話的意思,語氣便顯得有些迷茫:“他說,教你劍法的人,跟韻師姐長得……一模一樣。”


    常鬆竹先是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後,騰地一下站起來:“你說什麽?”


    桑修辰驚訝的看著她,繼續道:“管師兄告訴我,若你聽了這話不明所以,那我就不需要再繼續說下去,此事就此作罷。但是如果你……表現得像剛才一樣震驚,那就請你務必去見他一麵,他有十分重要的事要找你商


    量。”


    常鬆竹的腦子飛快的轉動,甚至不自覺在地上來回走了許多圈,許久之後才對桑修辰道:“他現在在那裏?”


    *


    常鬆竹在之前兩人曾經談過話的小亭中見到了獨自一人站著的匡餘明。


    她左右看了看,發現並沒有其他人,便下意識問道:“你那幾個師兄師姐呢……封雲清呢?”


    她這次直呼了高階前輩的名字,匡餘明卻沒說什麽,他看上去有些焦慮:“我是瞞著他們來的……我有話要問你,請你務必說實話,不然、不然我就要急死在這裏了!”


    常鬆竹不動聲色道:“你說教我劍法的人跟韻蓮長得一模一樣?你又沒見過她,怎麽會知道呢?”


    匡餘明定定地看著她:“你是在試探我?難道將劍法傳授給你的人,不正是元蓮仙尊麽?”


    常鬆竹沉默了一下,不答反問:“你怎麽會這麽想?”


    匡餘明見她如此,顯得更加急躁:“你還不願意說嗎?那我跟你說我知道的——跟我師姐長得一模一樣就是蓮尊……若是你的劍法確實是她所傳授的,那麽蓮尊就不但跟我師姐長得極其相似,還有著幾乎一樣的劍道習慣,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你知道這說明什麽嗎?!”


    說明曉蓮……很可能就是匡餘明口中那個身受情傷,最後死於雷劫的師姐。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所以,究竟是不是她?既然你不願說你跟蓮尊的淵源,但我就問這一個問題,你也不肯說實話麽?”


    常鬆竹腦子裏麵嗡嗡的響,簡直亂成一團亂麻。


    其實之前知道好朋友是大名鼎鼎的不周山仙尊時,她受到的那股衝擊就已經很大了,心裏自然也有許多許多的疑問想要跟元蓮訴說,隻是因為一直沒有見到她,所以才強自壓了下去,勉強的保持了鎮定而已。


    現在匡餘明又說她就是韻蓮本人,這讓常鬆竹的腦子徹底轉不過彎來了。


    說實話,若不是她認識元蓮也有段時間了,對她的性情有著充分的了解,單單從匡餘明的描述中,她就幾乎可以確認元蓮就是韻蓮了,畢竟匡餘明說的其實很有道理——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但是就因為她和元蓮太熟了,反而無論如


    何不能把這兩個人聯係在一起。


    曉蓮……她長得就是一副絕情絕愛、視愛情如糞土的樣子啊!


    把她的臉安在當初聽到的那個糾結無比的愛情故事女主人公身上,真是要多違和有多違和。


    常鬆竹沒了主意,就下意識的在心裏呼喚元蓮。


    若是元蓮此時正在用神識關注她,她說不定真的能得到提示,但是可惜現在元蓮睡得正香,她師兄在一旁護著,就算道紀神王到了也不一定能叫醒她。


    常鬆竹下意識的否認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說曉蓮……蓮尊就是你師姐,萬一她母親那邊有長得相似的血親,又修習了家族傳承的劍訣,那有怎麽說?”


    這種解釋其實相當牽強,但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不能說這就是不可能發生的,匡餘明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若有婚契為證呢?”


    另外一道聲音傳來。


    常鬆竹和匡餘明都吃了一驚,連忙回身,發現來者正是封雲清!


    “你怎麽在這裏?”匡餘明大聲質問道.。


    封雲清沒有理他,而是一步步走進小亭,站在常鬆竹麵前,問道:“如果我說,那位蓮尊身上,有著我與韻蓮曾經結過的婚契,那該如何解釋?”


    不提匡餘明呆立在當場,常鬆竹先被震了個五雷轟頂。


    “你瘋了嗎?”常鬆竹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知不知道,蓮尊是有道侶的?!”


    封雲清抿緊了嘴唇,但是來到神界第一天時就從玉簡中看到過的文字立即縈繞在腦海中。


    ——“以女妻之”


    而道紀神王的獨生愛女,正是元蓮仙尊。!


    第28章


    因為常鬆竹之前聽匡餘明將過事情的前因後果,因此看封雲清時覺得他從上到下沒一處讓人順眼。


    這時這時聽到他說婚契的事,真是驚訝中帶著憤怒,甚至覺得把他和元蓮聯係在一起,都像是在侮辱她。


    常鬆竹就是這樣,有時候在情緒越是激動的時候,就越能沉的下心來,也越顯得靈敏。


    她立即質疑道:“你說感覺到了婚契的聯係?是什麽時候?在小倉樓秘境時麽?”


    封雲清的情緒有些低沉,他默默地點頭。


    常鬆竹馬上找到了漏洞:“婚契是世上最緊密的契約,早在秘境試煉之前,蓮尊仙駕就已經到過萬儀宗,甚至與你相距不遠。”


    她為了反駁封雲清,連之前說過的與仙尊不認識的謊話都不顧了,直接道:“那點距離,甚至不到一裏,絕對是在婚契的感知範圍之內,當時你怎麽沒有發覺?”


    這也正是封雲清沒有相通的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承認道:“之前我並沒有察覺……在秘境外雖有感知,但是相比之下十分微弱……”


    常鬆竹聽了,心頭登時一鬆,她看著封雲清:“就算是這樣,你還是堅持認為蓮尊就是韻蓮麽?”


    封雲清的眼中是晦澀而暗淡的情緒,他輕聲道:“我總覺得韻蓮沒有死……無論怎樣,我希望她是。”


    常鬆竹卻完全沒有動容,她的聲音帶著冷意:“你希望?你有什麽資格希望?”


    她心中想,這個人膽子也是真的大,自己做了那許多惡心事,不趕緊祈禱原配死的徹底一點也就罷了,居然還有臉想要再續前緣,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麽硬的命。


    封雲清搖了搖頭:“有時候事情並非世人以為的那樣,我與韻蓮……仍舊是道侶。”


    常鬆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些話用不著跟我說,不過出於同門之誼,我奉勸一句——做人就不要總想著怎麽找死。”


    “你這番話在我麵前說,我是奈何不得,就連蓮尊說不定也懶得搭理你,但是你有種就當著蒼海神王的麵說一遍,人家那才是正經的師兄和道侶,我就等著看你倒時候怎麽死!”


    說罷,她也不去看封雲清會有什麽反應,轉過身子揚長而去。


    而匡餘明愣愣的站在那裏,轉頭去問封雲清:“你確定不是錯覺麽?”


    封雲清垂下眼:“師弟,你希望是我的錯覺麽?”


    “我當然希望不是。”匡餘明神情複雜的搖了搖頭:“……但,常師姐說的沒錯,封雲清,你才應該向上天祈求你的感覺是錯的。”


    封雲清的眉間有一道深刻的印記,這是當時天劫所留下的疤痕,在韻蓮在時,他的眉宇一直是舒展開闊的,整個人稱得上是風流俊雅,可是,現在卻總是沉寂漠然,整顆心都被各種複雜的心事填充。


    “無論如何……我隻希望她還活著,僅此而已。”


    *


    元蓮從悠長的夢境中醒來時,已經過去了許久,她從未這麽長久的沉浸在睡眠中,因此一醒來,頗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覺。


    這時她一個人躺在雲錦織成的軟榻上,蒼海已經不見了蹤影。


    元蓮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發間。


    一支枯葉隨著手指的觸摸落了下來。


    原來蒼海的那一縷元神已經因為靈力耗盡而回歸了本體。


    元蓮將枯葉捏在指尖,想了一會,轉動心念,便見那已經死去的葉子飛快的被綠色渲染,枯木逢春般恢複了活力,與蒼海的元魂附著時並無二致。


    她揮手招來一麵銀鏡,裏麵便映出了自己沒什麽表情的麵孔。


    元蓮對著銀鏡比劃了一下,動作有些笨拙的將那片普普通通的葉子插回了發間。


    “呀,”前來奉茶的冬冬笑嘻嘻的說:“仙尊開始愛美了。”


    “愛美?”元蓮對著這麵照人纖毫畢現的鏡子,看著鏡中的自己:“我美麽?”


    “當然啦。”冬冬答得毫不猶豫且斬釘截鐵:“仙尊是神界第一美人!”


    元蓮忍不住輕笑了一下,她回頭點了點冬冬的鼻尖:“所有人都知道,第一美人是妙嫦師叔。”


    冬冬被摸了鼻子便有些害羞,他當然不敢背後議論妙嫦神王,但是忍不住嘟囔道:“幻化的美又不算,她的本體誰敢消受……”


    元蓮問道:“師兄是什麽時候走的?”


    “神王剛走不久,”冬冬道:“他吩咐我們不許打擾您,還說讓您自己去轉轉,過幾天他就


    回來了。”


    元蓮想起蒼海說過要陪她去看百宗大比,想來在那之前就能回來,便點了點頭,決定先去看看自己的朋友。


    而此時常鬆竹和其他二十四個同門一起被招到了半尺峰主殿,聽到了宗主言航親自公布的消息——他們將和另外五位靈光期的長老們一起參加百宗大比。


    其實常鬆竹得以入選是意料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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