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二區出事而等在附近的兩個異能者被眼前的景象鎮住, 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想死嗎!”方寒清厲聲道, “這是研究員, 她死了你們拿頭來賠?”


    兩人這才匆匆行動起來。


    總部裏的醫生隻有兩個,畢竟大家都是異能者,除了內髒重傷以外的情況都可以自己解決,方寒清看著他們忙得滿頭大汗,便上前幫他們一起處理。


    忙碌了快七個小時, 郝嵐的情況才終於穩定了下來。


    方寒清坐在一邊,疲憊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


    汙染數值降下去隻需要幾支淨化液,麻煩的是郝嵐身上的異化, 切除了那些生長出來的多餘組織,郝嵐被繃帶裹得像是木乃伊一樣,除了口鼻, 連眼睛都蒙上了幾層紗布。


    方寒清閉了閉眼,各種紛雜的信息在腦海中掠過。


    神明,自由者, 七神所……


    還有與神明有牽扯的他們自己。


    “幾位神明並不是那麽團結的。”月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有的喜歡人類,而有的不喜歡。”


    “據我所知, 有一位神明喜歡異種,同時也是狩獵森林的庇護者。”


    異種?


    “是的, 異種並不是大災難之後才出現的, 它們一直生存在狩獵森林, 被神明圈在了這片地方, 直到大災難造成外界異化,神明斷聯,狩獵森林失去控製,裏麵的異種才跑了出來。”


    “但跑出來的都是外圍的s級異種,更高級更危險的存在,都還在森林深處。”在人類達到不了的地方。


    方寒清問道:“所以現在神明內訌了嗎?”


    “可以這麽理解,我對祂們之間的關係也不太清楚,隻知道有一位……祂似乎在給自由者和異種提供幫助。”


    “那麽,剛才通過同調降臨在郝嵐身上的,就是祂了?”


    月的話含糊不清:“我還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我的同調狀態是將我的意識送往神明那裏,還沒有嚐試過神降,但我想或許是的。”


    “寒清姐姐不用太過擔心,既然有神明願意聯絡七神所,那就說明祂對自由者的做法是不滿的,如果這個未知的神明想要對七神所下手,祂不會袖手旁觀的。”


    “還記得七神所說的嗎,當年神明再次降下的神諭,是‘保護’。”


    回憶散去,方寒清打開了終端。


    那個群成員疑似神明的“眾神之間”聊天群正安靜的躺在聊天列表的最頂端,自從她潛入自由者,群裏就再也沒有一條新消息。


    雖然她騙七神所說自己跟月一樣,可以和神明溝通,實際上她隻能看見聊天群裏的內容,祂們不發言,她就什麽都不知道,比起能夠主動交流的月差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她可以發言就好了。


    原本該是輸入框的地方空無一物,方寒清看著那裏,輕聲歎氣。


    月可以通過同調和神明交流,郝嵐也可以接受神降,那她呢?她體內的汙染數值足夠高的話,又能不能呢?


    方寒清沉下眼神。


    手上的血汙已經洗淨,淡淡的血腥混著藥水的味道環繞著她,方寒清又看了一眼郝嵐,推門出去。


    “其他人情況怎麽樣?”


    據點裏的異能者都忙碌了起來,在過去這七個小時裏,去二區的幾個異能者陸陸續續回來了,隻是他們基本上都是一個人回來,隻有彭詩白帶了兩個研究員,此刻都正躺在床上治療著。


    “比郝嵐狀態好點。”被方寒清攔住的異能者隨口說道,“話說那郝嵐做什麽呢,汙染數值那麽高,打了八支淨化液才壓下去。”


    方寒清:“可能她對汙染的承受能力不好吧。”


    都神降了,數值不高才怪,不如說郝嵐經曆了這番事情還能活著,簡直奇跡。


    “其他異能者呢?”


    “哎別提了,彭大姐生氣得很,出去一趟二區遇到這種意外,寶貴的研究員就剩三個,還都是重傷,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醒來,在辦公室發脾氣呢,其他人都不敢觸她黴頭,跑去一區據點了。”


    方寒清:“鴞呢?”出這麽大的事情,鴞應該會過來看看情況吧。


    “也在辦公室呢,你要去找他們嗎?還是過幾天再說吧。”


    “我就問問,沒想去找。”方寒清擺擺手,放這人去忙了。


    她想要提升汙染數值的話,要麽從自由者這裏搞汙染試劑,要麽就從七神所那裏,二區太危險沒有保障,而且短時間自由者肯定不會再過去了。


    七神所那邊不好解釋,就隻能想辦法從自由者這裏下手,隻是她不清楚具體需要多少汙染物。


    方寒清想,七神所有利用汙染提升實力的方法,那自由者會有嗎?


    “你站在這裏做什麽?”雌雄莫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方寒清從思緒裏抽出,回頭一看,鴞正站在她身後。


    方寒清又一看,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彭詩白的辦公室附近,傻呆呆地立在這裏想事情。


    “隨便走走就走過來了。”方寒清實話實話,“你是來跟進二區任務後續的嗎?”


    鴞眼神淡淡:“對,上麵很生氣。”


    “來責備彭詩白?”方寒清說著,就聽見辦公室裏傳出來一聲破碎聲,大概是彭詩白在裏麵摔東西的,“沒必要吧,畢竟這是意外,誰都料不到的。”


    “沒有,隻是她的團隊損失慘重,沒有精力繼續維持研究,過段時間會有新的研究團隊過來總部,她的一些項目會移交。”


    新的團隊?自由者哪來這麽多研究員,又去公司那裏要人了?


    “原來是這樣啊。”方寒清點點頭。


    鴞還真是有問必答,其他人為什麽會覺得他難相處?


    “那……”她要不要現在問一問?


    鴞:“你有事要問。”


    方寒清一頓:“沒什麽,就是我在二區差點死掉,覺得自己還太弱了,想著找個時間鍛煉一下,想問問你我可不可以到狩獵森林去。”


    鴞眯起眼。


    “不至於任務多到缺我一個吧。”方寒清手心冒汗,笑道,“那你說說有沒有什麽快速提升的方法?”


    “有,”鴞開口,“如果你不怕死的話。”


    方寒清心裏鬆了口氣:“反正就是早死晚死的區別,不做就是死,成了還能活,不是嗎?”


    鴞沉默了一下,說道:“你養好傷,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之後,再聯係我。”


    說完,他轉身離開。


    方寒清看著他的背影,長出一口氣。


    身上的傷養了四天,方寒清在房間裏深呼吸了好幾次,終於打開終端聯絡了鴞。


    對方的消息來得很快:到傳送點來,我在那裏等你。


    鴞還是那副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樣打扮,見她過來,也不廢話,直接打開了星路傳送。


    眩暈過後,眼前的景象一換,變成了方寒清熟悉的場地,正是每個月進行祈禱洗禮儀式的地方,隻不過這回場地裏擺放了幾個箱子,打開的箱子裏安放這數十支試劑。


    那是汙染物嗎?


    方寒清掃過。


    “你去中間站好。”鴞揚了揚下巴,“想必你已經做好死掉的準備了。”


    方寒清笑道:“別這麽說,我覺得我死不了的。”


    鴞輕哼一聲,走上前去,從箱子裏拿出來一支試劑,看著管子裏渾濁的液體,說道:“有些事情,不要太自信。”


    “做人當然要自信一點啦。”方寒清聳聳肩,心裏有些發悸。


    她沒看錯的話,這幾箱都是汙染物吧?沒有淨化液嗎?


    方寒清麵上自信,其實緊張到繃緊。


    她……她之前測的,對汙染物的承受數值是多少來著?


    第43章


    ◎推門◎


    五區, 七神所總部。


    月麵無表情地走在路上,手裏抱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腳步匆匆。


    “是月啊, 這麽著急要去哪?是有新的工作嗎?”經過的異能者跟他打了聲招呼。


    “今天工作做完了, 回房間。”月淡淡道。


    五區的異能者早就習慣少年的冷淡了, 知道他什麽性格,也不覺得有什麽:“這樣啊,那你早點休息吧。”


    “嗯。”


    從二區回來之後這幾天,月一直泡在總部的實驗室裏,在山穀那看見的巨石被運了回來, 每天都要進行多項檢測和試驗,很是忙碌。


    月抱著盒子回到房間,將它往桌子上一放, 就轉身進了浴室洗澡。


    水聲響起,那盒子哢噠一聲從裏麵被頂開,彈出了一根小樹苗, 黑漆漆的軟綿物體緩緩地蠕動了出來,像是一攤水化的怪物一樣,咕嚕咕嚕地爬上了床, 攤上上麵成了一片水餅。


    月出來的時候, 就看見黑色的小水攤在他的床上咕嚕冒泡。


    “……”他嘴角一抽,走上前去把它拿起來, 啪一下丟開,把被占了的位置空了出來。


    “咕嚕……”長著樹苗的水球收攏了飛濺的水液, 滾動到了月的腳下。


    月抬腳踩在了它身上:“不許上床。”


    剛剛它攤開的地方濕潤潤的, 要是再呆久一點床單都能擰出水了。


    水球委屈地攤開了。


    “如果不是你移動了, 寒清姐姐就不會受傷了。”月又踩了兩腳, 命令道,“給我回盒子裏去。”


    當時他昏昏沉沉地喊了方寒清,恰好對方在二區,察覺到月的情緒,山穀直接拔地而起,屁屁顛顛地跑去找人,後果就是方寒清受了傷,她朋友郝嵐還不得不臨時注射了汙染物,差點死掉。


    “咕……”水球滾了。


    月磨了磨牙,躺倒在床上。


    他帶來的當然不是本體,二區的山穀那麽大,先不說它能不能縮小,就是能,這麽大一處山穀也不能突然從二區消失,這個樹苗是一個分體,沒什麽神智,隻會本能地親近熟悉的人。


    月不想讓七神所發現這東西,偏偏它要跟著他,就隻好每天拿著個盒子裝著帶去實驗室,幸好它不行動的時候就沒有汙染物反應,和黑色的普通水沒什麽區別,他不說,其他人就不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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