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太太,路圓滿見過一次,是第一排的住戶。


    路圓滿更加確定,這就是個偷菜的。!


    第29章 抓賊


    那個老太太輕蔑地看她一眼,又蹲下身去,用那隻粗糙的大手去摘青椒,她嫌棄地扒拉開一隻還沒成熟的,去摘隱藏在葉子下麵那隻又大又綠的。


    當著自己的麵偷東西,這個老太太未免也太囂張了!


    路圓滿看不下去了,說道:“老太太,你這種行為叫做偷盜!”


    老太太偏過頭來,白眼翻上天,“關你什麽事,小丫頭片子哪涼快哪待著去,多管閑事多吃屁!”


    路圓滿的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嗬斥道:“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麽厚臉皮的人,你這老太太真讓我大開眼界,路不平有人踩,我今天還就多管閑事了!”


    她說著,掏出手機,在老太太跟前晃了晃,說:“110報警平台知道吧?據說打電話不花錢,我還沒打過,正好試試!”


    老太太到底對警察是畏懼的,一間門路圓滿是動真格的,立時站起,將衣襟裏兜著的黃瓜、西紅柿、青椒等地上一抖,踩著油菜苗就踏步過來,用與年齡不相符的矯健身姿越過柵欄,伸手就要搶路圓滿的手機。


    “個死丫頭片子,想找警察抓我,沒門,看我打不死你!”


    她比路圓滿矮了一個頭,跳起來去夠路圓滿的手。


    路圓滿沒想到這老太太啥話不說就先動手,連忙躲避著她鷹爪子般的手,唯恐那沾了泥土的長指甲刮到自己的手。


    這樣的老太太,不管是路家村裏還是以前何秀紅擺攤的菜市場,路圓滿都見過,打架靠的是野路子,能勝利的主要原因隻有一個字,就是狠,敢下死手。何秀紅要是在這兒,估計能把這太太壓在地上臭揍一頓。


    路圓滿掂量著,自己沒有實戰經驗,跟她打起來肯定是自己吃虧,便連忙往後躲,見前麵不遠處有個保安經過,便扯開嗓門大聲喊:“快過來,這裏有小偷!快來抓小偷!”


    路圓滿聲音又高又亮,穿透力極強,在樓體之間門震蕩回旋,迅速吸引了保安的注意力,朝著這邊奔跑過來。


    路圓滿又往後退兩步,退到安全距離,挑釁地朝著老太太笑,“不要臉的小偷,無賴,老不死的,還想打我?我有一百種方法整治你!”


    那老太太何曾受過這種委屈,下耷的眼角拚命上調,做


    成個三角狀,渾濁的眼球凶狠地瞪向路圓滿,本來去夠手機的手臂還上揚著,手掌用勁兒,身下起跳,就要往路圓滿臉上拍去。


    路圓滿離她還有一段距離,她肯定是拍不到,但絲毫不氣餒,又快跑兩步,繼續跳起往下拍。


    這樣子,特別像瘋狂頂蘑菇的超級瑪麗。


    路圓滿不由得哈哈地笑了起來。


    這笑聲更激起老太太的憤怒,想當初她縱橫鄉裏,誰見到不躲著走,跟著兒子來城裏享福後,在兒子千叮嚀萬囑咐之下,她稍微收斂了脾氣,可架不住這個黃毛丫頭自己跑過來多管閑事。


    她瘦長臉頰下的青筋直冒,血管暴突,隻覺得自己的脾氣再也壓抑不住了,就想狠狠去扇這死丫頭嘴巴,最好把那張討人厭的嘴巴打爛!


    路圓滿朝著她笑,嘴巴裏喊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小偷打人了,救命啊,你們快點來!”


    那保安聽到喊聲往過跑時,也用對講機通知了同伴兒,這會兒四五個保安從不同方向飛快地跑過來。


    小區裏此時人少,但也不是沒人,聽到聲音的人家紛紛打開窗戶探頭往外看。


    這時候一名保安已經衝了過來,看見了老太太,也看見了路圓滿,見這兩位都眼熟,便鬆了口氣,試圖給打圓場,問:“您兩位都是業主,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誤會?”


    路圓滿:“不是誤會,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這人偷東西偷到自家小區裏了!”


    老太太兩隻渾濁的小眼睛一聽這話,立時賊光一閃,兩腿一蹬叫坐到了地上,拍著水泥地就開始大喊:“我的老天爺啊,青天白日的冤枉人啊,欺負老人家天打雷劈啊!


    保安手足無措,想去扶起那老太太又不知道從何下手,連忙給路圓滿使眼色,示意她先別說了,口中說道:“您老人家先起來,這裏麵要是有誤會,說清楚就好了。”


    路圓滿瞧了一眼保安,這人啥都不知道就開始和稀泥,甚至偏幫起這個老太太!


    其他幾個保安陸續趕來,也有三四個聽到動靜下樓來熱鬧的。


    路圓滿就指指菜園子的方向說:“這個老太太偷摘人家的蔬菜,還一點不愛惜地快要把秧苗都給薅斷了,我看不過去就說了她一句,她就要上手過來打我。不信你們就去


    看看,她為了打我把剛摘下來的菜又扔到地裏了!”


    那老太太立刻接茬罵她:“又不是你家,人家主人家都沒說什麽,用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打罵老人家,你缺了大德了,小夥子們,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


    這話說的,多麽的理直氣壯,路圓滿被逗笑了,掐著腰,居高臨下笑吟吟地看那老太太,“幹了壞事的才該天打雷劈!老人家怎麽了,老人裏頭就沒壞人了,難道壞人都不會變老,難怪人家管你們這樣的叫老不死的,偷東西還偷出道理來了……”


    路圓滿嘴皮子利索,說話又快,一串子罵人的話“突突突”地射向了那位老太太。這都是文明的罵法,特別髒的罵街路圓滿也會,從小在村裏、市場上聽得多了,老娘們之間門罵架就沒有文雅的,都是粗俗不堪,往爹媽祖輩、下三路去的。


    路圓滿小時候還覺得無所謂,上了高中稍微懂點事兒後再聽到那種髒話就覺羞恥了,自己也罵不出來了。


    她沒罵出來,那個老太太倒是罵起來了,什麽丫頭養的,沒結婚就大肚子,生孩子沒□□之類的。


    保安們勸慰著老太太消消氣,別罵了,又想將老太太攙扶起來,可她使出了千斤墜,打著挺不往起站,保安們也不敢太使勁兒,又勸她閉嘴,老太太看出這幾個保安就是紙老虎,不敢惹她,就更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了。


    路圓滿也不生氣,這些罵人話著實不算啥,她用談腦蹦兒的姿勢,抬起手指,使勁兒往老太太方向彈了彈,說:“反彈回去!”


    這些保安都是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他們聽這老太太的罵人話聽得麵紅耳赤,又被路圓滿小學生吵架的樣子逗得一樂。


    老太太罵得正歡,可路圓滿一點都不像在生氣的樣子,讓老太太特別沒有成就感,再加上忽然看見保安們的笑容,立時一愣,止住罵聲,狐疑地看看路圓滿,又看看保安們,那表情就像是在看奸夫□□。


    路圓滿:“瞧見了嗎,小偷多囂張,看來你們來了也不管用,我還是給西關村派出所打電話吧,咱派出所有人,看不把這個偷東西還罵人的老太太拷進去吃幾天牢飯!”


    說著,她一邊往出掏手機,一邊順口唱起了歌:“手裏呀捧著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監獄裏的生活是多麽痛苦啊,


    一步一個窩心頭……”


    老太太正準備將剛剛罵過的話加大嗓門再罵一遍,忽地聽說路圓滿還要找警察,人派出所還有人,立刻就急了,趕緊雙手支地,想要撐著站起來,不妨腿麻了,一時沒站起來,連忙著急地指揮幾名保安,“把她的大哥大給搶過來,不能讓她打!”


    其中一個保安還真聽了老太太的話,不過沒有去搶路圓滿的手機,而是繼續打圓場,“老人家也不容易,看在她這麽大年紀的份上,就算犯了點小錯,您大人有大量就別這麽不依不饒的唄。”


    路圓滿一聽,等著保安說:“你什麽意思?偷人家東西叫小錯,我見義勇為抓小偷成了不依不饒了,你們沒看見是這位老太太抓著我罵嗎,你耳朵聾了聽不見,還成我不依不饒了,今兒我就真不依不饒了,我每個月交那麽多的物業費、保安費,就雇你這樣是非不分的,我等下就去找物業經理,我交那麽多的錢可不是為了養活你這樣的人!”


    這名保安被堵得啞口無言,其他幾個保安紛紛上前,有幫著剛剛那名保安求情的,又朝著路圓滿道歉的。


    “嘟嘟……”


    兩聲車喇叭聲在身後響起,眾人齊齊看過去。


    路圓滿也好期待看過去,忽地長大了嘴巴,楞楞地透過車窗玻璃,看向駕駛座。


    那裏坐著的竟是程昱。


    便看他戛然刹住車,開了駕駛座的門朝著自己的方向大踏步徑直走來,而後輕輕地攬了下她的肩膀,將她護在身後,擰眉嚴肅地掃視了一遍那幾名保安和那位老太太。然後轉頭問路圓滿,“你沒事吧,發生了什麽事兒?他們在圍攻你?”


    “沒……沒事,沒有圍攻,你怎麽來這兒了?”路圓滿不自覺地碰了下程昱碰過的地方,他的手掌好熱,燙得那塊皮膚在發燙。


    不可否認的是,忽然見到程昱,驚訝之餘,心裏還是挺高興。雖然自認為可以對付這個不要臉的老太太和是非不分的保安們,但有這個人不問緣由就把自己護在身旁的感覺真是挺好的。


    路圓滿就想起來上學時,和同學打架,被老師叫家長,爸媽去了學校之後,不是跟其他家長似的先訓斥自家的孩子,而是先問自己有沒有吃虧,有沒有受委屈,跟老師說自家孩子是個講理的,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跟別


    的孩子打架。


    老師批評自家父母,說不能一味偏袒自己的孩子,路圓滿卻感受到了來自父母的獨一無二的愛。


    此時,路圓滿又淺淺地感受到了一點。


    程昱仔細打量著路圓滿,確認她身上沒傷,表情正常,不像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才往小菜園的方向指了指:“那邊是我家。”


    路圓滿愈加訝異,這也太巧了吧,她又跟程昱確認:“就是最前麵那套複式,門前種著菜的那家?”


    程昱對於路圓滿的激動表現感到詫異,但還是先點點頭,說:“對,是我的房子。”


    路圓滿立刻笑了聲,轉頭朝著正要溜走的來太太說,“喂,那個老太婆,你剛剛是不是說我多管閑事來著?我跟你說,現在可不是多管閑事了,你偷的是我的朋友的菜,正主兒在這兒呢!”


    聽到這兒,程昱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迅速走到自家菜園子往裏一看,便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黃瓜、西紅柿、尖椒,還有歪七扭八的菜秧子。


    轉回頭,淩厲的目光就射向了那位老太太。這些菜雖然種得不好,可也是他的勞動成果,被人這樣糟踐,豈能會不生氣?


    老太太碰觸到這個目光,立時針紮一般的低下頭去,像個鵪鶉一般,往保安身後躲。這老太太慣事欺軟碰硬,碰見明顯不好惹的,立時就慫了。


    路圓滿“哼”了一聲,對著程昱說:“我有套房子也在這個小區,今天過來打掃下衛生,出來時正好看見有人在菜園子裏頭,生拉硬拽的,把菜苗都給拽壞了,一點都不愛惜,我好奇過來看看,正好這個老太太我見過,是住第一排的,我就知道她是個偷菜的。


    “我好聲好氣勸阻這名老太太,讓她別偷了,誰知這老太太不光不為偷東西羞愧,反而罵我多管閑事,剛剛又要搶我的手機,又要上手打我,還罵我祖宗八輩……罵得那叫一個髒,我都不好意思學,就怕髒了我的舌頭!”


    程昱聽到這裏,臉色更沉。


    路圓滿繼續說:“幸好我夠高,夠靈活才躲過了這個老婆子的魔爪。我看見保安,就叫了保安過來抓小偷,誰知道這名保安過來不問問小偷是誰,偷了什麽,反而話裏話外的指責我不知道尊老愛幼,還讓我高抬貴手,放了這位老人家,敢情丟東西的不


    是你,被罵的也不是你,你跑這撿現成的當好人,慷他人之慨,也好意思!”


    那名年輕的保安被說得臉色發白,看向路圓滿的臉上就充滿了祈求之色。


    剛才隻是路圓滿一個業主,又是個二十來歲,臉上稚氣未脫的小姑娘,即便是捅到物業經理那裏,說些好話解釋一番,也就是勒令他跟這小姑娘道歉而已,可這會兒又出現了個業主,住著唯三的複試豪宅,還被人偷了菜,這要是被物業知道了,為了平息業主的怒火,就隻能把他開除了。


    在高檔小區工作,雖然工作要求比別處要高些,可是包吃包住,待遇也高出一大截,那保安自然是不願意被開除的。


    路圓滿別過臉去,不看他。


    這時一名年紀稍微長些的保安從遠處匆匆趕過來,介紹說自己是保安隊隊長。


    大概是從其他隊員那裏聽說了剛才的事情,忙先和路圓滿道歉,又朝著程昱點頭哈腰,說那名保安室新來的,不懂事,讓他們兩個不要和保安一般見識,又說是他們工作不到位雲雲,還要再繼續說,被程昱打斷了。


    他下巴點了點那名意圖逃跑,被兩名保安抱著將功贖罪心態攔住的老太太,問:“你們打算怎麽處理她?光天化日之下偷盜我的菜,被發現後不知悔改,變本加厲地辱罵我的朋友。”


    保安哪有處置人的權利?他這話與其是說給保安聽的不如說是說給那位老太太聽的。


    老太太這會兒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打蔫了,也準備服軟了,但她一個老婆子被兩個二十來歲的小年輕教訓,她心裏頭過不去,小聲地嘟囔,“那兩把菜又不值錢,去菜市場買也就三毛五毛的,至於上綱上線嗎!城裏人就是小氣,在我們鄉下都是路過誰家菜園子,順手就摘些回來,從來沒人說個不字。”


    路圓滿很有耐心地聽她說完了,冷冷地“哼”了一聲,說:“是不值錢,那你怎麽不去菜市場買,非得來偷?你是真缺這三毛五毛的,還是原本就是個賊婆子?”


    老太太氣得發抖,真想跳起來扇她兩巴掌,可瞧著程昱那保護者的架勢,還沒等靠近,自己大概就要被他那兩條大長腿踹翻在地。


    她識相地選擇了閉嘴。


    路圓滿一向愛好痛打落水狗,見老太太慫了,更加得意


    ,手掌往程昱的方向比了比,說道:“這位是大企業的老板,分分鍾做的是成千上萬的生意,他種出來的菜價值能一樣嗎?還有你說在鄉下隨便摘人家的菜,我看你是平時在村裏頭作威作福慣了,人家敢怒不敢言。也就你這個賊老太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那老太太兩側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她往四周瞄了瞄,四周全是水泥地,她眼珠子上翻,側歪了身子,緩慢地往其中的一個保安身上倒去。


    那名保安光顧著看路圓滿,根本沒注意到老太太,路圓滿眼疾手快地推了那名保安一把,保安踉蹌幾步,遠離了那老太太。身邊沒人接著,老太太要倒就隻能直接往水泥地上倒了,路圓滿諒她也豁不出去,譏笑著說:“你可別玩裝暈這種玩爛的把戲。”


    老太太的意圖被拆穿,小眼睛惡狠狠地看著路圓滿,恨不能把後槽牙咬碎,她沒想到自己鄉間門縱橫數十載,今天竟然載在個黃毛丫頭手上!


    她嘴唇翕動著,像是在詛咒路圓滿。


    那保安隊長連忙說道:“這位老太太偷了您家的菜確實不對,程先生,這位女士,您看這樣行不行,讓這位老太太給兩位鄭重道歉,再讓她賠償您的損失,保證以後再不範了,您看行不行?”


    程昱不置可否,問這位保安隊長,“有她子女的聯係方式嗎?我需要和她的監護人聊一聊。”


    老太太一下子就急了,使勁兒蹬著雙眼,露出發黃的眼白,挺起半個身子喊道:“你找我兒子幹什麽,這事跟他沒關係,你要找就找我,要多少錢我陪你,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偷你的菜,你別找我兒子!”


    路圓滿笑了,對著程昱露出欽佩的表情,老太太現在才算是真正的著急了,程昱不愧是管著幾百號人的大老板,一下子就打到了七寸上。


    這老太太是真的急了,一下子撲過來,就要往程昱身上撲,路圓滿又一次提前預判了她的行為,拉了程昱淺藍色襯衫的袖口往後拽,她自然是拽不動程昱的,不過程昱很配合地側退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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