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不久後入宮,魏經賢心下不舍,說:“兒呀,為父這些年對你關心甚少,你母親死前最放心不下你,為父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好夫君,為父對不起你母親。”


    魏經賢曾移情別戀,妻子答應黃長裙進門,可是夫妻從此離心,到死妻子沒有原諒他。


    “您是個好父親,我母親死了這麽多年了,有些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因為母親,曾經魏楚對父親埋怨,在這些年裏,看到父親一直活在愧悔之中,釋然了。


    人無完人,父親做錯了一個件事,一時迷失,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說;“父親,我進宮最放心不下的是父親,父親孤身一人,我在宮裏也不安心,我們搬到新府邸,父親為朝廷命官,內宅沒有主事之人,以後官場免不了來往交際,二房應該有個女主人,父親安心學問,免後顧之憂。”


    “為父年紀大了,本來想這輩子這樣過了,百年後到下麵見你母親。”


    魏經賢歎了一聲,“也罷,續弦一事,就依了你,為父不求別的,賢惠持家即可。”


    魏楚笑道;“父親同意了,此事女兒安排可好?”


    父親是個書癡,這事還需要她操辦。


    保媒,魏楚想起一人,梅侍郎夫人,此事托付梅侍郎夫人周氏。


    魏楚乘坐小轎去梅府。


    到梅府門前下轎,跟轎的小廝拿著姑娘的名帖,讓門上人通稟。


    景秋扶著魏楚跨進梅府的大門,輕車熟路,朝二門走。


    前方有兩個人迎麵走過來,是梅家三公子梅中嶺和甘鳳清。


    梅中嶺噙著笑,抱拳,“恭喜魏姑娘。”


    梅中嶺的心思,魏楚進宮了,甘鳳清就死了這個心,娶妻生子。


    魏楚看他的笑臉,自己喜從何來,說;“兩位公子要出門?”


    看向甘鳳清,說;“我有幾句話要同甘公子說。”


    “我在門外等你,甘兄。”


    梅中嶺先走了。


    甘鳳清定定地看著她,“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是”


    兩人沉默。


    過一會,魏楚說;“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無論我怎樣掙,最後結果都是一樣。”


    甘鳳清為自己和魏楚難過,又無力改變,皇權大如天。


    淒然一笑,“你保重”


    “我要進宮了,酒樓的股份贈與甘公子,我知道甘公子不差這一項收益。”


    “你在宮裏,需要銀錢上下打點,酒樓的收入我每年送入宮裏。”


    甘鳳清覺得悲哀,他能為魏楚做的隻有這些,魏楚手頭寬裕,在後宮活得自在些。


    魏楚笑說:“保重”


    無奈,又無力。


    魏楚經過他身邊,飄來熟悉的一縷幽香,甘鳳清想伸手抓住她,最後被理智硬生生地壓下,雙手握成拳,這縷幽香越來越淡,飄遠了,他的心瞬間成空。


    魏楚剛進垂花門,看見梅夫人率一群丫鬟仆婦趕來迎接。


    走到近前,梅夫人周氏行禮,“臣妾見過貞常在。”


    魏楚扶住她,“夫人不必客氣,還是叫我魏姑娘吧。”


    貞常在,她聽著很不適應。


    魏楚的身份瞞住所有人,魏楚和皇帝的關係朝中也隻有梅侍郎夫妻知道。


    梅侍郎夫人周氏對魏楚極恭敬客氣。


    讓到主院,非要讓魏楚上座,魏楚推讓,最後,兩人對坐說話。


    魏楚先開口說;“我來是有一件事想麻煩夫人?”


    “魏姑娘請講。”


    “我生母早逝,我父親一直沒有續娶,我不久要進宮了,最放心不下是我父親,想求夫人保個媒,京城裏有合適的女子,夫人幫忙留意。”


    “魏二老爺真是癡情,魏二老爺這樣的人才,京城官宦人家的女兒想必願意嫁,不知道魏二老爺有什麽要求?”


    現在魏經賢不是布衣了,魏楚還沒進宮,皇帝就把魏二老爺封了官。


    魏楚笑著說;“賢惠良善,知書達理,容貌上,看著順眼即可。”


    “這好辦,我這邊物色,物色妥了,說給魏二老爺。”


    魏府三房跨院,魏玉坐在榻上,手裏捏著繡帕,眼中已沒有眼淚。


    丫鬟小鸞愁眉苦臉,“姑娘,老爺不管,這可怎麽辦?”


    “嫁不了閔家,我就隻有死這一條路可走。”


    “姑娘當真要去死嗎?”


    魏玉眼中閃過狠絕,“父親有一句說對了,要死我也要死在閔家。”


    就是死了,也要拉了閔家下水。


    決心已下,事已至此,拚著一條命,或可有轉圜,如果逆來順受,這輩子就真完了,招呼小鸞伏耳過來,說了幾句。


    小鸞匆匆出府去了。


    左鶴懷扶著魏瑾下馬車,魏瑾裹著鬥篷,太醫診脈,已有了一月的身孕。


    左鶴懷扶著她往府裏走,邊走邊囑咐說;“你懷了孩子,一會見了嶽母,情緒不能太激動,”


    娘家出了事,魏瑾暗自不知傷心多少回。


    見到大夫人徐氏,母女相對垂淚,魏瑾說;“沒想到家裏出了這麽多事,父母親以後有什麽打算?”


    “你父親說回老家,老家有祖宅,京城的宅子太貴了,買了宅子,吃穿用度也是一大筆開銷,你父親沒了俸祿,全靠積蓄過日子,往後越發艱難,老家有田地,餓不著。。”


    左鶴懷接過話茬說;“我在京城另外有座宅院,嶽父嶽母如不嫌棄,搬去哪裏住。”


    嶽父母離開京城,魏瑾心裏難過,魏瑾懷著孩子,父母在京城經常見麵,安慰魏瑾的心。


    徐氏看女兒女婿恩愛,對落魄的她是個安慰,說;“你父親已經決定回老家了,你們好好過,我們走也就放心了。”


    徐氏有一點拎得清,住女婿的房子,女兒在婆家直不起腰。


    魏瑾哭著說;“你們這一走,你外孫出生,你們不在跟前。”


    徐氏一喜,“瑾兒,你懷孕了。”


    “剛一個月。”


    “阿彌陀佛”


    比什麽都高興,徐夫人原以為女兒這輩子不生養了,這真是意外之喜,這段倒黴的日子唯一的喜事。


    魏瑾不舍地問;“你們什麽時候走?”


    “過完年回老家,開春天暖方便趕路。”


    左鶴懷出去了,魏瑾方說;“魏家這幾房人分了家,一家人過個團圓年都難了,母親和大姐真真糊塗,在外魏家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不向著自家人的,幫著外人禍害自家親人,看到沒有,禍事都是從內裏起的,自個鬧的四分五裂,誰又得到什麽好處?傾巢之下無有完卵。”


    徐氏慚愧,著實後悔,說;“你父親罵了我,說魏家都是我敗的,你大姐做的事,我真一點不知道。”


    “你們回老家,大姐要跟你們一起回去嗎?”


    魏瑾和魏敏怎麽說也是一母同袍的姊妹。


    “她不想回去老家,曹家家產抄沒了,府邸貼了封條,她又能去哪裏?你大姐她心裏隻想著她自己,何曾心裏有過父母。”


    “母親,你們這一走,不知幾年才能見麵。”


    “等以後外孫大了,領著來看我們。”


    母女相對唏噓。


    一乘小轎停在閔家門首。


    小鸞扶著魏玉下轎。


    一個穿棉袍的年輕男人過來,問;“是這家?”


    魏玉看看他身後跟著的幾個男女,說:“進去後,看我眼色行事,不得莽撞。”


    這幾個人都是魏玉生母的娘家人,市井小民,魏玉靠不了魏家,隻有靠生母娘家的人做幫手。


    第59章


    ◎聘為妻,奔則妾◎


    “老爺、夫人, 魏姑娘來了。”


    閔夫人皺了下眉頭,“她怎麽來了,說我們不方便見客。”


    “魏姑娘……她……”


    下人回頭。


    魏玉已經走了進來。


    閔夫人看她身後跟著幾個男女, 不像是善類, 忍住厭惡, 心平氣和地問;“魏姑娘不清自來,是有什麽事嗎?”


    魏玉走上前跪下,說;“今日魏玉此來實在是逼不得已, 非是我纏著閔公子不放, 我已經失身於閔公子, 閔公子如果不娶我, 我羞於活在世上, 我家人也要打死我的, 求閔伯父伯母給我一條生路,我嫁到閔家一定孝敬您二老, 報答您二老今日救了我。”


    閔夫人冷眼看著她,發自心底的鄙夷, 說;“你魏家也是世家, 你一個閨閣小姐,禮義廉恥,沒人教過你, 這種話也好意思說, 你是生米做成熟飯,逼著我們答應, 我們已經明確地告訴過你, 我們閔家不允許行為不撿的女人進門, 你如還顧及魏家的臉麵, 我勸你回去,就當你今日的話沒說,我夫妻也沒聽過。”


    魏玉身後站著的一個中年婦人,穿著綾羅綢緞,舉止粗鄙,此刻忍不住高聲說;“說我們姑娘不知禮義廉恥,我們姑娘失身於你們家公子,也是你們家公子用強,仗勢欺人,朝廷命官,欺辱良家婦女,過後還想不認賬,哪有那麽便宜事,我們姑娘一個千金大小姐,哪裏配不上你們家公子了。”


    穿棉袍的中年男人,比這婦人斯文,說;“你們父母不答應,為何壞了人家姑娘的名節,你家公子做都做了,難道我們姑娘還吃啞巴虧,許你們始亂終棄,不許別人說。”


    一直沒說話的閔望祝問;“你們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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