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萬歲聲響徹山穀,在一眾禁軍前方單膝跪著之人,是安慶侯府世子禦前侍衛周劭。


    魏楚的冷汗把背心都濕透了,差點葬身虎口,幸周劭及時趕到,朝地上跪著的周劭投去感激的目光。


    周劭餘光瞥見魏楚的小臉煞白,似乎受了驚嚇,微微動容,忙掩飾地低下頭。


    禁軍抬著四隻虎,虎沒有死,隻是被麻醉短暫昏迷。


    回到營地,周劭救駕有功,李業當即下旨封周劭為禁軍副都督。


    春喜和景秋聽說魏楚遇險,皆嚇得麵如土色,回到帳篷時魏楚還心有餘悸,臉色不善,春喜說;“皇上龍威,主子有驚無險。”


    景秋端了一杯熱茶給魏楚,說;“山林中猛獸出沒,主子和皇上脫離眾人,實是危險。”


    魏楚的手冰涼,捧著溫熱的茶盅,心有餘悸,當時千鈞一發,以為小命休已,說;“幸周世子及時趕到。”


    垂眸暗想,危急時刻生死關頭,兩人位置互換,李業擋在自己身前,護自己在身後,不枉兩人兩世糾纏,還是有些情義的,心下有幾分感動。


    聽說貞常在受了驚嚇,如嬪、慎貴人,喬常在,朱答應不約而同過來探望,名為探望,實則看魏楚笑話,本來皇上騎馬獨帶著貞常在,幾個人心懷嫉妒,沒想到魏楚差點喪生虎口,很是稱意。


    如嬪幸災樂禍,看著魏楚還有些蒼白的臉,說:“從我朝始皇帝圍獵,從未聽說猛虎傷人之事,今年倒是奇怪,萬幸沒傷到皇上和妹妹。”


    遇虎歸結到魏楚這個掃把星身上,未免牽強,如嬪盯著魏楚如花似玉的麵容,沒破相頗為遺憾。


    如嬪一句話倒是提醒了魏楚,她一直沒從受驚中緩過神來,經如嬪一說,心下狐疑,皇上狩獵的山林如何出來猛獸,皇上圍獵的獸類都是事先投放,開始圍獵太監們驅趕出來,此處猛虎自由出沒,有些奇怪。


    朱答應看魏楚沒事,有點失望,看著魏楚一張瓷白小臉,心說虎沒吃掉貞常在,連塊肉皮都沒碰,哪怕咬傷她這張臉,看皇上還能寵愛她嗎?


    慎貴人大概同二人一樣的想法。


    喬常在說;“皇上乃真龍天子得神靈護佑,自然無事,妹妹虛驚一場,我等姊妹擔心妹妹,妹妹沒事便好。”吩咐景秋,“讓太醫煮一劑安神湯,你主子臉色不太好,恐受了驚嚇。”


    朱答應泛酸,說;“貞常在既然膽子小,下次換了其她姊妹來。”


    心說,明明騎箭不行,還逞能。


    慎貴人看魏楚有幾分狼狽,更加顯得楚楚可憐,隻怕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更惹皇上憐愛,忖度她幾分是裝的,拉了一下魏楚的手,冰涼,說:“妹妹當真是嚇到了,明個就在帳篷裏別去了。”


    魏楚何嚐想去,小命差點丟了,那夥人盯上了自己,也是有眼無珠,白擔著皇上寵妃的名頭,沒有任何好處,還招來這群女人的妒忌。


    這幾個人中,也隻有喬常在對魏楚是善意的。


    見魏楚毫發未傷,悻悻地告辭走了。


    魏楚起身相送,喬常在攔住她,“妹妹好生歇息,得空我們在來看妹妹。”


    春喜打起門簾,“恭送各位娘娘。”


    送走這幾個女人,魏楚坐在塌上,圍場氣溫比京城低,早晚有些許涼意,景秋拿了一條毯子給魏楚圍在身上,說:“山林中猛獸出入,主子明個不可單獨行動,今兒太危險了,若不是周世子及時趕到救駕,後果不堪設想。”


    方才皇帝和貞常在遇險,營地裏眾禁軍俱後怕,如若皇帝有個閃失,眾人休想活命了。


    魏楚抿了一口熱茶,熱氣熏蒸,麵色漸漸恢複,聽景秋絮叨說:“奴婢聽說主子遇險,差點沒把魂嚇掉了。”


    一個太監端了托盤進來,托盤上放著一碗湯藥,恭身說:“回常在,這是皇上命太醫院煮的安神湯,皇上說主子今八成嚇到了。”


    魏楚在塌上欠身,“嬪妾叩謝皇上”


    景秋接過,端給魏楚,魏楚小鼻子皺了皺,安神湯的味道不甚好聞,便說:“我不用喝這勞什子東西。”


    從前在北地時經常上山,老虎遠遠見過的,今這麽近的距離攻擊人,著實恐懼,她還不想死,而且是同李業一同死,難道續三世的緣分。


    景秋舀了一湯勺,放在唇邊吹了吹,說:“皇上記掛主子,主子怎可不喝,拂了皇上的好意。”


    魏楚勉強喝了,滿口苦味,景秋端來一個盒子,從裏麵取出一顆蜜餞,魏楚含在口中,一絲絲的甜。


    次日,皇上等圍獵,魏楚告假沒出去,隻說受了點驚嚇,留在營地裏,帳篷裏,景秋端著一碟水果,說:“主子不去也好,主子騎射本就生疏,出宮為了散散心,長見識,沒的冒險,還讓人眼紅,以為主子得了什麽便宜似的。”


    魏楚拈了一顆葡萄,剝了皮,說:“猛獸縱然可怕,比猛獸更可怕的是人,我昨若出事,不知宮裏有多少人高興。”


    自己白擔了個寵妃的虛名,哪裏是椒房獨寵,這其中的玄機隻有自己和李業知道,這些宮妃像烏眼雞似的,這幾日狩獵魏楚告假,沒有跟去。


    景秋以為主子受了驚嚇,便沒勸說,心想主子騎射功夫不行,留在營地裏比較安全。


    營地裏的人都跟著皇帝圍獵去了,魏楚倒也悠閑自在,正午坐在塌上吃糕點,景秋遞過來一方帕子,魏楚擦了擦手,仰躺在塌上,景秋看她閉著眼,把幔帳放下,走了出去。


    魏楚小憩,沒有睡實,幔帳輕微地飄拂,魏楚以為是景秋,懶怠睜眼看,恍惚間耳畔有個聲音,“明日傍晚引皇上去西麵湖邊的小樹林中。”


    不像是夢境,耳語般是那麽真實,魏楚倏忽醒了,揉了揉眼睛,幔帳輕微飄動,隔著紗幔看沒有人,四周靜悄悄的,營帳外隱約有侍衛來回巡視的腳步聲,狐疑方才自己是做夢,一偏頭,看見枕邊放著一支金釵,拿起來,衝著幔帳細孔透過的陽光看了看,這支金釵做工精致,拿在手裏掂了掂,足金沉得壓手,看工藝精美像是宮中之物。


    確定自己不是幻覺,方才有人來過,回味耳邊那句話,明日傍晚引皇上去西麵湖邊小樹林中,坐起冥思,營帳外有侍衛巡視,那夥人來去自由,必定也在圍場中,可能就在隨皇上狩獵的人之中,李業來圍場帶的都是親信文臣武將,皇親國戚,也許那個人就在李業身邊,伺機刺殺李業。


    日偏西,營地裏馬蹄聲陣陣,皇上及文臣武將等狩獵歸來,魏楚走出營帳,看見前呼後擁一抹明黃龍袍在夕陽下熠熠生輝,馬上的李業耀眼奪目,如鶴立雞群。


    太監們抬著獵得的麋鹿,兔,錦雞等,收獲頗豐。


    魏楚帶著景秋和春喜跪在一側,嬌怯怯地,“嬪妾恭迎皇上。”


    李業跳下馬,把馬鞭扔給侍衛,侍衛接過弓箭,李業走到魏楚跟前,伸出一隻手,清越的聲音,“愛妃平身”


    魏楚搭著李業的手嫋嫋娜娜地起身,媚眼如絲,“皇上今日收獲頗豐。”看見侍衛提著的一對錦雞,撒嬌地指著說;“皇上能把這對錦雞賞給嬪妾嗎?”


    李業的鳳眸異彩流光,溫聲說;“這對錦雞本來就是朕獵來給愛妃玩的,還有一對灰兔,也是給你的。”


    “嬪妾謝皇上賞!”


    魏楚腰肢款擺,千般風流,低身福了福。


    李業心神一蕩,捏著她的手,“明想要什麽同朕說,朕給你獵來。”


    一雙水蕩的眸波光瀲灩,歪著頭,嬌聲道;“待嬪妾想想,想好了明晚告訴皇上。”


    明晚二字魏楚加重了語氣,令在場的人浮想聯翩,貞常在這狐媚子要臉不要。


    第78章


    ◎叛軍攻入後宮◎


    看見貞常在這狐媚子公然魅惑皇上, 如嬪的性子沉不住氣,“哎呦,貞常在不是身子不舒服, 怎麽不在帳篷裏出來了。”


    經她提醒, 魏楚好像忽然想起來, 瞬間扶著頭,“嬪妾是老毛病了,皇上英明神武獵了這麽多獵物, 嬪妾一時高興倒忘了, 這會子提起, 頭還真痛。”


    說著嬌嬌弱弱地晃了晃身子, 似站立不穩, 朝李業的身上靠過去, 一雙美眸勾魂奪魄。


    李業順勢將她擁入懷裏,移不開眼, 眼底溫柔一片,憐惜地說:“既然頭痛, 就別在外麵站著了。”


    李業對如嬪慎貴人幾個看都沒看, 攬著魏楚走向正中央的皇帝的大帳。


    氣得如嬪臉都變了,直跺腳,咬碎銀牙, 朱答應不忿, 一旁添油加醋地說;“今如嬪姐姐收獲最多,皇上論功行賞, 貞常在寸尺功未立, 橫插一腳截胡, 真真不把娘娘放在眼裏, 嬪妾等倒也罷了,位分低,上不得台麵,貞常在自是不把嬪妾等放在眼裏,可是娘娘是何等地位,她也敢在娘娘眼皮底下搶人,仗著皇上寵,持寵生嬌。”


    慎貴人隻覺得貞常在所為刺眼,貞常在在後宮中不爭不搶,扮作一副老實可欺,原來都是裝的,現在狐狸尾巴露出來了,藏得太深,心底不由冷笑。


    李業擁著魏楚進了帳篷,皇帝的帳篷有幾個普通的帳篷大,裏麵寬敞明亮,四麵點燃無數燈盞,太監端來銅盆熱水,魏楚試了一下為李業挽起衣袖,李業的手探入水中,斜倪魏楚,魏楚此刻的小臉一本正經,仿佛換了一張麵孔,李業湊近,噙著笑說;“想朕了?”


    魏楚看看四周太監,忍住沒有辯駁,她要造成勾引皇上的假象,自己寵妃形象在人前確立,明晚把皇上引到那夥人指定地點,沒有人生疑,無奈,這回她成了眾矢之的,日後明槍暗箭,著實有些冤枉。


    湊近李業,似親密狀,伏耳小聲說:“臣妾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她若不是這般作態,又怎麽接近李業,傳遞消息。


    李業聞言,麵色微微變冷,魏楚對他親昵不情不願,斜睨著她,魏楚在他侵略性的目光下瑟縮了下,魏楚了解李業,今晚是躲不過。


    當晚李業攻城略地,臥榻上李業把明日的安排和這個招惹他的小女人一並解決了。


    天色剛放亮,魏楚才從皇帝營帳中出來,左顧右看,天色還早,幸無人看見,腰肢酸軟,自己送上門去,李業可是絲毫沒客氣。


    魏楚回到自己的寢帳,景秋已經備好了水,沐浴更衣,太監送來早膳,魏楚吃完,對景秋和春喜說:“別送回去了,你二人就著吃吧。”


    皇宮裏等級分明,主子有主子的份例,宮女太監有自己的份例,景秋是一等大宮女,春喜是主子跟前紅人,一等太監。


    二人吃完撿了桌子,營帳外人喊馬嘶聲,足亂了一會,靜了下來,魏楚知道皇帝狩獵去了 。


    對春喜說;“我們去外麵走走。”


    出了帳篷,魏楚帶著春喜朝西走去,佯做閑步,她邊走邊觀察附近地形,圍場西麵有一片湖,湖邊有一片樹林,魏楚看四周,這是一片空地,空地開闊,那夥人讓她把李業引到這裏,這片小樹林可以埋伏人,附近山林凸起巨石,巨石後埋伏人,利於隱蔽,而這個空場,適合伏擊的有力地點。


    這夥人想來早已勘察好地形,昨日沒有動手,因為不信任她,試探她,如果魏楚露出破綻,他們勢必要殺人滅口,隱藏起來,伺機再次行刺皇帝。


    李業冒險就是為了引蛇出洞,一舉鏟除京城內叛軍內應。


    環顧四周,魏楚生出有一層隱憂,這地方易於伏擊,為了不使那夥人懷疑,李業必須孤身一人前來,這片石山居高臨下,如果被埋伏人的察覺有異,他們不肯露頭,悄然撤離。


    望一眼樹林,然後帶著春喜往回走,春喜一無所知,說:“圍場還有這個好去處。”


    春喜也是第一次來圍場,魏楚問:“曆年先祖圍獵都帶著什麽人跟隨?”


    春喜說:“武將和諸王駙馬公主,得寵的嬪妃。”


    利用皇帝出宮動手,是最好的時機。


    每日午後小憩,魏楚躺在榻上沒有絲毫困意,魏楚不清楚李業作何安排,這裏的地形李業是熟悉的,不需要她提醒,這一次那夥人還能是試探嗎?如果又一次試探,那麽下一次又是什麽地點,敵在暗自己在明,魏楚也隻能相機行事。


    皇帝狩獵歸來,魏楚沒有出迎,晚膳皇帝賞賜文武大臣皇親國戚和皇家子弟,按照獵物數量,皇上褒獎了如嬪,如嬪不愧出身將門,獵物的數量不亞於一眾男子。


    李業把獵得虎皮賞賜給了如嬪,如嬪覺得臉上有光,終於搬回一局,到了圍場一直被貞常在壓了一頭,此刻揚眉吐氣,朱答應一旁恭維,“娘娘是憑著一身本領獲得皇上青睞,不像有的人靠下作手段上不得台麵。”


    眾人笑,慎貴人左右看看,咦了一聲,“怎麽今貞常在沒有出來等皇上,不是又出什麽幺蛾子。”


    幾個人看看,心中納悶,貞常在放棄在皇上跟前露臉的機會,不似貞常在一貫作風,貞常在無論隨皇上去避暑山莊還是來圍場,慣於見縫插針邀寵。


    朱答應轉了轉眼珠,不對,貞常在怎地就消停了,躲在帳裏沒出來。


    皇上賜宴散了,幾個人各自回自己的帳篷,朱答應走到自己帳門前,下意識地朝貞常在的帳篷看了一眼,突然發現貞常在的貼身太監喚作春喜的探頭探腦朝外麵看,朝皇上的帳篷方向看,鬼鬼祟祟的。


    朱答應心生警惕,留了個心眼,朝貼身宮女使了個眼色,讓她暗中盯著貞常在,看貞常在又想幹什麽。


    朱答應的宮女千兒一刻不敢放鬆,躲在一棵樹後盯著貞常在帳篷 ,過了好一會,看見春喜走了出來,往皇上的帳篷去了,少頃便出來。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看見貞常在打扮得花枝招展,妖嬈嫵媚,從帳篷裏出來,身邊沒帶景秋,一個人朝四周看看,便朝西方向走了。


    千兒急忙轉身進帳,急急地對朱答應說;“出來了。”


    “什麽出來了?”這宮女千兒不像旁的宮女機靈,好的也分不到她宮裏,她一個答應都是撿別人挑剩下的,千兒說:“先貞常在的太監春喜進了皇上的帳篷,一會貞常在出來往西麵去了,主子是沒看見,那貞常在這一打扮活脫脫絕色美人。”


    朱答應朝地啐了一口,斥責道:“她算什麽美人,沒見識。”又冷哼了聲,“我怎麽說的,這貞常在詭計多端。”


    魏楚往西麵湖邊走,她沒有帶景秋,此次她斷定那夥人在此地動手,帶著景秋有危險平白搭上一條人命,心中惴惴不安,李業告訴她按照那夥人的指示做,她隻有依言去湖邊。


    。


    魏楚來到湖邊,站在湖岸邊,湖麵的風吹過,她撫了撫鬢發,緩解心中的緊張情緒。


    如嬪和朱答應躲在一塊大石頭後,看著湖邊站著的魏楚,朱答應小聲說;“貞常在是在等皇上吧?”


    “她不等皇上站在這裏做什麽。”她要等別人,正好捉奸捉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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