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宮女搬來椅子,孔蘭玥等人坐下,裴賢妃看著她,語氣溫柔和順,“妹妹的身子骨怎麽樣了?”


    魏楚的手放在小腹上,“承蒙貴妃娘娘,賢妃姐姐和妹妹們關心 ,這段日子太醫開些滋補的藥調理,廚房做湯湯水水的,什麽人參燕窩地補,我都長胖了。”


    幾個人朝她臉上看去,沒像她說的胖了,玉白的臉,看不出憔悴之色,經過冷宮一遭,消耗身體,養過來了,幾個人心裏暗自失望。


    魏楚抿嘴一笑,又說:“不怕貴妃娘娘和姐姐妹妹們笑話,我胃口越來越好,嘴饞,要想吃什麽恨不得立刻吃到嘴,飯量也漲了。”


    魏楚說話時,麵上泛起一絲得意,又不自覺的手在小腹摩挲。


    慎貴人的目光順著她的手挪動,順口說:“娘娘現在是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量。”


    魏楚的唇角溢出微笑,低頭看著小腹,“小家夥可能吃了,我還犯愁過幾個月生下來後,這一身多餘的肉。”


    貞妃簡直就是在炫耀,幾個人心裏不舒坦,走這一趟看到了,魏楚在她們麵前一副得意的麵孔,掩飾不住的傲嬌。


    裴賢妃倒是麵色平和,問景秋太醫開什麽藥調理,一日吃幾頓飯,睡眠如何,反應大嗎?


    景秋一一作答,其她幾個人早沒了耐心,看魏楚的這副嘴臉令人作嘔。


    從玉清宮裏出來,朱答應忍不住說:“不就懷了龍種,有什麽了不得的,好像誰不能懷似的。”


    “你能懷,懷給本宮看看。”


    孔蘭玥沒好氣地說。


    朱答應垂下眼簾,嘟囔,“皇上鎮日讓貞妃霸著,嬪妾那裏有機會。”又抬起眼,“別說是嬪妾一個低等嬪妃,就是”看一眼裴賢妃,“就是賢妃娘娘宮裏皇上一月裏去幾次。”


    慎貴人看了她一眼,這朱答應太不會說話,專戳別人痛處,賢妃倒是沒生氣,淡然地說,“統共就一個皇上,一年裏見皇上幾麵本宮就知足了。”


    裴賢妃不爭不搶的個性,這涵養一般人做不到。


    魏楚透過窗戶看孔蘭玥一行人走出院子,麵色冰冷,抽掉衣裙裏的抱枕,這群女人就來看看她胎兒掉了沒有。


    西照日頭,屋裏有些氣悶,魏楚說:“挪到東次間,天越來越熱了,下午太嗮。”


    景秋和添香把被褥抱到東次間,魏楚日常起坐就在東次間。


    季太醫每日過來,給魏楚診脈,說:“娘娘身體恢複得很好,不影響日後生產。”


    從來沒有過和有了又失去,心境截然不同。


    生生剜掉身上的一塊肉,撕心裂肺的痛,身心受到重創,便是然魏楚堅強,多少個夜裏暗自流淚,這種痛她不想再一次經受了。


    季太醫看她眉宇間的哀傷,心下不忍,“微臣給娘娘開一副藥,娘娘按時服用,以後便不用再吃了。”


    “謝謝季太醫。”


    季太醫替她保守這個秘密,承擔極大的風險。


    季太醫輕輕地搖搖頭,“微臣能幫娘娘的僅此而已,娘娘想開些。”


    他以為貞妃一時沒從失子之痛中走出來,留給她一些接受的時間,不對外說。


    季太醫告辭,景秋送出去,季太醫走出玉清宮,轉了個彎,看見梅常在迎麵走過來,梅雪蘭快走幾步招呼,“季太醫”


    季太醫站住,行禮,“常在”


    梅雪蘭走到近前,問:“季太醫來給貞妃娘娘診脈,貞妃娘娘怎麽樣,腹中的胎兒可好?”


    “尚好”季太醫不習慣說謊,答應了貞妃娘娘,隻得硬著頭皮說。


    梅雪蘭打量著他,“姐姐從冷宮出來,身體虛弱,太醫說胎兒不保,現在胎坐穩了?”


    “嗯”


    季太醫敷衍答道,說謊實在難為他這個正人君子。


    說:“微臣還有事,告退。”


    梅雪蘭目送季太醫,站在那裏,看著季太醫匆忙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淡淡一笑,對跟在身旁的太監夏生說:“走,我們去玉清宮。”


    第89章


    ◎狼犬◎


    “貞妃姐姐, 身體可好些了?”梅雪蘭關切地問。


    魏楚微笑著說:“太醫說我身體底子好,保胎藥不用吃了。”


    魏楚的雙手放在小腹上,梅雪蘭的目光落在她手下隆起的腹部, 說:“算來姐姐孕期有六個月了, 我未出閣時, 聽說看體相能能看出生男生女。”


    “我二姐府裏有個嬤嬤會看,上次我二姐來看我帶來這個嬤嬤,讓她看了, 不過不能說出去。”魏楚含笑說著。


    “是皇子?”梅雪蘭看著她的臉, 心裏猜測, 魏楚臉上露出喜色, 定是男孩無疑。


    魏楚的笑容更深, “妹妹喜歡男孩?”


    “我猜對了。”梅雪蘭伸手要摸。


    魏楚不動聲色地擋了一下, “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梅雪蘭知趣地收回手,訕訕的, 看了看東次間,說;“姐姐挪了屋子, 難道懷孕也有說道。”


    魏楚撲哧一笑, 胎兒月份大了,坐著累,身子歪了歪, 說:“妹妹想多了, 現在天熱了,東次間涼快, 我現在怯熱。”


    梅雪蘭看寢殿四周安放冰鑒, 空氣涼絲絲的, 說;“今年的天比往年熱, 冰塊緊俏,我們宮裏分不到多少。”


    內務府一應供給都緊著玉清宮。


    “以前夏季也沒覺得這麽熱。”魏楚邊說撫摸著小腹,目光溫柔,“小家夥越來越折騰人了,一點都不老實。”


    梅雪蘭怎麽覺得魏楚得便宜賣乖,“姐姐是命好,不像我連孩子都留不住。”


    說著,神情有幾分悵然,魏楚清楚她的心思,輕聲說;“孩子和父母是緣法,妹妹還沒忘了,妹妹還年輕,來日方長。”


    梅雪蘭回過神來,“偶爾還是想起來,是我沒這個福分,沒有子女緣。”


    魏楚的眼睛有點酸澀,怕梅雪蘭看見,微微側過頭去。


    慈寧宮


    太監念著信,皇上信上問太後身體可康泰,說前方一切順利。


    太監讀完信,嚴太後說;“給皇上回封信,就說宮裏一切都好,哀家身體康健,讓皇上不用惦記。”


    孔蘭玥、裴付儀,容嬪,慎貴人幾個妃嬪巴巴地聽著,皇上的信裏一句沒提及她們。


    嚴太後接過信,素來不苟言笑的臉不禁露出笑容,“回信寫皇上在前方打仗,別為家事分心,哀家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倒是皇上行軍打仗,風餐露宿,保重身體。”


    孔蘭玥幾個人受冷落,心裏不是滋味,同為皇上的女人,皇上心裏隻裝著貞妃,像她們不存在一樣。


    “書信給貞妃送過去吧。”皇上給太後的書信附帶給貞妃的書信。


    幾個嬪妃一心想知道皇上給貞妃的信裏寫了什麽,既羨慕又嫉妒。


    魏楚抽出信,信中李業叮囑許多話,對她腹中胎兒的關切之情躍然紙上,魏楚看了心裏難受,回信隱瞞小產的事,怕李業分心。


    三伏天過去,一場秋雨後,空氣裏一絲清涼,禦花園裏,一群太監宮女簇擁著貞妃在賞花。


    對麵的涼亭裏,裴賢妃、慎貴人、朱答應看向這邊,貞妃前呼後擁,這陣仗堪比皇後。


    這時一個小太監突然跑出來,離著魏楚幾米遠,被魏楚身旁的一個身形高大的太監一腳踹開 ,喝罵道:“沒長眼睛,衝撞了娘娘你有幾個腦袋。”


    小太監唬得忙趴在地上叩頭,“娘娘饒命。”


    魏楚觀這小太監不是有意的,並非他人指使,道:“放了他吧。”


    小太監叩頭爬起來跑了。


    視線掠過涼亭,魏楚挺了挺身,扶著腰,這樣大搖大擺,不可一世,既是寵妃,當然該有這樣的排場,有皇上的聖旨誰人敢動她,想害她腹中的胎兒,玉清宮連根針都插不進來,尋常人近不了身,她就是要逼得她們出昏招。


    涼亭裏幾個人注視著魏楚,神態各異,慎貴人說;“聽說貞妃養了兩條狼犬,皇宮中忌諱養惡犬。”


    慎貴人輕嗤,“貞妃想要兩隻狼犬,內務府為了討好貞妃,挑了兩隻最凶猛的犬,都是拜高踩低,跟紅頂白無根的東西。”


    玉清宮


    魏楚站在廊下,給金絲籠裏的鸚鵡喂食,鸚鵡尖細的嗓子嚷著,“阿楚,阿楚!”


    這是李業送給她的鸚哥,這個鸚哥就會說這一句話,學李業的語氣。


    魏楚望一眼庭院中張福扔了兩根骨頭給兩條狼犬,兩條狼犬生猛地撲上去,搶奪骨頭啃,受限於鐵鏈活動的距離有限。


    幾個小宮女害怕,站得遠遠的,不敢靠近,魏楚漫不經心地看著兩條狼犬把一大塊肉撕扯嚼了,春喜站在一旁說:“內務府說犬是牲畜,怕傷了娘娘,弄了條鐵鏈拴著。”


    這時,一個嬤嬤走進院門,這個嬤嬤是慈寧宮,太後身邊的甘嬤嬤。


    甘嬤嬤經過狼犬身旁,兩條狼犬忽地躍起,朝她狂吠,露出獠牙。


    甘嬤嬤嚇得嘴裏驚呼,“這那裏來的狗啊!”


    直跑到廊簷下,魏楚跟前才停住腳,兀自嚇得氣息不勻,“老奴給貞妃娘娘請安。”


    “甘嬤嬤來何事?”


    “太後娘娘命老奴過來看看娘娘,問娘娘可有什麽需要。”


    這甘婆子平常狗仗人勢,當初以為貞妃落難,永遠翻不了身,十分可惡,魏楚喂著鸚鵡,說;“本宮很好,替本宮謝太後娘娘抬愛。”


    甘嬤嬤擠出笑來,“娘娘宮裏養起狗了,這畜生嚇到娘娘。”


    魏楚淡淡地說;“狗忠誠,比人強。”


    甘嬤嬤麵上一嗮,“娘娘喜歡狗,當小心才是,娘娘懷了龍嗣。”


    “這宮裏最不需要提防的就是狗了。”魏楚不以為然。


    甘嬤嬤知道貞妃不待見她,塌著眼皮,“老奴告退,娘娘若有什麽需要,著人告訴太後一聲。”


    婆子走時,兩條狼犬朝她狂吠,甘嬤嬤靠邊過去,張福突然鬆了手裏的鐵鏈,一條狼犬朝甘嬤嬤撲了過去,甘嬤嬤嚇得慘叫一聲,跌倒在地,犬抬起前爪,撲向她時,婆子眼一翻,嚇暈過去了。


    張福喝住狼犬,“停!大花、二花。”


    甘嬤嬤醒過來,看著凶悍的狼犬,嚇哭了,連滾帶爬地落荒而逃。


    回到慈寧宮 ,甘嬤嬤滿腹委屈,哭著告狀,“太後娘娘給老奴做主啊!貞妃太猖狂了,放狗咬老奴,在宮裏養惡犬傷人,貞妃母憑子貴,太不把太後放在眼裏,這打狗還要看主人。”


    太後寒著臉,冷哼一聲,容嬪在一旁,她冷傲的性子,平常不言不語,突然冒出一句,“貞妃若在冷宮出事,皇上怨怪太後,在玉清宮出事,可怨不到太後身上。”


    嚴太後手裏撚著一串沉香木佛珠,半晌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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