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程誌遠家暴的那一刻起,從程誌遠賭博又殺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早已經不配作為程清焰的父親了。


    程清焰那麽優秀又努力,憑什麽被這樣的人拖後腿。


    夏莓也不再去撿地上的飲料,轉身就要走。


    可剛往裏走一步卻又再次被程誌遠截住了手臂。


    這回他用了狠勁兒,死死縛住夏莓白生生的手腕,很快就被勒出了一截紅痕。


    他被歲月蹉跎得早就沒了一點傲骨和自尊,像狗皮膏藥,恬不知恥。


    “我可是程清焰的爹!”他厲聲,見夏莓眼底像看雜碎的冷意,頓時氣急敗壞,衝上去就搶夏莓的包,“給我拿來!”


    他動作太快,勁兒也太大,夏莓壓根來不及避,還被他推倒在地,手臂堪堪撐住地麵,仿佛聽到了關節輕微的“哢嚓”聲,而小腿正好磕在台階上,破碎處形成一道鋒利的弧度,瞬間剜破了她的小腿皮膚。


    殷紅的鮮血滲出,蜿蜒而下,襯著白皙皮膚顯得更加恐怖。


    第43章 智齒


    夏莓的包被程誌遠搶走。


    那包裏其實也沒有多少錢, 搶了就搶了,就是這腿傷……


    夏莓坐在台階上,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腿, 歎了口氣,順著小腿流下的血已經將襪子邊緣染紅。


    她手托著大腿底, 稍微動了動, 立馬疼得倒抽了口氣。


    操。


    別是斷了吧?


    夏莓從口袋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了下傷口,就是劃開得深了點,骨頭估計沒那麽容易傷到。


    夏莓覺得自己這腿還真是夠命途多舛的。


    她坐著休息了會兒才費勁地撐著一旁的扶手站起來, 一瘸一拐地朝附近的藥店走去。


    藥店醫生一抬眼就看到她腿上的傷,立馬起身過來扶她:“這怎麽弄的啊?”


    夏莓被扶著坐到椅子上,笑了笑, 輕鬆道:“就摔了一下,磕在台階上了。”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太不小心了,坐著吧,我給你包紮一下。”


    “誒, 謝謝阿姨。”


    醫生去拿了消毒酒精和紗布:“消毒有點疼, 忍一下啊。”


    雖然夏莓做好了準備,但酒精滲進傷口傳來刺痛感時夏莓還是渾身一僵, 眼圈立馬憋紅了。


    醫生抬眼看她一眼:“怕疼以後走路可得當心點。”


    夏莓舔了舔唇,笑了下:“天太黑了嘛。”


    剛開始的刺痛漸漸散去, 腿上皮膚開始發麻, 倒勉強好受了些,夏莓緩了口氣, 摸出手機對著自己的腿給程清焰發了張照片。


    “行了,消毒完我再給你包紮一下。”醫生說。


    夏莓從手機背後移開眼, 點頭又道了個謝。


    下一秒,手機就響了。


    “智齒”二字在屏幕中跳躍。


    夏莓勾起唇接了電話,還沒來得及說個“喂”,就聽到程清焰急迫的聲音:“怎麽回事,你在哪裏?”


    夏莓忍不住嘴角又往上提了提:“摔了一跤,出了好多血,疼死我啦。”


    “你現在在哪?”


    夏莓聽到他那邊傳來開門關門聲,緊接著是因為跑動帶來的呼嘯風聲和喘息聲,夏莓愣了下,反應過來,隨即心又軟了幾分。


    “就在住的地方對麵,藥店裏。”


    “我馬上過來。”他說完這句,夏莓聽到他跟司機報了這兒的地址,聲音急切,又問,“嚴重嗎?”


    夏莓看著紗布在腿上一圈圈纏繞,早已經看不到傷口在哪了,麵不改色地繼續道:“嚴重,血都要流完了,襪子還被血弄濕了。”


    醫生阿姨聞言,抬眼輕笑了聲。


    等她把電話掛了,她才笑著問:“男朋友啊?”


    “啊。”夏莓愣了下。


    “你這做法可不地道啊,這不是成心要讓人著急嗎。”她取笑道。


    夏莓跟著笑:“就是故意的,想看看他會不會著急。”


    “你們年輕人花樣就是多。”醫生說,“怎麽樣,他的反應滿意嗎?”


    “特別滿意。”


    醫生又笑了聲,看著眼前這姑娘,那傷口其實對一小姑娘來說的確挺嚴重的,說不定還要留疤,她倒好,消毒的時候疼得人都在顫,可就是沒掉一滴眼淚,轉眼就笑眯眯地跟人打電話去了。


    嘴上說什麽“嚴重”、“疼”的,那眼裏那笑意卻根本沒停過。


    大概也是那男朋友著急糊塗了,不然還能聽不出來她是故意的麽。


    “紗布我給你多配點,還有消炎藥和祛疤膏。”醫生說,“這紗布要勤換,你要是自己不會換就過來,我給你弄。”


    “行,謝謝阿姨。”


    “還有,這幾天先不要沾水,也不要過多運動,盡量都躺著或坐著休息。”


    “嗯,知道啦。”


    夏莓付過錢,將紗布和藥一樣樣裝進袋子裏。


    程清焰過來還要點時間,夏莓也不急,便坐在椅子上跟醫生阿姨一塊兒看電視。


    直到藥店門忽然從外麵被推開,程清焰喘著氣跑進來,11月下旬的天,他竟然滿頭大汗。


    夏莓從來沒見他這樣過,頭發有些淩亂,那總是淡然的神色不在,被一種慌亂代替,他一刻沒停,徑直走到夏莓身邊,在她麵前蹲了下去。


    “怎麽回事?”


    程清焰眉間緊鎖,手捏著她腳踝仔細看那纏著紗布的傷口,隱約有血從紗布滲出來,他忽然不敢動了,輕輕放開她的腿,低聲問,“疼不疼?”


    夏莓本來就是想看看她哥著急的樣子。


    但也沒想到他會氣喘籲籲、風塵仆仆地跑來,頓時覺得自己剛才可能有些過了。


    “沒事,現在不疼了。”她小聲說。


    程清焰抬頭看了她一會兒,又問了醫生具體情況,也得到一樣的回答後才放下心,他跟醫生再次道了謝,拎上裝了藥和紗布的袋子,轉身將夏莓背起往外走。


    夏莓趴在他背上,雙臂環著他脖子:“哥。”


    “怎麽了?”


    “你怎麽都出汗了?”


    “出租車到前麵就堵車了,跑過來的。”


    夏莓抿了下唇,而後將臉低下去,貼在他肩膀。


    她鼻尖有點發酸,一點點委屈從心底泛出來,並不因為程誌遠害她受了傷,而是她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


    夏莓記得自己第一次生理期時因為吃了冰飲,晚上肚子疼得睡不著覺,渾身打寒顫,爬起來給媽媽打電話。


    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著急,隻是讓夏莓去她房間抽屜裏拿止疼藥,很冷靜很沉著,夏莓當時也不覺得怎麽,隻是從自己臥室走到媽媽臥室的幾步路疼得她出了一身冷汗,但好在止疼藥效果很快,馬上就不疼了,她也就倒頭睡著。


    她想,隻是媽媽一直以來都是冷靜沉穩的,任何事情都不會讓她慌亂,更何況隻是她第一次痛經罷了。


    但現在她看到程清焰,就知道不是的。


    再冷靜再沉穩的人隻要足夠關心,都會著急慌亂的。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情緒,程清焰微微側了側頭,頭發輕輕蹭過她臉頰,安撫似的,低聲問:“很疼?”


    夏莓吸了吸鼻子:“沒有,不疼。”


    “抱穩點。”程清焰說,“別掉下來。”


    夏莓嘟囔:“那你摟緊點兒。”


    “我不能掂你,怕扯著你傷口。”到了電梯口,他空出一隻手按鍵。


    於是夏莓摟緊他脖子,像個樹袋熊似的在他身上往上爬了爬。


    到屋裏,程清焰也沒將她放下,就這麽背著將她鞋子脫了,放到一旁,而後背著她直接進了臥室,將她放到床側。


    他又轉身出去倒水,從袋子裏拿出一片消炎藥遞給夏莓。


    夏莓吞了藥,慢吞吞地拉開被子躺進去。


    “在哪裏弄開的?”


    夏莓一頓,而後低著頭有點心虛地輕聲說:“就樓外,沒站穩,劃了一下。”


    程清焰沒多想,隻皺了下眉:“走路也不小心,你這才幾個月,就已經摔了三回了。”


    “……”


    夏莓想說第二回 是她裝的!


    “那我就是不小心嘛。”她輕聲回。


    “明天別去學校了,在家休息一天吧。”


    “沒事的,這兒離學校又不遠。”夏莓心說不去學校那不就都看不見你了嗎,她找了個借口,“而且我都答應了老孟期末考要考前350名的。”


    程清焰笑了聲,轉而說,“那明天早上我過來。”


    “嗯?”


    “你腿最近盡量少動,我背你過去。”


    夏莓笑得眉眼彎彎:“好啊。”


    程清焰沒在她這多留,給她新倒了杯水放在床頭便回去了。


    他回到家,洗完澡出來看到手機裏一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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