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嘈雜聲。


    “車上可是鄭公子,柳大俠?”


    張潔正自疑惑,鄭少凡卻先起身出去了。


    “正是鄭某,有勞前輩久候。”


    張潔想到電視裏看過的台詞出現在眼前,又覺得有趣極了。卻見鄭少凡掀開簾子,朝她一招手,她便也跟著鑽了出去。


    一扇富貴人家應有的朱門出現在眼前……


    門外當中站著一位年近六十的錦衣清瘦老人,慈眉善目,卻隱隱透著一股威嚴。他身旁稍後站著兩位長身玉立的青年公子。


    “有勞鄭公子親臨寒舍,老夫慚愧。”


    鄭少凡卻不敢受禮,一禮道:“前輩客氣。”


    後麵兩位公子中更年輕的一位上來抱拳見禮。


    “江二公子。”鄭少凡微笑。


    江二公子?張潔好奇的打量著他。


    江舞的目光也正從張潔身上一掠:這少年生得實在漂亮,大眼睛嫵媚之極,倘若不是見他穿著男裝,自己必定以為他是個女子了。他心下奇怪:上次見鄭少凡時他身邊並無此漂亮少年啊。


    那外衫也太大了些吧……把腳都罩住了。


    見她衣衫如此有趣,江舞那帥氣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張潔見他朝自己笑,便也眯起眼睛回了個笑容。


    江舞一愣,那笑太……他覺得有些失態,不再多想,卻又打起了主意:鄭少凡和柳飛名揚在外,他自是不敢勞動,如今送上這無名的漂亮少年,既是鄭少凡身邊的人物,身手想必不凡,有空定與他切磋切磋,也可知鄭少凡是不是如傳說中一般厲害。


    一念至此,他嘴角不由又勾起,不巧又落入張潔眼裏。


    古代帥哥真多啊!她暗自歎息,或許中國男人比較適合長發長衫,怎麽樣看去都是風度翩翩。


    他笑什麽?莫非他看出來了?她立刻低頭打量自己。


    這件白色長衫穿在自己身上實在太大了些長了些,是鄭少凡的。想到這裏她莫名臉一熱。


    “請入舍下說話。”那邊江嶽客氣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鄭少凡略一謙讓便進了大門,張潔快步緊緊跟在他後麵。


    江嶽看了她一眼,亦疑惑:這漂亮少年是誰?他老眼一眯,似是明白了什麽,點頭微笑。


    來不及細看,張潔已隨眾人到了大廳。


    江嶽見時近夜半,略坐了一下便叫江舞帶他們去客房休息,準備第二日再設宴為三人接風洗塵……


    北邊是座清淨的小院,三間客房挨著,鄭少凡居中,柳飛左邊一間,張潔在右邊。


    “寒舍簡陋,怠慢三位了。有事盡管吩咐下人,勿要見外才是。”江舞到底是世家公子,禮數無懈可擊。


    鄭少凡也客氣了幾句,便轉身欲進房。


    “呃,鄭哥哥——”張潔看看身邊2個謙恭有禮的下人,想也不想便扯住了鄭少凡的袖子。


    卻不知這動作使旁人大驚失色。


    “這……這位公子……”江舞看著二人瞪大眼睛,俊臉緋紅。


    這漂亮少年如何作這般不妥舉動,稱呼又這般親切,莫非……他恍然大悟:鄭少凡年輕有為,如今二十五六卻仍無妻室,莫非他有斷袖之癖?


    想到這裏他歎了口氣:看來妹妹的一片芳心隻怕……


    江舞自胡思亂想,鄭少凡卻依然麵不改色,他輕輕掰開張潔的手,放低聲音對江舞說了句話,隨即朝她微微一笑便進了房間。


    張潔隻好乖乖的進了自己那間房,往桌邊一坐。


    門外江舞目瞪口呆。


    這鄭少凡也太名目張膽了,居然請他給張潔換兩個婢女來服侍。


    他皺皺眉,苦笑著吩咐了下人,便往回走……


    “二哥!”一個女子低聲叫起來。


    江舞並不驚奇,隻顧往前走。


    從廊邊柱子後,走出一位溫婉的女子。


    眉目如畫,青絲如雲。舉止溫柔卻不失大家貴氣,正是典型的大家閨秀模樣。


    “二哥——”她見江舞不理,略帶埋怨地又叫一聲。


    江舞終於停下。


    “鄭公子在房裏歇息,明日再見吧。”妹妹的心思他怎麽會不知道,便逗她,“我們江歌小姐這麽急著想嫁人啊。”


    “二哥!”江歌帶著大家閨秀應有的嬌羞,“隻會油嘴滑舌的取笑人!”


    說完便走。


    江舞歎了口氣,心裏發笑。


    “妹妹若知道鄭少凡有斷袖之癖,隻怕要暈過去。”


    想及此,他俊臉一紅,大步朝正廳走去……


    張潔坐了半晌,才發現房間已經放了一個大桶,盛著熱水。


    該是洗澡的?


    除了前日夜裏被大雨給淋了個透,這兩天她又多數時候躺在床上,如今才想起這麽熱的天還真的該洗澡了。


    正準備起身關門,卻見兩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走進來。


    “翡翠(采林)見過張公子。”二丫鬟居然朝她半蹲行禮。


    “你們?”張潔疑惑。


    “婢子是二公子派來伺候公子沐浴更衣的。”


    張潔恍然大悟,難怪那二個下人不見了,原來換了兩個丫鬟來。她腦袋裏閃過鄭少凡對江舞低聲說話的場景,不由更感激,他很細心。


    “張公子?”那兩個丫鬟見她發呆,相視一眼。


    她回過神。


    “呃,好……等等,我要洗澡,你們幹嘛?”張潔攔住她們。


    兩丫鬟驚訝的看著她,那個叫翡翠的回道:“翡翠伺候公子沐浴。”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洗……沐浴,不用你們服侍。”她慌慌張張地把她們推出門……


    古代泡澡真舒服。


    張潔開心地往身上澆著水。


    來宋朝還不算太差,雖然病了一場,卻認識了鄭少凡這個好大哥。


    眼前又浮現出那雙漂亮的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單鳳眼……


    她不覺想入了神……


    月光如水,張潔順著遊廊緩緩而行,也不打理那一頭長發,任它披散下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這詩在今日才發揮了效用,她想起自己遠在幾百年後的家,暗自傷神。


    “李太白的好詩。張兄弟可是掛念親人?”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張潔一愣,借著明朗的月光,她才發現廊外花圃邊有個白衣人影負手而立。


    “鄭哥哥!”她快活地跑過去拉住他的手臂。


    那人也一愣,卻立即又順勢伸出左手將她的手腕扣住——


    “啊呀——放手!”


    張潔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你,你不會武功?”


    那人似也嚇了一跳,立刻放手。


    月光下長發飄飄,微皺的眉下,一雙大眼睛隱隱帶著兩點淚光,嫵媚極了。


    這張公子竟是個女的!難怪剛握她手腕之時就覺得不對勁。


    江舞愕然。


    “你是女的?”


    張潔這才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啊,那個,我以為你是……”她急忙擦擦眼睛,尷尬地陪笑。


    低頭揉揉手,一道紅痕,留下記號了。


    江舞立刻紅著臉斜退一步。


    “在下……失禮了……”他急得開始出汗。


    “小潔?江二公子?”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後麵響起……


    張潔轉頭,赫然是那熟悉無比的身影,正迎著月光翩翩而來。


    原來鄭少凡見她不在房裏,擔心有事,想不到一出來便聽到她的叫聲。


    張潔立刻跑過去。


    “鄭哥哥。”


    “出什麽事了?”鄭少凡疑惑著看著他們。


    江舞更尷尬,還好月亮底下臉紅也看不出來。


    “沒事。”張潔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我把江二公子當成你了。”


    鄭少凡舒了口氣,搖頭笑了:“你怎麽不呆在房裏跑出來了?恩?”


    聽到溫和帶著關切的語氣,張潔有些臉紅:“我睡不著,怪無聊的,出來走走。”


    “這……張兄弟……”江舞結結巴巴道。


    看著他的窘樣,張潔頑皮心思又上來。她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樣的拱手作了個禮:“江兄弟客氣!”


    鄭少凡依舊不言語,單鳳眼裏卻滿是笑意。


    江舞呆住。


    張潔卻已笑得彎下腰,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江舞回過神,也露出了明朗的笑臉。他本是覺得失禮,見她如此並不在意便也陡然輕鬆起來,也跟著坐下。


    “想不到張姑娘扮起男兒也不差,在下也被騙過了。”


    “一般一般,”張潔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擺擺手,“天下第三。”


    臉皮之厚,古今少有。


    江舞終於忍不住朗聲笑起來。


    “鄭哥哥。”她朝他揮手。


    鄭少凡微微一笑,也走過來坐下。


    見他們如此親密,江舞略略自嘲了下,卻又為妹妹難過:妹妹素來有“洛陽牡丹”之號,然而比起這位活潑可愛的張小姐,縱是自己隻怕也會選……


    “不蒙你了,”張潔終於停住笑,看著江舞,“呃,我叫張潔——不過你可以叫我張潔潔。”


    平日很喜歡楚留香裏的張潔潔,想和自己名字差不離又好吃人豆腐,又起了頑皮心思順口搬來。


    她隨便讓男人稱呼她的名字?


    江舞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鄭少凡,卻見鄭少凡隻是微笑似並不在意,心中更驚訝。


    他天性十分率真,頗有江湖兒女之風,無奈卻生在武林世家,必要作出翩翩有禮的模樣,言行皆顧及禮數不能自如,本是遺憾。


    但縱然如此,這直呼女子閨名之事他還是做不出,何況他又誤會了她與鄭少凡的關係。


    “不敢叫?”張潔一揚眉居然催促起來。


    他頗為尷尬的看了看鄭少凡,終於不再猶豫,曼聲念道:“張潔潔?”


    豈料正中她的圈套:“恩,乖——知道叫姐姐啊。”


    她笑得不行。


    江舞一愣,領悟過來——她在占自己便宜!(隻恨當時沒有吃豆腐這說法)。


    鄭少凡也忍俊不禁:這丫頭調皮得緊。


    江舞苦笑,突然看到她得意的模樣,立刻又大笑起來。


    ……。


    一大早丫鬟便送來一套鵝黃色的女裝。


    這個怎麽穿啊?


    張潔看著那堆東西,快暈過去了。


    “姑娘?”翡翠顯然已經知道她是女子。


    “呃,我說,這個怎麽穿啊。”她幹笑著問。


    “翡翠伺候姑娘更衣。”翡翠掩口一笑,上前便要脫她的衣服。


    張潔鬱悶得要死,就算是女的,要自己脫光也太……那個,太難堪了吧。


    “謝謝謝謝,我自己來自己來,你告訴我怎麽穿就行了。”


    翡翠疑惑的看她一眼,便一一告訴了她。


    張潔好容易把她們推出了門,自己按著她說的一件件套好衣服。


    這古人的衣服真多啊,裏外幾層,大熱天的自己又要受罪了。


    張潔苦著小臉,感覺渾身不自在。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模樣呢?是不是很難看?


    門外響起溫和的聲音:“小潔,可好了?”


    啊,他來了。


    不要太難看啊……


    “就好就好。”她趕緊拉開一線門,露出個腦袋朝翡翠招招手,又縮回去。


    翡翠詫異地走進去。


    “我這樣很難看嗎?是不是怪怪的?”


    張潔見翡翠愣住,立刻以為是自己穿這個太難看,心中不由泛急。


    “不不,姑娘這麽真……真好看,”翡翠回過神,有點結巴,“比咱們姑娘還好看呢。”


    “你們姑娘?”張潔一呆。


    “是啊,這是咱們姑娘新做的衣服。”


    張潔試探地問:“你們姑娘很美嗎?”


    “當然了,我們姑娘可是‘洛陽牡丹’,”翡翠得意地挺胸,隨即又神秘的嘻嘻一笑,“一會兒姑娘就能見到她了,她在廳上等人呢。”


    牡丹?


    張潔突然想到唐人素愛牡丹,以牡丹比人,那江姑娘必定美麗無比。想不到今天居然還有幸去見識一下洛陽美女。


    “等人?等誰?”她順口問了句。


    “鄭公子啊,”翡翠衝口而出。


    張潔愣住。


    翡翠立刻發現說錯了話,滿麵通紅的轉移話題:“翡翠服侍姑娘梳頭吧。”


    “不用了,”聽說江歌在等鄭少凡,看翡翠那曖昧的笑,她竟突然沒了興致,“我自己來吧。”


    心裏一泄氣,也不想再花時間梳什麽頭了。


    她努力鎮定下來,推開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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