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讓領著他往裏走:“我記得你半個多月前來過一次,還需要我介紹一下這裏嗎?”


    “不用,我知道怎麽走。”清許看著眼前的陸家老宅,他重生前在這裏住了兩年,熟門熟路。陸家老宅很大,中西式結合,更偏向中式風格。三進的大宅子,加上兩邊的側院,還有園林,不熟悉很容易迷路。


    “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現在還在醫院,”陸謹讓帶著他走進正院左邊的二層樓,“這個樓裏住的是我爸媽和我哥,老爺子安排你住在二樓的客房,客房旁邊是我的房間,不過我現在不住在那兒,你想用的話隨意。”


    一樓客廳空空蕩蕩,陸謹讓沒看到應該看到的人。他媽打電話讓他去接人的時候,說了會在客廳等他們回來。他隻需要去接人,回來以後她會照顧清許。


    陸謹讓一個字都沒信,他媽也果然沒讓他失望。


    怕清許多想,陸謹讓聲音溫和平穩地繼續說:“老爺子沒辦法照顧你,我哥最近都在公司,不回來住,我爸媽也沒時間。所以我暫時照顧你幾天,幫你熟悉一下環境。我住在側院,你去過,有事隨時可以過去找我。我很閑,不怕麻煩,盡管給我找事做。”


    清許點了點頭,他重生前剛搬到陸家也是這樣的情況。本來應該照顧他的人覺得他是累贅,他剛搬來的幾天陸謹讓的媽媽住到外麵都沒回來過,之後回來了也不怎麽搭理他。


    他沒有人照顧,陸謹讓就不會放著他不管。但陸謹讓雖然那時候也這麽說了,他還是怕麻煩到陸謹讓,所以也沒去找過。就連陸謹讓之後主動來問他,他也說自己適應的很好。


    其實不太好,他有點恐高,不太習慣住在二樓。雖然不認床,但他不在熟悉的環境裏,或者沒有熟悉的人在身邊,很容易睡不好。


    他想問陸謹讓能不能陪著他,但又想到他和陸謹讓現在的關係也沒有特別好,他也想要給陸謹讓留個好印象。而且他現在重生了,之前也早就在陸家住習慣了,不需要人陪著也行。


    雖然他還是想讓陸謹讓陪他,明明昨晚他沒重生的時候,還是在陸謹讓懷裏睡的。昨晚雖然沒做什麽,但陸謹讓前天晚上還睡他了。


    他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陸謹讓知道清許性子內斂,臉皮也薄,不習慣麻煩別人,隻想著自己之後多注意著點。清許以前不是沒來過陸家,雖然沒留宿過,但陸家對清許來說也不陌生。他之後注意一點,應該不會出事。


    直到晚上臨睡前,打電話過來的發小絮絮叨叨。他在電話裏剛說了清許晚上不會來找他,就聽到門口有動靜。


    他走到玄關處打開大門,看到了抱著被子和枕頭的清許,站在他門外,像是正要敲他的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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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二少爺x白天鵝(2)


    ◎“你這真的不是金屋藏嬌嗎?”◎


    陸謹讓掛斷了電話。


    剛剛還在電話裏和發小信誓旦旦地說清許晚上不會來找他, 清許性格溫順內向,遇到事也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大白天都不一定會過來找他,更別說現在已經是深夜了。


    他以為門口的動靜是別人或者誰的寵物, 完全沒想到打開門看到的會是清許。還是抱著枕頭被子, 主動過來要借宿的清許。


    有一種微妙的, 疑似被打臉的感覺。


    眼前的清許像是被他突然打開門的動靜嚇到了, 那雙幹幹淨淨藏不住一點情緒的眼睛裏,是顯而易見的驚慌。


    清許確實被嚇了一跳,他隻是在陸謹讓門口走來走去,猶豫著要不要打擾陸謹讓。沒想到他剛剛做好決定, 正要去敲門,陸謹讓突然就打開了門。


    本來他是想著不過來打擾陸謹讓, 給陸謹讓留一個好印象的。他覺得自己可以, 但他發現自己不行。


    他習慣了在陸謹讓懷裏睡覺,習慣了和陸謹讓待在一個房子裏, 隻要叫陸謹讓一聲,陸謹讓就能聽到。


    他以為他可以稍微克服一下自己的習慣, 本來一直到晚飯後都挺好的, 他住的樓裏陸謹讓的爸媽和那個渣男大哥都不在,隻有他和幾個打掃衛生的阿姨。


    他認識那幾個阿姨,還能和阿姨聊聊天。


    幾個阿姨在他沒搬進陸家的時候還說他和陸承川很般配, 說婚約就該是給他和陸承川的之類的話。這些話自從陸老爺子口頭訂了婚約他就一直都能聽到, 都聽了幾年了。現在他搬進陸家, 幾個阿姨就不承認之前說過的話了, 開始說他和陸謹讓很般配, 婚約該是他和陸謹讓的。


    像被洗腦了一樣, 一看就知道是陸謹讓他媽媽的手筆, 陸謹讓他媽媽特別懂怎麽營造氣氛。


    重生前的他會因為整個陸家的傭人嘴裏都是這樣的話,覺得自己給陸謹讓添了麻煩,更加不敢去打擾陸謹讓。


    現在的他不一樣,他特別喜歡這個氣氛。雖然不好意思說出口,但他心裏對幾個阿姨說了很多次“會說話你們就多說兩句,我愛聽。”


    可是阿姨們很快下了班,整個樓裏空蕩蕩的隻剩下他一個,他就開始睡不著了。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抱著自己的被子枕頭和睡衣一路跌跌撞撞地到了陸謹讓的門前。


    他和陸謹讓做情人的時候,陸謹讓說過沒覺得他這個時候添了麻煩,陸謹讓說他自己不會被環境和氣氛影響。所以他就算大晚上去找陸謹讓,陸謹讓應該也不會覺得他麻煩。


    陸家老宅很大,他懷裏抱著一堆東西有些阻礙視線。他所在的正院和陸謹讓住的側院裏都有很大的園林,所有路都彎彎繞繞,要穿遊廊過拱門,還有各種各樣的樹木灌叢。


    晚上的路燈光也很暗,他過院門的時候還絆到台階摔了一下。


    陸謹讓把門全都打開,看著有些狼狽的清許,也沒說什麽,隻側身讓人進門。


    清許抱著東西進到玄關,轉頭去看身後關門的陸謹讓。他清潤的聲音又低又輕,很小聲地說:“對不起,我有點睡不著,那個樓裏隻有我一個人。我可以暫時在你這裏,借住一晚嗎?”


    陸謹讓低頭看了眼清許膝蓋上磕破的傷口,難得沒有陰陽怪氣,聲音比往常又溫柔了一些:“可以,先把鞋換了,去洗個澡。然後到客廳裏來,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你懷裏的東西我幫你拿去客房?想住一樓的客房還是二樓的?”


    清許把懷裏的東西交給他,一邊彎腰去換鞋,一邊回道:“住二樓的客房。”


    雖然他有點恐高,但問題不大,主要是陸謹讓的臥室在二樓,他想離陸謹讓近一點。


    陸謹讓接過清許的東西,雖然清許看起來似乎是摔了一跤,衣服上還有些明顯灰塵。但懷裏的被子和枕頭倒是保護得很好。


    清許把東西遞給他的動作太幹脆了,陸謹讓就以為隻有被子枕頭,被子裏麵應該沒裹什麽隱.私衣物。清許臉皮薄,被子裏如果裹了什麽涉及隱.私的東西,清許隻會死死抱著不讓他碰。


    他帶著清許坐電梯到了二樓客房前,騰出一隻手推開門,懷裏的被子一下沒抱穩,被子放到床上時直接攤開了。


    陸謹讓看到了被子裏的睡衣和內褲,視線頓了一下才移開。


    “清許……”他想說什麽,但又想到他已經把東西放下了,這事就算過去了,沒必要點出來再讓雙方都尷尬一次。清許可能隻是忘了被子裏有東西。


    清許沒忘,他隻是下意識把東西給了陸謹讓。他睡了一覺就重生了,沒什麽實感,也還沒有適應過來,腦子明白自己重生了,身體本能還停留在和陸謹讓是情人的時候。


    但當他看到被子裏露出來的東西,被陸謹讓看到的時候,他反應過來了他和陸謹讓現在的關係。


    陸謹讓注意到清許突然開始臉紅,那張白皙細膩的臉泛出一點紅都格外顯眼,眼睫半垂著,還帶了點輕微的顫。整個人像剛被欺負過一樣,拘謹又無措。


    他找借口離開了客房,拿了藥箱後在客廳裏沙發上坐下。


    他其實察覺到了清許有點不對勁,在他的印象裏,清許膽子小脾氣好。在他麵前時,可能因為是在把他當弟弟,所以清許的態度更像是個家長和保護者。雖然完全護不住他,但至少態度在那裏。


    但今天的清許在麵對他時,脾氣大了點,也會主動向他尋求幫助,好像對他比以前親近了些。態度也更像是一個被保護者。


    是因為剛搬來陸家不習慣,也隻有他一個熟悉的人嗎。


    他想不明白,但他這些感覺也隻是感覺,說不定也隻是他想多了。之前突然得到的係統和劇情也幫不了他。


    劇情裏他和清許都不是主角,是戲份不多的反派。甚至現在這個時候也不是故事開始的時候。


    劇情裏的故事真正開始是在兩年後,這兩年在劇情裏是偶爾劇情需要才會插敘一兩句的往事回憶,在整篇文裏零零散散的,也沒占多少字。


    還不如劇情裏他和清許的人物設定字數多。清許在設定裏是個從小被嬌生慣養的少爺,像個白天鵝。清許的父母都是夢想著吃喝玩樂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家裏都有大哥管理公司。他們隻想拿錢不想幹活,沒有一點上進心,能擺爛就擺爛。家裏破產時就選擇降低生活水準,對金錢沒有什麽追求。


    清許被父母影響,也沒有什麽事業心,畢業後開的茶樓和投資也都是因為愛好。清許是被父母嬌慣著長大的,從小到大沒經曆過挫折,看起來比同齡人天真很多,也沒什麽心機。


    他在劇情裏和清許截然相反,他從小到大都被父母忽視,父母更喜歡他的哥哥。他的出生是個意外,名字也是父母怕他搶哥哥的東西,特意起的,意為恭謹謙讓。


    父母為了防止兄弟爭奪家產,希望他能認清自己的位置,好好當個隻拿錢不幹活的富二代,也不能變成紈絝子弟給家裏惹麻煩。


    但他偏不,作為一個反派,他從小就嫉妒自己的哥哥,父母不想讓他搶家產,他偏要搶。他的夢想是出去白手起家,然後回來吞並自己家的公司。


    劇情裏的主角攻是他哥陸承川,主角受是他哥的白月光。那是一篇狗血文,劇情跌宕起伏,他在劇情裏主要負責給他哥的事業添堵,清許負責的是給他哥的感情添堵。


    故事以他哥為主視角,故事開始時,是他哥在老爺子的逼迫下,被迫和清許談了兩年戀愛,正在被老爺子逼迫著結婚。


    他哥不喜歡清許,又不敢和老爺子翻臉,談了兩年戀愛一年半都在出軌那個一見鍾情的白月光。但他哥不覺得自己是個人渣,隻覺得自己忍辱負重。


    還怪清許認不清自己的位置,隻想著嫁豪門,不去和老爺子提解除婚約。他哥覺得清許長相寡淡,性子不活潑,無聊得像白開水。


    但劇情開始被老爺子逼婚時,硬拖著清許談了兩年戀愛的他哥還打算拖著清許結婚,想著老爺子活不了幾年了,沒必要和老爺子翻臉。


    等老爺子死了,就能順順利利拿到老爺子手裏的股權,然後順順利利地和清許離婚,和白月光結婚。


    但清許恰好發現了他哥出軌白月光的事,直接捅到了老爺子麵前。老爺子解除了婚約,責罰了他哥。但他哥沒覺得自己有錯,隻覺得清許是故意找麻煩,打算報複清許。


    當時他大學還沒畢業,白手起家起了一半,每天都在奮鬥事業,但也沒忘回去給他哥落井下石。他哥報複清許的時候是他幫的忙。


    清許知道他要對付他哥,說想和他合作,還說和他哥談了兩年戀愛,知道他哥和家裏公司的一些事,能給他幫助。


    其實清許和他哥談戀愛的那兩年,他哥和白月光打得火熱,都沒怎麽和清許肢體接觸,平時也不怎麽和清許說話。清許能給他的幫助也就一點,可有可無。


    但清許是真的覺得自己能給他幫助。


    時隔兩年,他隻覺得清許隻長年紀不長腦子,一如既往的天真。但清許從小到大嬌生慣養,從沒受過風雨。唯一遇到的挫折,就是和渣男談了兩年戀愛,還要被渣男報複。


    所以清許天真情有可原。


    他答應了和清許合作,也答應了和清許假裝情人。因為清許對他很好,他不能放著清許不管。反正不跟清許合作他也是要對付他哥的,隻當給清許一點參與感,哄清許高興。


    也或許是因為,清許哭得太好看了,像被人欺負慘了走投無路的白天鵝,清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哭得他感同身受,心神都有些晃動。


    他哥是瞎了多少年,才會覺得清許長相寡淡。


    之後他和清許的合作漸漸變成了假戲真做,劇情裏隻有寥寥幾筆,他不清楚他和清許是怎麽會假戲真做的,隻知道描述他和清許的最後一筆。


    是他和清許合作一年後,他吞並了家裏的公司,給了他哥白手起家東山再起的機會。但他沒高興兩天,清許就提出了要和他結束合作關係,同時結束情人關係。


    睡了他半年,清許這是睡夠了,用完了甩手就丟,喜新厭舊。


    陸謹讓捏了捏眉心,緩緩吐了口氣。


    腦子裏那篇狗血文心理描寫相當豐富,代入感極強。


    他閉眼緩了緩神,聽到身邊有動靜睜開眼時,看到了穿著睡衣走到他旁邊的清許。清許邊拿著毛巾一點一點擦頭發,邊和他說話:“我沒有找到吹風機。”


    陸謹讓起身打開藥箱,想了想回道:“你那個房間沒有吹風機,我去拿一個過來,一會兒你帶回去。”


    清許下意識問:“帶回哪?”


    陸謹讓看了他一眼,帶了笑意慢條斯理地回複:“你帶回家。”


    陸謹讓的語氣很正經,清許過了幾秒反應過來,陸謹讓是在逗他。


    他輕“嗯”著應了聲:“我知道了,帶回客房。”


    “你想帶回家也行,先坐著,我一會兒回來。”陸謹讓見他坐到沙發上,轉身離開。等他拿著吹風機回來,看到清許正彎著腰埋頭自己處理傷口。


    他把吹風機放到桌上,看到清許因為彎腰埋頭的動作暴露出的後頸。雪白的天鵝頸,帶了點被刮擦出的紅痕。


    “你脖子疼嗎?是不是擦到哪了?有點兒紅。”


    “嗯?”清許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陸謹讓正俯身看他,一雙墨色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勾翹,深情又瀲灩。


    清許被他看得臉上有些許熱意:“好像,過來的路上,被鬆樹刮了一下。”


    陸謹讓伸手從藥箱裏拿出碘伏,問他:“還有哪裏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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