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因為沈重陣,關係幾乎瀕臨崩潰,脆弱至極。


    栢樓神色神色複雜地眼兩人,按住沈舒安道:“冷靜些!他沒這個意思。”


    沈舒安卻是站起身來道:“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麽意思!”


    孟鶴之蹙眉看向沈舒安道:“叫你來,我隻是想問問,你父親昨夜可曾出府,家中可帶人回去,並未覺得與你有關。”


    沈舒安神色一黯,栢樓忙又見他按在了座位上。


    栢樓深吸一口氣皺眉看向沈舒安:“你近來怎麽回事,脾氣一點就炸,也都沒說什麽,你如此下去,這兄弟還能不能當!”


    沈舒安沉默不語,隻是看向孟鶴之。


    孟鶴之抬眸道:“我從未懷疑過你。”


    二皇子與沈重陣的關係,還是他自己與他們說的,但凡他想倒戈,也不會與孟鶴之說這樣重要的事。


    “我知曉你處境,不會叫你為難。”孟鶴之道。


    一旁深深看了眼兩人,也是輕鬆了口氣。


    沈舒安將麵前酒端起來一飲而盡。


    “砰”的一聲又擱在了桌上,手指細細摩挲著杯子,須臾看向孟鶴之道:“昨日夜裏,他應當確實出過門,隻是我未親眼見著他出去也未見著他帶人回來,並不能確信,唐緹在我府上。”


    栢樓愕然:“那你怎麽知道!”


    沈舒安深深歎息一聲,自打知曉了沈重陣與二皇子是的人,他便忍不住要觀察他的蹤跡,自也是擔憂他會傷害孟鶴之,他道:“他慣來要在書房待到深夜,昨夜戌時竟就歇下了,我去後院問過,他昨夜並未招人服侍。”


    “這便確定了?”栢樓不解道。


    沈舒安臉色有些難看,須臾才點了點頭道:“他最耐不得寂寞,鮮少獨守空房。”


    聞聲幾人都是一默,栢樓眨了眨眼睛,他險些都忘了,沈重陣重欲,府上通房小妾滿院子都是,他有些尷尬地眨了眨眼睛,端起麵前茶盞喝了一口。


    孟鶴之點了點頭,果然如此。


    沈舒安又道:“即便真是他擄走了唐緹,也不會將人帶回府上,他的意思,唐緹多活一刻都是麻煩,他們都想叫他死,行刺是真,逃跑應當也是真。”他抿唇道:“他昨夜發了好大一通火,應當是未得手,夜半便出去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孟鶴之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見他神色不大好看,思量他確實也很為難,孟鶴之道:“你若已經決定,我便也知曉了,在此之後,不會再叫你為難。”


    沈舒安眼裏閃過猶豫,忽開口:“前些日子,我父親要引薦我與二皇子。”


    這道也不是什麽意外的事。


    栢樓卻是猛然站起身來,不可置信道:“你應了?”


    孟鶴之多看了兩眼栢樓。


    沈舒安哏著脖子不說話,這便是默認。


    栢樓被氣笑了:“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骨氣,原來也不過如此,方才還怪鶴之冤枉你了,如今看有什麽區別,分明就是一丘之貉,沈舒安,你想清楚了,你若真的如此,咱這兄弟便做不了了!”


    孟鶴之拉了拉栢樓,栢樓才坐下。


    隻是栢樓的性子卻坐不住,見沈舒安一棍子也打不出個屁來,很覺得窩火,索性將桌上杯盞豁了個幹淨:“喝!還喝什麽喝,散夥飯嗎!”


    說著便氣氣哼哼。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孟鶴之又看向沈舒安問:“決定了?”


    沈舒安聞聲總算抬頭了,看向孟鶴之問:“你不怪我嗎?”


    孟鶴之覺得好笑:“為何要怪你?”


    沈舒安呼吸一滯。


    孟鶴之看向翻滾的酒盞眼神虛空道:“我眼裏沒什麽黑與白善與惡,若非因為唐家,若是讓我選,我也會選形勢大好的一方,慣來都是成王敗寇,


    尤其政事,可從來分不出對與錯來。”


    他話落又道:“隻是舒安,你我立場不同,往後難保不會成為敵人,這酒,怕是沒機會再喝了。”


    “可惜了,這酒沒好好喝。”孟鶴之嗟歎一聲。


    他起身走了,隻留下沈舒安一人在屋中。


    自此以後,便立場分明,二十多年的兄弟,怕災難片聚首。


    沈舒安沒待多久就出了憑欄閣,外頭正有馬車候著,沈舒安上了馬車。


    他垂頭喊了聲父親。


    沈重陣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你既清楚我對你的寄望,往後這些地方就少來些,那兩人以後也不必聯絡了。”


    沈舒安抿唇應道:“今日已經說清楚了。”


    沈重陣這才頗為滿意地笑了笑,拍了拍沈舒安的肩頭:“很好,你近來很是乖巧,等這幾日二殿下氣消了,我便帶你去麵見。”


    沈舒安睫羽微斂沒說話,算是當聽到了。


    唐霜夜裏歸來,趴在他懷中輕聲歎息:“他當真就妥協了?”


    孟鶴之輕撫她脖頸,一下又一下,含糊地嗯了一聲才道:“他有這選擇我不大意外,他失意甚久,叫沈重陣打壓的日日歎息,現在難得有此機會,他自然想憑借這機會一步登天翻身給沈重陣瞧一瞧。”


    “看著倒是挺通透的人,瞧不出來竟愛鑽牛角尖。可惜了。”


    不得不講,唐霜總結得很到位。


    唐霜話題一轉,神色微佯,孟鶴之便知道他又想起了唐緹。


    孟鶴之拍了拍她肩頭安撫:“已經著人去尋了,京城就這麽大,很快便有消息。”


    唐霜點了點頭道:“不在二皇子手中便是好消息。”


    隻是也沒想到,連著找了好幾個月都沒消息,轉眼便至秋闈。


    第88章


    “明日秋闈,東西都好好查一查。”唐霜不放心,大夜裏又開始叫人翻查。


    兩個小丫頭就跟著她忙,春織翻了翻這邊,又冬翻了翻那邊,異口同聲道:“都在的,都在的!姑娘放心!”


    唐霜點了點頭忽又想起:“那個硯台不大好,去,給他換一個。”


    話剛說完,就被從後麵抱住,是方才沐浴完的孟鶴之。夏日裏穿的都清涼,他身上的清涼水汽氤氳著她。


    孟鶴之好笑道:“什麽都有,什麽都備好的,考學靠的是這裏,學具好壞無甚所謂。”


    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唐霜聞聲一笑,捧著他的腦袋看了看:“那我瞧瞧,這個好不好?”


    說著還晃了晃,她個子隻到他肩頭,踮起腳尖才剛剛好捧到。


    孟鶴之眼底劃過幾分安心,唐緹一直未有音訊,唐溫伯刑行之期又將近,唐霜近來越發不能安穩,多少回夜裏都被驚醒,已經好幾日未展顏笑一笑了。


    見她能暫掃陰霾,孟鶴之多少也能放心些。


    孟鶴之抵著她額頭,鼻尖相擦,聲音輕緩道:“那你仔細瞧瞧啊。”


    說這手便不大老實了。


    兩個丫環雖已司空見慣這親昵。隻是這冷不防的,還是叫他們麵紅心跳。


    忙要閃身出去,卻恰與夏添撞了個正著。


    夏添往後一退,壓到了門框,動靜驚響了兩人。


    “公子。”他上前喊了一聲。


    孟鶴之蹙了蹙眉頭看向他。


    夏添有些尷尬,又看了眼唐霜才道:“許管事又來了。”


    孟鶴之眉頭閃過些許不耐煩。


    唐霜有些驚訝,顯然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看了眼孟鶴之才問:“來過幾回了?”


    夏添舔了舔唇道:“這月第七回 了。”


    唐霜眨了眨眼睛,怨懟地看了眼孟鶴之,合著一直瞞著她。


    孟鶴之好似做錯事似的,垂頭安撫道:“你近來心緒不佳,不想叫你操心。”


    回頭就對著夏添吩咐:“趕出去!”


    夏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求救似的看向唐霜,唐霜抿了抿唇,眼裏閃過幾分糾結。


    開口道:“請出去吧。”


    夏添本以為這事有緩和,卻不想連唐霜都幫襯,主子發話,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毫無辦法,點了點頭應了聲是便閃身退下。


    唐霜的態度,孟鶴之確實驚喜,又怕她多問,正想纏著她鬧,唐霜卻手抵在她的胸膛上。


    “孟家出事了?”唐霜問。


    她那個公爹,可從未對孟鶴之如此上過心,這又是想要什麽?


    孟鶴之抿唇,不大想講,唐霜就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幾個回合下來,他敗下陣過來,低聲歎了口氣道:“聽講他尋到了孟廊之的接生婆子。”


    唐霜愕然:“他還當真去核驗了?”


    孟鶴之嘴角裂出一絲嘲諷:“總歸是疼愛了二十多年的寶貝兒子,心裏還是懷些期望的。”


    “自知曉孟廊確實是個野種,他便按捺不住,這些日子常派人來尋我回去。”


    唐霜笑了一聲:“回去做什麽?難不成能補回這二十年的缺失?還是這一時半會能和顏悅色對飲。”


    孟鶴之興致缺缺喃喃道:“誰知道呢。”


    “那孟廊之呢?”


    孟鶴之看向唐霜,話已經不言而喻。


    “莫不是還在孟家?”


    孟鶴之輕輕嗤笑一聲,算是應下了:“不僅如此,衣食仍舊供應不缺,除卻冷淡些,一切照常。”


    唐霜有些哭笑不得:“還真是……他便是想要你回去,或者彌補你,也該拿出些誠意來,這算什麽手心手背上就是肉?可這手背是旁的人手背,與他何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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