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朝挑了挑眉頭,朝前走了一步在他耳邊道:“我還以為,這差點成為連襟的兄弟,你也該為他可惜可惜呢。”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陸綣,無一不在提醒陸綣,他已經知曉陸綣與唐家孟家關係匪淺。


    陸綣寬袖下的手,猛然握拳。


    高朝話畢,就往後退了一步,看向府門前的圭表道:“陸大人,時辰快到了。”


    陸綣唇角微微抿起,他很清楚,高朝跑這一趟,是特地防著他的。


    他沒言語,隻是眸光看向了前方。


    高朝隻當他是垂死掙紮,也沒說話,隻是給一旁戚禪和使了使眼色,戚禪和會意,正要率領禁軍上前,忽聽陸綣高喝了一聲:“等等!”


    高朝看神色一凜看向陸綣問:“陸大人何意?”


    陸綣沒看他,隻是提示他看向前方,高朝順勢看去,便見謝懷駕馬而來,行色匆匆,有些急切。


    “謝懷?”高朝不解,率先迎著上前。


    高朝對謝懷沒什麽忌諱,畢竟謝家自朝起便在,好似是守朝人,往後自己即位,亦是要信托謝家的。


    “謝大人所為何事?”高朝問。


    謝懷不慌不忙,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好似很是不情不願。


    高朝與戚禪和對視一眼,裏頭皆是不明就裏。


    “微臣來宣旨。”


    “宣旨?”高朝愣了下,這才垂眸瞧見他手上正拿著明晃晃的聖旨。


    “聖上有紙,開考時間延後一個時辰。”話音一落,在場人神色都是一怔。


    謝懷眼見著時辰將到,不敢耽擱,忙走到石階上宣旨,話音一落在場人都是不明所以。


    這好端端的,何故延期。


    高朝臉色難看,看了眼陸綣,他總覺得,這事與他有關。


    陸綣察覺到實現,也看向高潮,隻是眼神及其清淡,即便想要窺探,卻也什麽也瞧不見。


    謝懷宣了旨意,神色懨懨,陸綣隻是看了他一眼,隻覺得這人倒是慣會做戲,想來之前種種,也是偽裝。


    高朝上前忙問:“父皇為何要宣此旨!”


    謝懷無奈看了眼高朝道:“殿下得空該去勸勸聖上,那什麽無端的……”


    話落欲言又止,意思卻分外清晰明了。


    高朝不禁恨恨咬牙,本也沒將那神棍放在眼裏,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無一不再挑釁他的底線,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又是那神棍。”


    他又看向謝懷問:“謝大人勸說都不成?”


    謝懷搖了搖頭,麵上都是黯然,更顯幾分焦灼道:“殿下,微臣人微言輕,雖極力勸阻,隻是……聖上如今很是信他,隻怕很快要將謝家取而代之了。”


    自己都難自保,何來勸服一說。


    高朝見狀安慰道:“怎會,你且放心,有本殿替你謝家做主!怎會叫你謝家蒙塵。”


    謝懷聞聲麵上都是感激道:“那謝懷多謝殿下了。”


    瞧三言兩語便推脫幹淨懷疑,甚至還能叫高朝深信不疑打抱不平,陸綣看著咋舌,若非知曉其中詳細,不然連陸綣都要錯亂了。


    謝懷好似這才瞧見了陸綣,微微頷首翻了個招呼:“陸大人。”


    言辭疏離,也隻是尋常禮節。


    陸綣也微微頷首,喊了一聲謝大人。


    高朝並未察覺不對,隻是看向陸綣,似是意有所指道:“延一個時辰就延一個時辰,本殿還不信了,這一個時辰還能再生出什麽變動來。”


    高朝很有自信,來前,他還命人查探過孟家,人毫無要複蘇的樣子,在他看來,也不過是陸綣在垂死掙紮罷了。


    雖無其實證據證明,但也無需什麽證據,高朝也能想到,朝中那妖言惑眾的神棍,與陸綣也是脫不了幹係的,等科舉後,他再好好與陸綣清算這筆賬。


    謝懷並未耽擱,宣完旨意就先走了。


    隻是臨走時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陸綣,陸綣此刻心係著孟家,倒也並未深究。


    這一個時辰確實沒有什麽妨礙,人在此之前早已經進了考試院,隻零星幾個遲到的,本是慶幸的抓住了這機會,更有甚者覺得自己就是天選之人,進考試院時紛紛神券在握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高朝也不走,就陪著站在府門前,一雙眼睛就盯著陸綣,看他還能玩出什麽把戲。


    時間如白駒過隙,快得很,眼見著還不到一刻鍾時間就過了,高朝便高聲道:“行考!”


    陸綣看向高朝提醒道:“殿下!時候還未到!”


    高朝挑眉,這回也不再讓了,笑道:“細枝末節的不必在意,就這麽點時間了,難不成還能有人趕到?陸大人,死心吧……”


    說罷也不理會陸綣什麽反應,看向戚摻合吩咐:“戚大人!”


    戚禪和聞聲應是,手一揮禁軍便將考試院團團圍住,高朝往裏示意道:“陸大人,裏麵請吧!”


    寬袖的手緊握成拳,陸綣側眸看了眼前方人清寂寥的街道,眼底劃過失落。


    他看了眼高朝,沒言語,腳步一步步進了考試院。


    高朝笑意盈盈,心中暢快至極,這麽久了,也唯有今日這事叫他有些許舒坦,尤其見陸綣一副吃癟了的模樣,心中暢快更深,轉而對著行官道:“擊鼓!開考!”


    陸綣眸光一直看著府門,漸漸緊閉隻剩一罅隙,有熹微光滲露。


    隻見他瞳孔驟然一縮,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行官聞聲將要擊鼓,卻見陸綣猛然一動,伸手便製止行官的動作。


    高朝聞聲大喝,他的耐心已經被陸綣耗幹淨了:“陸綣,你要造反嗎!”


    陸綣聞聲看向高朝道:“陸綣不敢,隻是聖上定下的時辰還未到,還有考生並未進場……”


    高朝好似聽見了笑話道:“你還在癡心妄想!現在還有誰來!”


    話音剛落下,便聽還未關上的門外傳來一聲驚呼:“孟鶴之還未來遲,還請速速開門參考,莫要耽誤了吉時!”


    高朝聞聲一怔,還未來得及反應,陸綣已經送了手喊道:“開門!”


    隻是話音落下,卻無人敢動,禁軍都是高朝帶過來的人,自然不敢動彈。


    置於旁的官員皆都麵麵相覷不敢言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垂下腦袋。


    沒有高朝放話,這整個院內好似靜止一般。


    眼見著時辰將到,陸綣怒道:“聖上安排的吉時還未到,諸位竟敢抗旨不尊!不怕聖上龍顏大怒嗎!”


    聞聲,不少官員有些害怕,上前就要勸說,可被高朝一個眼神使了過來,便不自覺卻步,又收了回了腳。


    陸綣抿唇,眼底都是怒意,有些氣憤轉竟親自上前,就要將門打開。


    隻是還未靠近,就被禁軍攔住。


    陸綣回身看向高朝,高朝負手看著他,不說話也不表態。


    就是想將這時間一分一秒的拖延過去。


    陸綣自然不能叫高朝的如意算盤打響,他狠了很心,隻聽噌的一聲,他伸手拔出了身前禁軍的腰刀,而後指向眾人道:“聖上有令,若有違考場秩序者,可先斬後奏!”


    他這話雖是對著眾人說的,可眼神卻是直直的看向高朝。


    高朝驚愕,他從不知道,皇帝竟下過此令。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陸綣的眼神裏帶著些許殺意,正要去抽身旁侍衛的刀,戚禪和先一步攔住了他。


    而後朝著他搖了搖頭。


    既然陸綣敢說,可見那口諭多半是真,那他們便不可再過造次,聖上如今對高朝微詞頗多,若是再出些什麽岔子,怕是要落入旁人預料之中。


    尤其現在將要關頭,萬分不能出錯!


    隻見他湊到高朝身邊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隻見高朝神色有幾分緩解,而後竟是擺了擺手。


    “開門!”


    有他下令,四下官員紛紛鬆了口氣,而後竟是一副倒戈模樣,到陸綣跟前裝模作樣起來,約莫是想說他們方才也是身不由己,讓陸綣屆時莫要參告到聖上跟前。


    陸綣此刻沒有興許管這些,隻是眼見著門被打開,見孟鶴之安然無恙出現在府門前,他才輕鬆了口氣。


    孟鶴之臉色有些許慘白,一眼便知是大病初愈,他方才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抬步走了進去,與陸綣對視一眼,微微頷首,裏頭有千言萬語道說不盡。


    而後又看向高朝,無半分閃躲。


    高朝這是第一回 見到孟鶴之,不禁細想打量他的眉眼,薄唇輕啟文:“孟鶴之?”


    孟鶴之直接應道:“是在下。”


    正要在說什麽,陸綣忽擋在了他的跟前,提醒道:“諸位還冷著作甚?時辰快到了,還不安排查驗?”


    經他提醒,四下官員讓人安排不敢有絲毫怠慢。


    孟鶴之當著眾人麵被檢查,陸綣這是故意為之,他太清楚這位二殿下的本事,若非如此,待考試時也能出點什麽栽贓陷害之事。


    第102章


    有官員搜身查驗,核驗,計檔幾個流程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再無被栽贓的可能。


    隻聽行官高聲呼道:“考生進場!”


    孟鶴之未做耽擱,朝著陸綣微微頷首後進了考試院。


    高朝在一旁瞧著,牙齒幾乎都要咬碎,麵上怒意儼然遏製不住,歇斯底裏看向陸綣:“陸綣!你真是會啊!”


    陸綣淡然如柏,眼裏是古井無波,看向高朝嘴角微微一勾道:“殿下謬讚了。”


    頓了頓又道:“至於今日的事,陸綣也會呈表奏章又陛下,好叫陛下詳知,在場各位所作所為接會記錄在案。”


    高朝上前:“你敢!”


    要不是戚禪和攔著,高朝已經抓住陸綣衣襟,方才許是一直記掛孟鶴之,以至於未注意過,現在心中無事才後知後覺,高朝身形竟實在算不得高大,隻堪堪到他下巴。


    陸綣蹙了蹙眉頭,看向高朝道:“微臣奉公辦事,有何不敢?殿下既做得出,何故怕微臣?”


    戚禪和按住高朝看向陸綣道:“陸綣!你數次挑釁皇子威嚴,意欲何為!當真以為你這大理寺卿貴過皇子不成!”


    陸綣這才看向戚禪和,眼底裏的精光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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