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兄弟已經盡死,今日再與周易分別,偌大北疆當真孤零零一人了。


    周易回頭看了看,傳音說道。


    “北疆之亂對百姓對軍卒對朝廷,都是天大壞事。唯有對你是好事,若有心效仿鎮國公,就花銀子買個遊擊將軍。”


    說完便跨馬揮鞭,揚長而去。


    實權帶兵的遊擊將軍也就幾萬兩,鎮國公府再衰落破敗,這點銀子李鴻還是能拿出來。


    ……


    順著官道一路向南。


    三日之後。


    遙遙望見炊煙升起,前方就是來時借宿過的陳家溝。


    村中裏正陳老頭兒是個妙人,烤得香酥兔肉,釀得上等黃酒,且談吐見識不俗。


    周易與之談天論地指點古今,竟絲毫占不得上風,足足聊了一整夜方才暢快。


    “山野奇人,不外如是!”


    周易摸了摸幹癟的口袋:“連散碎銀子也未留下,以陳老哥知天文識地理,不會舍不得二兩借宿錢吧?”


    窮家富路,周易出門帶了五千兩銀票,路上又有“豪傑”送了幾千兩,如今已經花銷的分文不剩。


    周易思索時候,馬不停蹄,距離陳家溝已經近了。


    風一吹,忽的麵色微變!


    “好濃的血腥味。”


    周易在馬背上縱身飛躍,百丈距離轉瞬即至。


    村中確實有炊煙,卻非農戶做飯,而是兩三百兵卒在村口生火。


    值守兵卒發現有人過來,拎著樸刀呼喊:“老家夥看什麽看,不想死就滾遠點!”


    “陳家溝人呢?”


    周易不用問也能猜到,這群兵卒身上、刀上沾染新鮮血跡,夥夫正在殺豬宰羊,旁邊堆著大大小小的糧食布袋。


    為首的統領說道:“廢話什麽,射殺了便是。”


    一聲令下,弓弦響動,十幾支箭矢激射而來。


    “周某平生不好鬥,偏偏有人上趕著尋死!”


    周易身形晃動,速度快若閃電,已經超出了尋常人反應極限。


    統領隻看到一條淡淡的虛影,在麾下兵卒之間穿梭,兵卒連臨死慘叫都發不出來,就如同割草一般成片成片倒地。


    “鬼啊!”


    統領怪叫一聲,抱頭向陳家溝跑去。


    屠戮兩百多兵卒不過十幾個呼吸,周易幾個飛縱就追過去,冰冷聲音在都統耳邊響起。


    “這麽想看鬼,本座就如你願!”


    說罷催動安宅符,一道道陰魂從村中房屋飄出,多數虛無混沌不辨麵容,少數能看清缺胳膊少腿,身上遍布刀傷槍傷。


    其中有一道冤魂最為清晰,脖頸斷裂,腹部兩個窟窿,舀舀冒著血水。


    唳!


    冤魂見到統領模樣,頓時怨氣暴漲麵目猙獰,發出刺耳鬼嘯。


    其餘意識混沌的陰魂鬼物,受冤魂號召指引,紛紛撲殺過來。


    統領哪見過此等恐怖場景,這個鬼物拖著半截腸子,那個陰魂拎著自己頭顱,嚇得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群鬼撲到統領身上,正要吞噬其陽氣精血,忽得有軍陣煞氣顯化護身。


    刀割劍刺般的劇痛,讓陰魂尖叫後退,諾諾不敢上前。


    冤魂目眥欲裂,口中噴出黑霧,罩向統領。


    周易法力運轉,施展獅子吼的武道法門:“陳老哥,且留一口氣,我還有話要問他。”


    聲如雷霆,冤魂從凶戾中清醒,認出周易模樣,雙目滲出血淚。


    “拜謝恩公為陳家溝報仇血恨!”


    “陳老哥節哀。”


    周易走到都統身前,法力穿透幾道穴位,淩遲劇痛讓他從昏迷中醒來。


    “你可是北疆潰兵?”


    都統看著周圍一條條陰魂,赤紅雙眸怨毒的盯著自己,脊背發涼,爬起來咚咚咚磕頭哀求。


    “我也是沒有辦法,自北疆戰敗潰逃後,朝廷一直沒有下達新軍令,也不曾撥付軍餉糧草!”


    “前後已經七八天沒吃飯了,為了不餓死,隻能劫掠百姓!”


    第35章 壬寅之變


    宏昌十八年。


    歲在壬寅。


    五月廿三。


    烏雲遮月,萬籟俱寂。


    一輛披著黑布的馬車,停在秦王府後門。


    值守護衛見到下車老者,不敢絲毫阻攔,連忙去府中稟報。


    秦王趙源聽聞張正陽深夜到訪,心中猜測或有天大之事,連忙將人請到書房,命護衛屏退左右奴仆,任何人不得靠近!


    張正陽孤身一人,進書房後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趙源麵色蒼白。


    “陛下崩了,在兩個時辰之前!”


    “啊!父皇……”


    趙源驚呼出聲,騰地站起身來,隨後頹然道:“父皇連死訊都瞞著,想來是有所安排。”


    “不錯。”


    張正陽點頭道:“先皇下了遺詔,立老朽等四人為顧命大臣,輔佐六皇子執政治國。”


    “那您怎麽?”


    趙源眼中閃過希冀,上陽宮鍾聲未響,弘昌帝死訊還未傳出去,事情或許有所轉機。


    張正陽說道:“主少臣疑,六皇子天性頑劣,望之不似人君!”


    趙源微微頷首,靜等後文,所謂不似人君隻是個名頭,必然有其他緣由,讓張相冒險違逆先皇遺詔。


    “另三位顧命大臣,一內宦閹狗,一無知婦人,一粗鄙勳貴!”


    張正陽說道:“國朝大事,豈能交於此等人決斷?先皇宵衣旰食方才有此中興,老朽決不能眼看著,毀於小兒之手!”


    “張相言之有理!”


    趙源能猜到另三人身份,對父皇遺詔安排敬佩至極。


    內宦閹狗王公公,外掌錦衣衛內執秘奏司。六皇子生母孫皇妃,族中父兄執掌京營。成國公年逾八十,在勳貴中威望、輩分最大。


    張相執掌朝政近二十年,黨羽遍及神京朝堂和地方州府,幾有當年龍逆之勢。


    唯有這三個有權有勢,且不屬於朝堂百官的顧命大臣,能與張相互相牽製,給六皇子足夠的時間成長、掌權。


    趙源崇敬之餘,又心生嫉恨。


    當今皇後隻有一個兒子,太子謀逆廢黜之後,趙源便是長子。


    所以,憑什麽皇位落在老六頭上?


    趙源能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立遺詔限製張相權勢,卻不代表會遵從!


    張正陽說道:“那三人此時就在皇宮,遺詔還未下發六部,殿下若有心思,老朽願全力輔佐!”


    “張相難道忘了北疆急報?”


    趙源話音一轉,提醒道:“值此之際爭權,恐怕會耽擱了戰事,一旦北疆戰敗……”


    “北疆戰敗又如何?左右不過是割地賠款,將來可以再打回來,皇位卻隻有一個,錯過了就再無機會!”


    張正陽幾十年的老狐狸,哪還不知趙源已經心動,又添了把火:“北疆戰敗未嚐是壞事,殿下登基之後,借戰事轉移朝堂矛盾,即可輕易坐穩皇位。”


    “父皇當年以秦王位登基,如今我為秦王,合該為繼任之君!”


    趙源終於不再隱藏心思,允諾道:“本王登基之後,張相仍為首輔,掌管朝中內外事宜。”


    張正陽俯身便拜:“臣,謝陛下隆恩!”


    “張相無需多禮。”


    趙源連忙上前扶起,心中警惕萬分,張正陽為了權勢不惜背叛父皇,待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鏟除其黨羽。


    “事不宜遲,須在遺詔頒布之前,定下大局!”


    張正陽說道:“老朽已將府上仆役聚齊,又拉攏了駐守皇宮東門的林統領,全力支持殿下,迅速進宮掌控局勢。”


    “如此甚好!”


    趙源命侍衛統領召集人手,又喚來王府長史,持腰牌傳令神京幾個武館,速去皇宮東門匯合。


    這幾家武館幕後皆由趙源掌控,之前太子在位時候,隻是用作賺錢的生意,現在搖身一變成了爭權的力量。


    或者說任何皇子,都會養一支潛在力量,以備不時之需!


    兵貴神速,機不可失。


    自張正陽進入王府,前後不過半個多時辰,趙源已經帶著上千人馬來到皇宮東門。


    披堅執銳,舞刀弄槍,黑壓壓一片人頗為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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