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維恩爽快地點頭:“如果我贏了……”他笑盈盈地看著安塞爾在陽光下金燦燦的眼睛:“我們接吻。”


    安塞爾的心跳漏了一拍,然後猛地加速,他臉上的笑容不變,故作鎮定地開口:“你知道的……我從來都願意。”


    “這是兩碼事,你賭不賭?”維恩伸出一隻手。


    安塞爾正要握上去,突然看見維恩身後一條月白色的尾巴搖了一下:“等等……”維恩心虛地後撐,想要擋住又鑽出腦袋來的珍珠,珍珠喵了一聲換了個方向。


    “你作弊是不是!”安塞爾伸手越過維恩想去抱珍珠,卻被維恩扭來扭去全部擋住:“我……”維恩還想狡辯,珍珠已經跳到他的大腿上,自信地走起了貓步。情急之下,他直接一把抱起珍珠,跳下石頭想要逃跑。安塞爾按著帽子跟著追過去。


    珍珠在懷裏動來動去,維恩不得不放慢腳步抱著,一回頭,安塞爾已經到了身後,有點玩嗨了的維恩伸出手勾住安塞爾帽子的係帶,拉長,嘿嘿笑了起來:“別過來。小心。”


    “你要彈我嗎?會很痛的。”安塞爾果然站著不動,睫毛顫顫,好像很委屈。


    維恩當然舍不得彈他,猶豫了一下,安塞爾眼裏閃過一絲狡黠,冷不丁也伸出手拉長維恩帽子的係帶,得意地揚揚眉:“好了,你彈吧。”


    這會輪到維恩投降了:“不要彈,我們數到三一起慢慢放回去好嗎?”“我沒有意見。”安塞爾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聳聳肩。“—,二——”兩個人一起數,卻默契地在本該數三的時候沉默了。“哼哼!”安塞爾用空閑的手叉腰:“我就知道你又想耍賴。”


    “明明你也……”維恩瞪大了眼睛,這時珍珠好像終於受不了兩個幼稚的主人,掙紮著從維恩的臂彎裏一躍而出。


    兩個人猝不及防,都下意識地鬆手去接她,彈回的皮筋“啪嗒”一聲脆響打在下巴上,瞬間留下一條紅痕。


    兩個人同時發出一聲痛呼,手上動作不停,直接將珍珠抱在空中。


    他們對視一眼,看著對方眼中疼痛的淚花,被彼此淒慘的表情逗笑,樂不可支。


    安塞爾將珍珠推到維恩懷裏,維恩將珍珠放在地上,然後起身去檢查安塞爾下巴下方的紅印。他們拉的都不算遠,紅痕淺淺的,並沒有腫起來。盡管這樣,維恩心裏還是很內疚,於是輕輕地摟住安塞爾,沿著紅痕落下細碎的親吻。


    安塞爾羞得滿臉通紅,無力地抵著維恩的胸膛,發出一聲近乎歎息的呻.吟。“天好像有點熱。”維恩移開嘴唇,垂下眼睛,有些羞澀地轉移話題。


    “對,對啊,好熱。”安塞爾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摘下帽子拿在手中,期待地望著維恩,白日裏看不見的星群似乎都躲藏其中。


    維恩瞬間明白了什麽,也摘下帽子。


    兩個人坐在小溪邊,將帽子擋在臉的兩側,慢慢靠近。天上雲軟軟地飄過,有清風,有陽光,還有淡淡的果香。


    作者有話要說:


    維恩:(用葡萄花編花環)


    安塞爾:(認真學習)(誇誇)你好厲害!編得又快又好!維困:(得意’(十五分鍾後)


    安塞爾:我也編好了!(扭頭看維恩)(愣住)……你是要做腰帶嗎?(就算是腰帶也太長啦!)維:不禁誇·恩:……


    (晚上)


    維安:(乖乖立正挨罵)


    第127章 維安(二)


    酒館五百米外的樹林裏有一處水井,是維恩小時候最怕去的地方。


    深不見底的水井周圍沒有圍欄,水桶又重,每次打水他都會用盡力氣向後下方賴著身子,才不至於被拽進井裏。


    剛剛開始打工的時候,兩條胳膊拉傷了,晚上輕輕動一下都疼得睡不著覺,隻能咬著被子吸著氣。這份工作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換作別家是不會願意接受像他這麽小的員工,是他堅持聲稱自己比那些大四五歲的少年還能幹活,才勉強被收下。


    久而久之,維恩纖細的胳膊上長出了一層薄薄的肌肉,力氣大了許多,附近的同齡人打架也不是他的對手。


    可盡管如此,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經常毛毛糙糙,不夠穩重。


    維恩被揮著木劍的男孩嚇得打翻了水桶,一屁股坐在水坑裏正悵然若失,從酒館裏出來尋他的夥計拉瑞大喊大叫道:“維維!老板在找你!水呢?客人等著喝酒呢!”


    這不是什麽秘密,整個街道的人都知道這家酒館的酒缸裏摻了多少水,稀釋到鼻子湊到了碗邊才能聞到一絲酒味。


    但是大家都很滿意。


    又便宜又能嚐點酒味,有什麽不好的呢?


    “我這就去!”維恩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抓起小半個人高的木桶就跑,他現在還沒長個子,小小的像隻小貓。


    因為耽誤了時間,打水的時候就比較匆忙,潮濕的井邊長著青苔。他打了滿滿一桶水,正要起身的時候,方才跑得氣喘籲籲的疲憊身體一瞬間不受控製,腳下打滑,整個人向水中墜去。


    維恩想鬆開水桶,但是上一次弄丟水桶受的責罵記憶猶新讓他猶豫了一下。也是這一秒的猶豫,徹底失去了站穩的機會。他閉上眼睛恐懼地等待著。


    下落的身體突然停住,腰從身後被有力地環住,溫柔驚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洛洛?”


    維恩回過頭,和抱著他的青年男人對視。金發男人看見他的眼睛,神情驚訝猶疑:“不對……”不是洛洛……雖然洛洛身為維恩的侄子,長得有些相似,但是眼睛的顏色是不一樣的,維恩的會更深更綠,在陽光下還像金粉墨水會微微變色。


    來不及多想,安塞爾另一隻手卡在維恩的雙手之間握住水桶的把手,用力連人帶桶一起拖上來。他很疑惑,明明隻是追著珍珠跑到樹林裏,為什麽會看見這麽像維恩的小孩子?


    維恩雙腳落在地上,忐忑不安地絞著手指,眼睛緊緊盯著安塞爾弄髒的衣服下擺。這種材質的衣服他隻在碼頭幫工的時候看那些優雅的富人穿過,又順滑又鮮亮,一米長就夠他們家一年的生活了。


    “手很痛嗎?”安塞爾注意到他不說話,蹲下身子拉過他的手仔細查看,小小的手掌上長著老繭,一層一層磨掉又長。


    維恩覺得很羞恥地想要縮回手,他覺得很醜,卻看見眼前貴氣無比的青年彎著眼睛笑著按了按,語氣甜甜的:“好像小貓的小爪子~”


    維恩見過小貓的粉粉的肉墊,沒想到自己的手竟然可以描述得這麽可愛,一時呆愣愣地盯著手掌,然後羞澀地抿嘴一笑偷偷抬眼看向安塞爾。


    安塞爾拎起水桶:“你要去哪裏,我幫你送過去吧。”


    維恩慌亂了一瞬,還是決定先不告訴他衣服髒了的事情,雙手抱著水桶,似乎也想幫忙。“走吧,你帶路吧。”安塞爾疑惑地望著手忙腳亂,麵紅耳赤的漂亮小孩,奇怪他是不是不會說話。


    維恩點點頭,指了指方向,然後又殷勤地走在前麵,把地上略人的石子都踢開,他自己怎麽踩著都無所謂,卻不能略著安塞爾。


    走出樹林,安塞爾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廣場——早在他出國上學的時候就被拆掉的兒時的記憶,終於明白自己回到了十七年前。


    那麽眼前的人是………


    他好像依稀記得維恩偶然一次說過自己小時候在酒館打工,總要走很遠去井邊取水的事。他心神不寧地跟著麵前的小孩走到酒館門口,裏麵嘈雜下流的環境令他微微皺起眉頭。維恩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把水桶給自己拎進去。安塞爾點點頭,鬆開手。維恩抱著水桶到後廚交給拉瑞,還慶幸老板現在並不在這裏。


    走到大廳,就看見之前幫助自己的貴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聞著金錢味道就來了的老板不動


    聲色地用胳膊捅捅維恩:“他是跟你一起來的吧,好小子!賣他一瓶好酒,晚上給你加餐。”“可不能讓他幹坐著,占個座位。”


    哪有什麽好酒,維恩垂下眼睛,但是他想穿著那麽好的衣服的人或許不差一瓶酒的錢,於是鼓起勇氣走到安塞爾桌前,爬上凳子,紅著臉結結巴巴地開口。


    此時安塞爾已經確定眼前的人是維恩了,因為他剛剛聽見後廚的小夥計喊了男孩的名字,便詢問了一下老板。安塞爾努力地在吵鬧的環境中聽清維恩的話,卻越聽心越沉,他知道維恩有口吃的問題,卻不知道小時候竟然這麽嚴重,難怪剛剛一直不說話。


    好不容易明白了維恩是讓他買酒。


    “多少錢呢?”安塞爾打開錢包,悄悄地看了一眼,果然錢幣上印著的年份是在未來,完全用不了,他不動聲色地又將錢包塞回去,輕聲問道。


    “五十英鎊。”一直注意這裏的老板禮貌地插話道。


    維恩倒吸了一口氣,驚訝地看向老板。這瓶酒標著五英鎊擺在櫃台上一兩年了都沒人買,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不值。


    安塞爾也不是傻子,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滿臉堆笑的老板,輕笑著重複:“五十英鎊?”


    “是的。”老板有點心虛,但也不好改價,於是推了把維恩找補道:“還配有專門的服務生,幫您倒酒。”


    安塞爾點點頭,起身:“稍等我一會。”說完便轉身出門了。


    拉瑞溜過來,可惜地看著老板:“您要是不那麽貪,五英鎊就賣出去了。”“他有錢。”老板篤定道,目光盯著安塞爾走出去的大門:“他的錢包是真皮的。”他們等了一會不見人回來,都搖搖頭,各自散開,老板自言自語:“沒道理啊……”維恩跳下桌子,跑到門口踮著腳張望著,失落地垂下頭,回到酒館擦桌子。


    安塞爾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飯的時間了。在這裏停腳的水手和馬車夫們大聲地交談著。搬著箱子的維恩一看見他,歡呼一聲丟下東西就跑過來,局促地不知道該不該拉住他的手,可如果不拉,他會不會又像之前那樣離開?


    好在安塞爾沒有讓他糾結多久,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走到老板麵前,將紙幣放在桌上:“把酒拿來吧。”


    維恩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少了一枚。


    “他不用幹活了吧,不是說有專門的服務生嗎?”安塞爾指了指身邊的維恩,然後用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他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維恩搬的箱子看起來太重了。


    “當然。”老板很爽快,這筆錢進賬,別說是個十歲的小工不幹活,接下來酒館停業一個月都沒問題。


    安塞爾找了個空位坐下,製止了要幫他開酒瓶的維恩:“不會喝酒。”


    維恩眨眨眼睛,聽話地停下動作,疑惑地表情像是在說不會喝酒為什麽要花這麽多錢?


    旁邊的客人因為目睹了一筆大金額的交易達成,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氣氛熱烈,有人突然起哄:“維恩!唱個那個!”


    維恩臉紅了,低下頭,裝作沒聽到,但是擺放餐具的手微微顫抖。


    “唱什麽?”安塞爾有些好奇,他一直都覺得維恩有副好嗓子,而且唱歌的時候也不會口吃,有利於信心的建立。


    “唱個嘛!之前不是唱得很好嘛!”喝醉酒的客人糾纏不休,維恩垂著頭在安塞爾越發嚴肅與擔憂的目光中爆發,猛地扭過頭大喊道:“我不要!”


    “他說他不要!”安塞爾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以絕對維護的姿態伸手擋住維恩的小臉,將他抱在懷裏,聲音不高卻很有穿透力,冷淡的目光掃著神態各異的酒客。


    這些人大多是粗魯的底層工人,嘻嘻哈哈地完全無視安塞爾這種看起來溫潤文弱的人的憤怒。維恩不願意唱,他們就自己唱。下流不堪入耳的歌詞剛一出來,維恩猛地回身,雙手捂住了安塞爾的耳朵。


    “不要聽……”維恩有些艱難地擠出幾個字,羞愧難當地閉上眼睛。


    他唱歌好聽,他唱這些歌討好客人,拿點小費,從來不覺得有什麽,但是突然在這個頭發絲都幹幹淨淨帶著香氣的貴族麵前自卑起來。


    安塞爾眼眸沉沉的,抱緊他,雙手也捂住他的耳朵。明明自己才是個孩子,卻在風霜的暴露中結出了堅硬的外殼,反倒擔心起來他這個大人了。


    這時候有個好事的車夫走過來,大大咧咧中帶著拘謹:“先生,您的戒指上的寶石可以讓我欣賞欣賞嗎?


    安塞爾心情不佳,抬起手,小小地展示了一下艾姆霍茲莊園祖傳的藍寶石扳指。車夫的神情一下恭敬起來,慌亂地退開。


    維恩聽見他大聲地和自己的同伴說:“是真的!是克什米爾!”他煞有其事地說了個不知道對不對的名字,周圍人都崇拜地看著他,他那麽驕傲地挺起胸膛,似乎戒指是他的一樣:“至少要幾百萬英鎊。”


    他說少了,但是也足夠驚人了。


    酒館其他人好像沒有聽見,聲音卻不約而同自覺地小了下去,漸漸也沒人敢繼續唱了。


    安塞爾重新坐下,手搭在桌上,像是在思索什麽。他不想維恩繼續待在這個酒館了,可是自己突然來到這個時空一無所有,也不確定究竟會持續多久,貿然帶走維恩,是一種不負責任。


    他正在走神,突然覺得手被什麽東西碰了碰。他看過去,發現維恩正專注又緊張地低著頭,用小手指試圖勾住他的小手指。


    安塞爾心跳漏了一拍,條件反射地彎曲小拇指,將他勾了過來。


    維恩顯然也沒想到安塞爾會回應,咯咯笑著抬頭,另一隻手擋在嘴前悄聲道:“我們溜出去吧。”


    這個提議提到安塞爾的心坎上了,他驚喜地點點頭。維恩歡呼一聲,偷偷瞟了眼後麵正在算賬的老板,轉過頭衝安塞爾俏皮地眨眨眼睛,然後跳下椅子拉著安塞爾跑了出去。


    當然,他沒有忘記拿起那瓶五十英鎊的酒。


    從火熱混濁的室內一下闖進街頭,維恩深吸了一口沒有酒味的新鮮空氣,正想說話,身子突然騰空。


    安塞爾直接將他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維恩第一次離開地麵這麽遠,局促不安地壓低身子趴在安塞爾肩膀上,軟綿綿,毫不抵抗,像—隻溫順的小貓。


    金色的發絲上帶著淡淡的香氣,維恩的鼻子快速動了動,似乎想要把這股氣息記在腦海裏。


    “去哪裏?”安塞爾抱著他顛了顛重量,笑著問道。


    維恩伸出一隻手,指了指前方,也不說話,安塞爾隻好跟著走。


    沿著小路一直走到廣場的長椅上,夜晚人很少,很安靜,他們一起坐在上麵。“其實……”維恩有點忐忑不安,習慣性地絞著雙手,指節都有些發白。安塞爾認真地看著他,耐心地等待著。


    “這個酒根本不值五十英鎊。”維恩低著頭,臉頰看上去鼓鼓的,睫毛長長顫動著。安塞爾愣了一下,然後很爽朗地笑了起來:“我知道呀。”維恩眨眨眼睛,歪過頭:“您看著聰明,怎麽還花冤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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