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沒考太好,也就七百五,省狀元,清華北大搶著要吧。”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夏子澈邊玩笑,邊在人群中找了條路。


    在周邊人的笑鬧擁擠中,他護著陳濯往前走,趁亂牽住了他的手。


    當那隻手從自己手腕下挪時,陳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配合夏子澈的動作,在人聲鼎沸中,悄悄同他十指相扣。


    夏子澈著名社交達人,人脈遍布學校,很快就在水筆稀缺的情況下借來兩支。


    他把其中一支遞給陳濯,自己在還沒寫滿的心願牆上尋覓到一塊空地。他原本想畫個大愛心,可又覺得這太簡單意義太直白太膚淺、配不上他跟陳濯驚天動地的偉大愛情,所以夏大畫家拔開筆蓋,即興創作一副丘比特射箭。


    旁邊一個男生一直看他畫畫,在他畫完之後很配合地拍了兩下手,驚歎道:


    “謔!馬踏飛燕!夏老板,有文化,有誌向!”


    “?”


    夏子澈不接受自己的畫在別人眼裏如此抽象,但還得嘴硬順著他的誇獎承認:


    “哈哈,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有眼力,有品味!”


    商業互吹結束,夏子澈耷拉著尾巴,默默在自己的大作下寫上“中央音樂學院”幾個字,寫完又有點不服氣地小聲跟陳濯說:


    “其實這是……”


    “丘比特?”


    陳濯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得到了他的肯定,夏子澈立馬高興了。


    他猛猛點頭:


    “我就說我畫得沒那麽差嘛!來,你在丘比特和我中間寫,北京協和醫學院,對吧?”


    迎上夏子澈期待的目光,陳濯唇角的笑容淡了些。


    他有些不安地擰著筆蓋,遲遲沒有打開。


    “夏狗!”


    正在陳濯考慮要怎麽和夏子澈解釋時,賽謠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她拉著黎芽走過來,拍拍夏子澈的肩膀:


    “寫完沒?寫完筆借我們!”


    夏子澈應了一聲,剛準備把筆給她,但在那之前,陳濯就拿過他的筆,把它和自己那支一起遞了過去。


    夏子澈微微一愣,他看看陳濯,又看看他們麵前的心願牆。


    丘比特和他中間還是一片空白,陳濯一個字也沒寫。


    “……”


    夏子澈張張口,像是想問什麽,但在沒人看見的地方,陳濯輕輕拉了一下他的手。


    他衝他笑了一下:


    “要上早自習了,回去吧。”


    有很多事情,陳濯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夏子澈講。


    比如昨晚那一切,再比如他的動搖他的不堅定。


    學醫是陳濯從小到大的夢想,他想跟陳道遠一樣,成為一名治病救人的醫者,用雙手延續心髒的跳動。


    但是,但是……


    他早就已經不敢麵對自己曾經的夢想了。


    可放棄醫學後,要去做什麽,他又沒有想好。以前他試著改學了金融,結局也是一團糟。


    他不是不想和夏子澈寫下目標和理想。


    他隻是,真的不知道該寫什麽。


    夏子澈聽完他的話,沒說什麽,隻像平常一樣笑著點點頭,和他一起回了教學樓。


    但陳濯怕他多想,所以一整個早晨他都在糾結到底要怎麽該和夏子澈解釋這件事。


    他沒想明白。


    但有夏子澈在,他不需要想明白。


    一班上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臨近高考的體育課大多都以放鬆心情為主,跑幾圈做完熱身運動後就全是自由活動時間。體育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學想在自由活動時間回教室自習,也就隨他們去了。


    陳濯原本也在回教學樓的人群裏,他和黎芽想回教室坐一會兒,等中午放學,夏子澈和賽謠來找他們,再一起去吃午餐。


    往回走的時候,陳濯一直低頭看著地麵的磚縫,直到身邊的黎芽用胳膊肘碰碰他,他才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黎芽沒說話,隻用眼神示意前麵不遠處。


    陳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見不遠處有個衝他奔跑而來的身影。


    陳濯愣了一下。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夏子澈就來到他身邊,他沒說話,隻拉住他的手,帶著他跑向了另一個方向。


    暮春的溫度已經很暖了,林蔭道兩側的樹木也繁茂起來,晴天的陽光透過枝葉灑下來,在少年身上灑下斑駁的光。


    夏子澈拉著他的手跑在破碎的光影間,他發絲和衣擺隨著動作晃動著躍起。


    跑著,少年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衝他笑了一下。


    那短短幾秒落在陳濯眼裏,被拉長到一萬年。


    少年的手是燙的,那溫度順著陳濯的皮膚和血肉,一直流淌到他的心髒,讓它難耐地加快了跳動。


    夏子澈最終帶著他穿過了林蔭道,回到了早晨那麵心願牆。


    早上人擠人的活動在上課時間變得好冷清,隻有牆麵上各種不同的字跡、歪歪扭扭地寫著不同的目標和心願,看起來亂糟糟,卻滿溢青春朝氣。


    夏子澈一眼就找見了自己的射箭丘比特,還好,他的畫和他的字中間那塊留給陳濯的位置依舊是空白的,沒人占用。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白板筆,放進陳濯手裏:


    “寫吧!”


    “我……”


    陳濯頓了頓。


    他垂眸看著手裏那支筆,蜷起手指,將它攥在手心。


    他沒接夏子澈的話,隻說:


    “夏子澈,你逃課。”


    “自習課啦,我寫完半張卷子才溜出來的。再說,等下課放學這又是一堆人,我看不住你,又被你糊弄過去怎麽辦。”


    “我……”


    “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寫,你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我也有話跟你說。”


    夏子澈覺得陳濯又要喪氣了,所以趕在他開口之前搶過了話頭:


    “你一直想學醫,這是你的夢想,你不用覺得難以麵對,也不用怕它。”


    夏子澈想抱抱陳濯,但在這裏不大合適,所以他隻是輕輕握住他的手腕,用指腹蹭蹭他的手腕內側,算作安撫:


    “如果你說你不再喜歡不再向往醫生這個職業和使命,那當然可以不落筆。但我不想你放棄自己,是因為另外的一些人和一些事。”


    “其實吧,我大概知道你在怕什麽。但陳濯,有些事情不會重來一次的。你和我都不會讓它重來。你有小狗,小狗永遠愛你保護你。


    “噩夢會過去的,一切都會變好的。


    “所以,別怕,大膽寫吧,無論發生什麽,你都有我呢。”


    說完這些,大概是看陳濯沒反應,夏子澈抿抿唇:


    “而且這隻是個小活動嘛,代表不了什麽的,咱們先寫上去,等到時候實在不行再……算了。”


    夏子澈有點心疼,也有點後悔。


    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對陳濯來說可能是一種逼迫,他在心裏歎了口氣,想把陳濯手裏的筆拿回來:


    “不想寫就不寫了,咱吃飯去,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我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輕響打斷了。


    陳濯拔開了水筆的筆蓋。


    他垂著眼,動作很慢地把筆蓋套上筆尾,然後有點遲疑地舉起筆,找見夏子澈給他預留的空處。


    筆尖在抖。


    他的手也在抖。


    陳濯深吸口氣,想努力穩住,可下一秒,另一隻手覆了上來。


    夏子澈的手很穩,他用掌心包裹住陳濯冰涼的手,帶著他在丘比特下麵慢慢寫下一行字。


    兩人都是第一次這麽寫字,結果自然有些不盡人意。那字跡歪歪扭扭斷斷續續,但還算清晰。


    抽象的射箭丘比特。


    中央音樂和協和醫學。


    離開前,夏子澈還自作主張地畫了根愛心箭,把陳濯和自己那兩行字穿在一起。


    陳濯不太理解這個行為,夏子澈用肩膀撞撞他:


    “這樣是永遠在一起的意思!好寓意!好兆頭的!”


    他又拿出了平時不著調的傻樂樣,陳濯有些無奈,正巧那時下課鈴響起,他自己轉身離開了這片空地。


    夏子澈看著他走開,笑容淡了些,然後,在陳濯沒注意的時候,他重新打開筆,在角落裏飛速寫下一句話,又拿出手機對著心願牆和喜歡的人的背影,拍幾了張照片。


    陳濯並沒有注意他在身後搞什麽鬼,他隻是在回頭時,發現夏子澈還在原地。


    陳濯微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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