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孩子氣的扶柏櫻半臥在軟榻上,他自己則弓著腰,小心趴在老婆肚子旁邊,傾聽孩子的動靜。寶寶隻要聽到棠溪聿溫柔的聲音,像是聽得懂一般,都會動一動給他摸到。


    兩夫妻十分開心於小生命的回饋,次次都覺得興奮又開心。


    張舒凝一如往常,麵冷心善,對柏櫻的照顧細致入微,每天親自查看和挑選食材,甚至房間和衣物、鞋子等小細節也要日日關照到位。


    靳女士則像母親一樣,經常主動跟柏櫻聯絡,細致關心她所有情緒,還會主動約見,來家裏看望她。


    棠溪聿知道此事後,贈送了禮物,有一日他也在家中,還親自對靳女士表達了感謝。


    在棠溪聿全心投入老婆的官司中時,被忽略的棠溪嵐如魚得水,他和小情人的恩愛情景卻不再,而是翻臉把人家囚禁在他自己的病房裏。


    等到棠溪聿趕到醫院的時候,小情人已經失去意識兩天了,棠溪嵐厚顏無恥,覺得自己鐵定了有救,還得意洋洋的看向被助理扶著走進來的棠溪聿。


    穿深灰色正統套裝的棠溪聿臉色很不好,羅助理扶他一步步走進來,直到了那個昏迷不醒的男孩床邊,羅助理低聲提醒後,棠溪聿不理棠溪嵐,自顧自的彎腰去摸索。


    棠溪聿的手拂過床上人的頭,氧氣麵罩,胸口的心電監護,摸到了男孩一動不動的胳膊……


    “阿聿,他的好,你也看不到,摸他做什麽啊?你喜歡摸,等我的病好了,給你摸摸刀口,聽說換腎的刀口有半米那麽長。”放蕩不羈的笑聲不大,但聽得出棠溪嵐心情十分不錯,沉默了一下,他拉著護工的手,掙紮坐起來又說道,“你別把他摸壞了,畢竟,這可是我千辛萬苦尋來的腎,是我的命啊。”


    “隻是腎麽?他的肺你不喜歡?”青白修長的手指從昏迷不醒的人身上拿開,棠溪聿直起腰,接過羅助理遞在手裏的濕巾仔細擦手。朝棠溪嵐的方向挑了一下眉,棠溪聿冷冷說道,“我還活著,你再沒機會裝神弄鬼。”一招手,進來好幾位保鏢和醫生模樣的人,七手八腳開始解開病床上毫無知覺的男孩。


    看到他們真的動他的小情人,棠溪嵐急了,瞪著門外,看不到自己的保鏢,他發狠自己拔掉輸液管,虛軟的身子因為這個動作,幾乎栽倒在床。


    扶著病床和床欄,棠溪嵐晃晃悠悠磕磕絆絆走到棠溪聿身邊,伸手去夠棠溪聿,沒碰到名貴西裝一片衣角,已經被保鏢攔住。


    撐著保鏢的胳膊堪堪站穩,棠溪嵐看到小情人被從病床上的束帶中解救出來,他們把沒有意識的人抬到了移動床上,他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看向棠溪聿蒼白平靜的麵容,棠溪嵐突然明白了,自己已沒有還手的能力。


    雙腿一軟,棠溪嵐跪在了棠溪聿皮鞋邊,他語氣虛弱,態度大變,“阿聿,我求你。”


    感覺到棠溪嵐的身體動作,聽到他聲音來源位置變低,棠溪聿更加意外發覺,自己的腳踝,被棠溪嵐輕輕的握住了。


    本是心軟如水,棠溪聿哪裏還能夠挺直胸膛不搭理跪在腳邊,身體如強弩之末已接近油盡燈枯的堂哥。


    “阿嵐,你……”他彎下腰,準確摸到棠溪嵐的手。


    歪斜跪在地上,棠溪嵐不需要自尊,他需要供體,急急喘了一口氣,他繼續低聲哀求,“阿聿,你讓我活下去吧,我又不能繼承棠溪家,這一身的病,唯一所求隻有活著。”


    棠溪聿動搖了,但想到棠溪嵐已經犯罪,隻好硬下心腸說道,“我當然希望你活著,不過,絕不可以是用別人的命換來的,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你沒資格拿他的命來為你提供器官。”


    咬了咬嘴唇,棠溪聿甚至想把棠溪嵐從自己腳邊拉起來,但還是忍住了,他無法原諒他,“他最倒黴的,是剛巧跟你血型相同。”棠溪聿說的是剛剛被帶走的“小情人”。


    小臉尖瘦還流著冷汗,握住棠溪聿褲腿的手又瘦成了一雙雞爪,棠溪嵐瘦的隻剩一把骨頭的身子無力支撐,幾乎是匍匐在地的姿勢,保鏢下意識的,放鬆了警惕。


    盯著這間豪華病房裏的手工地毯喘息,繁複花紋、精美圖案,也裝飾不了棠溪嵐千瘡百孔的心和肮髒的靈魂,他啞著嗓子開口跟棠溪聿求情,“阿聿,求你了……”


    “沒用的。”


    苦苦哀求,默默等待,棠溪嵐終是得不到想要的,“哼,不就是嚇到了你老婆。”壞人也會絕望,棠溪嵐漸漸裝不下去了。


    提到柏櫻,棠溪聿聲音更冷了,他不會原諒棠溪嵐,“你自己知道就好……”


    棠溪嵐的衣服口袋裏有一支注射器,他正對棠溪聿摸了出來,拔掉針頭的保護蓋,猛的挺起彎曲的腰身,舉起注射器朝棠溪聿小腹刺了過去。


    可惜,棠溪聿看不到寒光一閃……


    第47章


    跪地求饒的棠溪嵐, 蜷曲著身子積攢了好一會兒的力氣,箭一樣刺中了棠溪聿的小腹,瞬間已把注射器裏的液體注入了棠溪聿身體裏。


    保鏢看到了, 也采取了行動一腳踢開了瘦不拉幾的棠溪嵐,但小小注射器裏的液體基本也沒有浪費。


    棠溪聿看不見,他能覺察到棠溪嵐向他撲過來,本能的反應是推,但因為沒有方向感, 他抓不住偷襲的那隻手。


    注射器刺痛並不嚴重, 小腹承受的撞擊更甚, 棠溪聿皺眉捂著小腹跌在了保鏢懷裏。


    人就在醫院,等臉色蒼白的人完全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時候, 保鏢已經抱著他, 開始打電話給醫生,請求急救。


    助理緊跟在身側,附在耳邊給棠溪聿簡單描述了剛才的突發事件, 保鏢、助理護著他躺在病床,神態萬分緊張。但除了驚魂未定的驚嚇帶來的陣陣驚嚇, 棠溪聿不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對勁,他抓著助理的手,隻虛弱的說了一句話,“別告訴太太。”


    基本上是就地取材,保鏢拿著棠溪嵐手裏的注射器去化驗,多方麵一塊兒努力, 力求快速知道棠溪聿究竟被注射了什麽?


    因為心髒問題, 醫生不敢給棠溪聿胡亂輸液,查看了小腹部位細小的針孔後, 隻是請他靜躺觀察。


    結果很快出來了,醫生由助理領著來到棠溪聿身邊,恭敬給他行禮,“先生,結果出來了,您別緊張,是保健品。”


    心中的疑慮的確打消了大半,但棠溪聿猜得到醫生話裏有話,淡淡開口問道:“是什麽東西?”


    “是純度極高的保健品……”


    助理蹲下身子,貼在棠溪聿耳邊給他解釋,“先生,醫生跟我們解釋過了,這東西主要的作用是增強□□,我們推測是棠溪嵐給自己和小情人準備的。”


    靠在多功能護理床的床頭,他半臥的身子連根手指也沒動,長長的睫毛抖了抖,棠溪聿沒有立時說什麽,心中不悅,心電監控顯示心率極不平穩。


    注射的一瞬間藥液已經融進血液裏,他雖然身體暫時沒什麽感覺,但醫生說很快就會有感覺的。“先生體質弱,可能身體反應慢,但有可能比普通人藥的影響力來的更強更久些。”


    平靜的聲音響起,棠溪聿說,“給我解毒,馬上。”


    醫生也學著助理的樣子,彎下腰來輕聲和他講話,“可以解毒,但您身體情況特殊,普通的輸液必須是極慢的,解毒要快速輸液,您的心髒……絕對不可以,快速輸液會刺激心髒病發,危險係數更高。”


    棠溪聿的眼睛眨了又眨,他覺得有些熱,雖然不覺得痛苦,但那盤踞在小腹的異樣感覺太陌生,令人生厭,他不想再耽誤時間。


    “現在就解毒,不要再拖。”


    醫生答應了下來,解毒的藥劑也已經準備好,解毒治療當即開始。眾人如臨大敵,緊張的守著年輕卻身體病弱的棠溪聿。輸液太慢,幾乎沒效果,棠溪聿隻覺得自己越來越熱,但輸液快了他便會無法呼吸,胸口開始疼,這個毒根本沒辦法解。


    看著兩頰泛潮紅的大老板,醫生知道太太柏櫻的醫生身份,又是醫院的管理者,於是試著請示棠溪聿,“不如,把太太請來?”


    剛剛出事的時候,掛念老婆有孕在身,棠溪聿不願她知道後跟著擔心害怕,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現在的樣子根本沒辦法回家。知道事情瞞不住,他心情很差,一雙長眉皺了起來,手蓋在臉上,一言不發。


    助理懂得,棠溪聿這個態度,已經是默許太太過來了。


    等到張舒凝扶著柏櫻風風火火的趕來醫院,助理已經快嚇哭。


    不像張舒凝會訓斥小助理,柏櫻隻是默默關心自家老公,扶著肚子彎下腰,抱了抱病床上正在輸液解毒的人。


    “阿聿,我來了,不怕啊,沒事的。”


    來的路上,柏櫻知道了棠溪嵐和那個血型跟他一樣的男孩,分別有了該有的結局,陰謀被瓦解,無辜的生命被挽救,她終於放下心來。


    摸到老婆嫩滑柔軟的小手,棠溪聿覺得心跳突然加速,整個人更加不好了,燥熱難耐的感覺由頭直降到腹部,他好想起床走一走,去外麵吹吹冷風。


    “我沒事……”他努力朝她的方向轉頭,被棠溪嵐注射這麽久,直到老婆來了,棠溪聿才有了些動容的表情。


    大手放開了柏櫻的小手,她沒動,他大手又立刻去摸她,捉住手腕不鬆手,緊緊握著,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清涼。


    關於棠溪聿體內的這個東西,給男人補的太猛太急,就是極品□□,是棠溪嵐給自己準備的,純度比較好的。普通男人注射這個東西,會如虎添翼,或者及時輸液稀釋掉,對身體不會有什麽傷害。


    這個時候的棠溪聿,身體已經極度敏感,他摟著她靠在自己胸口,聞到喜歡的發香,嘴唇在輕輕的蹭她的耳朵。柏櫻察覺得到,抱著她的男人,所有的神經都處在高度興奮的狀態,屬於箭在弦上。但棠溪聿的身體不同於普通人,他氣血虛弱,更需要被小心嗬護。


    擔心老公的身體,另一方麵,柏櫻看張舒凝焦急的神色,她一直知道,為了棠溪聿,張舒凝什麽都可能做得出來。飛快的做了決定,柏櫻把目光從病床上的人臉上移開,對大家嚴肅的表達了她的態度,“你們出去吧。”


    張舒凝出去之前,盯著柏櫻的肚子冷冷的問她,“你確定要自己來?孩子如果出事,也不是你能夠承擔下來的。”


    柏櫻點點頭,說我確定……她的男人,絕不會讓給別的女人。


    孕肚已經很明顯,且已經影響柏櫻日常的行動了,她是備受嗬護的,自她懷孕開始,棠溪聿沒碰過她,不是不愛,而是因為太愛,他怕自己會傷了她。


    主動獻吻,並投懷送抱,給棠溪聿拔了針,柏櫻為了他的身體,也為了不給別的女人機會,不顧孩子和自己的安危,給棠溪聿開始了最安全無害的“解毒”方式。


    “不要,小櫻……寶寶……”但凡還有一絲理智,棠溪聿也不想抱她,可以他的精神意誌本就屬於虛弱那一類,熟悉的少女氣息和微喘撲在心頭,觸手性感圓潤的孕肚,柏櫻此時的女性魅力,不知比少女時期增加了多少倍;加上菁純的藥物,幾十秒後,棠溪聿放棄理智,完全陷入老婆織的溫柔鄉裏,再無反抗意識。


    眼睛看不見,但懷抱裏的嬌軀是他最愛最最熟悉的,宛如溺水者遇到空氣般的感受,棠溪聿憑借肌肉記憶,要了老婆好幾次,甚至寶寶隔著媽媽的肚皮踢他,他仍沒辦法停下來。


    溫暖的病房裏有氤氳的濕氣淡淡升騰,玻璃窗外,是白雪紛飛的世界,安靜的似乎整個世界隻有雪落下的聲音。


    深夜時分,棠溪聿才抱著懷裏嬌弱的人兒緩緩醒來,那一場旖旎春夢太過真實,使得他覺得又甜蜜又頭痛起來。大手小心摸索,觸手一片溫暖幼嫩的肌膚,是他的最愛沒錯。


    摸索到薄毯,他立刻伸展手臂給老婆蓋好,親了親老婆的額頭和秀發,棠溪聿撐著胳膊肘想坐起來。


    他起不來。


    如果他可以看見,現在眼前一定是金星亂蹦,身體虛弱的坐都坐不起來,棠溪聿腦子卻快速清醒,回憶起自己今天都做了什麽。


    “阿聿,你醒了?”又累又怕,柏櫻也睡著了,她是被棠溪聿撫摸和抱醒的。


    又難過又後悔,棠溪聿知道自己做錯了,傷害了老婆,他心中焦急卻無法馬上起床,隻能拉住她的手,一直問她,“小櫻,我有沒有弄傷你?疼麽?肚子疼麽?”


    總是微涼的大手顫抖著撫摸她孕肚,棠溪聿恨死了自己,第一次覺得,自己眼睛看不見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因為這,還傷害到了愛人。


    拉了拉薄毯給自己蓋好,柏櫻肚子的確不舒服,還有一點見紅,嘴巴卻完全放鬆的語氣給他說,“沒有,我很好。”她不說,以為他看不見就算了。


    眼睛看不見,棠溪聿其他感官更加靈敏,他聞到了血的味道,心裏猜得到是傷了她,卻由於是自己的錯,他看不見又不知該如何表達,隻好叫來醫生、護士替自己守著她。


    被棠溪嵐注射了這個東西非他所願,可終究是他的疏忽,才導致發生了這樣荒唐鬧心的事情,傷了自己還不算完,甚至傷及妻兒,棠溪聿心裏十分愧疚。


    這件事過去後,棠溪聿並不那麽在乎自己的身體,卻是格外緊張老婆,身體不被允許起床的情況下,他依舊每天陪老婆打保胎針。


    原本休息很不好的棠溪聿,變得更加難以入眠,柏櫻看他日漸消瘦,胸口肉眼可見的全是骨頭,根根肋骨清晰,起搏器也好像更加突出了。由於那個高純度“保健品”的影響,身體損耗過度的棠溪聿甚至無法自己起床,臥床休息了很久,出行需要輪椅,虛弱到無法走路。


    還好他們不必再去法庭了,經曆了不公開庭審後,因為司法程序,還需要蠻長一段時間的等待才會宣判。


    自婚後發覺懷孕開始,回顧這個孕期,柏櫻真的太辛苦了。


    剛剛懷孕時,棠溪聿心髒病加重,換了三腔起搏器才渡過難關,他身體脆弱的仿佛一張紙。


    然後又是突然再次看到李琦,嚇得她幾乎死過一次,再然後便完全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卻一次次被挑戰底線。


    李琦想毀了她的那些爆料,經曆種種流言蜚語後,她又要假裝堅強打官司,最終因為棠溪嵐再次使壞,柏櫻大著肚子經曆了獻身救夫。雖然沒流產,但這一胎真的多災多難。


    她和孩子還留在先生身邊,柏櫻覺得自己盡力了,精神和身體都盡了最大努力,已經再沒力氣承受任何不好的事。


    為了心中所愛,也為了日益濃烈的母愛,柏櫻希望自己腹中的寶寶平安降生。


    早已被告知胎寶寶是一個小男孩,棠溪家知道這件事隻有棠溪聿和張舒凝,未來繼承人的身份,無疑從胎兒期,已經開始了最高級別的保護。


    雖然一直在打針,還好柏櫻身體再無其他異樣,她也想好好生下孩子,一直非常配合醫生,甚至是主動保胎,希望孩子可以足月生產。


    第48章


    越是滿載期望, 往往更容易失望。


    星城落雪不斷,整個城市依舊活力滿滿。正是臨近春節,節日氣氛格外濃厚。


    因為柏櫻渡過了比較危險的胎兒波動期, 胎像穩定後,全家人跟著安心了不少。


    看不到她的氣色,棠溪聿聽到的回答,永遠是我很好,我沒事, 他隻好每天抱她、安慰她、陪伴她, 更頻繁詢問身邊工作人員, 達到關心老婆的目的。


    過了34歲生日之後,棠溪聿身體逐漸好轉了一些, 他雖沒有很快胖回來, 但精神氣色都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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