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蘇雲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已經捏了整整一盤的糌粑,幽蘭兩隻手抓著吃都沒趕上,估計快被噎死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呢,沒事,你吃不完放這,我等會兒衝了酥油茶吃也一樣的,我喜歡喝糊糊的。”蘇雲趕緊道歉,她都沒注意自己捏了那麽多。


    “那我們慢慢吃,蘇館長你還在想剛才的問題嗎?可是我沒聞到誒,會不會是什麽隻有你才能聞到的味道?”幽蘭小聲嘀咕,沒讓其他桌的人聽見。


    蘇雲皺起眉頭:“我也懷疑是隻有我能聞到的味道,可是我修為擺在這,有什麽味道是你聞不到,而我能聞到的?”


    幽蘭左右擺頭將在場所有旅客都看了一遍,說:“會不會是……有不是人的東西啊?我記得阿鳴說過,有的人或許已經死了,但不知道自己死了,還繼續當人一樣活下去,但人會腐爛,就會飄出一股很特殊的臭味。”


    這個味道就像當初蘇雲在楚飛獨身上聞到的,人麵臨死亡的時候總難以飄出這種身體好像從內到外開始腐爛的味道,很多臨死的老人都是這樣的。


    可蘇雲在殯儀館住了四年,對這種味道不說熟悉,簡直是聞到一點連當事人什麽時候要死、死多久都能知道,不過眼下的味道並不是死人的味道。


    蘇雲搖搖頭:“不對,死人的味道我很熟悉,這裏麵沒有死人,難道是他們帶的什麽東西?”


    如果是行李袋裏撿到了什麽特殊的東西,那有味道就不奇怪了。


    這麽一想,蘇雲開始著重看那些地上的行李袋,還有一些被放在了單獨的椅子上,似乎是隨便放在一起的,隻有幾個比較謹慎的遊客選擇放在自己腳邊。


    看著這些新舊不一的行李袋,蘇雲的目光大概是太直白了,遊客們發現了,就讓一個年紀大一點的阿姨過來問,蘇雲是在看什麽,是不是也想一塊去旅遊。


    畢竟看穿著,蘇雲跟幽蘭一看就知道是來旅遊的,而且是那種小年輕一時衝動過來發現什麽都沒準備好的樣子。


    蘇雲幹巴地笑了下,說:“沒有沒有,我比較懶,陪朋友跟妹妹來的,我是看你們的行李袋好像有的特別髒,就是想不太明白,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是一起的啊,但行李袋這個東西,路上一個不小心就弄髒了,就連衣服也是呢,你啊,肯定是那些年輕人說的什麽……強迫症,看不得不一樣的東西對不對?”阿姨怪會說話的,直接就給蘇雲找了借口。


    “對哈哈哈哈,所以看見不太整齊的東西就很難受,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們了。”蘇雲見問不出什麽,直接道歉,反正她也隻是看看,別人不會過於追究她盯著別人的行李袋看。


    阿姨又誇了幾句幽蘭可愛就回去繼續吃飯了,跟其他笑著說該清洗一下行李袋了,有幾個確實髒得厲害。


    他們一群人吃飯要聊天,吃得慢,蘇雲跟幽蘭吃不下就不吃了,去跟老板說一聲,剩下的糌粑、酥油茶跟炸土豆可以當下午茶,其他中式菜品都盡量吃完了,那個不能放。


    隨後蘇雲就帶著幽蘭回了三樓,在樓梯口還碰上了終於起床吃飯的作家跟漫畫家,三個都一副精氣被小妖精吸幹了的樣子。


    幽蘭回到房間後說:“她們看起來身體都不是很好,但晚上就是不睡覺,是不想睡呢,還是睡不著啊?”


    蘇雲直接撲到床上:“不太清楚,但我大學的時候有準備畢業就全職當網絡寫手的同學,聽說那是吊著命在寫的,每天無論什麽時候去找她,都會得到一句‘等一會兒,我在寫小說’的回答,後來就沒人去找她了。”


    有些像是跟人類社會脫節,活在了自己創建的世界裏。


    幽蘭想了想那樣的生活,抖了抖:“這樣的生活或許在外人看來,就跟奇葩差不多吧,不過她們自己要是過得開心,倒也沒什麽,就怕不開心,身體還越來越不好。”


    別人家的事情無法置喙,蘇雲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又想起來剛才在樓下聞到的味道了,現在回了房間就沒再聞到,應該說,從離開大堂進入院子開始,她就沒有再聞到了。


    一旦沒了那個味道幹擾,蘇雲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吃飽,不吃飽睡不著,幹脆就起來準備再吃一點。


    民宿非常簡陋,這邊連電視都沒有,但有信號,所以車緒鳴走之前給幽蘭的手機平板充了非常大的流量包,讓她可以直接在房間裏看玩。


    吃過飯後幽蘭沒有午睡的習慣,都戴上耳機準備追自己還沒看完的腦殘狗血愛情劇,就看到蘇雲爬了起來。


    “蘇館長,你不睡了嗎?”幽蘭摘下耳機,茫然地問她。


    “睡,我先吃點東西,剛才在大堂裏我老聞到那個味道,就吃不下了,現在回來聞不到吧,居然又餓了。”蘇雲開始啃自己捏的糌粑團子,時不時掰一點混進酥油茶裏泡著喝,還招呼幽蘭過來外放聲音跟她一塊看電視劇。


    幽蘭沒意見,她本來就是一株需要人陪的小鈴蘭,有人願意陪她可太快樂了。


    看了一集電視劇,蘇雲感覺自己看得小腦都萎縮了:“好看嗎?”


    當人還不是很多年的幽蘭見識少,點頭:“好看呀,人都白白的,我有看過別人的短視頻,都說現在的人類這樣是最好看的。”


    聽完,蘇雲隻覺得車緒鳴一個男的帶孩子果然不靠譜,都沒注意孩子在網上學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蘇雲欲言又止,勉強挽尊:“其實我們人類也可以是五顏六色的,不一定要全白……”


    幽蘭似懂非懂:“是其他顏色的鈴蘭那樣嗎?”


    “……你要這麽對比的話,其實是像百花齊放的花園一樣,鈴蘭也是花園裏花卉的一種,還得有其他花花,花園才漂亮對不對?”蘇雲撐著腦袋反問。


    “好像是,但現在好多電視劇都是黑的白的,難道不是人類現在的審美變成黑的白的了嗎?”幽蘭疑惑地看著電視劇裏一張張被濾鏡過濾到慘白的臉問。


    蘇雲沉默一會兒,給她挑了幾部以美學出名的電視劇跟電影,都是上過教材的,幽蘭一看見,頓時驚為天人,感覺自己妖生都白活了,她怎麽就在化形的時候沒變個大美女呢!


    給小朋友找了好看的電視劇,蘇雲也吃飽了,倒頭就睡,跟豬一樣。


    好在下午旅遊的那群人終於吃完飯要出門了,開始吵吵嚷嚷地準備東西,還問老板買幹糧,最好是路上能吃的,青稞麵或者犛牛饃饃,頂餓還方便攜帶。


    他們一吵,蘇雲就醒了過來,發現幽蘭還在看電視劇,就問她:“幽蘭,你不擔心車緒鳴嗎?我以為他出遠門會一天給你打十幾個電話呢。”


    幽蘭頭也不抬地說:“他的信息發不過來,我中午的時候給他打過電話了,好像隻有這個寨子裏是有信號的,他們離開寨子,就都聯係不上了。”


    換句話說,除了這個寨子,周圍的地方等於與世隔絕,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有人知道。


    蘇雲琢磨著這個特殊的情況,總覺得心裏有點不太安定,不過殯儀館員工跟車緒鳴修為都不低,不用擔心被黑吃黑,就算是修為最低的車緒鳴,也有靜靈門護著呢,他師父是安靜和,可以使用傳送陣法,就算有人想下手,也得掂量掂量。


    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蘇雲就跟幽蘭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找爺爺奶奶們聊天吧,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都在外麵曬太陽,我們就可以跟他們聊天,然後問關於關於狼的事,他們應該是知道的,年紀擺在這。”


    幽蘭依依不舍地關掉視頻,站起身:“那我們需要帶什麽出去嗎?我看網上說,這種村頭神秘組織,都需要帶瓜子和老人家愛喝的濃茶水,哦,對了,還有橘子?”


    這三樣東西簡直就是標配了,每次聊完一地都是,但在農村,根本不用管,隨便掃到院子裏,雞鴨會把瓜子殼跟果皮都吃掉,連茶葉也會吃。


    蘇雲想了下:“好像網上是這麽說沒錯,但川藏區的老頭老太也愛吃這個嗎?”


    大家的零食總不至於全國統一吧?


    不過瓜子跟橘子這兩樣東西,隻要拿出來了,就不會出錯,屬於聊天必備品,蘇雲想了想,還是帶上了,有一整袋炒瓜子,茶水是問老板泡的奶茶,幽蘭要了甜的,蘇雲還是喝鹹的。


    至於橘子,還是老板提供的貢嘎橘子,吃起來跟普通的橘子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這個地理位置平時日照多,蠻甜的。


    帶著從老板這搜羅的一兜子橘子跟兩壺奶茶,蘇雲跟幽蘭像小朋友出門一樣離開民宿到處去逛,走到哪兒算哪兒。


    昨天的帶路女人又在寨子入口的樹蔭下坐著,她身邊就有不少老頭老太,老頭是在編織東西,看起來都是回頭要賣給遊客的特產,全部手工製作,看起來很辛苦的樣子。


    至於老太太們,就是編織類,還有做各種針織品的,有些遊客來藏區多少都會買一兩塊回去,還有編織毯子的,花色審美在線,不比那些所謂的大設計差。


    蘇雲帶著橘子跟瓜子過來,看到帶路女人,自來熟地分她一把瓜子:“你也在啊?在等客人?”


    瓜子這東西平時沒少見,但這個天氣出來嗑瓜子,就是純純針對自己的嘴巴,女人不太想吃,等會兒有遊客還得廢口水說話呢,結果一拿上手就沒忍住,下意識就嗑了起來。


    “對啊,等遊客,每天下午到晚上,就差不多是遊客最多的時候,我們在這裏等,可以接到最多的客人。”女人哢嚓哢嚓啃著瓜子說。


    “哦,那你平時是接招待所的中介費還是民宿的?”蘇雲有點好奇,沒有認為女人坑他們的意思。


    女人有些不太好意思:“基本上是民宿的,招待所環境不好,還便宜,賺不到錢,所以你們昨天去看到,很破爛,也沒人招待。”


    蘇雲想著也是,要是想住人,至少得起來迎接客人吧?就連她想招客戶的時候都得微笑迎接呢。


    隨後蘇雲看女人噎得慌,又給她分了一杯奶茶,還有橘子,接著搭訕:“那確實是,我也更願意住幹淨點的民宿,不過我們這次碰上的客人不好,太吵了,大學生,還有遊客,他們很早就起床了。”


    女人平時估計也聽過不少這種抱怨,頓時緊張地問:“那需要我給你們重新安排民宿嗎?不開心的話,我可以讓老板給你們送小禮物,但其他家沒有願意打折的。”


    看女人誤會了,蘇雲忙說:“不用不用,就是聊一下天嘛,我就是覺得人有點多了,住的時候不是才五個人嗎?然後今天吃飯,忽然變了很多很多出來。”


    聞言,女人回想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你確定是很多人嗎?我昨天推薦到那家民宿的,就五個客人啊。”


    蘇雲頓時瓜子也嗑不動了,她緩緩偏頭看向女人:“但老板說,那些人是昨天一起過來的,說是路上碰見的,不過沒住到一起。”


    “哦,要是其他民宿的……我也沒接那麽多人,可能是其他人接的吧,你等我給你問問。”女人似乎覺得有什麽地方奇怪,就拿著剩下的瓜子去找了不遠處另外一棵樹下的男人說話,兩人說的藏語,具體是什麽,聽不懂。


    兩人越說臉色越奇怪,很快女人又回來了,她說:“我問過了,昨天他也接了一個團,大概是十幾個人的樣子,住在了隔壁的民宿裏,你看到的,可能是他們。”


    十幾個人的團不會讓女人這麽緊張,蘇雲直覺其中肯定有什麽秘密,或許是為了生意,女人不願意多說。


    蘇雲無聲笑笑,沒追問,而是把自己剝好的橘子遞過去給她:“原來是這樣,我就是覺得有點吵,他們人太多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很擠,晚上不知道他們還回不回來,要是回來,我都想跟妹妹在房間吃飯了。”


    女人立馬說:“就在房間吃吧,人太多了,你帶著孩子,不太安全,萬一有人販子呢?”


    對方都這麽提醒了,蘇雲自然都說好,借由這些古怪的遊客,蘇雲又開始跟女人聊起關於藏龍寨的事情,昨天女人其實已經介紹過一輪了,比如說這個寨子是怎麽來的,還有在這邊居住可以看到什麽風景。


    都是一些正常導遊會說的內容,蘇雲今天趁著女人心緒不定,想問點關鍵的,比如說附近關於狼的事情,不是傳說故事,而是是否有與狼相關的事情。


    女人想了想,說:“你們是為了狼過來的啊?那應該不太好見到了,現在連熊都很少見,動物們不太會到人活動的區域,我們這裏遊客多了之後,狼幾乎就見不到了,偏一點的地方倒是還能。”


    蘇雲眼睛一亮:“哦?具體要多偏呀?”


    “最近,也得往藏區裏麵走上百公裏吧,太遠了,還不如等一等看熊瞎子。”女人直白地打破了蘇雲的幻想。


    “那麽遠?”蘇雲驚呆了,她以為到這個寨子,就距離狼不遠了呢,至少可以問問情況。


    如果還差一百多公裏,那就是深入藏區了,到時候高原反應,很容易被暗算,危險程度大大增加。


    蘇雲思索了一會兒,又問:“大姐,這附近沒有狼的話,那以前有沒有關於狼的故事啊?”


    女人好笑地看著她:“你這麽喜歡狼啊?專門來高原看狼,這邊其實還是不容易看到,你不如去看草原狼。”


    不知道女人腦補了個什麽樣的理由,蘇雲趕緊解釋:“是我爺爺,他年輕時候在這邊當兵,見過狼,聽說那時候還有狼群呢,現在年紀大了,懷念當時的日子,我就過來看看。”


    對比辛德昌,女人的年紀算小的,她不知道曾經關於狼群的傳說,但聽蘇雲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也忍不住好奇起來。


    “真的嗎?有狼群幫忙打那些搶劫犯?”女人明顯已經被這個人與自然互幫互助的故事給吸引住了。


    “當然,狼群還會給士兵們送食物,那個時候的冬天很難有糧食,我爺爺說,狼偶爾會送獐子和一些小動物來,兔子什麽的,雖然小,但是做成肉幹的話,能騙自己不餓。”蘇雲聲情並茂地描述著。


    說了一通後,蘇雲還不忘來一句“不信的話,你問問這裏的爺爺奶奶,他們肯定聽說過的”。


    前麵鋪墊那麽多,就是為了這句話,讓女人沒有任何懷疑地問老人們關於六七十年前藏區軍事駐地跟狼群之間的故事。


    這個事情本來就不好問,最好還得會藏語,不然聽不懂,蘇雲來的時候就覺得溝通估計是最麻煩的事情,當時想著走一步看一步,來了之後才慶幸,國家普及了普通話,年輕人雖然有口音,但多少會說,可以溝通。


    有年輕人作為翻譯,老人們或許更願意開口。


    女人像是聊天一樣問旁邊做毯子的老太太,對方手一頓,用藏語問了些話,似乎是在質問。


    麵對老人家的質問,女人一臉不明所以,聲音忍不住高了一點,在她回答後,老太太似乎看了眼蘇雲,不過那渾濁的眼珠也看不出具體的眼神來。


    看著她們在說話,幽蘭忍不住問:“蘇館長,你說這個大姐能問到嗎?”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懸,他們怎麽都很諱莫如深的樣子?下單的單主跟我描述的時候好像就是這樣,沒有人願意說,找不到線索,仿佛人間蒸發,從來沒出現過。”蘇雲心底愈發擔憂,萬一女人問不出什麽來,她就得去找其他翻譯了。


    女人跟老太太說了十幾分鍾,似乎終於達成了某種共識,女人臉上有著興奮與向往:“蘇雲!我問到了,是有這樣一群狼,太神奇了,似乎是一位英勇的女戰士養的,他們幫助了國家,打跑了土寨主,才有我們今天的安穩生活!”


    蘇雲沒想到在藏龍寨,故事版本是這樣的:“女戰士……那是人嗎?”


    問題太過古怪,女人直接就愣住了,兩顆漂亮的大眼珠瞪著蘇雲:“不、不是人還能是什麽?蘇雲你的問題太奇怪了。”


    對方不太好發蘇雲名字的音,每次叫名氣都像在叫外國名字,蘇雲揉揉自己的臉:“因為我爺爺跟我說,那位跟著狼群的女孩子,是狼的領頭人,像是頭狼一樣,所以應該是狼女。”


    狼女這個稱呼還是辛德昌跟蘇雲複述的,他說在自己去問的時候,就聽周圍的寨子村落稱呼狼姑娘為狼女,是狼妖的意思,也可以說是狼族的女兒,反正不歸屬到人的範疇裏。


    女人聽到這個描述,搖搖頭:“沒有問到,老人好像都不愛說,問來問去就隻說了是有這樣的狼群,還有一個女戰士。”


    “那女戰士的父親呢?我爺爺說,那個女戰士有個獵戶父親,從小帶她打獵,所以才跟狼群這麽熟悉。”蘇雲準備換個方向入手。


    新的人物出現了,女人沒忍住,又去找了附近的老頭老太,這次為了不被敷衍,她問了不少人,不僅問狼女,還問了狼女的父親。


    這次問的時間很長,長到蘇雲以為等會兒女人估計知道了什麽,就不願意跟她分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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