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陳家之後的事,白小碧再也沒有過問,葉夜心自那日起就真的再沒來找她,天氣越來越暖和,時常見二小姐坐在園內發呆,無意窺得他人秘密,白小碧本就尷尬,哪裏好意思去勸,隻是越想越灰心,一片癡情又如何,到頭來對方娶的卻是別人,剩得一個人難過罷了,不如趁早斷了癡心妄想的念頭。


    更奇怪的是陳琪,時常獨自站在院門外,看到她出來,卻又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這日天氣好,白小碧去園子裏走動,見他站在一簇牡丹花旁,陽光下錦衣鮮豔,襯著紅白牡丹,當真是公子如玉。


    他靜靜地看著牡丹,仿佛在出神。


    白小碧上去招呼:“陳公子在看花?”


    陳琪回神,轉臉看著她,目光陡然黯下去。


    白小碧道:“陳公子何事煩惱?”


    陳琪移開視線,伸手折了朵牡丹:“白姑娘隨溫兄行遊江湖,自在無憂煩,陳琪很是羨慕。”


    白小碧忙道:“我見識淺薄,前日不過信口胡說,錦衣玉食的日子世上許多人求也求不來,陳公子既身在其中,何必想許多,徒增煩惱。”


    陳琪沒有表示,示意她看手中花:“牡丹好看,白姑娘可喜歡?”


    白小碧斟酌道:“可惜我生得粗陋,配不上花王。”


    “白姑娘自然不是花王,”陳琪低低地笑了聲,“花王雖好,卻不是我想折的那枝,我隻願來世生在尋常人家,得贈白姑娘一枝尋常桃李。”


    分明在笑,眼底卻透著一絲無奈與悲涼。


    “明日我便要起程回京,姑娘若不嫌棄,且收下那麵鏡子吧。”他隨手將牡丹擲於地下,再不看她,轉身走了。


    白小碧有點愣。


    身後有人道:“昨日大哥來信,在京城為他允下了親事,安遠侯的侄孫女。”


    來人正是二小姐。


    “姑娘不要怪他,家父與家兄作主,他怎敢違逆,”二小姐笑得勉強,“早知如此,他就不該癡心妄想。”


    當初那種狀況下遭遇張公子退親,尚且看開了,這次並未答允,何從怪起,白小碧沉默片刻,問:“二小姐身子可好些?”


    二小姐聞言臉色更白,側過臉:“多謝你記掛,不妨事。”.


    陳琪第二日果然動身回京,家中上下都為他送行,溫海與沈青作為客人也跟著出去,白小碧遠遠在門口看了半晌,默默回房間,對著那麵鏡子發呆。


    鏡麵光滑,映得臉清晰無比。


    人如明鏡,心如明鏡,他隻怕是接近她的唯一一個沒有別樣目的的人。


    “如何,我早說了三弟是有名的孝子,老爺子作主,他哪裏扭得過,”背後傳來陳瑞的聲音,“一麵鏡子又算得了什麽。”


    白小碧略覺尷尬,丟了銅鏡:“二公子說笑。”


    陳瑞依舊站在門外:“說什麽笑,你沒嫁與他是好事,我特來道賀的。”


    知道他狂妄,白小碧沒有再反駁,忽然道:“二公子說的是,嫁與他,其實不如嫁與二公子。”


    陳瑞意外,看著她半晌,笑起來:“可惜可惜,遲了。”


    白小碧道:“是二公子心裏有人,裝不下別人。”


    “當年我用了三年,瞞著人在外置下產業,她卻寧可死了,也不敢隨我走,”陳瑞低頭撫袖,口裏冷笑道,“好個知書守禮的姑娘,小小年紀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叫三弟知道,必定慶幸沒有娶你進門。”


    白小碧咬咬唇,聲音果然低了下去,卻帶了絲狡黠:“別人又聽不見,二公子的話說出去也沒人信的。”


    陳瑞道:“我若無妻,拚了命也必定娶你。”


    不知為何,這話聽來竟絲毫不覺輕佻,隻覺坦然,白小碧忍不住紅了臉:“若早些遇上二公子,我卻未必肯嫁,那時我連門都不敢多出呢,哪裏敢想這些,更不敢忤逆爹爹。”


    陳瑞道:“你那表哥和姓沈的小子出的好主意,如今三弟一走,老爺子就把苦差與了我,教我帶人去守先人骨頭呢。”


    白小碧道:“既是令尊吩咐,二公子該用心些,也好保住一族榮耀。”


    陳瑞道:“姓沈的小子都說了氣數將盡,勉強有用?你看看這富貴之家,行事反不如你們相地的自在,家裏人各懷心事,留著它做什麽。”


    白小碧無言,半晌才道:“事關重大,二公子不念別的,也該念著三公子與二小姐,有時人活著卻並非是為了自己好。”


    “小小丫頭,心眼倒不少。”陳瑞轉身走了.


    再次見到葉夜心是在半個月之後,他站在街口,顯然是有意在等她,微笑與陽光一般溫暖。


    白小碧道:“近日除了陳家人,並沒見過別人。”


    葉夜心道:“我找你就是為這些事麽,還在懷疑我?”


    白小碧搖頭:“葉公子答應過的話,我是相信的。”


    “那為何這般生疏了,”葉夜心將她拉至麵前,“總是無緣無故生氣,又不說個緣故,叫我猜?要氣就該氣別人,哪有氣自己的,小丫頭!”


    早已說過離他遠些,然而看著那漆黑的溫柔的眼睛,看他有心遷就逗自己笑,白小碧無論如何也硬不下心腸,暗暗替自己著急,低頭避開那視線:“我並沒生氣,我隻是怕師父……”


    葉夜心放開她:“罷了,無論怎樣待你好,總歸不如你師父,我今日便要起程走了。”


    白小碧立即抬臉看他。


    “小丫頭雖氣我,我卻是大人,怎會跟你賭氣,”折扇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葉夜心含笑道,“先行一步而已,過些日子我自會來尋你,無論發生什麽,我是拿你當妹妹看待的。”


    目送他消失,白小碧為自己的表現鬱悶不已。


    “隻當是妹妹,卻引得小丫頭害相思病。”.


    聽到聲音,白小碧越發懊惱,倏地轉身:“二公子說什麽!”


    陳瑞走到她身旁,也望著葉夜心去的方向:“我看他不簡單,你如何認得他的?”


    論閱人經驗自己的確太淺,白小碧忍不住悄聲問:“依你看,他怎麽不簡單?”


    陳瑞道:“此人我竟看他不透,但說甜話兒都不用想,必定會哄人,你這點心思頂多隻配在他手心裏轉轉,他的話最好別全信。”


    白小碧喃喃道:“他在騙我麽?”


    陳瑞歎了口氣,不再逗她:“不很實誠,但也不像要害你,那夜你們在山上……”見她一臉莫名,立即又笑起來:“罷了,他未必好,卻還不算太壞。”


    白小碧知道不是好話,啐他:“二公子不去城外守著正事,反來說這些瘋話。”


    陳瑞道:“我正是才從外頭回來。”


    白小碧道:“你……”


    陳瑞道:“姓許的央我,我叫他當麵跟二妹妹說,他二人說話,我還杵在那兒做什麽。”


    白小碧心中一緊:“你帶的人呢,也都散了?”


    陳瑞道:“此事關係到二妹妹名聲,叫人去看他們麽。”


    葉夜心要對付陳家,事情沒完他怎麽可能突然走了?白小碧越想越不對,沈青說不能讓婦人進去壞事,二小姐雖有丈夫,卻沒有成親就死了,應該不會出問題才對。


    陳瑞道:“發什麽呆,回去吧。”


    白小碧“哦”了聲,跟著走幾步,忽然見旁邊一老一少兩個婦人從藥鋪出來,那少婦似身子不適,拿手絹子捂著嘴,斂眉作嘔,旁邊老婦卻絲毫不緊張,反倒眉開眼笑,拉著少婦連聲說“好”。


    白小碧道:“她病了,怎的說好?”


    陳瑞側臉:“害喜麽。”見白小碧仍是不解的樣子,他不由笑起來:“你娘沒教過你?”


    白小碧知道問錯話,漲紅臉:“我娘很早就不在了。”


    陳瑞道:“姓溫的不是你表哥。”


    白小碧看她一眼,不語。


    “既非為錢,也非為色,平白無故帶著你做什麽,”陳瑞看著她,“可憐你?他竟是那麽個好人?”


    白小碧又看他一眼,還是不答。


    “沒娘的丫頭,什麽都不懂,竟讓我一個男人來教導你,”陳瑞俯下臉,示意她看那少婦,“你再瞧瞧她,瞧她身上有什麽不對。”


    白小碧真的悄悄瞟那少婦:“她……”


    陳瑞直了身:“就是那樣。”


    白小碧呆了半晌,忽然想起什麽,麵色大變:“不好!你快些出城去山上看看二小姐,我回去叫我表哥和沈公子,快!”說完就要走。


    陳瑞拉住她:“跑什麽?”


    時間來不及,白小碧懶得多說:“算了,我出城去看,你回去叫沈公子他們!”


    陳瑞道:“要出城玩麽,我與你去。”


    白小碧急得抬腳去踢他:“叫你回去找人就回去找人,我自己去,羅唕什麽,快些!”


    陳瑞放開她。


    見他神色不對,白小碧轉臉,果然發現周圍不少人看著自己,頓時血液直往上衝,急中生智罵道:“姓陳的登徒子,如此無禮!”罵完飛快跑了。


    四周盡是雜草樹木,越往深處越不見人,大白天的誰願意沒事在山上守著,何況有陳瑞吩咐,家人們自然樂得散去,白小碧原本還擔心上回那些刺客,誰知此番竟一個不見,這才鬆了口氣,憑著記憶匆匆忙忙找到那洞,摸著洞壁朝裏麵走。


    盡頭終於出現火光,似乎還有低低的呻吟聲。


    白小碧心急如焚,快步走進去,頓時被麵前的場景嚇得怔住。


    火光裏,一男一女兩個人摟抱著,其中一個正是二小姐,隻見她麵色慘白,半躺在地上,雙手緊緊抓住身邊人的手,死命咬著唇,旁邊一名年輕公子,正是那日所見的許堅許公子,此刻他正急得手足無措,緊緊抱著她,喃喃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你卻不可有事……”


    發現有人來,二人都驚得抬眼看。


    白小碧總算反應過來,忍不住驚叫:“二小姐,你……你這是怎麽了!”


    話音方落,就見深色液體正緩緩自二小姐裙下沁出,淡淡的腥味和著洞中暖風,越發令人想要作嘔。


    二小姐終於忍不住痛呼出聲。


    白小碧是女孩兒家,哪裏見過這場麵,嚇得直往後退,尖叫:“血!這麽多血!我……我去叫人!”


    聽她說叫人,那許公子再顧不得什麽,不住朝她磕頭:“小姐萬萬不可,此事若聲張出去,她……她就活不成了!”


    滿臉羞愧與絕望,二小姐忍痛掙紮著求她:“求姑娘……此事……是我甘願的。”


    許公子哭道:“小姐是認得她的,就當可憐她吧。”


    那麽多血是從哪裏流出來的!墮胎二字向來帶著罪孽,白小碧再糊塗,也隱約猜到不是什麽好事,羞得走也不忍,留也不是,隻顧掩麵跺腳後退:“可是……這麽多血,二小姐會不會有事……”她忽然停住,將臉轉向另一邊。


    奇怪的聲音自那個小小的水潭中響起。原本粼光閃閃的潭水竟開始翻湧,掀起一陣又一陣難聞的腐敗之氣,猶如明珠破碎,黯然失色!


    二小姐慘呼。


    許公子嚇得丟了白小碧,回身抱住她:“靜妹!靜妹!你怎樣!”


    那邊隻顧著慌,白小碧卻依稀感受到腳下的石地在抖動,驚得發呆,直到那潭水完全平靜下來,才回過神。


    火光裏,原先的清亮的潭水此刻毫無光澤,竟變作了一潭渾黃的汙水。


    山腹內暖意全無,透著徹骨的冷。


    洞壁上那道細長的石縫也大大張開,外麵光線射進,照得洞內亮堂堂,四周黑色黃色的岩石猶如蚌腹裏腐爛的肉,了無生氣。


    匆匆腳步聲響起,卻是沈青溫海與陳瑞趕來,見此情景,沈青立即別過臉,歎氣:“天意!”


    陳瑞先是大驚,隨即麵色鐵青,上前拎起地上的許公子,一拳過去,罵道:“你……你這混帳東西!我二妹妹一心待你,老爺子幾番要她改嫁都不從,你竟……”


    那許公子被打倒在地,卻仍不住地朝他磕頭,哭道:“夢祥兄,千錯萬錯總是我的錯,但此事實在是逼不得已,你真要聲張出去,叫她今後如何做人……”


    陳瑞抬腳就踢:“既知道,卻如何對她做這些事!”


    沈青連忙上前拉開二人:“救人要緊。”


    大約是又痛又怕,二小姐竟已昏死過去,不管陳瑞與許公子爭執,溫海不動聲色,上前拉起發傻的白小碧快步朝洞外走.


    陳瑞終歸還是顧及自家妹妹的名聲,沒有將此事鬧開,悄悄在外麵尋了產婆處理收拾,抱回家後,夜間又命夫人過去照顧,二小姐此番雖險,卻僥幸撿回一條命,隻閉了門在房裏誰也不見。


    白小碧在房間發呆。


    得知二小姐無事,她也鬆了口氣,然而白天可怖的場景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浮現,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心裏的害怕與羞愧更甚於別人。


    這究竟是不是葉夜心的計策,她沒敢開口問許公子,女孩兒家看到這種事已經很難堪了,哪能多提。


    更不想確認是他。


    雙拳逐漸握緊,終於還是忍不住氣憤。


    如果這一切真是他指使的,那太殘忍了,分明是不擇手段,生生害了一條性命!


    身後忽然有人道:“明日便要起程,這麽晚還不睡。”


    轉臉見溫海站在門外,白小碧慌忙站起來,又羞又窘又怕,垂手低頭。


    溫海走到她麵前。


    從未覺得男人這麽可怕,白小碧微微發抖,後退兩步,含了淚不說話。


    溫海道:“嚇到了?”


    一半是被白天的事嚇到,一半是因為他而產生的尷尬,白小碧再忍不住,掩麵低聲哭起來。


    溫海強行拉開她的手,目中有笑意:“怕什麽。”


    白小碧撲在他懷裏哭道:“我並不知道……”


    溫海道:“不過碰巧遇上,又不是你想要看的,怎會怪你。”


    白小碧抽噎:“那……陳家沒事吧?”


    溫海道:“仙蚌生珠,如今卻出墮胎惡事,穢氣生,仙氣除,明珠變作血珠,此地自然是壞了,沈兄弟已進去與二公子商量。”


    白小碧早已知道不祥,聞言低聲道:“那師父這回不能立功入朝了。”


    溫海道:“意外罷了,錯過這次,並非再無機會。”


    見他麵色平靜全無半點喪氣之色,知道是想得通徹,白小碧這才鬆了口氣,誰知就在此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隱約有丫鬟驚慌地叫:“不好了,二小姐上吊了!”.


    一名女子與一名五十來歲的老者站在山頭崖邊,身後兩個人提著燈籠。


    女子道:“表哥如今隻顧在這些事上耽擱,倒把正事忘了。”


    老者沉吟道:“沒了四王爺與李家,暫且還有誰能遏製吳王?我也猜不透他的意思了,照他素日的行事,斷不至於如此疏忽,前幾年不知他來去做了些什麽,我曾派人暗裏打探過,聽說他在京城那邊也有人照應,如此,他竟瞞著我們不少事。”


    女子忙道:“爹也太多心了,找人照應,不是爹你讓他去做的麽。”


    老者哼了聲:“聽說你派人殺那丫頭?”


    女子撇撇嘴:“她命好,不是沒死麽。”


    老者怒道:“你再如此鹵莽,將來連我也幫不了你。”


    女子不服:“爹!你總幫著他說我。”


    老者道:“我幫他?是誰要幫他的,他是你表哥,爹這般費心為的還不是你?他如今還須靠咱們,再礙著爹的長輩身份,這才對你百般忍讓,容你胡鬧,但男人喜歡什麽樣的女人爹還不清楚?像你這不懂事的性子,他如何會看重,將來有你受的,你既喜歡,就該想辦法討他歡心才對。”


    女子低頭不說話。


    老者轉身,語氣柔和了些:“聽話,跟我回去。”


    女子道:“我怕表哥對她太上心……”


    老者皺眉嗬斥:“小丫頭見識!找到那犯主之星便可為我們所用,替你表哥正名,此事極可能著落在這丫頭身上,你要處置誰,何必急於一時,再者,你是女人,怎不多些容量,學得這般小氣,將來定要惹出禍事!隻要他答應娶你,最倚重最喜歡的是你,什麽沒有,難道叫他隻要你一個不成?”


    女子別過臉:“我回去便是,說這麽多!”.


    二小姐一命歸西,這麽大的動靜哪裏瞞得過陳公,何況沈青還要商量善後之事,得知自家出了醜事,又叫客人看笑話,陳公當時便氣得直挺挺倒了,醒來隻管拄著拐杖大罵“孽障”“家門不幸”,非要將二小姐逐出門,至於女兒的死活,反放在其次了,更談不上悲痛。


    身為客人,自然不能留下來看笑話,沈青與溫海第二日一早便告辭,陳公自覺失了顏麵,托病沒有出來,隻吩咐陳瑞代為送客。


    門外,沈青拉著陳瑞至一旁低聲說了半日,才抱拳道:“沈青之能僅限於此,今日一別,夢祥兄珍重。”


    陳瑞並無太多失望之色,亦拱手:“多謝沈兄弟好意。”


    溫海與沈青商量過,這次決定同行,沈青早已命人雇來兩輛馬車,與陳瑞道別,便各自朝車走去。


    陳瑞忽然道:“白姑娘留步。”


    白小碧原就想與他說幾句話,隻不好主動插嘴,聞言立即看溫海。


    溫海放開她:“二公子叫你。”


    見他同意,白小碧快步過去與陳瑞作禮,低聲:“死者已矣,二公子宜多保重。”


    陳瑞笑笑:“我經曆的事不知多少,還要小丫頭來勸慰麽。”說完自袖中抽出那麵鏡子丟給她:“三弟的一片心意,縱然不喜歡,也暫且接下吧,情非得已,難得真切。”


    馬車緩緩移動,白小碧拿著鏡子默不作聲,十分感慨,悄悄打起車窗簾子往回看,見他仍負手站在門外,那張臉映著陽光,格外順眼,雖不若溫海有型,不若葉夜心貴氣,不若沈青俊俏,不若陳琪溫文,卻別有種說不出的魅力,全不似當初見麵時的無賴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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