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手扶在儲物筐的兩側,一時忘記了拿餌料。


    她想到了季言禮不會喜歡這種東西,但沒想到他真的就把這瓶子隨手扔在了雜物筐沒再管。


    沈卿把瓶子撿起來,握在手心裏轉著看了看。


    她覺得疊得還是挺好看的。


    很不喜歡嗎?沈卿想。


    片刻後,沈卿把玻璃瓶重新放回雜物筐裏,把自?己找的餌料從筐裏提出來,抱著去了小花園。


    王八這東西不動,吃得也少。


    沈卿把飼料在池子裏撒了些,抱腿蹲在白玉池旁邊,盯著池子裏的幾隻生物看了會兒。


    一個兩趴在白玉池底,一動都?不帶動的。


    室外?還是要比房間裏冷得多,沈卿裹了裹身上的外?衫,手垂進白玉池底,食指點在小十七的外?殼上。


    她看著手下那個背了灰色殼子的生物,輕輕念著:“十七啊十七。”


    “我疊的星星有那麽醜嗎?”沈卿輕聳了下鼻子,笑著問?手下的小東西。


    當時隨手買來的小玩意兒,在身邊養久了,確實是有些感情。


    沈卿看著它總覺得要比旁邊幾隻長得好看些。


    人這種生物,和什麽相處久了,都?會有感情,無論是和動物,還是和別的什麽人。


    半個多月前在法?國?的那場逃亡和度假更像是在順著正規走的道路上,單獨劈出來的一個蜜月期。


    現在人回來了,有些想法?需要收一收,有些事也需要接著做下去。


    晚上八點多,天色已然暗下來。


    沈卿一身奶白色的毛線衫,抱腿蹲在池邊,溫溫柔柔很安靜的樣子,像是在回憶什麽。


    沈卿的開衫寬大,這麽蹲著,下擺垂下去,拖在了地上。


    她手從池子裏抽出來,攏了衣服,低頭看手機。


    從沈卿在法?國?收到餘曼的消息開始,追蹤當年那份文件的事情就一直沒有被放下過?。


    此時餘曼發來短信,說是找到了那份文件的附件,但時間太久,文件也不全,隻有零散的幾頁。


    其中一頁尾端簽名處有幾枚章印。


    章印雖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來樣子。


    隻是幾枚章印用的都?是私章,隻這麽看,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出自?哪家的手。


    餘曼:[核對過?了,前兩枚,一枚是竇燕山的印,一枚出自?裴家,最後一枚是季家的,但不確定?具體是誰的私印。]


    餘曼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充:[季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嚴,想了很多辦法?,確實沒能確定?。]


    沈卿手指敲在手機邊框。


    半晌,回了句:[知道了。]


    白玉池裏的小十七往沈卿腳邊很緩慢地爬了兩步。


    沈卿的手再度伸進手裏,在它的背上輕輕點了兩下,隨後站起身,裹了身上的外?套,環抱著自?己雙臂,從陽台一側往屋內走。


    路過?陽台時,沈卿腳步停了下,她側眸看了眼陽台上放的那張軟椅,突然想起兩個月前和季言禮通宵在這裏看過?的那場電影。


    片子是好片子,隻是總覺得是那浪漫結局裏含了悲劇色彩。


    季言禮當時說什麽?


    走過?一次的人他就不會再要了。


    沈卿側歪著頭想了想,隱約記得好像是這句。


    沈卿在門口站了會兒,幾分鍾後,推了身前的玻璃推拉門,走進去。


    門一開一合,被徹底阻隔在外?的是冬日裏的那絲寒氣?,以及讓人短暫沉溺過?的回憶與溫情。


    如果?她和季言禮之間,隔著的是父母的問?題......


    沈卿不可?能讓一個男人,影響自?己為父母翻案。


    季言禮也不行?。


    沈卿回到客廳,剛繞到廚房接了杯水,玄關處傳來聲響。


    幾秒後,門被推開,穿了黑色大衣的人從屋外?走進來。


    季言禮把身上的大衣脫掉,掛在門口的衣架上,摘了腕表,看了眼廚房裏站著喝水的人,走過?來。


    “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季言禮從頭頂拿了杯子,把沈卿手上的水壺拎過?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沈卿倚著櫥櫃,捧著手裏的杯子,小口喝水:“今天沒什麽事。”


    “你呢?”沈卿抬眼看他,“你今天怎麽也這麽早?”


    季言禮把水杯放下,隨口道:“回來陪你。”


    沈卿兩手捧著杯子,目光從水杯往上抬,移到季言禮臉上,盯著男人的側臉,實打實地很真心在問?:“你什麽時候這麽會說話了?”


    季言禮手上的杯子放下,扯鬆領口,斜眼瞧了沈卿一下:“不都?是跟你學的嗎?”


    沈卿眼皮抖了抖,低頭看自?己的水,心想好像也沒說錯。


    兩人本來準備在家裏吃飯,季言禮都?上樓換了衣服,剛下來接到了林行?舟的電話。


    公司裏有點事必須要他去一趟。


    季言禮交代了家裏的阿姨給?沈卿做飯,換好衣服出了門。


    沈卿胃口不是很好,隨便吃了幾口去了書房。


    華元府的書房原先?布置的時候就是按兩個人布置的,東側和南側兩套一樣的桌椅,一個是季言禮的,另外?一個給?沈卿用。


    不過?從結婚以來,滿打滿算兩個人在華元府住的日子不多,又整日裏加班,所以這書房沈卿其實沒用過?幾次。


    她拿著電腦在書房看了會餘曼傳過?來的項目書,又想起來晚上餘曼發的消息。


    季家的私印......


    沈卿輕吸了一口氣?,鬆開握著的鼠標,仰躺在椅子上,盯著天花板看了會兒。


    片刻後,沈卿推開電腦,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華元府的二樓最東側有一個鎖著的房間,她隱約記得聽到過?季言禮和林行?舟的對話,那個房間好像鎖著一些季家生意上的文件和印章,鑰匙就在書房


    沈卿站在桌前,掃了眼整間書房。


    她不知道那個屋子的鑰匙現在在不在書房。


    可?能季言禮為了避開她,把東西收起來了,也可?能就還放在這個房間,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目的,總之是沒有收起來。


    沈卿走到季言禮那張桌子前麵,半蹲下,把兩側的每個抽屜抽開,很小心地檢查了一下裏麵的東西。


    東西不算多,但也不少,不過?從最上麵那個一直拉到最下麵,都?沒有找到鑰匙。


    沈卿站起來,往左側看了看,目光從上到下,把書架全部掃了一遍,終於在最低側的右側看到一個木盒子。


    沈卿走過?去,把書架門打開,把盒子拿了出來。


    盒子打開,裏麵果?然是兩串鑰匙。


    沈卿沒有一絲猶豫,盒子合上,放回角落,轉身出了書房,走到走廊盡頭鎖著的那個房間。


    印章不難找,在東側房間的一個抽屜裏,套著絨帶。


    餘曼提供的那個附件上的章印,因為有些地方?已經花了,所以需要用實物的章和章印經過?專業比對,才能確定?是不是沈卿手上拿到的這枚。


    沈卿拿著絨袋走出房間時,看了眼時間,季言禮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說不定?這會兒會回來。


    這麽想著,沈卿動作小心地帶上房門,往書房走。


    走回書房,她推門進了房間,走到書架前剛剛放鑰匙的那個盒子前,書架門打開,把那個木盒子拿出來。


    鑰匙重新放回去時,不知道是沈卿碰到了哪裏,盒子的木蓋卡著了,一時按不下來。


    沈卿皺眉,拉著木盒的蓋子反複試了幾次,終於把盒子蓋上了。


    她手上動作沒停,盒子放回原位,書架門也再次關上。


    然而?就在手離開那個木盒,摸上一側的書櫃門時,背對著的書房門口,突然響起一道清冷懶怠的男聲。


    “站那兒幹什麽?”


    沈卿剛剛折騰那個盒子太認真,沒聽到季言禮上樓的腳步聲。


    此時她心下一顫,握著絨布袋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但好在,她是背對著季言禮的。


    沈卿輕吸了一口氣?,穩下心神,右手把書櫃門合上,隨後趁轉身的時候左手往袖子裏縮了縮,用略有些長的袖子遮住了手裏拿的東西。


    緊接著臉上是若無其事的表情,指了下身後的書櫃:“想找本書看。”


    季言禮把摘下來的領帶丟在一旁的沙發上,看了眼沈卿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書呢?”


    “沒找到好看的。”沈卿從善如流。


    沈卿借用身前桌子上的一摞文件擋住自?己的左手。


    從季言禮的角度,看不到她垂著的手上拿的有東西。


    沈卿自?覺自?己一係列的回答和表現都?沒有問?題,所以季言禮應該是沒有看出什麽。


    但......這人實在是太敏銳,沈卿也沒有把握真的不會被發現,眼下隻想著先?離開書房。


    沈卿動了動腳,想從左側季言禮的桌後那條路繞到書房門口。


    這側貼著左邊,可?以擋住她的手。


    但腳下剛動了兩步,站在客廳中央,離這邊還有些距離的人突然抬步走了過?來。


    季言禮步伐不疾不徐,但本來就沒多遠的距離,他突然往這側走,相當於堵住了沈卿的路。


    沈卿拿著印章袋的左手再次往袖子裏縮了縮。


    季言禮抽開桌後的椅子坐下來,正好擋在沈卿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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